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沙拉满剑（傣族民间文学连载）
三、王子求医
这位勐大光沙的昌岩召贺罕，后来娶了尚亚细的女儿婻萝罕为王后。过了几年，王后生了两个王子，大王子取名叫哈尚发哇，小王子叫坦玛尚发哇。这俩个小王子刚出世时，非常健康可爱，特别是他们的双眼，就象星星一样明亮。可是不知为什么，慢慢的，随着王子们渐渐长大，俩个小王子的眼睛瞎了。从此以后，俩个聪明可爱的小王子的眼睛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失去了光芒。那时，虽然王宫里有三百个奶娘，五百个婻广在照顾他们兄弟二人，但是每当看到俩个小王子摸出摸进，非常可怜，母后婻萝罕的心里就会涌起无限的痛苦忧伤。
召贺罕到处为儿子求医，却怎么也治不好，于是就请召磨西拉来看两个小王子的眼睛。召磨西拉看了后说：“是二十二条小龙的毒性，毒瞎了两位小王子的眼睛，因为王子出生的地方有龙的腥味。”召贺罕得知后，很快叫人打扫宫里，果然扫出一些龙的干皮，他们把这些龙皮全部丢进了大海。
一转眼，几年过去了，两位王子已经长成英俊的小伙，但他们的眼睛还像从前一样，没有丝毫好转。于是召贺罕又去找召磨西拉，问他该如何办才会治好王子的眼睛。召磨西拉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召贺罕哎，目前我勐还没有这方面的药。如果俩位王子还是继续留在我勐，那他们的眼睛就只能永远这样了。依我看他们的时辰八字，如果把王子们送出国外去，会有人治好王子的眼睛。让他们重见光明，名扬四海，当上国王。只是不知道召贺罕和王后舍不舍得了，我想，唯一的办法就是选择这条路了。”
听完召磨西拉的话，召王和王后心痛得哭晕过去。但是为了能治好俩位王子的眼睛，他们最后决定把俩位王子送去异国他乡。可是当时没有路，到处都是大江、大海。于是他们砍来竹子，做成竹船，要把俩位王子送进茫茫大海。
宫里的婻广和阿漫们得知这个消息，都为小王子伤心流泪。阿漫们忙砍竹做麻，在船上做了一个竹亭，在船的两边打上白伞，挂上珠宝彩铃。他们还在船的四周围上芭蕉树和甘蔗树，外面是竹编的花纹。这张竹船完工后，看上去就像一座小小的城，很是漂亮。婻广们有的忙着给小王子做新衣，有的忙着做好吃的。她们把一切做好后，放在粽叶里包好，再放满一个个筒帕，挂在船上，不让俩位王子饿着。
这时，分别的时辰到了，送行的队伍敲响锣鼓，欢送俩位可怜的小王子到海边登船。哥哥哈尚发哇坐在船头，弟弟坦玛尚哇坐在船尾。他们的父王、母后和所有的阿漫婻广们千叮咛万嘱咐，流着眼泪一步步把船推进大海，人们眼含泪水告别了小王子，把竹船推进海面。
竹船刚刚下海，狂烈的海风就刮起大浪，疯狂地打着小王子们的船。竹船在汹涌的大海里艰难地前行着，一会儿无影无踪，一会儿又浮出海面。王后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儿子，晕死在海滩上。阿漫、婻广们也哭喊着，看着大船一直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两位王子在大海里被海浪冲了七天七夜后，终于来到了不老山。这里山高路陡，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岩石，看上去就像在一块说话的老人。不老山的山上有一蓬蓬的茂叶长藤的香花；还有一些白色、黄色、天蓝色等数不清的勐排花。满山的茳花，清香四散，让人感到特别温馨。
这里就是亚卡魔排老奶奶居住的地方。这天，她在山顶上看见海上漂来一艘竹船，就赶到海边，去看船上是否有吃的东西。这时她刚好看见那弟兄俩人正准备吃饭，而且他们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亚卡魔排奶奶就悄悄跳上船，把弟兄俩的东西全偷吃了，这时弟兄俩人觉得肚子饿了，哥哥玛哈尚发哇伸手去摸筒帕，奇怪，每个筒帕里都是空的。他想一定是小弟偷吃完了。弟弟坦玛尚发哇也伸手去摸筒帕，发现吃的东西什么都没有了，就以为一定是哥哥偷吃完了，于是大哭大骂起来：“为什么一个人悄悄把饭偷吃光啰？难道哥哥忘了临别时，父王、母后的交代吗？”弟弟哭得十分委屈伤心。这时玛哈尚发哇心里已经明白船上一定有问题，就说：“亲爱的小弟哎，哥和你一样也认为是你偷吃了，可是咱俩谁都没有吃，一定是什么坏东西来偷吃了我们的东西。我们赶快摸摸看吧。哥哥摸船头，你摸船尾。”
