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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勇可贾”却未能“灭此朝食”,反倒被对手追得无路可逃

  公元前589年,因为齐国的齐顷公设计嘲笑晋、卫、鲁三国使者,最终惹怒晋、鲁、卫三国,晋国受辱的执政大夫郤克亲自担任中军元帅,率领兵车八百乘,浩浩荡荡杀向齐国。


  听到晋国发兵,鲁、卫两国也各整队伍,前往新筑城与晋军会师。

  齐顷公听到三国联军前来,为避免在齐国本土作战使百姓震恐,就想把三国联军堵在齐国边境,于是在派遣使者向楚国求援的同时,率兵车五百乘前往迎战。经过齐军三昼夜的急行军,最终在卫国的莘地(今山东聊城市莘县)与已经集结的三国联军相遇,三国联军驻扎于靡笄山下(今山东省济南市长清区境内)。

  著名的鞌之战就此展开。

  齐顷公求胜心切,立即派人向晋军下战书说:“我军虽然不够强大,请与贵军在明天早上决战。”

  郤克也不是粗鲁之人,收到齐顷公的战书之后,有礼有节地回答说:“晋国和鲁、卫是兄弟,鲁、卫两国说贵国在他们的国土上发泄愤怒,所以我们的国君让我来替他们求情,也不想在此地久留。”于是约定来日决战。


  次日,齐军大将高固向齐顷公请战说:“齐军和晋军从未曾当面交锋,我们不知晋军虚实,请让我前去看一看。”征得齐顷公同意后,高固驾着单车前往晋军阵前挑战,正遇晋军一名偏将驾车出营。高固看见后,手取一块大石,一石头过去,竟然把那个偏将砸倒在车上。

  驾车的晋军车夫吓得赶快逃走,高固跳上晋军战车,把车驾回齐国阵中,绕着军营跑了一圈,然后向齐国军士炫耀说:“我的勇气还没有用完,你们谁需要的话,可以来买我剩下的。”(成语“余勇可贾”的来历)。齐军士兵大声欢笑,向高固祝贺这一胜利。

  再说晋军,等他们发现战车被齐将夺走之后想要追赶,已经来不及了,于是率军再次往东转移,到达齐国鞌地(今济南市历城区境内)。

  高固就凭这个突袭得来的胜利武断地对齐顷公说:“晋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战斗力却并不怎么样,根本用不着害怕。”


  齐顷公据此非常轻视晋军,传令大军追逐转移的晋军,经过一昼夜急行军,在鞌地与晋军再次相持。

  其时齐军还没有吃早饭,但齐顷公却想一战击败晋军,他非常自负地对将士们说:“等我们消灭了晋军,再回来吃早饭。”(成语“灭此朝食”的来历)。说完之后,也不给战马披上铠甲,就下令说:“看我马车跑到哪里,就往哪里放箭。”之后命车夫驾着战车驰入了晋军阵中。齐军阵中立时万箭齐发,晋军迎战的前锋士兵死伤无数。

  为主帅郤克驾车的车夫解张,胳膊上中了两箭,但他忍着疼痛,继续驾车,郤克正在车上击鼓,也被一箭射中左侧胸,血都流到了鞋子上,鼓声顿时慢了许多。


  解张一听非常着急,他勉励郤克说:“军队进退的标志就是我们中军的鼓声,元帅您虽然受了伤,但还不至于死掉,不能不勉力指挥作战。”车右郑丘缓也赞同解张意见,于是郤克忍痛奋力击鼓,冒着箭雨前进。

  晋军后队听到鼓声转急,以为前队已经获胜,于是立即争先恐后地往前冲,齐军抵挡不住,顿时大败回逃。

  从后追来的司马韩厥见郤克受伤,于是劝郤克等人下去休息,自己带人奋力追赶齐顷公。因为齐顷公穿着锦袍绣甲,目标十分明显,所以韩厥军追击的方向非常清晰。齐顷公叫苦不迭,策马往华不注山方向跑(华不注山,在今济南市郊东北部,山下有华泉),一直被晋军追着跑了三圈。最后眼看无法逃脱,只好接受大夫逢丑父的建议,与逢丑父互换衣服,以避免被直接俘虏。

  韩厥追上齐顷公的战车,只以为穿着锦袍的逢丑父是齐顷公,于是叫他下车。逢丑父假装口渴无法说话,让换了装的齐顷公下车去给他舀点水喝。齐顷公趁机逃脱。

  韩厥带着俘获的“齐顷公”回营,结果却被郤克发现是假的,因为郤克出使齐国时曾经见过齐顷公。韩厥和郤克都非常生气,想要杀死逢丑父,但逢丑父却大声喊叫说:“晋军将士兵们你们听清了,从今以后再不要干这种替国君承担祸患的事情了,我今天干了一次,马上就要被杀掉了。”郤克听了之后,认为逢丑父是个忠诚之士,于是就没有杀他。


  再说齐顷公,跑回本国军营之后,对逢丑父舍身救君的义举非常感激,于是又乘了一辆车前往晋军阵中,寻找逢丑父,进进出出总共有三次,国佐、高固等人听说后,急忙赶来,把齐顷公劝了回去。君臣合计一番,最后决定班师回国。三国联军趁胜追击,一直追到了齐都临淄附近。

  齐顷公非常惊慌,于是派国佐前去和郤克谈判。郤克对于当初齐顷公羞辱他的事情耿耿于怀,提出了两个十分苛刻的条件:其一,让齐国把齐顷公的母亲萧桐叔子送到晋国当人质;其二,把齐国南北走向的地埂全部改为东西走向,意思是万一哪天齐国背叛晋国,晋国就可以驾着战车由西向东毫无阻碍地讨伐齐国。

  对于如此过分的条件,国佐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说:“齐晋两国是兄弟,齐侯的母亲也就是晋侯的母亲,哪里有让国母当人质的道理?至于地埂的走向,也是依据齐国的自然地势长期以来形成的,如果照晋国的要求改成东西走向,那我们跟亡国有什么区别?元帅您提出这样的条件,莫非是不想与我国议和?”


  郤克回应说:“我就是不想与你们议和,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国佐也生气了:“元帅您不要欺人太甚,齐国虽然小,但也是千乘之国,如果您不议和,那么我们回去收拾残兵,再与贵军决战,一战打不赢,就打两仗,两仗打不赢,就打三仗,如果三仗皆败,那么就连齐国都成晋国的了,又何必让国母当人质,把地埂改成东西走向呢?实在对不起,我要告辞了。”说完之后,行了个礼,就出营去了。

  季孙行父和孙良夫一看急了,如果把齐国逼上绝路,重整队伍与联军死磕,谁胜谁负还真难预料,到手的战果说不定就会付之东流,于是赶快劝郤克趁着目前形势有利赶快答应议和,郤克想想也是,反正心中的气也出了,再把齐国逼迫太狠可能会适得其反,于是命人赶快驾车去追,又把国佐追了回来。

  最终齐、晋订立盟约,齐国承认晋国的盟主国地位,并退还之前侵占的鲁、卫两国土地,之后晋国释放了逢丑父。

  晋、齐鞌之战,以晋国的胜利而告终。

  齐顷公为君无仪,在国礼上设计捉弄他国使者,最终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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