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教育减少人祸

丁酉正月，湖北武昌火车站附近的一家面馆，外出打工的四川达州青年，22岁的胡某把面馆老板姚某砍下了头，场面血腥惨烈。

据传，起因是本来标明四块钱一碗的面，胡吃完姚却要多收一块钱。胡对随口涨价不接受，姚称：“我说几块钱一碗就几块钱，你吃得起就吃，吃不起你莫吃，你给老子滚。”唉！与其说是一块钱引发的惨剧，莫若说是几句话引起。又传，胡某早就被认定为二级精神残疾，这个精神病人是有证的。

血腥的撕杀在动物界随时发生。人类虽然不同于一般的动物，但敌意和冒犯导致的冲突却也随时可见。敌意和冒犯，是对他人的一种威胁，当这种威胁激起人性中敌意的怒火，那血腥的程度常常是覆水难收。是故，尊重他人的人格和尊严，并非法律条文中虚伪的惺惺作态，而是渊源于对人类交往经验与教训的深刻总结。

从蹒跚学步到行走天涯，我们通过文学、影视、新闻等等渠道，零星地、不牢固地获得了一些“知识”：保持尊严和尊重他人，学会忍让和勇敢面对，童叟无欺和诚信经营。可是人为什么要有尊严，人为什么要尊重他人，忍让是无止境的吗？勇敢与鲁莽的界限在哪里？贪图小利有何弊害？诚信经营何以重要？不要一脸懵懂，也不要不屑一顾。从幼儿园到大学到博士毕业，我们真的从来没有认真讨论过这些东西。对这些人与人相处的基本原则，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是我们左右摇摆、不能恰当行动的根源。从小到大，我们的加减乘除规则背得太熟，我们的二元二次方程组演练得太多，我们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内涵背得太溜。

说到这里，我们应该可以明白：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根源在哪里；踢皮球，踢死人，又被自己踢死的根源在哪里；有章不循、执法犯法的根源在哪里；精神病或者被精神病层出不穷的根源又在哪里。当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教育不真正地关心人和人性，当我们连做人的基本准则都没有搞明白，就坐在各种门面的衙门里“办公”、南下北上地“赚钱”的时候，我们这个人群将会创造什么样的奇迹！

看到几句话引发的惨剧，我首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我在一个农村县城的小火车站深夜候车被小旅店老板结伙敲诈十几块钱的一幕；想起了我在这同一个小县城喝一碗羊肉汤被多要十块钱的场景。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人，本质上竟然没有变化。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是二十多年前我在一家小旅馆房间的墙壁上或者厕所隔板上学到的东西，但愿人们现在可以在中学到大学里用整堂整堂课程的时间去讨论。“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给你个说法”，这貌似简单的一句话，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成为课堂讨论的专题？毕竟，我们的教育很可能无法顾及这些与成绩无关的东西。据说，因为成绩不好，在面馆怒砍人头的胡某初二就辍学，16岁时开始外出打工。他的母亲觉得，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儿子脾气才慢慢变差的。

当我们把人性、做人当作基本的知识去深入学习和讨论，当这种学习和讨论的结果内化为我们说话做事的理性支撑，不守规则的人必少，监督规则的人必高效，肆无忌惮的人必少，流落在外的精神病人必少，如此，我们才算是踏踏实实地前进一步。

把人性和如何做人当作基本的知识来学习和讨论，在当前，我们的教育部门并没有打算这样做。教育部门的老板们也没有想到要这样做。所以，我们还得做好准备，我们将随时面临各种各样非人性的残酷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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