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初战告捷，占据主动后，开始分兵派将。他派永昌王拓跋仁率领八万精锐骑兵从洛阳方向，不管刘宋西路军攻势如何迅猛，目标明确地对准刘宋的中路大军，先解虎牢之围，再兵指寿阳。之后，拓跋焘又派尚书长孙真率军杀奔马头，楚王拓跋建率军杀奔钟离，配合拓跋仁，目标都是直指刘宋南平王刘铄镇守的寿阳。最后，拓跋焘又派高凉王拓跋那率军从青州杀奔下邳。拓跋焘自己则率军从东平向邹山杀来。
转眼间，北魏大军展开全方位的反攻。
十一月，拓跋焘首先率军到达邹山。北魏军迅速展开进攻，擒获刘宋鲁郡太守崔邪利，缴获刘宋军存储在此的大量粮草物资。之后，拓跋焘率军向彭城方向进军。
而此时西路军柳元景所部，因为王玄谟兵败撤军，成了孤军，虽然取得辉煌的胜利，但孤军深入，很容易陷入北魏军的包围，所以，宋文帝下诏让柳元景等人撤军。柳元景虽然舍不得如此轻易地丢弃呕心沥血取得的战果，但无奈之下，也只得主动撤军，返回襄阳。
北魏永昌王拓跋仁这一路，进展也是神速。他率军到达虎牢城下，围困虎牢城的刘宋将军梁坦知道自己不是敌手，迅速撤军。拓跋仁率军继续南下，轻松攻占悬瓠、项城，兵锋直指寿阳。
宋文帝担心寿阳的安危，急忙命令安蛮司马刘康祖率军回撤，支援寿阳。毕竟，镇守寿阳城的可是他的儿子，南平王刘铄，相比于普通将士，宋文帝当然更加关心儿子的安危。
当时，刘康祖所部奉南平王刘铄的命令，正在从寿阳北上赶赴虎牢，支援梁坦军的途中，接到命令，只得转头返回。
不过，没过几天，拓跋仁率领的北魏大军，在距离寿阳不远的尉武，追上了刘康祖的这支军队。北魏军都是骑兵，行军速度比刘宋军快得多。
这时，刘康祖麾下的刘宋军，只有八千人，还是步兵为主。八千步兵对八万骑兵，差距太大。刘康祖麾下将士都有些紧张，副将胡盛之建议部队依托险要的山势，一边防守，一边从山中小路撤回寿阳。实际上就是利用骑兵进山不便的优势，赶快逃命的意思。
刘康祖一听，勃然大怒：“我本来要杀到黄河边与敌战斗的，现在敌人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逃跑呢？而且，这里距离寿阳只有几十里，援军很快就会到来，有什么可担心的。”
刘康祖下令，让将士们结成一个个车阵，做好迎敌准备，并继续前进。同时，刘康祖下达命令：“今日战斗只许向前，不许后退，回头看的人砍头，后退的砍脚。”命令下达，刘宋军不管勇武还是胆怯，都只能努力向前。
这时，北魏大军已经包围上来，并展开进攻。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双方从早晨一直战斗到下午。刘宋军击杀北魏军一万多人，尸横遍野，地上流淌的鲜血没过了将士们的脚踝。当然，刘宋军死伤也是颇为惨重。刘康祖本人也是负伤十几处，浑身鲜血，但依然斗志高昂，指挥若定，拼杀在前。刘宋军在其影响下，士气不减，阵势也依然齐整、牢固，继续与敌苦战。
可惜的是，直到此时，即使这里已经战斗了一整天，即使这里喊杀声惊天动地，近在咫尺的寿阳城中，却一兵一卒的援军都没有派出。平日里指手画脚，仿佛绝世名将一般的南平王刘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刘康祖率领八千宋军，与十倍以上的敌军死战，自己却只是胆战心惊的躲在寿阳城中，城门紧闭，严密防守，却丝毫没有救援的打算。
可惜了忠勇无双、拼死力战的刘康祖，可惜了以一当百，苦战不休的刘宋军。
眼见天色渐晚，双方士卒战斗了一天，都已经疲惫不堪。这时，北魏军人多的优势逐渐体现出来。北魏军将士卒一分为三，采用车轮战术，一部分士卒继续进攻，大部分士卒休息，然后轮换。这下，刘宋军渐渐陷入颓势。
随着夜色的降临，又刮起了大风。北魏军借住风势，点燃堆满干草的车辆，撞向刘宋军用战车构筑的防御工事，火烧刘宋军大营。
刘康祖急忙组织士卒一面救火，一面随时填补被火烧坏的战车，继续苦战。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支冷箭飞来，穿透了刘康祖的脖子，刘康祖当即掉下战马，绝气身亡。
主将一死，刘宋军军心大乱，阵势顿时崩溃，四散奔逃。北魏军趁势掩杀。
最终，这支刘宋军被屠杀殆尽。
实际上，刘宋军中并不缺乏智谋过人的谋士，也不缺乏主动请缨、有担当的将领，更不缺乏类似刘康祖这样骁勇善战、悍不畏死的猛将，如西路军柳元景麾下的猛将薛安都、鲁方平，在攻克和防守陕城的战斗中，都是勇往直前，死不旋踵，杀得兴起时，薛安都曾经去盔卸甲，只穿一件无袖汗衫，横矛怒吼，单骑冲阵四次，杀敌无数。
可惜，宋文帝战略方向的错误，加上以刘宋皇室为主的领军主将的懦弱无能，导致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白白流干了鲜血，最终却以失败告终。
消灭了刘康祖所部，拓跋仁麾下的北魏军虽然死伤也颇为惨重，但实力还在，还有足够的战斗力，于是，继续杀向寿阳，并在沿途，劫掠、烧毁了马头、钟离二城。
那南平王刘铄呢？当然是继续死守在寿阳城中，等着他父皇派兵来救援呗。
到这里，刘宋中路军也是一败涂地。刘宋这次北伐，实际上已经彻底失败。剩下的，只是看北魏如何收局，刘宋军损失几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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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永田，从事中国传统文化普及、教育、创作及出版工作多年，出版多部中国传统文化类著作。主要作品有：《中国古文鉴赏》、《中国历代散文名篇鉴赏》、《国学经典》（诗、词、曲、赋四册）、《唐宋名家诗词赏读》（全十二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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