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勒的作曲小屋
音乐是一门孤独的艺术
导读： 今年过了一个“消停”的艺术节。一场演出都未曾看，直至瞥见闭幕式的报道，方恍然大悟有艺术节这回事。往年这个时候，基本都是连轴转，一年听个三遍马勒第一那是家常便饭。虽说票子大多是别人所赠，但连轴听也是一种负担。期间每次要差头换地铁，又要地铁换差头，中间还要在科技馆地铁站底下的几间很难吃的快餐店里徘徊。正装是万万不能穿的，否则必然被当成侍者看待；若穿上马勒标志性的阿迪加斜挎包加刺猬头，则老远就给人认出来。幕间休息出去透透气也好，如厕也好，经常撞到从前的“兄弟”。见到兄弟，躲是躲不开的，只有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大喊一声“兄弟”，竟无语哽噎。
夫人很早就说过，免费听音乐会还那么痛苦，实在是个“伪乐迷”。是啊，我也在反思，何苦搞得那么痛苦。可惜连轴转的经历剥夺了我反思的时间。
有好几次，送票的阿胡子实在是客气，还附送了排练的票，并一再嘱我说，排练最能反映出指挥的水平。我打着哈欠冲过去，他们却只是松松垮垮地练个十来分钟，就好像当年米卢训练时与“问题国脚”们踢踢网式足球那样。他们练完之后，我只有陪着阿胡子在咖啡馆练坐势气功。等正式演出开始，我基本已经饿成阿扁鱼了。
前几年吴江路还没有强拆掉，我从地铁里钻出来，就迫不及待跑到吴江路买八只烤鸡翅，在差头里面狼吞虎咽。司机常常奇怪地看着我，我尴尬地朝他笑着说：我刚听完高雅音乐！
我必须承认，音乐是一门孤独的艺术。我享受在家聆听的每一分钟。有人说，音响没有现场感，大提琴像锯木头，羽管键琴像电子琴；可是，那些活生生的“社交音乐”，却从来没有飘到我的心里边去。
在整个音乐会的过程中，我始终扮演一个不能投入的时常感到紧张的角色。同时我又是一个反“安可”者。每当我看见男男女女在那里不着边际地讨要“安可”的时候，总感觉很莫名。好像他们就为了几支小曲子而来，讨多一支就赚一支似的。有一次在苏州，马勒第九之后是《茉莉花》，掌声雷动，群情激昂，我伫立在那里感觉自己很傻逼。
只须听几分钟马勒的音乐、老柴的音乐，谁能感觉得到，他们是极度孤独的人。他们的灵魂已经对周遭的人封闭，只开一扇门在他们的音乐中。他们与每一个聆听者都是一对一交流，这里面没有社交。我从来没有宣扬过正版CD音质好于刻录盘或者盗版，这在物理学上是行不通的，但是，一想到这是我和这些孤独的、充满痛楚感的灵魂交流的唯一媒介时，我想，我总得给我在全方位的堕落中留一条底线。
若干年来，为了和我上边的阶层增进沟通，我也陆陆续续研究过汽车、手表、红酒与高尔夫，积累起来的知识饭桌上聊聊那是绰绰有余。可是，这些东西也从来没有飘到我的心里边去。有的人是孤独，有的人是空洞；当我看见爱表论坛那些人不厌其烦地把手表和自己毛茸茸的手一起上传到网上，并引来啧啧称赞的时候，我确实想说：孤独的人是有福了！（本文转自“中学语文没学好的马勒”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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