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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 传·淮南衡山济北王传

 【说明】本传叙述淮南王刘长及其三子为王的顺逆兴废的事迹。刘长是刘邦少子,文帝刘恒之弟,被封为淮南王后,骄恣不法,被文帝贬徙巴蜀,死于道。文帝为洗刷杀弟的名声,乃分淮南王国为三,封刘长三子为王:刘安为淮南王,刘勃为衡山王(后徙为济北王),刘赐为庐江王(后徙为衡山王)。至武帝时,刘安、刘赐反对“削藩”。合谋反汉,被诛。《汉书》与《史记》都如实传之,“骄蹇,数不奉法”是全篇纲领。司马迁班固批判淮南王”不务遵藩臣职,以承辅天子”,是站在汉朝立场指责诸侯;其论谋乱原因是“俗薄”、“荆楚剽勇轻悍,好作乱”,似乎肤浅,尚未触及关键。传中所记文帝徙死刘长,民歌讥之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春。兄弟二人,不相容!”有力地揭明权利之争胜过骨肉之情,乃人世的现实与罪恶。  

  淮南厉王长,高帝少子也。其母故赵王张敖美人。高帝八年,从东垣过赵(1),赵王献美人,厉王母也,幸,有身(2)。赵王不敢内(纳)宫(3),为筑外宫舍之(4)。及贯高等谋反事觉(5),并逮治王,尽捕王母兄弟美人,系之河内(6)。厉王母亦系,告吏曰:“日得幸上(7),有子。”吏以闻(8),上方怒赵,未及理厉王母。厉王母弟赵兼因辟阳侯言吕后(9),吕后妒,不肯白(10),辟阳侯不强争。厉王母已生厉王,恚,即自杀。吏奉厉王诣上,上悔(11),令吕后母之,而葬其母真定(12)。真定,厉王母家县也。

  (1)东垣:县名。在今河北石家庄市东北。赵:赵王国,都于邯郸(在今河北邯郸市)。(2)有身:怀了孕。(3)纳宫:纳于宫中。(4)舍:居住。(5)贯高等谋反事:详见本书《张耳传》。(6)系:拘囚。河内:郡名。治怀县(在今河南武陟县西南)。(7)日:谓往日。上:指高帝。(8)以闻:以此上报。(9)辟阳侯:审食其,吕后之宠臣。(10)白:报告。(11)悔:后悔不理其母。(12)真定:县名。在今河北石家庄市东北。

  十一年,淮南王布反(1),上自将击灭布,即立子长为淮南王。王早失母,常附吕后,孝惠、吕后时以故得幸无患,然常心怨辟阳侯,不敢发。及孝文初即位,自以为最亲(2),骄蹇(3),数不奉法。上宽赦之。三年,入朝,甚横。从上入苑猎,与上同辇,常谓上“大兄”。厉王有材力,力扛鼎(4),乃往请辟阳侯。辟阳侯出见之,即自袖金椎椎之(5),命从者刑之(6)。驰诣阙下,肉袒而谢曰:“臣母不当坐赵时事,辟阳侯力能得之吕后,不争,罪一也。赵王如意子母无罪,吕后杀之,辟阳侯不争,罪二也。吕后王诸吕,欲以危刘氏,辟阳侯不争,罪三也。臣谨为天下诛贼,报母之仇,伏阙下请罪。”文帝伤其志(7),为亲故不治,赦之。

  (1)淮南王布:黥布。淮南王国,都于寿春(今安徽寿县)。(2)自以为最亲:此时高帝之子只有刘恒、刘长二人见在。(3)蹇(jiǎn):拐脚,比喻不顺。(4)扛:举也。(5)椎:椎击。(6)到也。(7)伤:怜悯之意。

  当是时,自薄太后及太子诸大臣皆惮厉王(1)。厉王以此归国益恣,不用汉法,出入警跸(2),称制(3),自作法令,数上书不逊顺。文帝重自切责之(4)。时帝舅薄昭为将军,尊重,上令昭予厉王书谏数之(5)曰(6):

  (1)薄太后:文帝刘恒之母。(2)警跸:清道,戒严。(3)称制:严然以天子身份发号施令。(4)重:难也。(5)谏数:规劝,责备。(6)曰:以下薄昭《与淮南王长书》。

