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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邹才干的热带山水画鳞甲皴技法


  生生不息 176x96cm 邹才干

  宋代苏轼被贬谪海南,惊叹于海南岛椰林丰茂树海层峦的自然风光,曾给后人留下“千山动鳞甲,万谷酣笙钟”的优美诗句,而后世多少画家尝试去展现海南“千山动鳞甲”的热带雨林,无奈胸中有意,笔下难行。繁笔山水画创作被公认最为烦心劳力,更何况是当时“偏门”的热带雨林题材。当时业界有人断言:用画笔去表现苏轼“千山动鳞甲”的意境,根本不可能!

  邹才干以他过人的才情,改写了这一“不可能”。他独创出鳞甲皴、网眼点,把线条枯燥、树形单调的椰林画得千姿百态,活灵活现,巧妙化用“三远法”,解决了热带山水画难以表现纵横交错“动鳞甲”、面上过于繁复而不通透的技术难题。


  邹才干,1942年12月生于广西宁明县。原为海南省三亚市文联美术干部,曾为海南省美协一、二、三届理事和江苏省国画院特聘画家,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海南省书画院画师,三亚画院院长。

  早年师从阳太阳、涂克和黄独峰三位大家而进入美术殿堂,擅长中国画山水、人物。画家在四十余年的艺术创作生涯中,坚持的是既重外形的描写,又重视内在思想情感宣泄的创作理念,走的是一条既重神又重形,以形写神,形神兼备的创作之路。作品在中国美协举办的国家级大展中入展十余次,省展五十余次,获奖多次,并在韩国、香港、日本、台湾等海外地区及欧美等国展出作品,深受各界人士喜爱,广为海内外人士收藏。


  纤尘不染 96X180cm 邹才干

  邹才干: 独创热带雨林山水画鳞甲皴技法

  文/孙令辉

  与邹才干相识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邹才干从广西调到三亚,在市文联任专职画家兼《鹿回头》杂志美术编辑。那个时候,在三亚艺术界能冠有这“家”那“家”名头的人屈指可数,画家邹才干一下子就勾起我的好奇和兴趣,我开始留意他在《鹿回头》杂志里的插图和画作,留意他参加的美展,留意他创作的海南热带雨林山水画。


  家住天然大氧吧 240x120cm 邹才干

  近日,到邹才干家造访,在他画室墙壁上有一幅未完成的画作,画里山峰峻秀连、树木繁茂,但树冠却不像平时看到的那般葱茏碧翠,而是闪着辉光的银白色,让人联想到毒辣的太阳底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我被这幅画所震撼、所吸引,驻足画前左顾右盼,心里有话却无从谈起。邹才干看出我的窘境,一改往日低调、不善张扬的作风,指着画作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起了他摸索研究二十年的海南热带雨林山水画“鳞甲皴”技法。


  尖峰岭祥云 126x300cm 邹才干

  一句诗,他花了20年去研读

  邹才干从画室书架上抽出一本《苏轼谪琼诗选注》,一下子就翻到了《行琼儋间,肩舆坐睡,梦中得句“千山动鳞甲,万谷酣笙钟。”觉而遇清风急雨,戏作此数句》,这是宋代著名文学家、诗人苏东坡谪居海南儋州时创作的一首五言诗。书已经发黄,印着苏东坡诗作的页面更甚。猜想,邹才干无数次翻阅过这本书,对这首诗烂熟于心,对这位诗人极其仰慕,对诗句里所蕴含的美学意境有独特的理解和领悟。

  苏东坡诗句“千山动鳞甲,万谷酣笙钟”,意为千山草木如群龙鳞甲振动,万谷风声如笙簧钟鼓之尽情鸣奏。我国自古以来就有诗情画意、诗画一家的说法,诗离不开画,画离不开诗。邹才干受此诗句启发,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便潜心研究和创作,结合自己长期对海南热带雨林实景式的观察和体验,独创了一种热带雨林山水画的“鳞甲皴”技法。

  一句诗,邹才干用了二十年去品读和探索。古人与今人,诗人与画家穿越千年时空,在天涯海角不期而遇,诗情在这里重新点燃,画意在这里渐次显现,梦想在这里华彩绽放。历经了二十年的研究探索,邹才干破解了画技上的许多难题,他的“鳞甲皴”技法日臻完善,他的热带雨林山水画也达到十分成熟完备的地步,令人叹为观止。