这时哥哥抓着一只手，问：“小弟，哥抓住了的一只手是你的吗？”弟弟说：“不是，哥哎，小弟我也抓得一只手，是你吗？”哥哥说：“不是，小弟哎，你紧紧抓住不要放开。咱俩就是因为眼睛看不见，才远离亲人来到这里，已经是世间最苦命的人了。现在父母带来点吃的东西，也让这家伙偷吃了，不管他是人是鬼，咋俩把他撕成两半，扔进大海喂鱼去吧。”
于是哥俩一个拉左手，一个拉右手，用力向两边撕开。这时亚卡老魔鬼疼得哀声求道：“尊贵的二位王子哎，是南排我有眼无珠，得罪二位了，请饶我一命吧。我发誓从今以后不再做任何坏事了，至于俩位王子的眼睛，我保证给你们治好，甚至要比原来亮几倍。因为可以治好你们眼睛的最好的灵药，只有我勐排才会有。不知你们听说过没有？好药、好花出自勐排。只要二位放过我，让亚排我飞回勐排，取回药水，滴在王子的眼里，你们的眼睛很快就会亮了。请给我一次悔改的机会吧。”
俩位王子想：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就把亚排放回去了。果然，没过多久，那个亚排真的飞回来了。她高兴地从筒帕里拿出药水，滴进俩个王子的双眼里，让他们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俩位王子睁开眼睛一看，就看见了眼前明亮的天空，看见了绿色的深林、高山、流水。人间如此美丽，让王子兄弟俩人心中有说不尽的高兴，他们谢过亚排，那个亚排也回到不老山去了。
四、为女求亲
有一座古老的山，叫宝山。山顶上有一座古老的奘房，里面住着一位虔心修行的西拉亚细。他已经在这里苦苦修行了数十个世纪，每天只有叽叽喳喳的鸟儿们和他做伴。奘房的后面，有一棵高大的吉烈树，吉烈树下是召西拉亚细常解小便的地方，一只母鹿常常到这里喝水。
有一次，这头母鹿在吉烈树下喝了积留下来的露水后，不久就有了身孕。终于有一天，母鹿在这棵吉烈树下产下了一个女婴。母鹿看见自己产下的是人而不是小鹿，就惊吓得跳起来，不要命地跑了。
女婴的啼哭声传进了召西拉亚细的奘房里，西拉亚细感到很奇怪：自古以来，这里一直是无人到过的地方，哪里来的婴儿哭声呢？他就走出奘房，去吉烈树下看个究竟。当西拉亚细看见一个刚出世的女婴躺在大吉烈树下，正使出全身的力量哇哇啼哭。亚细走近一看，终于看清楚是一个又白又胖的小女婴，非常可爱。亚细就四处跑去叫喊，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召亚细看到女婴十分可怜，就把女婴抱回奘房抚养。孩子饿了，亚细就拿山药粉和芭蕉喂她，还把二母指当作奶让她啃咂。
女儿一天比一天长大了，甚至可以每天为波亚细挑水、洗衣、扫地。一转眼，女儿已经十五六岁了，长得就像出水的芙蓉，面目粉红娇嫩，身材婀娜美丽，姿态楚楚动人。因为她在吉烈树下出生，所以亚细给她取名叫婻戛过。波亚细在奘房的附近建了一座宫殿，让女儿单独居住。
这样过了几年，一转眼，时光如箭。波亚细的女儿婻戛过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可是，在这茫茫的原始深林里，谁还会来到这里呢？为此，波亚细为女儿的婚事操碎了心。有一天他终于想起，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女儿去海边打水，也许会有哪位男子会乘船从海上而来，路过这里。
波亚细就砍来竹子，然后把竹子砍成有三尺长的竹筒，水口只有粗针眼大。水筒做好后，他就对女儿说：“最近父亲身体不好，想喝海水。女儿要到十里外的海边打水回家，不管打几天，一定要把竹筒打满。满不满天黑之前你都要回家。”
为了波亚细，婻戛过每天清早就背着竹筒到海边打水，开始打了一天也没打满，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婻也就背着空竹筒回家了。回到奘房，她就去告诉父亲水筒没满。波亚细说：“没关系，哪天满了，就不用去了。”
