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纪念的其实是屈原的化身
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又到了，纪念屈原是这个节日的重要主题。但是屈原到底是个什么人，我们纪念他什么？现在似乎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问题。过去说是纪念他的爱国主义精神，后来不提了；又说是纪念大诗人，这当然没有错，其实言不及义；又说是纪念文化名人，也很笼统。如果我们不把纪念屈原的意义搞明白，就这么糊里糊涂大张旗鼓地纪念，那究竟有什么意思呢？
我认为，纪念屈原作为中国文化传统，搞了几千年，其实人们纪念的并不是屈原本人，而是屈原的三个化身。
屈原究竟是什么人？他其实是中国古代贵族的优秀份子，他诗歌表达的是中国古代的贵族精神。屈原是受周天子封爵的楚国贵族，这一点历史记载很明确。他是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的后代，“三闾大夫”可能就是管理贵族宗室的官员，这不用多说。屈原的精神代表中国古代的贵族精神，这一点其实也是很明确的。首先，他很高贵，《离骚》开头就宣称“帝高阳之苗裔兮”，就是说他血统古老正统，身份高贵，而且他在任何处境下都保持着高贵。第二，他品质很高洁，内美外修，是让群小嫉妒的美人香草。第三，他对家国很有担当，为楚国的发展和安全殚精竭力。第四，他有为家国献身的精神，宁死也不失高贵高尚的气节。这些都是符合贵族精神的本质的。
人们常说贵族精神起源于西方，其实中国周代大封建以后几百年，是存在世袭的贵族和贵族精神的，优秀的贵族就是所谓“君子”，这在商周文献中都可以看到。孔子称道的“君子”，原本就是贵族精神，不过他拔高为“仁”的化身，并延伸为士节和普遍的高尚人格道德。但是中国周代产生的贵族在春秋时代，由于礼崩乐坏、诸侯坐大、奴隶制的瓦解，特别是秦朝实行耕战和郡县以及王朝更迭，就“五世而斩”了。贵族精神也日渐式微和消亡了。屈原就是这种在消亡中挣扎的贵族和贵族精神的代表，这是屈原悲剧的社会历史本质。
纪念屈原起初也许是秦代以后楚国贵族和遗民搞起来的，但是后来之所以成为全民性的广泛纪念，却并非为了贵族和贵族精神，而是另有文化寄托，那就是屈原的三个化身。
第一个化身，是将屈原作为受冤屈贬谪的正直士大夫的代表，来鸣冤叫屈。这以贾谊的《吊屈原赋》为代表，司马迁在《史记》中立传定调，历代迁客骚人都拿屈原为寄托，替他鳴不平，写了许多诗文，蔚为一种士大夫文化传统。在历代帝王集权统治的政治生态下，忠贞的官员失宠弃离，正直的官员受排斥打击，改革派遭到迫害是不少的，也是必然的，为此纪念屈原也是一种正义的抗争。
第二个化身，是老百姓把屈原当做好官的化身，为他招魂。纪念屈原之所以成为几千年来民间自发的传统节日，家家户户门首插艾蒿，江河湖泊划龙舟，男女老少呼天抢地奔走呼唤，非亲非故的百姓为他祭祀悼念，就是因为“哀民生之多艰”好官太难得了，而贪赃枉法祸国殃民的坏官又实在太多了，端午民风民俗的潜在社会心理就是呼唤屈原那样爱国爱民的正直的好官。
第三个化身，是把屈原诗歌当做“骚”“怨”文学的化身，使这种非主流文学合法化。本来，孔子早就说诗可以“群”，可以“怨”，但历代统治者却只喜欢“颂”和“雅”。可是文学的本性却是开放自由的，所以那些文学性情中人，便把屈原尊为诗祖，把他为代表的楚辞诗歌称为“骚经”，加以发扬光大为骚体，洋洋大观。于是，这种非主流文学便得以生存，中国的诗歌和文学也就活泼起来。
这就是千百年来，包括我们今天纪念屈原的思想文化实质。本读书人曹宗国姑妄言之，也许煞了风景。
1《曹宗国文史随笔》http://blog.sina.com.cn/s/blog_5788bb980101t0zd.html
2《曹宗国文化评论集》http://blog.sina.com.cn/s/blog_5788bb980102vcqc.html
3《曹宗国时评文集》http://hlj.rednet.cn/wj/136.htm
4《曹宗国诗歌散文选》http://blog.sina.com.cn/s/blog_5788bb980102vd4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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