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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百度杀进O2O:一场200亿的“搅局”

36氪微信号:wow36kr

在百度宣布投资200亿元时,CEO李彦宏轻描淡写的说,“百度账上大概还有500多亿现金,我们先拿200亿吧。”一度人们以为百度又土豪了,却忘了李彦宏还说了另一句话,“与其说这是糯米的发布会,不如说是百度的战略发布会”。

糯米不再是那个糯米。或者说,我们在讨论万亿市场的生活服务平台大战时,和美团、大众点评一起被讨论的,应该是百度。

当BAT这样的超级公司,用几乎全公司之力撬动一个市场时,场面就热闹了。本来O2O综合平台,就是一个厮杀正酣的市场——美团,体量够大,却还没摆脱团购低毛利的窘境;大众点评,平台搭起来了,体量却不够大。试想,一个双方杀红了眼,又杀得疲惫的战场里,突然又来了一股势力,胜负得多瞬息万变。

做出上述判断的依据是:百度不仅投了大笔的钱(200亿),还调用了精兵强将(副总裁曾良等),和最优质的资源(流量和凤巢变现体系)。而且过去的大量投资,去哪儿、Uber都打算接进去。这次对36氪披露百度投资逻辑的战略副总裁金宇,也说自己现在“有一多半的时间花在糯米上。”

加入百度之前,金宇曾经在中金研究部担任董事总经理,负责互联网和传媒行业研究,是新财富评选出的该行业最佳分析师。他参与过京东、拉手、凡客赴美上市的财务顾问,也深入接触过美团、大众点评。

我们将尽可能原汁原味呈现百度、美团、大众点评的独白,因为在O2O平台之争最终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是罗生门。以下是金宇口述

商业的本质——京东、拉手、凡客的不同结局

过去我一直在生活服务领域投资。有一种感觉是,现在和2010年下半年到2011年上半年很像,市场非常火爆。当时那拨公司有两个特点:一是企业比较追求GMV还有市场份额,其他都不重要,只要能够快速推进市场就行;二是投资人希望用钱砸出一个BAT。但BAT没有一个是用钱砸出来的。滴滴/快的谋求垄断,杀出了uber。优酷/土豆谋求垄断,杀出了爱奇艺。美团也在谋求垄断,这次杀出来的将是百度。

在中金的时候,我参与过pitch三个公司的上市,京东、凡客和拉手,这三个公司都拿到了大钱,但结果非常不同,京东成功上市,拉手和凡客却倒在了上市的路上。有一家基金,近一半的钱砸在其中一家公司上,很不幸公司没有上市,基金进入半清盘状态。

故事可能在重演。在我看来Uber、滴滴快的、美团追求的都是快速增长GMV,快速占领市场份额,快速垄断市场。但我真的不觉得一家企业的目标应该是垄断,再靠垄断实现最终价值。不是说一定不行,而是不确定性太大了。

我来百度做战略,当然带着自己的分析框架。一家公司能不能成,有三个因素决定:第一个就是你是不是能够洞悉业务本质。这个非常重要,尤其是进入到快速成长期的时候。非常早期时,没有什么产品,没有什么用户,迭代的时候这个可以不重要,因为这是找方向。但是公司已经进入到砸钱状态的时候,你还没有找到,没有理解业务的本质,风险很大。

我对拉手最大的质疑是什么?战略上没有理解O2O的本质。为了GMV,它过早切入在线零售,最后拖死自己。当时为了做它上市,我在他上面买了好几样商品,最后都出问题了。可以说,整个中国市场里面,没有一家可以做到像淘宝那样。在淘宝买到假货,大家没有人认为是淘宝的错,因为你是奔着假货去的,你买错了是你自己的问题。但是在团购上包括现在做B2C,买到假货,大家会骂平台。不做品控不做物流就进入商品,最后就会出问题。

第二个做任何事情你都需要有一个核心竞争力。但是核心竞争力这个词,说起来虚也虚,实也实。如果做一个交易平台,说核心竞争力是做撮合,这是废话,因为所有的交易平台都要做撮合。如果一家公司只是做撮合,然后靠砸钱拼规模,那唯一的胜算没人跟他拼砸钱,不然这个事八成是做不成的。

回头看凡客也是一样。我那个时候去见陈年,他非常感动的给我讲他的情怀。他说“我做的东西,我厂里的工人都可以穿”,他真的是含着眼泪那种感觉。我说这不对,逻辑乱了。因为你花30%的费用在塑造品牌,你打造了一个逼格很高的东西,比如韩寒。但品牌没有任何定价,然后你用在淘宝的品质,淘宝的价格销售,你怎么搞的过淘宝商家。用户奔着你品牌去的,他对于品质是有要求的。所以凡客也是业务本质出现了错位:潮品牌的定位,高端品牌的市场费用,淘品牌的生产成本和品质。这几个本质冲突直接绞死了凡客。

第三个,一家公司在成长过程中还是需要强调执行。执行必须对业务的理念能够持续的聚焦,所谓的勿忘初心,方得始终。我觉得这点非常重要。

再回头看京东你会发现,不管老刘怎么砸钱,都是砸渠道,砸物流,提升用户体验,帮助商户做供应链管理。所以这几家公司因为对业务本质理解不同结局就不同。包括拉手原来做的很快,他为什么后来偏离了航线,因为他没有聚焦,他没有坚持他的执行,所以我觉得这三点很重要。业务本身的理解会决定你的战略,你的核心竞争力会决定你的持续性。还有一个你能不能坚持?能不能面对成长中的诱惑?

