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微
号/playworldallbird
一夜之间,狄兰托马斯就火了。
上一个忽然火起来的诗人是杜甫,在语文课本上被小朋友们玩坏了。要再往前溯,就得是顾城了,因为在激流岛上杀了老婆。你看,在这个缺乏诗意的年代,诗人要想火起来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狄兰托马斯1914年出生于威尔士。威尔士就像昆仑派,远处西域,名声不显,却忽然就蹦出一个昆仑三圣何足道这样神头怪脑的悲情天才。演《沉默的羔羊》的安东尼霍普金斯算一个,在曼联踢了一辈子球的吉格斯自然也算一个,而作为他们天才前辈的狄兰托马斯,自然也将这样的悲情演绎到了极致。
他39岁上头就离世了。
或许诗人是个非常燃烧生命火焰的职业,烧完了也就觉得人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所以牛逼的诗人几乎不长命。英国的拜伦36岁、雪莱30岁,俄国的普希金39岁,法国的兰波37岁,中国的徐志摩35岁、顾城37岁、海子25岁……
因为死并没什么大不了的,而活着才是艰难的。
狄兰的诗歌里满是生死与欲念的纠缠,狂放粗砺。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在影片里最常为引用的诗文,电影里翻译为“不要温和地走入那良夜”,和菜头大师翻译为“不要温良地走入那长夜”,个人以为尽皆不妥。这首诗歌是狄兰在父亲逝世前病危期间所作,全无怯弱哀怜之意,反倒是无比热烈的吟唱。真正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故译为“万勿轻声道别人生”,才是狄兰本意呐。
在《星际穿越》里,面对整个星球的暮年,人类的终结,勇敢者踏上孤独的旅程,走向浩瀚宇宙的未知角落,狄兰的诗歌给他们以力量。
万勿轻声道别人生
暮年之心,仍在燃烧
咆哮吧,咆哮
哪怕白日将尽
……
除了写诗,狄兰更牛逼的绝活是朗诵自己的诗。耳闻者说,他的声音里有一种痛苦的欢乐,恰如他的诗歌,恰如他的人生态度。
狄兰托马斯的一生都不断地在艺术上的牛逼与生活的困苦之间来回拉扯,他画漫画讽刺自己像“为美元发疯的夜莺”,为挣钱而四处飞翔。这必定不是他想要过的生活吧?因此他迅速沉湎于酒精、毒品与药物中,朝着自我毁灭快速奔跑,在这期间寻找痛苦的欢乐。
为了生活,他来到了美国。有个美国女演员在回忆录里如是记录狄兰:我问他,来好莱坞做什么?狄兰回答,一是来摸摸金发碧眼小明星的乳头,二是来拜访卓别林大师。女演员当即就满足了他第一个愿望,随即带着他去赶赴与卓别林和玛丽莲梦露的晚餐。
可狄兰在晚餐之前就喝高了,当着卓大师的面发起了酒疯。我们都知道,演喜剧的人比较容易得抑郁症,哪见得酒疯子撒酒疯,卓大师当即就把狄兰赶出门去。作为回报,狄兰掏出小鸡鸡,潇洒地在德高望重德艺双馨的卓别林老师家门口尿了一泡,然后扬长而去。
这哪是一个拜码头的态度?!
中国也有个酒疯子诗人,“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李白也是这一样一样的操性,没事让玄宗的宠臣高力士给他老人家脱靴。这样的天才,最后都混得很糟糕。李白在贫病交加中喝高了下河捞月亮死去,而在穷困与死亡方式上狄兰托马斯倒也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1953年的11月3日,狄兰用18杯威士忌和两杯啤酒放倒了自己,6天以后,与世长辞,结束了他与这个世界的较劲。生前最后一句话是:“一个人,一不留神就到了39岁。”在他的认尸表上写着:狄兰托马斯,他写过诗。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威士忌和啤酒千万不要混着喝。会死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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