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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后的拉萨上

1


千河很想去拉萨,没有缘由。仿佛不去这个地方会有很多遗憾。他们并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他们。只是,她喜欢这些地方,她不希望他们在她的生命中如同一个过客或陌生人,没有留下没有任何痕迹即孤绝而去。一生当中本喜爱的人与事并不多,如连跟喜爱的实物都没有关联,这一生将会留有许多遗憾。

拉萨,这是一个神奇的民族,嫣然生长在中国的西南方,独成一统,它的美恣意傲然高贵般神圣的美。不屑于其他抹了许多胭脂水粉的城市。

千河带着她洗出来的万默一张残留的照片,照片上万默清澈发亮的眼眸,白皙干净的皮肤,细碎短发,卡其色休闲裤,亚麻布白色衬衣。他站在阳光下,一脸灿若星河的笑容。千河觉得那笑容像是对着她一般。

2

成都到拉萨的飞机费用太高,为了节省,千河决定从重庆转机。

搭乘动车在成都到重庆的动车上,车内有小孩子独自碎念,一些人窃窃私语。千河侧头望向窗外,豆大橘黄灯火迅疾而过,留下大片大片的荒芜黑暗,她看见了自己被车内白炽灯反射在玻璃上的清瘦的脸庞。

有一丝困顿,塞上耳机聆听自然之音闭目休息。

你可能不会真正地爱上我,但她知道,她带给他的故事如此深刻,她的面容、她的影子会如被刀刻般留存在他的记忆力,他最终会记得她的存在,永远。这,够了。万默,你最终会记得我的存在。在我的精神里,已与你相爱。

走出重庆车站已经很晚,有下起靡靡细雨,弄湿了千河的长发,许多路人挡住千河的去路询问是否租住宾馆。

为了方便,千河打算就在车站附近找一家宾馆,旁侧就有计程车,方便第二天出发去机场。宾馆经久失修,墙壁斑驳脏影,窗帘上头拉环坏掉垂死般耷拉在窗户上,卫生间淋池浴关不紧滴答滴答作响,被子单薄有点黄和旧,千河缩在被里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了。

3

清晨,天还是一片混沌黑暗中,商铺车站灯火照得通亮,千河从破旧宾馆起床,仓促洗漱完毕,下楼到前台结账,提着硕大行李箱走出宾馆,昨夜西风细雨全然下湿地面,清风凛冽,千河拉紧羊毛呢子外套。一辆计程车恰好等在路边。千河直接上了车后插上耳机,一首Damon Albarn《sister rust》。低沉男音缓缓流淌出来。千河不能没有音乐,她需要音乐带她沉浸到她所需要抵达的一个世界,思考,反省。

没想到清晨仍然有这么多人在机场,排着很长的队伍。千河拧开刚从机场便利店买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冰冷直至胃部。

在飞向拉萨的上空,白云团团锦簇如棉絮,朝阳鲜艳璀璨清晖铺在云海上方,有嶙峋凹凸山峰直耸云层。空气稀薄,呼吸有点紧促。千河拿出一本介绍拉萨的书籍细细阅读,拉萨这座城市远比道听途说中的拉萨更有魅力,如不亲至亲身体会没有真正感受到。

下了飞机,日照直逼大地,晒得人头脑某些晕眩,脸部泛起红润。但它不会打破拉萨美的印象感受。柏油路比想象中的正饬干净,见不着一点绿意。只剩枯干的树枝站在两侧,湖水澄澈碧蓝。拉萨本身就是一幅画。


千河找到毗邻大昭寺的一家小旅舍,方便时常去那里坐坐。她在万千巷陌中的旮扎角落拐了许多弯路探索询问才寻到。旅舍比较破落,租住的房间很小,一张床,一间卫生间。幸好有阳光开得正好,直照房间。旅舍中央有一个小花园,但花园内的花草不算鲜活,摆了一张茶几,两张凳子。千河走进时,老板娘正在拨弄花草。


