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憨的阿优毕——熊舞

                   李玉广

   2010年6月17日，木垒县中心会场内观者如云掌声如潮，自治县首届中老年少数民族民歌演唱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参加演出的选手来自全县11个乡镇，他们中既有哈萨克族、维吾尔族，也有乌孜别克族、塔塔尔族等其他少数民族。演唱的曲目主要是原生态的哈萨克族民歌、维吾尔族民歌，其中也穿插一些诸如冬不拉弹唱，黑走马等其他表演形式。当来自乌兹别克乡的一位年近七旬的乌孜别克族选手卡合巴提登台表演时，台下的观众顿时瞪大了惊喜和新奇的眼睛。他表演的节目是为广大哈萨克族、乌孜别克族牧民所喜爱的，目前已极为罕见的熊舞。表演者以艺术化的舞蹈动作惟妙惟肖的模仿着哈熊憨态可掬的神态，在冬不拉乐曲的伴奏声中翩翩起舞，时而腾挪，时而颠仆；时而奔跑，时而扭动；时而搏击，时而撕咬；时而长啸，时而低吟；时而磨拳，时而擦掌，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即兴表演，临场发挥，那憨憨的神态，拙朴的舞姿，毕肖的表情，真个令人拍手叫绝。坐在我旁边的评委、县文化馆馆长文发科对我说：熊舞是哈萨克舞蹈的一个主要舞种，在老一代的哈萨克中相当流行，目前已濒临失传，在年轻人中几乎没有人会跳熊舞了。县文化馆曾在全县做过这方面的挖掘工作，但没有发现这方面的传人。今天的运气真好，找不到却遇到了，真是个意外的收获。

   看着眼前台上精彩的熊舞表演，我的思绪也不由地回到了40多年前。那是在1964年的秋季，大约是9月份开学不久，我随英格堡学区的校长香兴斌到位于英格堡南部山区的东沟检查牧区学校的开学情况，。当工作检查完后，东沟学校的贝布拉校长提议要搞一次联欢活动。就在那一次活动中，我第一次接触了哈萨克舞蹈，也第一次感受到了黑走马和熊舞的艺术魅力。记得当时参加联欢的除了两所学校的教师，附近的几个牧民也闻讯赶来凑热闹。其中有一位牧民好像就是在模仿着哈熊走路、扑食、搏击、摔跤的姿势和动作在翩翩起舞。只见他腆着肚子，木着表情，笨笨地迈着蹒跚的舞步在草地上扭来舞去，那憨憨的神情，朴拙的舞步，俨然就是一只捕猎成功后的哈熊在得意洋洋的手舞足蹈。当我似懂非懂的询问舞蹈的名字时，一位粗通汉语的哈族老师告诉我：这个舞的名字叫“哈熊的走”。于是乎“哈熊的走”这个舞蹈名字就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之中，以我当时的阅历，还不知道这就是哈萨克人钟爱的传统舞蹈——“熊舞”。在此后的近50 年间，由于工作的关系，也常常与哈萨克人交往，但始终都无缘再睹“熊舞”的风采。也算是一种缘分吧，这次县老龄协会举办的少数民族民歌演唱会总算让我又一次领略了“熊舞”拙雅诙谐的神采，再次感受到了“熊舞”独具特色的迷人神韵 。

   放牧和狩猎是哈萨克人主要的传统生产方式。在狩猎过程中，猎手常常需要巧妙地潜伏在哈熊熊出没的地方，由于长时间仔细地观察过熊的各种生活习性和活动特征，从而积累了丰富的狩猎经验。每当狩猎中有所捕获，猎手们就会模仿着熊的各种动作，把狩猎的情景绘神绘色惟妙惟肖的地用舞蹈的形式表现出来，经过一代一代牧人的加工创作，长此以往便形成一种独特的舞种——“熊舞”。在哈萨克语中，“熊舞”叫“阿尤吾比依”或“阿优毕”。

     阿尤毕是模仿熊的生活习性、活动方式、形容动作而设计的一种舞蹈，其行为、动作、方式的设计基本上是模仿熊的笨拙和憨态。主要通过：熊出洞、熊警觉、熊行走、熊梳鬃毛、熊挠痒、熊击掌、熊示威、熊吼叫、熊觅食、熊争食、熊相扑搏斗、熊回洞等一系列动作，活脱脱地描绘熊在野外生活的完整画面。其舞蹈元素多用摆臂、耸肩、扭腰、伸缩颈部来表现熊的生活习性和性格特征，把一个凶猛的动物刻画成一个和蔼可亲的角色，表现了哈萨克人亲近自然，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质朴思想。      

    跳熊舞时，对舞者的服饰一般没有特别的要求，有时为了让“熊舞”更加形象，舞者也可以穿上特制的“熊服”，把自己打扮成熊的模样进行表演。有时因陋就简，反穿皮袄也行。据民间艺人说，阿尤毕舞者头顶兽皮，身披毛向外的棕、黑、白羊皮大衣，多在舞者的上下眼睑间撑火柴棍，两鼻孔和下嘴唇之间撑两根长一点的芨芨草秆，将嘴撑开，露出熊的獠牙，形象逼真，“熊舞“对伴奏乐曲的要求也不严格，只要节奏合拍，曲调和谐即可。常用的乐曲以冬不拉弹奏的奏哈萨克族家喻户晓的 《卡拉角勒哈》乐曲为多见。

   熊舞的表演也没有固定化一的程式，表演时可因人而异各展风采。有人曾对一位熊舞表演者的表演做过这样的描述：

   随着冬不拉乐曲的旋律，舞者趴在地上的身躯慢慢舒展，抬起头，睁开眼，仰天看太阳，探头观望四方，犹如冬眠之熊在春天复苏；他伸个懒腰，张开五指，顺着皮毛的方向下滑，将鬃毛梳理顺当后便抖擞精神蹒跚移步走向猎场；只见他神情专注的移项转颈，耸动肩膀，翻手掉腕，伸腰抖臂，一会儿目光聚焦远方好似在搜寻猎物，一会儿悠哉游哉的好似在旷野里信步徜徉，一会儿又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饿虎扑食般的向猎物发起攻击，一会儿又会以胜利者的姿态腆着肚皮得意洋洋的摇头摆尾搔首弄姿尽情地宣泄着捕猎成功地喜悦……。

阿尤毕有两种主要形式，一种是走熊舞，主要是刻画熊的生活和生存状态的，前面所说的：“哈熊的走”，其实就是“走熊舞”；另一种是瘸熊舞，他所表现的则是熊被猎人打伤后，一瘸一拐避难逃生的状态。

据有关部门透露：目前，熊舞在木垒已到了濒临灭绝的困危边缘。能够比较完整的表演熊舞者充其量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老年人了。拯救熊舞这一哈萨克族原生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已到了时不我待刻不容缓的境地，希望有关部门能积极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