第三天，婻又去海边打水，灌了一天还是不满。眼看太阳已经西下，她正要返回家，一抬头，看见海上飘来一艘船，船上坐着两位年轻英俊的宰冒。大船慢慢靠向海边，婻戛过一边双手灌水，一边用眼睛偷看从船只里走出来的青年男子。她心想：有生以来，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难到是神西加下凡来了吗？这时，玛哈尚发哇和坦玛尚发哇看见海边打水的婻戛过，心中也自语道：在这原始深林里，怎么还会有这样天仙般美丽动人的婻少呢，难道这里有人家？于是就下船过来问道：“绿林里的婻哎，在这宽广美丽的海岸边，难道有人居住在这里吗？”
婻戛过回答道：“没有，这里只有深林和奘房，是我和波亚细居住的地方。”二位王子看见婻又白又嫩的双手泡在海水里，不停地向竹筒里灌水，但是灌了半天也灌不满，便问道：“婻哎，你的竹筒可不可以借我看看，我也许会帮上你的忙。”婻就把竹筒递过来让他们看。二位王子看后，笑着说：“你的水口只有针眼大，水怎能进得去。”说着就拿出一把尖刀，把水口钻得大大的，然后放进海里，竹筒里的水很快就满了。这时，大王子哈尚发哇已经对婻戛过一见钟情了，便对婻说道：“金荷般的婻哎，看你娇柔白嫩，美丽动人，为何独自一人，到这么远的海边来打水？难道不怕林中的猛兽吗？”
“因为波亚细常年喝的是奘房里的泉水，没口味了。现在他想喝海水，就让我来大海里打水。这个竹筒我已经灌了三天了，还是没灌满，幸好今天碰见两位召混罕，是你们帮了我的忙，我才能这么早就回家，多谢了。”说完婻背着竹筒走了。俩位王子因为在大海上航行了几个月，太累了，就坐在海边的沙滩上休息。
婻戛过高兴的回到家里，波亚细见女儿早早就回了家，心里明白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当看到女儿面带笑容时，亚细感到特别的欣慰。忙问道：“今天回来得真早，竹筒里的水灌满了吗？”婻回答说：“波亚细哎，今天终于满了。我在海边幸好遇上两位年轻的王子，他们是顺海坐船来的，是他俩帮我钻大了竹筒的口子，所以才灌得满满的，我就回来了。”波亚细似有所悟：“哦，难得这俩位好心人的帮忙，他俩去哪里了？”婻戛过说：“就在海边休息。”召亚细说道：“我的好女儿，快去请俩位王子来我的奘房坐坐吧。”
于是婻戛过又返回海边，对俩位王子说道：“俩位远方来的王子哎，波亚细有请俩位王子到奘房坐坐。”大王子说：“既然是波亚细有心来请，去就去吧。说不定婻会送咱俩吃几个芭蕉，也许波亚细养着的雌鸟会让我俩欢心。”说着俩位王子真的跟着婻戛过回到深林里。
回到奘房，俩个王子拜见了西拉召亚细。通过双方交谈，亚细才得知原来俩个王子是自己的亲外孙，是西拉亚细大女儿的儿子。原来召西拉亚细原来是一个国王，因为他一心虔心拜佛，后来决定舍弃江山，出宫修炼当和尚亚细。召亚细得知俩个王子是自己的亲外孙，又高兴，又不高兴。他本想把俩个王子找来与女儿成婚，可是现在才知道王子们原来是自己的外孙，也不知这个婚配得配不得。他很为难，反复想了想，又觉得可以配，最后决定把女儿婻戛过许配给大王子玛哈尚发哇为妻。就这样，他们在深林宫殿里成了婚。
婚后，俩个王子请求亚细，给他俩一人一个勐。亚细丢给他们一张干牛皮说：“这张牛皮有多大，你们管治的勐就有多宽。”聪明的玛哈尚发哇就把牛皮泡在大海里。等干牛皮泡涨了，再拿出来，然后用快刀把皮子割成头发丝那么细。他从牛皮的边上开始割，一直把这张牛皮割完。他小心翼翼地不让皮子断裂，割完后再把牛皮线一点点接拢拉开，在这原始深林里拉成一个大大的四方形。
从此以后，这俩位王子就在这里建设成了一个美丽的小城，取名叫勐弄沙里其达，召玛哈尚发哇也由此当上了勐弄沙里其达的国王。他治理国家的本领很强，慢慢的，勐弄沙里其达成了富甲一方的王国。
（未完待续）
【本文选自《蜘蛛王》，云南民族出版社2012年版】
■本期编辑：蓝 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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