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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东方红客轮

小时候,在长江边玩耍,每当东方红客轮经过时,心中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激动--那可是大轮船啊,比起我们县城的机动船不知要大多少倍!记得,我们站在九龙奔江的石梁上,东方红客轮经过时,离我们站立的石梁非常近。我们小伙伴们调皮地向客轮上的旅客招手,大声打招呼“喂……”。有趣的是,客轮上的人们也向我们摇手呼应。当时我想,如果换我在船上,我也一定会非常高兴地向岸边的人们打招呼--那一种感觉,一直铭记在心中。

 


1985年峡江边的孩子们和我少年时一样,站在岸边向船上旅客打招呼

没想到,若干年后我真的坐上了东方红客轮。开始,我只是乘坐东方红号客轮往返于宜昌与巴东。后来,在武汉读书期间,我多次在宜昌与武汉间乘坐东方红客轮往来。1977年7月间,我还乘坐“东方红3”号轮去九江,进行过一次非常有意义的庐山旅行。

当我喜欢上东方红客轮,关注东方红客轮,才了解到许多与东方红客轮有关的事。

记得小时候,在长江上航运的客轮,一般以“江”字头或“民”字头命名为多。例如: “江汉”、“江顺”、“江明”、“江亚”、“民主”、“民众”、“民俗”……一夜之间,长江航运客轮突然全线更名为“东方红”客轮。那是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初期,为了向伟大领袖献忠心,表现长江航运人坚定不移的无产阶级革命气概,长江航运管理局于1966年11月25日下达文件,长江航运公司所属客货班轮不论大小,一律改为“东方红”加编号命名。

更名时,“东方红”编号在两位数以内,一般为大型长途客轮;编号是三位数,一般为区间中小型短途客轮。“东方红”系列三位数编号,又按当时长航四个分局划分,可以从客轮的三位数编号上看出是哪个长航分局的船只。例如:

重庆分局的轮船编号为“东方红1**”;

武汉分局的轮船编号为“东方红2**”;

芜湖分局的轮船编号为“东方红3**”;

上海分局的轮船编号为“东方红4**”等。

当时比较知名客轮更名有:

原“江峡”轮--更名-→“东方红”(毛泽东等国家领导人乘坐过)

原“民主”轮--更名-→“东方红1”

原“江汉”轮--更名-→“东方红2”

原“江新”轮--更名-→“东方红3”

原“江顺”轮--更名-→“东方红4”

原“江华”轮--更名-→“东方红5”

原“江德”轮--更名-→“东方红6”

原“江平”轮--更名-→“东方红7”

原“江亚”轮--更名-→“东方红8”

原“江明”轮--更名-→“东方红9”

原“江安”轮--更名-→“东方红10”

……

原“民众”轮--更名-→“东方红31”

原“江津”轮--更名-→“东方红32”

原“江蓉”轮--更名-→“东方红33”

原“江陵”轮--更名-→“东方红34”

原“江沪”轮--更名-→“东方红35”

原“江阴”轮--更名-→“东方红36”

原“江阳”轮--更名-→“东方红37”

……

更名同时,也对某些“东方红”客轮进行了修整改建。

以“民主”轮更名“东方红1”客轮为例:此船最早的名称是“福顺”号,类型是客货轮(客货混装),属于重庆蜀平公司。1932年4月22日,发展中的卢作孚民生公司将蜀平公司并入,“福顺”更名为“民主”(《中国水运史丛书·民生公司史》,人民交通出版社,1990年10月第1版)。“民主”轮那时属于川江上的大型客货轮,1936年宋美龄、蒋介石曾经乘此轮入川。1958年,“民主”轮在上海进行过一次大整修,据《上海船舶工业志》介绍:该船进上海船舶修造厂修理时,已破烂不堪;船厂对主甲板以上和船艄结构全都进行了重新设计,并将原来三层舱房扩建为四层舱房,客位从400个增加到800个。1966年,“民主”轮更名“东方红1”后,再次进行过修整上漆。

以“江汉”轮更名“东方红2”客轮为例:此船是由日本日清汽船会社1906年打造,最先命名是“岳阳丸”,额定载客326人。1937年抗日战争开始,“岳阳丸”被日方公司用来长江沉塞,意欲阻断长江航道,阻挡我军江防。该船被我国军方截获后,交予招商局营运,由招商局改名为“江汉”号。解放后,该船也由上海船舶修造厂改装,载客量增加1倍。“东方红2”号是长江航运中的一条明星轮船。该船从1906年建造之日起到上世纪80年代报废止,航行时间长,安全航行达到100万公里。1973年,“东方红2”客轮被长航局突出宣传,授予“安全航行百万公里先进船”称号和奖旗。


当年的“岳阳丸”,后来的“江汉”轮
 

“东方红2”号在修整

 准备退役的“东方红3”号


 “东方红7”号轮 


 “东方红8号”轮修整 


 上世纪70年代因战备漆成黄绿色的“东方红9”号 


 “东方红12”号轮


 “东方红15”号轮

通过“东方红1”和“东方红2”号两轮修整可以看出:

1. 过去烧煤到后来烧柴油,轮船的烟囱变矮了;

2. 考虑运输量在发展,轮船的层数增加,载客量增多;

3. 原客货混装型经改造后定型为客轮;