  留的山海洁如玉 180x130cm 邹才干

  寒门苦学,他终于自学成才

  邹才干是一位自学成才的画家。生于广西宁明县的一个边境小镇。少时家境贫寒,初中没毕业便辍学,没受过专门绘画训练,他的绘画是从入小学念书模仿画小人书开始的。小人书里的人物,如刘备、关公、张飞、岳飞、林冲、孙悟空、猪八戒、哪吒……起初只是临摹,后来画多了,心里也熟稔了,信手画来,这些人物也能活灵活现呈现纸上,在学校里小有名气。邹才干很小就跟随父亲肩挑箩筐翻山越岭到100多里远的崇左县城去卖。走在崎岖山路上,他随身带着一个速写本,大家累了坐下来休息,他便开始面对青山,画起了速写,大山是他的课堂,大自然是他的老师,他从艰辛的生活中找到了乐趣。读初中时,他遇到了宁明县文化馆的美术干部谢老师,谢老师教给他一些画法,算是他的启蒙老师。可惜谢老师近乎疯癫地酷爱艺术,最后真的进了疯人院。一次,邹才干随父亲贩卖箩筐来到崇左县,得知县城一个画铺有石膏像,经人牵线好不容易到这个画铺里去画石膏像,结果被公安误以“投机倒把”分子抓了起来在派出所里关了一夜。对一个出生贫苦家庭的农村小孩,对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年轻人来说,学画这条路太艰难了,但邹才干始终不改初衷和毅力,依然一如既往地在这条路上默默前行。

  穷村出才俊,鲤鱼跳龙门。1958年12月,15岁的邹才干出席了广西壮族自治区第三届群众文艺汇演暨创作座谈会,成为年纪最小的代表。1959年,南宁专区召开文联成立大会,邹才干作为年龄最小的代表,大会为他举办了一个小型画展。同年,龙州县(注:1959年宁明、凭祥、龙州三县合并为龙州县,次年又恢复三县原建制)文联成立,邹才干当选美术组长。1973年,邹才干调县文化馆从事专业美术工作,从此,他的人生和绘画来了一次华丽转身。之后,邹才干应邀创作了反映400多年前瑶族义军与明朝官兵在大藤峡山谷浴血奋战的《大藤峡起义》(工笔画,1977年),被广西博物馆收藏;创作了反映太平天国首领洪秀全与水军首领在桂平县龙江口镇码头会师的《江口会师》(1979年),被广西博物馆陈列收藏;在纪念辛亥革命80周年之际,以1911年孙中山在广西镇南关(今友谊关)发动起义这段历史为题材创作的《镇南关起义》(1981年),被桂林市博物馆陈列收藏;应邀创作了以描写獠人部落举行鼓铸成庆典的《獠人祭铜鼓》(1982年),被中国历史博物馆陈列收藏;应左江红八军纪念馆之邀创作的两幅革命历史画《欢庆左江起义》、《驱除法帝》,长期陈列于红八军革命纪念馆。这段时间,邹才干画作主要是人物画,历史题材人物画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和好评,而他几乎成了“博物馆历史画创作专业户”。


  磷光 90x96cm 邹才干

  热带山水,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

  1992年,邹才干从广西调到三亚文联工作。一踏上这块热土,邹才干近乎疯狂地爱上了这里的一切,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海,这里的沙滩,这里的村落和田园,这里的美丽风景和风土人情,都融入了他的生活和创作中,他完全把海南三亚当成第二故乡。邹才干经常只身赴深山密林、黎村苗寨去写生、创作,苍茫连绵的崇山峻岭,繁茂苍翠的热带雨林,淙淙流淌的涧水溪流,如诗如画的黎苗村寨,尤其是苏东坡“千山动鳞甲,万谷酣笙钟”诗句,给予他新的创作题材和创作灵感,他就像一个夜行者在迷茫、徘徊的岔路口,看到山那边突然亮起的一抹曙光,只要沿着曙色的方向前行,就能抵达目的地。

  为了这句诗,邹才干的绘画创作从人物画转向山水画,而且始终坚持海南热带雨林特色,用了二十年时光和精力去研究和探寻,他的山水画铢积寸累,蔚为大观。1993年,《野林鹿踪》入选中国美协主办的“首届全国中国画展”,这是邹才干创作的第一幅反映海南热带雨林山水画。此件作品虽然用上鳞甲皴技法不多,但是作为专攻人物画创作已经近20年、如今转攻山水画仅两年的画家来说,其处女作成功入选国家级大型画展,这对邹才干来说无疑是极大的鼓舞和鞭策。1994年,邹才干创作的《五指山探幽》再次入选第八届全国美展。随着邹才干山水画“鳞甲皴”技法在作品中运用增多和成熟,入选中国美协和中国文化部主办的全国性美展势如井喷。仅1999年,《琼岛深处雨林幽》入选“全国中国画三百家”展,《河谷清风》入选“建国五十周年全国山水画”展,《幽谷泉声》获得“全国第八届群星奖”,《南山秋色》入选“鑫光杯·迎澳门回归全国中国画展”。邹才干热带雨林山水画题材的开发取得了初步成功,他独创的“鳞甲皴”新技法,填补和丰富了中国山水画技法的表现力,也让学术界认为苏东坡的“鳞甲”根本不可能在画法中表现的断言不攻自破。邹才干无疑是海南热带雨林山水画“鳞甲皴”画法的创新者和领跑者。


  千山动鳞甲之一 250x200cm 邹才干

  勇于探索,他独创“鳞甲皴”技法

  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吴宪生曾说过:“一流的画家创造法则,二流的画家遵循法则,三流的画家只会模仿法则。”邹才干是一位既遵循法则,又敢于创造法则的画家,并取得了重大的突破。

  据邹才干介绍:当今中国画画树技法基本分为双勾树叶、双勾夹叶,单勾写树干和点叶法两种。这两种画树技法用于画近景热带雨林还可以应付,但画莽莽苍苍的中景林海、林峰就缺乏表现张力了,成了画山水的难解死结。邹才干独创“鳞甲皴”技法能破解这个死结,无疑是件了不起的成就!