  窃闻大王刚直而勇,慈惠而厚,贞信多断,是天以圣人之资奉大王也。甚盛,不可不察。今大王所行,不称天资。皇帝初即位,易侯邑在淮南者(1),大王不肯。皇帝卒易之(2),使大王得三县之实,甚厚。大王以未尝与皇帝相见,求入朝见,未毕昆弟之欢(3),而杀列侯以自为名(4)。皇帝不使吏与其间(5),赦大王,甚厚。汉法,二千石缺(6),辄言汉补,大王逐汉所置,而请自置相、二千石。皇帝委天下正法而许大王(7),甚厚。大王欲属(嘱)国为布衣(8),守冢真定。皇帝不许,使大王毋失南面之尊(9),甚厚。大王宜日夜奉法度,修贡职,以称皇帝之厚德,今乃轻言恣行,以负谤于天下,甚非计也。

  (1)易侯邑在淮南者:言侯邑在淮南者,更易以它郡。(2)卒:终于。(3)毕:尽也。(4)以自为名:谓自居为亲杀仇之名。(5)不使吏与其间:谓不令吏干与治其事。(6)二千石:古代官吏俸禄的等级,这里是指诸侯王国俸禄二千石的官员。(7)委:曲也。(8)嘱国:言托国于人。(9)毋失:不失。南面之尊:指王位。

  夫大王以千里为宅居,以万民为臣妾,此高皇帝之厚德也。高帝蒙霜露,沫风雨,赴矢石,野战攻城,身被创痍(1),以为子孙成万世之业,艰难危苦甚矣。大王不思先帝之难苦,日夜怵惕(2),修身正行,养牺牲(3),丰洁粢盛(4),奉祭祀,以无忘先帝之功德,而欲属(嘱)国为布衣,甚过。且夫贪让国土之名,轻废先帝之业,不可以言孝。父为之基,而不能守,不贤。不求守长陵(5),而求之真定(6),先母后父,不谊(义)。数逆天子之令,不顺。言节行以高兄(7),无礼。幸臣有罪,大者立断(8),小者肉刑,不仁。贵布衣一剑之任,贱王侯之位,不知(智)。不好学问大道,触情妄行(9),不祥。此八者,危亡之路也,而大王行之。弃南面之位,奋诸、贲之勇(10)。常出入危亡之路,臣之所见,高皇帝之神必不庙食于大王之手,明白。

  (1)创痍:创伤。(2)怵惕(chùtì):恐惧警惕。(3)牺牲:古时祭祀用牲的通称。(4)粢盛(zīchéng):古时盛在祭器内以供祭礼的谷物。(5)长陵:汉高帝之陵。(6)真定:指淮南王长生母葬处。(7)言节行以高兄:自炫名节异行,用此矜高于兄(文帝刘恒)。(8)断:谓斩。(9)触情:任意。(10)诸、贲:专诸、孟贲,古时二位勇士。

  昔者,周公诛管叔,放蔡叔,以安周(1);齐桓杀其弟,以反(返)国(2);秦始皇杀两弟,迁其母,以安秦(3);顷王亡代,高帝夺之国,以便事(4);济北举兵,皇帝诛之,以安汉(5)。故周、齐行之于古,秦、汉用之于今,大王不察古今之所以安国便事,而欲经亲戚之意望于太上(6),不可得也。亡之诸侯,游宦事人,及舍匿者(7),论皆有法(8)。其在王所,吏主者坐(9)。今诸侯子为吏者(10),御史主(11);为军吏者,中尉主(12);客出入殿门者,卫尉大行主(13);诸从蛮夷来归谊(义)及以无名数自占者(14),内史县令 主(15)。相欲委下吏(16),无与(预)其祸,不可得也。王若不改,汉系大王邸,论相以下(17),为之奈何?夫堕父大业(18),退为布衣所哀(19),幸臣皆伏法而诛,为天下笑,以羞先帝之德(20),甚为大王不取也。