4



刚来拉萨的那几日,千河也不免陷入高原反省,终日呼吸急促,头晕目眩,吃进去的饭菜也会呕吐出来,一整个晚上难受没法入睡。由高原反应加风大,致使千河感冒。鼻子堵塞不通畅,腿部乏力,厌食,头痛欲裂。千河早上打算去药店买药,大都都还没有开门,找了一家咖啡店点了一杯热茶,贪婪地一口接一口喝起来,让滚烫的液体温暖自己的身躯。一个星期,千河渐趋适应这里的气候。

冬季拉萨的夜晚十分寒冷,千河瑟缩在被窝里,房间没有空调,于是千河把热毛毯开到最大还是很冷。千河非常怕冷,觉得冷的时日不方便做事情,寒冷像要摧残身躯。偶尔会下起雨,千河躺在被窝里聆听着寂寂冷清的雨声,此刻被窝的温度远比朋友的寒暄温暖厚实多了。千河换了手机号码,只有寥寥几个重要的朋友和亲人知道,也很少接到电话。这样很好,千河自言自语。千河本身对手机铃声具有恐惧感。要么打扰她彼时忙碌事情或思考的状态,要么是一些麻烦的事情找到她寻求解决,要么是一些微小细碎的不重要的琐事,甚者是一些所谓朋友的来电假寐寒暄几句,千河厌恶极了。

朋友关系的维持是否真的需要刻意的问候,千河一直不明白这个事情。也许需刻意维持的本身就不是很重要的朋友了。朋友,恋人,不需时常联系,打扰对方,如遇见需要帮忙定全力协助。也休想一个朋友会是一辈子,不同时期不同心境会有不同的交心的朋友,属正常。

在白天,千河大部分时间来到大昭寺,随便走走,累了便随机找一块坐下来。藏族人民安静祥和,转经的人围绕了八廓街,朝拜的人群虔诚地一个一个磕头,从不懈怠。寺前终日香火缭绕,信徒们虔诚的叩拜在门前的青石地板上留下了等身长头的深深印痕。万盏酥油灯长明,留下了岁月和朝圣者的痕迹。


有时,千河闭上眼睛,虽然人多声音嘈杂,但千河感觉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般。或者她飞在当空俯瞰整个大地,俯瞰人间爱恨情仇,鲜有新事,只有旧物。有时,千河会有恍惚的错觉,觉得万默就在她的身边,一如既往的清脆笑声。有时,她感觉世界万物与之融为一体,千河静默,内心的情绪越来越少波动,千河觉得一切皆正常,该发生的你如何挽救也挽救不了,不会发生的事情进入败局自动会转危为安,很多事情来说你所做的事情都是徒劳。不因你而意转。

千河时时观照自己的内心世界, 时刻清除杂念妄想欲望,只有学会放下,不被任何情绪彻底控制,人最终才能得到解脱。千河反省自己的情绪和所做所为。 每一个人在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千河一直在探索自己的内心世界。这是一个比宇宙还要大的空间,没有终点,没有尽头,不断地探索寻求。它广阔无边,又如一个黑洞,能稀释人所有的一切,包括苦痛,包括绝望,包括欣悦,包括欢喜……一切情绪。


千河通常一个人出行,这样可以给自己留足够的时间在自己的立体世界里进行思考,可以通往任何方向不被打扰。两个以上的人出行就不一样了,需要为了照顾对方不免尴尬不时交谈。

认真感受、细细读书、恣意思考是千河主要做的事情。人一辈子可以简单到如此田地。

千河选择修佛,但不入佛。如何能在尘世活好才是真正的修行。

不断的会有新租客来到这家旅舍,这是住旅舍的好处,能接触到不同身世不同背景带着不同目的来到拉萨的人。有时千河会坐在一群人当中,很好说话,静静倾听,对其他旅客来说,千河是一个解不开的迷。千河并不想述说太多,说来说来无非就是那么点事情,对你重要,对别人隔夜甚至一旦离别后就忘了,又有何意义。一旦没有任何目的的交谈,言语就会少很多。千河觉得并不需要从对方身上索取什么,她就是这么一个孤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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