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可叹》诗和王季友

 

 

《全唐诗·卷二百二十二》载有诗人杜甫的《可叹》诗曰：“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近者抉眼去其夫，河东女儿身姓柳。丈夫正色动引经，酆城客子王季友。群书万卷常暗诵，孝经一通看在手。贫穷老瘦家卖屐，好事就之为携酒。豫章太守高帝孙，引为宾客敬颇久。闻道三年未曾语，小心恐惧闭其口。太守得之更不疑，人生反覆看亦丑。明月无瑕岂容易，紫气郁郁犹冲斗。时危可仗真豪俊，二人得置君侧否。太守顷者领山南，邦人思之比父母。王生早曾拜颜色，高山之外皆培塿。用为羲和天为成，用平水土地为厚。王也论道阻江湖，李也丞疑旷前后。死为星辰终不灭，致君尧舜焉肯朽。吾辈碌碌饱饭行，风后力牧长回首。”诗人在诗中叙说的是他的朋友王季友的故事。

王季友名徽，字季友，号云峰居士，祖籍河南洛阳，其父王仪曾任丹阳太守，本是河南洛阳的大家族。因故家道中落，落魄避居豫章（南昌）东湖。生计也成了问题，王季友只能卖草鞋为生，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他的妻子是河东（今山西）郡著名的柳姓家庭的小姐，柳家知道女儿遇到如此境遇，觉得有辱柳家门第。在柳家家族的胁迫下，柳氏终于趁王季友出门卖草鞋，留下一纸休书，别他而去。王季友见爱妻不辞而别，痛苦万分，也孤单一人来到了丰城株山脚下，在他仰慕的东汉时期著名的高士贤人徐孺子隐居的地方，结茅而居。伴随他的行李只有书籍和柳氏的休书。他在这里勤劳耕作，发愤苦读，并娶了当地陈姓女为妻。在他二十二岁时，于开元二十四年应考科举，以“初试第三，复试第一”的成绩高中状元，也成了江西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位状元。消息传到河东柳家，柳氏父母想恢复王季友女婿的名份，但听说王季友在丰城已有了一位患难之妻陈氏，只好将其事搁置起来。王季友中状元之后，受职御史台治书，旋即又因与李林甫不合弃官而别，回到丰城，并在丰城株山龙泽坑智度寺设帐授徒。不久“安史之乱”爆发，黄河流域大部沦陷。在相对安定的江西，王季友依然过着且诗且饮的隐居生活。妻子陈氏在这时去世，又有北方国土沦丧让他魂牵梦萦，恰在此时，他的发妻柳氏为躲避战乱又回到他身边。柳氏承受多年家族的胁迫，并没有忘记与王季友的恩爱和思念，让他消除了对妻子的仇恨与愤怒。他和妻子重合后，就住在丰城株山龙泽坑。后来，经杜甫、岑参和崔灏等人的大力推荐，朝廷下诏起用王季友，让他先后担任陕西华阴县郡，虢州录事参军，后来在江西观察使李勉幕中任洪州司仪，最后入朝任太子司仪即御史中丞。直到王季友八十一岁去世，归葬丰城林山龙泽坑智度寺后，皇帝封他为豫章伯，他的妻子柳氏死后也和他葬在一起。王季友的一生演义了一个封建时代文人的曲折起伏的人生故事，也演奏了一曲凄美动荡的爱情乐章。

    杜甫是王季友的挚友，写这首《可叹》诗是在王季友的妻子柳氏不堪家境贫寒，“抉眼去其夫”之后，“抉眼”也就是“反目”。在这对夫妻反目后，外界不明真相，街市间反而纷纷指责王季友有外遇，不道德。杜甫知道其中真情，为王季友鸣不平，才写了这首诗。诗的开篇便写道“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用感叹世事变化莫测，来说明这种把好人变成坏人的社会舆论，也就有如同天空的白云一样，一会是白衣，一会又变成了苍狗。后来人们便将这句诗句引升为“白云苍狗”或“白衣苍狗”成语，用以比喻事物变化不定，使人难以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