  (1)周公安周:周武王死后,成王年幼,由周公(名旦,武王之弟)摄政,管叔与蔡叔(二人皆武王之弟)不服,和武庚一起叛乱。周公平定叛乱,杀死管叔,放逐蔡叔,使周王朝安定。(2)齐桓返国:齐桓公(姜姓,名小白)在齐君无知被弑后,与其兄公子纠争权,先队莒国返回齐国,自立为齐君,并威胁鲁国,使其杀了公子纠。公子纠乃小白之兄,言“弟”者乃讳。(3)秦始皇安秦:秦始皇之母与嫪毐私通,生有二子。秦始皇发觉此事,杀了嫪毐与二弟,迁其母于咸阳宫。(4)顷王亡代等句:顷王(汉高帝刘邦之兄仲)在匈奴入侵代王国时,失守而逃至京师。高帝夺其国,贬为郃阳侯。(5)济北举兵等句:济北王(刘兴居)与大臣共诛诸吕,自以为功大,而怨封赏太薄,谋反,被文帝所镇压。(6)太上:指天子。(7)容匿:容止而藏匿。(8)论皆有法:言判罪皆有法可循。(9)其在王所,吏主者坐:此统指王国而言,下文举汉法以明之。其在王所:言罪人逃匿在王所。吏主者坐,言主要官吏坐其罪。(10)诸侯子为吏:谓诸侯国之人人为汉吏。 (11)御史主:言以御史(专主纠察)为主。(12)中尉主:言以中尉(掌京师治安,兼主北军)为主。(13)卫尉大行主:言以卫尉(掌管宫门警卫,主南军)、大行(掌民族事务)为主。(14)无名数:未曾登记入名册。自占:自报。(15)内史县令主:以内史(掌治京师)、县令(县之长官)为主。(16)相:互相。委下来:言将罪责推委给下级官吏。(17)相:指诸侯王相。(18)堕:毁也。 (19)退:反而。哀:哀怜。(20)羞:辱也。

  宜急改操易行,上书谢罪,曰:“臣不幸早失先帝,少孤,吕氏之世,未尝忘死。陛下即位,臣估思德骄盈,行多不轨(1)。追念罪过,恐惧,伏地待诛不敢起。”皇帝闻之必喜。大王昆弟欢欣于上,群臣皆得延寿于下;上下得宜,海内常安。愿孰(熟)计而疾行之。行之有疑(2),祸如发矢(3),不可追已(4)。

  (1)不轨:不法。(2)行之有疑:意谓迟疑不决。(3)发矢:比喻快速,(4)不可追:谓后悔莫及。

  王得书不说(悦)。六年,令男子但等七十人与棘蒲侯柴武太子奇谋,以辇车四十乘反谷口(1),令人使闽越、匈奴。事觉,治之,乃使使召淮南王。

  (1)辇车:马驾的大车。谷口:县名。在今陕西礼泉县东北。

  王至长安,丞相张苍,典客冯敬行御史大夫事(1),与宗正、廷尉杂奏(2):“长废先帝法,不听天子诏,居处无度,为黄屋盖拟天子(3),擅为法令,不用汉法。及所置吏,以其郎中春为丞相,收聚汉诸侯人及有罪亡者,匿与居,为治家室,赐与财物爵禄田宅,爵或至关内侯,奉以二千石所当得(4)。大夫但、士伍开章等七十人与棘蒲侯太子奇谋反(5),欲以危宗庙社稷,谋使闽越及匈奴发其兵。事觉,长安尉奇等往捕开章,长匿不予,与故中尉简忌谋,杀以闭口(6),为棺椁衣衾,葬之肥陵(7),谩吏曰‘不知安在’(8)。又阳(佯)聚土,树表其上曰‘开章死,葬此下’(9)。及长身自贼杀无罪者一人:令吏论杀无罪者六人;为亡命弃市诈捕命者以除罪(10),擅罪人,无告劾系治城旦以上十四人(11);赦免罪人死罪十八人,城旦春以下五十八人(12);赐人爵关内侯以下九十四人。前日长病,陛下心忧之,使使者赐枣脯,长不肯见拜使者。南海民处庐江界中者反(13),淮南吏卒击之。陛下遣使者帛资五十匹(14),以赐吏卒劳苦者。长不欲受赐,谩曰‘无劳苦者’。南海王织上书献壁帛皇帝(15),忌擅燔其书,(16)不以闻。吏请召治忌,长不遣,谩曰‘忌病’。长所犯不轨,当弃市,臣请论如法(17)。”