天价投资不是为了“卡位”

让我们站在同样的视角,来看现在的生活服务市场。美团问题很多,陆续可能会爆发出来,就看王兴什么时候调整。点评不温不火,要看张涛怎么提高执行力。

美团的商业模式就是追求垄断,王兴希望能占有70%的市场份额。GMV和市场份额本来应该是结果,现在因为融资压力,因为成长压力,成为了目标。战略能力不足,核心竞争力缺乏,执行不够聚焦的问题都露出了苗头。我不清楚王兴是否意识到美团可能已经偏离了初心,但至少在表象上,美团还是在花钱买GMV的路上。

但规模不代表经济。团购作为一种营销模式,因为折扣率太高,不符合商家的长期利益。商家也担心被单一渠道垄断,我们做过一个调研,样本涵盖上千个商户,结果发现60%的商户,美团的结算价是比糯米高的。团购业务的本质注定了平台是个服务者,但美团为了谋求垄断,导致规模越大,亏损和压力越大。美团在3/4线城市因为市场份额高,部分城市实现了微利,但用这20%的流水养另外亏损的占80%流水的市场和业务,这个你不觉得有点类似于资本市场的配资吗,这个越往后越难撑下去。(有关美团,详见《O2O决战的江湖,美团准备来一场生死豪赌》)

外卖会是美团的另一个问题:美团外卖,也包括饿了么比百度起步早,但切入点都是高校市场。用户价格敏感,交叉服务能力差。

相比百度外卖,美团的市场定位、品质定位和物流能力建设方面都比我们要晚,美团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从年初开始切入我们的市场。理论上,他们应该放弃黑外卖市场,但为了融资,为了GMV,这块业务还在消耗。

我们估计美团今年的亏损会超过10亿美金,更重要的是,有一半是无效投入。

点评的问题是战略摇摆,执行力不到位,和张涛聊过几次,他应该也是意识到的,但最后要看他怎么解决。

百度也不是故意选了这个时机投资糯米,而是很早就开始做了。宣布消息那天,张涛还问我,是不是瞄着点评?我说不是。我2013年2月加入百度,百度2013年8月控股糯米。宣布200亿这事儿之前,和Robin、和业务团队已经沟通了一个多月,核心就是:是否可以推动线下服务向线上更快的转移。如果我们在这个时间段更快的推进,糯米自己的平台接得住吗?

为此百度战略投资部门特意搭建了小组,对糯米进行系统性评估。我们做了大概几十项指标,归结下来就三个纬度:用户体验,运营效率,用户获取和沉淀能力。做下来,我们的结果是70 ready,20在改善,10还不好。于是,我们的结论就是,it is time.

这么大的投入,我们当然也做了对市场格局的预测,预计年底会超过点评。考虑到美团现在面临的问题,也会让美团放弃垄断市场的想法,这个我们非常有信心。但这些是战略执行的结果,不是战略目标,从战略制定的角度,我肯定的说,我们的目标不是美团,更不是点评,没针对任何一家制定竞争策略。战略制定主要考虑的是用户,是商家还有我们自身的资源和能力。

最近流行All-in,百度也要All-in

美团遇到的规模不经济问题,百度糯米市场规模如果做大可能也会遇到。的确,200亿的高额投入也容易让外界这么想。但百度要把这笔钱花得更经济。

百度当然希望未来能占70%的市场份额,但这是结果,不是目标,我们不认为垄断是唯一的盈利模式。如果能一方面依托百度的体系优势和生态优势,一方面糯米做到单点打透,那么在我们在市场份额达到40%的时候,至少从百度整体公司的视角,O2O领域就应该能盈利。

盈利的方法无非开源和节流。先说怎么省钱。百度本身最优质的就是流量资源,所以流量成本是很低的。百度有包括地图、搜索、分发市场在内的线上多入口流量闭环。这是百度过去一直擅长的。

另外,百度线下还有一只2万多人的销售队伍,将来会来支持多产品、多服务的销售。这只队伍能力最强,不要说什么阿里B2B铁军,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再说如何赚钱。首先是营销和服务的协同。百度外面看不见的核心竞争力是凤巢,有流量的公司很多,为什么百度能赚到最多的钱?因为背后有一个凤巢系统,能解决运营效率问题。最近百度在2/3的城市已经推出了“微凤巢”,加上糯米,能给O2O商户提供一个一站式的服务。

另外O2O的发展正实现着互联网+的节奏:从吃喝玩乐scale到医疗、教育,按现在的速度,有可能就是未来2-3年的事儿。百度掌握了市场上最大的医疗、教育和非标化金融的线上需求,从这个视角出发,我们可以将吃喝玩乐做成用户产品,不赚钱,将教育、医疗做成商业产品赚钱。

而糯米本身,要通过持续提升运营效率和产品创新,实现单点打透。创新的方向是生态各方-用户、商户、平台多方共赢,比如说这次提出的会员+战略,用户体验更好,商户的折扣率比团单要低(可以盈利),对于平台来说,这提升了用户粘性,也降低了持续服务的成本。

竞争这么激烈的行业,进一步的资本动作无法避免,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如果阿里和腾讯要入股美团或大众点评,不是我们说了算,而是要问王兴和张涛要不要卖。从百度的角度,如果有潜在双赢的机会,当然对收购持开放的态度,不过我们得是收购方。但回到业务的根本,我觉得不管谁进来,百度对拿下这个市场都是很有信心。

如果是美团和点评合并,坦白的说,我们是不希望看到的。按现在谋求垄断的思路,整合肯定会伤害用户和商户利益。但现实看,互联网对生活服务的渗透率,我不觉得整合就真能要挟到商户。对糯米来说,对方整合与否,我们都不会改变既定的战略和执行。当然,双方比较同质化,整合也会带来很多问题,这个视角,可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机会,在市场份额提升方面,有机会跑的会更快些。整体看,希望通过垄断而不是创造价值是无法建立持久的竞争优势的,尤其是市场中有我们这样的参与者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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