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还好吗

——写在第30个教师节

一

秋雨绵绵，秋叶飘飘，秋菊灿灿，站在城市的风里，遥望着故乡的山川，不知道她怀抱里的那所小学还好吗？土墙青瓦的教室是否还伫立着？校门口的那棵大柳树是否还翠绿？夜里老师办公室的灯光是否还亮着？

我总是梦回故乡，总是在梦里走进那所不起眼的小学——三间土坯房、两个老师、三十个学生，土山、小路、小河，所有的风水都在那里聚集。山野的风声、窗前的雨声、树叶间的鸟鸣声、朗朗的书声、稚嫩的歌声，汇成一首诗，诗的作者就是我的老师。

二

四十年前，阳光的你从高中毕业，一身轻松的走进小学的大门，踏上三尺讲台，你对着那一双双如清泉般的眼睛，笑了。于是整个教室亮了，整个村庄亮了。

学校是建在山坡上的，原来是没有树的，你领着我们在学校围墙外面、教室前头、通往学校的小路两边，种上了柳树、杨树、榆树，于是学校绿了，我们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都映满了绿色，生命在这里更加茁壮了。

时光的流水总是湍急的，我驾着你为我亲手做成的小船，从乡村的小溪出发，一路向东，汇入江河。险滩、礁石、拥挤的河道，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但沿途的风景是迷人的。洁白的浪花、奇形怪状的山石、青翠陡峭的山峰，我恍如行走在神话里。

在美景与诱惑里，最容易让人迷失。

老师，感谢你！你坚定的目光、有力的手势，让我在踏出岔路的瞬间总是能够及时退回来。

老师，感谢你！你的一丝不苟、循循善诱，让我在人生的旅途中总是能够脚踏实地的走下去。

老师，感谢你！你在疲倦中的笑容、病痛中的坚持，让我在苦难面前，虽然流着泪，但还是能够冒雨前行。

三

老师的职业是伟大的。孩子们或坐、或站、或奔跑、或跳跃、或歌唱、或朗诵、或哭、或笑……装满老师的每一天。虽然他们有时怒不可遏，有时灰心丧气，有时疲惫不堪，但孩子们的一句“老师好”又让他们心平气和，温情脉脉。心中总是充满希望，总是仰望崇高。

老师的职业是功利的。他们的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他们的灵魂总是伴随着功利的炙烤。升学率、排名次、家长的关注、社会的逼问，使他们像钟表的发条，天天拧、月月拧、年年拧，不敢有一丝懈怠。虽然他们也渴望有更高的收入、有更高的地位、有更多的关注，但他们最渴望的还是有更多的学生健康成长、有更多的学生考上大学、有更多学生成为社会的有用之才。即使他们中有的拿着乡村代课教师的工资——就那么几百块，即使他们中有的身有残疾，即使他们中有的与外面的世界相隔重山，但他们能够坚守着清平、坚守着那快写满理想与信念的黑板、坚守着心中那份爱。

老师的职业是浪漫的。走在雨后的山间，希望能够看到彩虹；到丽江去旅游，希望邂逅一次美丽的爱情；行走在沙滩上，远眺大海，总想赋得一首小诗。这些都是一种浪漫。三尺讲台上老师引经据典、灵思泉涌，这难道不是一种浪漫吗？教研会上，高谈阔论，发表最新教研成果，这不也是一种浪漫？学生毕业时候，与每个学生合影，笑声不断，这难道不也是一种浪漫吗？

老师，你永远是伟大而崇高的，虽然你背负了那么多的重量，但你是浪漫的、充满着诗情的。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四

什么样的文字都不能够完全书写老师的历史，因为他的一生总是阐释着人性、爱与尊严，相伴一生的是喋喋不休、吵吵闹闹。平凡的伟大是不易见诸于历史的。

我从来不怀疑世俗的烟尘掩盖洁白的雕像，也不怀疑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我更看重菊花虽生长于乡野，但不忌风雨、不畏霜剑、不避泥土的品格。

老师居于世俗红尘，他们也有私心、也有喜怒、也有犯错的时候，而这些正告诉我们：老师就在我们身边，老师就是那个穿着土气的人。老师是可亲可爱的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从孔子始，就如此。

五

老师，我的闲话还是太多了。而且这几年越来越多了。

四十年中，多次听说你身体不好，现在好点了吗？前年你退休了吧？不知道退休时你的小高（职称）评上了没有。

老师，在这霜染层林，伤感多雨的季节，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