  (1)典客:官名。掌接待少数民族等事,后改名大行令、大鸿胪。(2)宗正:官名。掌皇族事务。廷尉:官名。掌刑狱。(3)黄屋盖:以黄绢制的车盖,当时为皇帝专用。(4)奉以二千石所当得:《史记》作“奉以二千石所不当得,欲以有为者”,谓以所不当得之俸禄给予有罪亡者,企图妄为。文义较明。(5)大夫:爵名,第五级。但:人名。(6)闭口:灭口之意。(7)肥陵:邑名。在今安徽六安县东北。(8)谩:欺骗。(9)树表:立牌。(10)为亡命弃市诈捕命者以除罪:意谓包庇亡命当弃市者,而诈捕他人以顶替。(11)城旦:秦汉的一种刑罚,四岁刑,白日御寇,夜间筑城。《史记》作“城旦春”。这里脱一“春”字。(12)舂:汉代的一种徒刑。如人有罪当刑,不预外徭,但舂作米。(3)南海:郡名。治番禺(今广东广州市)。庐江:郡名。治舒县,在今安徽庐江西南。(14)五十匹:《史记》作“五千匹”,是也。(15)南海王织:南海王,名织。(16)忌:简忌。(17)论如法:依法判罪。

  制曰(1):“朕不忍置(致)法于王,其与列侯吏二千石议(2)。”列侯吏二千石臣婴等四十三人议(3),皆曰:“宜论如法。”制曰:“其赦长死罪,废勿王。”有司奏:“请处蜀严道邛邮(4),遣其子、子母从居(5),县为筑盖家室,皆日三食,给薪菜盐炊食器席藤(6)。”制曰:“食长,给肉日五斤,酒二斗。令故美人材(才)人得幸者十人从居。”于是尽诛所与谋者。乃遣长,载以辎车(7),令县次传(8)。

  (1)制:皇帝之命。(2)二千石:这里指九卿。九卿秩皆中二千石。(3)婴:时为大仆的汝阴侯夏侯婴。(4)蜀:郡名。治成都(今四川成都市)。严道:县名。今四川荣经县。邛邮:驿名。在今四川荣经县西南。(5)子母:指所生子之姬妾。(6)饮食器:釜、碗等。(7)辎车:古代有帷盖的车子,可用作卧车。(8)县次传:谓经过之县提供驿传。



译文


  淮南厉王,名长,是汉高帝的小儿子,他的母亲过去是赵王张敖的美人。高帝八年,高帝从东垣经过赵国,趟王向高帝进献美女,这就是厉王的母亲,她受宠幸后怀孕。赵王不敢再让她回宫,就为她建筑外宫居住。等到贯高等人谋反的事情被发觉,牵连到赵王,趟王的母亲、兄弟及美人都被逮捕,关在河内。厉王的母亲也被关,她告诉官吏说: “我曾经受皇上宠幸并有了儿子。”官吏听后告诉皇上,皇上正对赵王很愤怒,不理睬厉王的母亲。厉王的舅舅趟兼通过辟阳侯告诉了吕后,吕后嫉妒,不肯为他们辩白,辟阳侯也不为他力争。厉王母亲生了厉王后,因怨恨愤怒而自杀。官吏将厉王送去给皇上,皇上很后悔,便让吕后抚养厉王,而在厉王母亲所居的县城真定埋葬了她。

  汉十一年,淮南王黥布谋反,皇上亲自率兵去消灭黥布,于是立儿子刘长为淮南王。淮南王幼年失去母亲,经常依附吕后,在孝惠帝和吕后统治时他因为这个原因得到宠幸而没有麻烦,然而内心裹却常常怨恨辟阳侯,但是不敢表露出来。当孝文帝继位的初期,他自以为是皇族最亲近的人而骄傲放纵,好几次犯法。皇上都宽恕了他。文帝三年,他上朝时表现很蛮横。他跟随皇上去皇家园林打猎,和皇上同坐一辆车,常叫皇上“大哥”。厉王有力量,力大能够举鼎,于是他去拜见辟阳侯。辟阳侯出来接待他时,厉王取出袖子中藏的铁椎子击打辟阳侯,并命令随从砍断了他的头。然后驱马疾奔皇上的宫殿,脱去上衣袒露着臂膀向皇上谢罪说: “我的母亲不应当因为趟王的事而犯罪入狱,辟阳侯有能力劝说吕后拯救但却不尽力争取,这是第一桩罪。赵王如意和他母亲都无罪,吕后杀害了他们,辟阳侯不尽力劝阻,这是第二桩罪。吕后给吕氏封王,想以此来危害我们刘氏,辟阳侯不努力劝阻,这是第三桩罪。我祇是为天下人杀死了坏人,为母报仇,我愿向陛下伏罪。”文帝可怜他是为亲报仇,赦免了他的罪。