  何谓山水画“鳞甲皴”技法?邹才干说,“鳞甲皴”技法主要用于表现热带雨林之灌木、乔木、乱藤丛林的一种笔墨技法。譬如,传统山水画法大多是前暗后明,近浓远淡,“鳞甲皴”画法则相反,多是前明后暗,近淡远浓,既是西方画坛明暗画法的运用,又有别于中国传统的、专用于画热带雨林中景莽莽林海的一种笔墨技法。中国山水画艺术自古就有“无石不成画”之说。纵览古往今来山水画名家名作,每件作品几乎是以大面积山岩巨石为主体,画树木只作为点景。

  邹才干“鳞甲皴”却反其道而行之。先用大笔中锋浓墨落笔点写留白的树干和较大树杈,接着用大笔侧锋以大小鳞片状之弧线快速运笔写出树冠轮廓,中锋取横势网状交叉之线条写较小树枝,皴擦出明暗光感和树的质感,再用大湿笔渲染,调整关系,使画面协调统一。之后,在中景或近景树顶之上用浓淡不一的大笔触,用中锋勾出层层重叠品字错开、长短大小不一的鳞甲片状墨点,淡墨侧锋湿笔取横势写上风起云涌的乱云。至此,一幅“鳞甲皴”技法热带雨林山水画就完成了。

  邹才干喜欢站着作画。画室里没有画台,画纸是贴墙上的,画幅太大了,便搬来一把椅子或梯子站上去接着画。他说,这样作画,虽对运笔和用水用墨不好掌控,但是对画面整体布局、细节描摹,能解决作品平面与竖面视角变化差异带来的麻烦,给观众自觉欣赏和接受的纬度和空间。胸间有雄山万千,运笔才能迅疾如风,笔下的山岭、溪流、草木、花鸟才能独具风骨和神韵,才能在奇雄中有开合,在浑然中有纵横。


  千山动鳞甲之二 125x200cm 邹才干

  邹才干的“鳞甲皴”热带雨林山水画特点:

  一是颠覆了中国传统山水画“无石不成画”的法则。中国传统山水画构图以山石为主体,树木为辅助,邹才干热带雨林山水画构图则反之,以树林为主体,画中皆是漫山遍野莽莽森林,流泉、溪边偶尔露出几块山石则成了辅助,给人以生机勃勃的印象。

  二是吸收了西方画技明暗法。画面阳光灿烂,天朗气清,是邹才干“鳞甲皴”山水画另一特色。用鳞甲勾点出来的热带雨林山水画,一扫当今画坛大多数云烟山水画昏暗无光之画面,带来了灿烂的阳光,清新纯净的空气,令观者

  三是坚持立体写实手法。在中国画中引入西方平面构成是当今中国画坛的一种时尚。邹才干认为平面构成与立体写实相比,立体写实法画热带山水更具感染力,更能让观者感到真实感人。

  四是运用中国传统山水画“三远”(即高远、平远、深远)法则,使作品层次丰富,景色幽深,浑厚壮丽。邹才干对自己的画作要求几近苛刻,既强调作品整体统一,又重视局部细节描写,既尽精微又致广大,让读者观时仿佛置身深山野谷、莽莽丛林之中,听到泉声鸟鸣,呼吸拂面而来的清新空气,达到远看整体气势恢弘,近观细节丰富、生动、精彩。

  五是作品构图繁复,笔墨精妙。其作品不论小尺幅或大丈二,均构图饱满,层次复杂,气势宏大。他的小幅作品照片,如果不标示尺寸,会给人误认为是一件大画作。

  与对其绘画本身的分析和欣赏相比,我更看重邹才干在绘画以外的品质和精神:执着追求,孜孜不倦,师法自然,勇于创新,做事低调,不善张扬。这在审美文化不断走向轻薄化、离散化的当下,他的这些品质和精神显得尤为重要。正如他创作的海南热带雨林山水画一样,绿色繁茂,生命旺盛,呈现在人们眼前的不仅是一座山峰,一片雨林,还有一个春天,一生希望!


  千山动鳞甲之三 200x145cm 邹才干


  琼崖积翠 190x130cm 邹才干


  锦绣黎峒 176x96cm 邹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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