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们辛辛苦苦地来到省城济南应考,一开始就遭到监考官的打骂:考前点名时,那些监考官像堵墙一样站在考场门前。他们飞扬跋扈,凶残异常,稍不如意就鞭打考生。考生轻者被打断帽带,重者被打伤。如果点名时答应迟了,就会像猪羊般被赶出场外。这些傲慢的家伙特别喜欢骂人,骂出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他们视读书人如草芥,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待。
不仅如此,“上头”规定的考试时间也异常苛刻:“内翰出司文,趾高气如云。夕发期朝至,愆期褫服巾。”那颇有来头的学正(教育局长)趾高气扬,武断专横,晚上刚发出通知,就要求考生第二天早晨赶到考场,迟到者就被取消考试资格。这多么不近人情!
考生考完后,仍不准回家,要留在济南等待发榜。在这段时间内,蒲松龄跟许多考生一样,生活发生了困难:
羁留几两月,拆名尚未确。看囊无一钱,萧然剩空橐。盎粟储正供,竭赀悉粜却。缶中蛇不存,皮骨尽剥削。
羁留在济南快两个月了,仍然没有发榜。这时大家带的钱都花光了,只好卖掉口粮维持生计,一个个都成了穷光蛋。即使如此,也不准擅自离开,否则就要遭到严厉惩处。蒲松龄举了这样一个例子:
东海有名士,旋归失发落。远牒追逮至,与立三章约。五日一随场,命题试两作。日久资斧绝,历下犹漂泊。踵决衣带断,乞食在郊郭。友朋哀王孙,减餐进杯勺。自言千里人,寄信道辽阔。丐活何可长?恐将葬沟壑!
家住东海边的一个考生,没等到发榜就擅自回了家乡,“上头”知道后,立即发信追了回来,并向他约法三章:要每隔五天随场参加一次考试,每次考试必须作两个题目。这样时间长了,他的盘缠用尽,只能流落济南街头,以乞讨为生。有时朋友可怜他,给他一点吃的。但他离家千里,有家难归,靠乞讨生活又怎能长久?恐怕不久就会葬身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