  在那个时候,从薄太后到太子及各个大臣都害怕厉王。厉王因此回到封国更加蛮横放纵,不服从汉的法令,出入时像皇上一样有左右警卫和清道,自己制定法令,数次在给皇上奏书时表现得不敬重。文帝难以亲自责备他。当时皇上的舅舅薄昭作将军,文帝尊重他,便命薄昭给厉王写信,多次劝谏他说:我听说大王性格刚直勇敢,慈善而恩惠广大,忠信而果断,这是上苍用圣人的天资来极大地赏赐大王,你不可以不了解这些。如今大王的行为不符合这种天赐的智慧。皇帝刚刚即位,想把在淮南境内的侯邑改封在他处,大王表示不必要。皇帝最终改封了,而使大王得到三个县的好处,这很丰厚呀。大王以未见过皇帝,请求入朝见皇帝,但还没有叙完同胞兄弟之情,就杀了列侯。皇帝也没有派官吏查治此事,赦免了大王,这对大王很宽厚呀。汉法令规定,如果缺少二千石的官吏,要报告朝廷派人补充,大王却逐走朝廷设置的官吏,请求自己设立丞相、二千石官。皇帝委曲天下的严正法令而允许大王这样做,这对大王很宽厚呀!大王想委弃封国当平民百姓,守真定的祖坟。皇帝不同意,而让大王不要失去淮南王的地位,这对大王很仁爱呀!大王应该日夜遵从法令,忠于职守,以不负皇帝对你的厚爱,而你现在却口出狂言,为所欲为,受到天下人的毁谤,遣可不是明智之举啊。大王封地千里,统治着万民,这都是高帝对你的恩德呀。高帝风餐露宿,风雨无阻,冒着雨箭飞石,野战攻城,身受重伤,为子孙后代开创了千秋大业,极为艰难危险啊。大王不想想祖先的创业艰难,经常反省警惕,修身正行,养牲畜、收谷米,多备祭品以祭祀祖先,以不忘记先辈的大恩大德,大王却要委弃封国当平民百姓,这是大错特错的。况且贪图有让国土的美名,废弃了先帝的大业,这是不孝。父辈打下江山。子辈不能坚守,这是不贤。不去守长陵,而要去真定,把母亲摆在父亲之前,这是不义的。多次违抗皇上的命令,这是不顺。为名节守母坟以示高于兄长一筹,这是无礼。宠臣有罪,重则问斩,轻则肉刑,这是不仁。把当一名百姓看得很重,而视王侯之位低下,这是不智。不努力学习钻研大道,而凭感情冲动恣意妄为,这是不祥。以上八点,都是危亡之路,而大王您都实行了。抛弃国王之位,展露专诸、孟贲的匹夫之勇,常常出入于危亡之路,依我看来,高祖皇帝的香火就在你这裹继承不下去了,请大王想清楚。

  过去周王杀死管叔,流放蔡叔,来安定周朝;齐桓公杀死兄弟纠回到齐国。秦始皇杀死两个弟弟,把母亲迁到咸阳宫,安定秦国;顷王刘仲在匈奴攻代地时逃离,高帝剥夺了他的封国,以便执行国法;济北王兴居举兵反叛,皇帝杀了他,以稳定汉江山。所以在古代有周王、齐侯这样做,在当今有秦王、汉帝仍然采用这个做法,大王都不明白古往今来的治国平天下的方法,反而想因为是亲戚关系指望皇上宽大无边,这是不可能的。逃到诸侯国的,窝藏罪犯的,都有法律的治罪。就是在大王之处的,各主管官吏要承担罪责。现在诸侯国的人为官吏的,归御史管;为军吏的,归中尉管;客人出入宫殿的,归卫尉、大行主管;从少数民族地区来降及户口簿上无名而报户口的人归内史、县令管。王国丞相想把责任推给下宫,自己没有责任,是不可能的。大王若不改正错误,漠廷将大王押在府中,对丞相以下的人问罪时,您又怎么办?毁掉父亲的大业,沦为平民都可怜的人,宠臣都被正法,为天下人嗤笑,有辱先皇功德,我认为大王不该这样。

