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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奇人之——王犁造反

赵志勇

清乾隆年间,老赵州出过一个名唤王犁的人,此人乃半人半仙之体,精通奇门遁甲。有“剪草为马,撒豆成兵,呼风唤雨,挪山倒海。”的法术,这种法术我们常常在旧小说或戏曲舞台上见到。

王犁是赵州城东南花邱人,自小习文练武,广交江湖好汉,他不甘贫贱,对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陈涉激赏不已。二十岁那年,他在院子里盖起一座三丈高的木楼,这座楼无门无窗无楼梯,只在楼顶留一个小口进出,四方好汉但凭本事上到楼里便结为朋友。江湖之人引以为奇,纷纷造访,可是能上者寥若晨星。

王犁继承了祖辈耕读传家的传统,他农忙时种地,闲时便在这座楼里读书,但他所读之书,并非所谓的圣贤书,而是研习奇门遁甲秘术。奇门遁甲号称帝王之学,王犁学来学去,走火入魔,便有了夺天下坐王位之心。

一日,王犁读书读得头昏脑胀,就想换换脑筋。他纵身跃下木楼,朝地里走去。谷雨前后,正是春耕春播好时节,他见老父亲赶着驴扶着耠子翻地,王犁的父亲一辈子边耕边读,遵从传家无他法,非耕即读;裕后问良图,惟俭与勤的古训。王犁忙抢过父亲手里的活计,把他让到地头歇息。松软的土地在耠子下似浪波翻起,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芬芳。王犁正干得起劲,突然,耠子底下窜出一只小白鼠,激活了他那颗童心,他的天真劲儿上来了,扔下耠子就去捕捉。小白鼠哧溜一下钻进洞里,王犁哪里肯放,便顺着洞往下挖,挖到齐腰深,坑里露出一个石匣,石匣上写着这么一行字——要想石匣开,等到王犁来。

王犁心里突突直跳,脱口道:“我便是王犁。”话音未落,那石匣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咔吧”打开了。石匣里面铺着锦缎,放着三本书,王犁平日里就嗜书如命,伸手去拿。不料那书就像长了翅一样,四散飞出,他向前猛追,他追得快那书飞得更快,紧追慢赶,仅抢到手一本,望着飞远的另外两本书,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据说,那两本一是天书,一是地书。到手的乃是一本“剪草为马,撒豆成兵”的秘笈。王犁把秘笈揣进怀里,草草翻完了地,就匆忙返回木楼,端坐桌前,沐手捧读,越看越入迷。晚饭时,他对老婆王张氏说:“苍天相助,你要当娘娘了。”把王张氏说的一头雾水,以为他发烧呢。当夜,王犁学会了木板凳当马骑的法术。

王犁自从学会了这套法术,常常夜闯京城,打探皇宫密情,计划杀王造反,夺取天下。天长日久,板凳的卯榫松动了,他就让当木匠的小舅子修理。久之,小舅子起了疑心:“姐夫的板凳怎么总坏呢?”他就想弄个明白。一天,他在板凳下面钉了一块板,偷偷藏身板上。

一更时分,鸡不叫,狗不咬。王犁骑上板凳,口中念念有词,那木凳转瞬变幻为一匹白马飞将起来,只听一阵风响,眨眼间就进了紫禁城的宫墙。王犁觉得奇怪,自言自语道:“今晚马匹怎么出了这么大的汗?”小舅子插嘴说:“我在下头哩。”

王犁一看小舅子跟来,大吃一惊。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就告诉他:“我要造反了,此次皇宫探底,我给你画个圈藏身,休得出去,不然一准败坏了我的好事。”

小舅子刚站稳,王犁就不见了。须臾,一个太监提着灯笼迎面撞来,他早忘了姐夫的嘱托,躲闪中,脚下一滑出了圈子。这下可闯大祸,太监大喊有刺客,大内高手们一涌而上,小舅子被稳稳拿下,经过审问,这个倒霉蛋将王犁的事原原本本供述出来。

王犁早在暗中看到了这一幕。知道造反的事情露了马脚,当夜便骑着板凳飞回老家。他明白官府定然要来捉拿他,便打算在官府未来之前动手。

王犁按秘笈,用剪子绞成千上万的纸人纸马,只等用桐油油三遍就能攻打北京城了。绞好后,装在一个柜子里,就带上油桶去赵州城打桐油,临走时对老婆王张氏说,千万不可打开柜子。丈夫走后,王张氏越想越觉得奇怪,偷偷地打开了柜子想要看个究竟。这下儿可不好了,一阵狂风吹开了门窗,柜子里的纸人纸马纷纷跳到了院里,向京城杀去,王犁打桐油回来的路上,见天上一团乌云黑压压飘过,人喊马嘶,犹如天兵天将奔京城方向而去。哎呀不好,王犁赶快往家里跑,到家一瞧,柜子里的纸人纸马全跑光了,只有王张氏傻愣愣站在那里。他仰天长叹:“唉,纸人纸马没有上桐油,不经雨打,这次去了一准惨败。不出三日,皇上就要派人来捉拿我了,我先到深山老林里去躲躲。”又嘱咐王张氏,“要是官府只抓我,你就别说出我的去处,要是祸害家里人,就如实相告。”言罢,洒泪而别。

圣旨很快颁布:缉拿王犁,斩草除根。官兵们奉旨穿州过县来到赵州城东的南花邱。果然去抄王犁的家,见王犁已逃,家中只有他的妹妹,女子走投无路,缩身钻到一个坛子里,官兵们只听得里面说话,却看不到人影。大呼奇怪,遂搬起坛子摔至地下,瓦片仍旧能出声,一个个顿时目瞪口呆,大呼可真邪门儿了。抓不住王犁交不了差,那是要掉脑袋的,他们决定捉拿王犁的族人,顺藤摸瓜。

官兵找到在南花邱的一个私塾先生说:“但凡这村姓王的人家,统统都插上一个彩旗,好有个标记,不使官兵错拿无辜。”教书先生悄悄把消息泄露给王姓人家,然后才去插彩旗,王家人知道大事不妙,这是要株连九族了,慌忙卷了细软,举族逃到一个叫小寺庄的村子里。如今,赵州城东还流传着两句顺口溜:“小寺庄雾气腾腾,南花邱赛过北京。”意思是一旦王犁造反成功,南花邱就改名叫北京。

王犁最终结局会是怎样呢?他究竟没有逃出谋反者必死这一宿命。官兵为捉拿他,将其藏身的太行山团团围困,在山下放了把火,大火整整烧了七七四十九天。有人说,王犁的悲剧主要是没有得到天书与地书,假如……

可惜,历史没有假如!这正是:

亦凡亦仙名王犁,

撒豆成兵世称奇。

壮志未酬身先死,

山河乾坤总难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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