4. 强调“为人民服务”,轮船的便民措施增多了等等。

“东方红1”和“东方红2”号这种典型的整改历史,实际上代表了当年绝大多数“东方红”轮。 


“东方红20”号轮通过南京长江大桥 

 “东方红21”号轮在黄浦江上 

 “东方红26”号轮


“东方红27”号轮在修整 

 “东方红32”号轮在重庆江面 


 “东方红35”号轮经过瞿塘峡 

 “东方红38”号轮在峡江中行驶

 “东方红39”号轮经过瞿塘峡 

 “东方红45”号在宜昌江面上行驶


 “东方红46”号在峡江中航行 


 “东方红49”号轮

一张张旧的“东方红”客轮船票,虽然再不能搭乘今日的客船,但却显得无比珍贵。

船票的正面,一般是普通淡黄底,黄色铁锚暗纹。最上方一般印着“最高指示”:“要斗私,批修。”(后来的船票上面不再印“最高指示”)然后印有出发港:“由××→”,再下方分四列:靠左边两列印有上下水所到达港口的名称,第三列是船票价格,第四列是错位的旅客到达港简称(方便售票公司核对所售票据的目的港口)。最下面的港口名称,即是旅客目的港。如果旅客买的是舱位票,则舱位等级用大红色的竖条纹标明:一条红纹标志一等客舱;两条红纹标志二等客舱……最多是四条红纹,即标志四等客舱。五等舱一般是统舱,船票上没有红纹。客舱等级越低,标志客舱条件越好,票价越高。船票必须加盖长江航运公司的轮船印章才有效。所以一看船票,就知道旅客乘坐的是哪一艘客轮,开船时间及航次。


“东方红48”三等舱船票(汉口-巴东) 

 “东方红37”一等舱船票及卧具票(巴东至汉口)

 

 东方红客轮二等舱


东方红客轮三等舱

 东方红客轮四等舱
 

东方红客轮船舷

船票背面,通常印有“旅客注意”事项。一般印着“请核对本客票的剪口金额和地点与你购票到达地及付款数是否相符。(客票统一印制时间)”或者是“1.本航次有效。2.遗失不补。3.凭票报销”等。


“东方红5”轮一等船票(汉口至九江)
 

“东方红5”轮一等船票背面(汉口至九江) 


 “东方红3”号租卧具票

当时,长江航运长途线路有申渝线、汉渝线。这些长途航线一般由两位数以内的东方红客轮担承客运任务。在峡江中,我们经常看到的客轮,一般是“东方红**”或“东方红1**”/“东方红2**”。 


“东方红120”轮

 “东方红122”轮 

“东方红124”航行在峡江  

“东方红254”

“东方红401”

在东方红客轮上,总可以看到为旅客提供的各种服务:医务室、图书室、开水间、餐厅等。那时,“为人民服务”是各行各业的宗旨,没有物欲横流的今天那么铜臭。尽管当时物质没现在丰富,但那些服务员们为大家前后忙碌、扶老携幼、嘘寒问暖、端茶送水等真情相待,温暖着我们的内心直到今天。 


东方红客轮上的图书室 

东方红客轮上的保健室  

东方红客轮餐厅服务员在准备服务

餐厅一角

“三八”工班在讨论改进服务措施

将我收集的几件“东方红”客轮大事摘录如下 :

1955年11月5日,我国新建的客轮“江峡”号首航抵达重庆。这艘客轮是上海江南造船厂建造,船长29.87米,宽10米,可载客254人。

1958年2月26日,周恩来总理乘“江峡”轮(后改名为“东方红”轮)视察长江三峡。

1958年3月29日,毛泽东主席由重庆登上“江峡”轮,顺流东下视察长江。他在途中对长航局负责人作了关于“航标灯电气化”的重要指示。 


毛泽东1958年乘坐的“江峡”

毛泽东在江峡轮上与大家交谈  

“东方红”轮照片

1966年11月25日,长江航运管理局下达文件,长江航运公司所属客货班轮不论大小,一律改为“东方红”加编号命名。

1968年12月26日,青山船厂设计、施工的汉渝线大型客货轮“东方红38”号建成试航。

1970年11月30日,“东方红3”号轮因不停航改炉,发生火灾,烧死烧伤旅客、船员17人。

1973年9月28日,长江航运公司党委召开“东方红2号”轮安全航行百万公里表彰大会。授予该轮“安全航行百万公里先进船”的称号和奖旗。

1977年9月27日,由武昌造船厂首次建造的川江客货轮“东方红46”号轮试航成功。

1979年1月30日,“江峡”轮与“东方红8”号轮在南京草鞋峡相撞,“江峡”轮沉没,经济损失达500万元。

1980年2月26日,“东方红19”号轮首次安装船用无线电话。

1980年7月1日,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邓小平乘“东方红32”号轮视察长江。

1980年秋季,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彩色故事片《巴山夜雨》,长江航运管理局专门调拨“东方红40”号予以配合。全体演员与摄制人员乘“东方红40”号轮开赴三峡实地。除了后期制作剪辑与修改补景,大部分镜头在“东方红40”号轮上拍摄完成。


    1984年7月1日,长江轮船航运总公司决定对所属船舶启用新船名。所有“东方红”系列编号的客班轮以“江申”、“江芜”、“江汉”、“江渝”加编号命名。“江×”后一个字标明船舶所属长江航运分局,例如:“江申”系列表示属上海分局;“江芜”系列表示属芜湖分局;“江汉”系列表示属武汉分局;“江渝”系列表示属重庆分局。“东方红”编号完成历史使命,淡出人们的视线。 


行驶在宜昌与巴东间的小型客轮 

东方红轮下青滩

 


    

少望江轮年年过

屈指心仪东方红。

沧海桑田如云烟,

重回三峡乘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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