  您应该立即痛改前非,向皇上上书谢罪,告诉他说: “臣不幸早失父皇,从小孤单,在吕氏当权时,常常受死亡威胁。皇上您即位后,我仗着您的恩德骄奢淫逸,做了很多不轨之事。想想自己犯下的错误,心中诚惶诚恐,现在我伏地等待正法,不敢起身。”皇上听后一定会高兴的。大王您的兄弟们在上高兴,群臣们在下也能多长寿,上下和睦,天下就会太平。愿大王接受我的建议立即实施。如您犹犹豫豫不肯实行,灾祸如同离弦之箭,射出后就没法收回了。厉王拿到这份谏书后很不高兴。六年,派但等七十名男子与棘蒲侯柴武的太子柴奇密谋,派兵车四十驾回到谷,派人去闽越、匈奴。此事被发现后,皇上要治罪,就派人召淮南王进京。

  淮南王到长安后,丞相张苍、典客冯敬代理御史大夫,与宗正、廷尉审讯后上奏说: “刘长废弃先皇法令,不听皇上韶令,生活挥霍无度,做的车马伞盖可以和皇上的相比,擅自制定法律而不实施汉朝的法令。他自行任用官吏,让郎中春作丞相,收拢那些漠的诸侯王中有罪逃亡的人,让他们躲藏起来并给他们安排住处,为他们治办家室,赐给他们钱财物品,封爵位,赏田宅作俸禄,有的爵位高达关内侯,赐给二千石的俸禄。大夫但、有罪失去官爵的开章等七十人和棘蒲侯太子柴奇一起阴谋反叛,危及汉的国家政权,策划让闽越人和匈奴人派兵。事情败露后,长安尉奇等前往逮捕开章,刘长藏匿他而不交给官吏,并和原中尉蔺忌密谋将开章杀死以灭口,为他制备了棺材和衣物,把他埋在肥陵,欺骗朝廷派来的官吏说:‘我不知道他在哪裹。,又为他造坟,立柱并写上:‘开章死,葬此下。’此外刘长还私自杀了一个无罪者;又命令官吏斩杀了六个无罪者;对有罪应当当众正法的人却让他们躲藏起来;欺骗来拘捕的官吏以便为他们免除罪行;擅自给人治罪,没有报告而私下判刑治城旦罪以上的有十四人;赦免本应判死罪的有十八人,应判城旦舂以下罪而赦免的有五十八人;赐给关内侯以下爵位的有九十四人。前几天刘长生病,陛下很担心,派使者送来枣脯,刘长却不肯出去拜见皇上派来的使者。南海一带位于庐江边界的百姓造**,淮南王派兵攻打叛乱的人,陛下派使者送来丝帛五十匹,赏赐给官兵中的那些劳苦的人。刘长却不想接受赏赐,而轻蔑地说:‘没有劳苦的人。’南海王织写信给皇上要进献璧玉和丝帛,曲忌擅自烧毁了书信不报告皇帝。官吏要求召曲忌到长安,刘长不让蔺忌来,说‘荫忌病了’。刘长所犯的罪应当在街市上斩首,我们请求依法判处。”

  皇上下诏书说:“我不忍心治厉王的罪,和诸侯及二千石官吏商议一下吧。”诸侯及二千石官吏婴等四十三人商议后都说: “应该依法论处。”皇上下令说:“那么赦免刘长死罪,废除他的王位。”官吏上奏说:“请求皂上流放他到蜀郡的严道县邛地,命令他的孩子及孩子的母亲跟从居住,严道县令可为他们筑盖房屋,每日供餐,供给柴薪、菜盐、炊食器及席褥。”皇上下令说: “供给刘长食物,赐给他每H肉五斤,酒二斗。命令他过去的姬妾受宠幸的十个人一起跟从他居住。”于是斩尽了和刘长阴谋策划的人。遣送刘长,派载重车马送他们,所经各县都配车将他们依次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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