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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僧 | 如何参透色即是空





我叫无空,是在济慈寺长大的一个小和尚。


不知我是被何人送来,又为何降生于人世,只知道小寺本来有很多师叔师伯,现在只剩下我和师父两个人了。


相依为命。


师父说,多思无益,不如做好一名僧人,这也是意义。


师父法号慧觉,为人慈悲,平时多行善事,以助世人为己任,传佛法,渡苍生。寺里困难时,仍以救济他人为先,下山化缘时,却莫名遭人冷眼。


那年灾荒,师父总是说他已经吃过了,把我的小碗盛得满满的,然后一个人去禅房打坐。


既然生来就是和尚,那就好好做一个和尚,以报师恩。


除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还要遵守清规戒律,即: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


我从小听话,单纯,与外界接触也少,从未破戒。勤学苦练,劳作诵经,转眼间就从一个光头小沙弥长成了十六岁的少年。


夏日暑热,虽然清晨打了水,用完后傍晚还是又去了一次后山。


后山有一处温泉,树木环绕,枝叶掩映,是一个人迹罕至的隐蔽之地。


正要路过,我忽然听见动听的哼歌声,与水花的撩泼声,放下扁担走近一看,水雾缭绕中有一女子正毫无防备的在洗浴。


捧出一汪泉水举高浇下,顺滑地流淌中勾勒出身材窈窕的线条,脂白莹润的肌肤在泉水的浇涤中焕发出更加动人的光泽,微笑的侧脸不小心地泄露了她年轻的美貌……


我的身体出现了一种陌生而奇妙的反应,捂住嘴悄悄地离开,走路却怎么迈腿怎么不得劲,浑身发抖,有几分舒服,又十分害怕。


回寺里以后我没敢把这件事跟师父说,怕挨训诫,自己进了一间禅房,打坐诵经,手搭在腿上止不住的发抖,不一会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女子赤身裸体的画面,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衫,我咬紧牙关,越抖越厉害,直到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我才从一种从高空落地的感觉里获得了解脱。


换洗了衣服,临睡前又默念了一晚上的经。


佛祖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我念了一万遍后终于顿悟,出家人心中没有女色,没看,就跟看了一样,看了,就跟没看一样。


既然看了等于没看,于是第二天我又去看了。


久而久之,这成了我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一天天的窥视,一夜夜的悔过,成了我的习惯,也成了我的心魔。


那女子生得像妖精一样美丽,既然是妖孽,那我可得看紧点。


于是我挪换了几个角度的藏身位置,全面而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妖女,大家不要怕,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可是突然,她从水中站起身来,春色火海一览无遗,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嘤咛一声将我推倒在地,沉胯而坐,一身绵软覆压上来,我感到体内一股热流就要爆发……

 




“无空!空儿!”


师父两下摇醒了我,原来是在做梦。


“擦干净,起来干活。”


他递给我一条白巾,我颤抖着接过,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然后发现我的鼻血正往白巾上滴,哦原来是鼻血,我仰头止血,师父先出去了。


走出房门后,晨风凉爽,鸟鸣婉转,我伸了个大懒腰开始打扫地上的树叶。


为了告诫自己,我每忍不住去后山偷看一次,就往床垫底塞一片温泉旁的草叶。


后来床垫下只夹着零星几片草叶,和一张新编的草席。


于是我发现这么做是不行的,因为我藏身的地方被我拔秃了一片,这样很容易暴露的。


善哉,善哉,这么想的话,其实还是起效果了。


既然快藏不住了,我打算去看最后一次,然后就放过这妖孽,远离尘缘。


氤氲的水汽衬托得她的眼神更加迷离,我都快蹲麻了她也没再动弹过,似乎是泉水太过温暖惬意,她竟好像失神倒下了。


这可是在水里啊,马上就咕咚咕咚冒出几个水泡,然后双手露出水面挣扎着。


我立马想喊人求救,可这左右一看哪有人呐,一咬牙自己冲了过去,把她从水里拖了出来,扶她躺平在地上。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不敢看她,又给自己一巴掌,这还有哪处没看过啊,又睁开了眼睛,想起之前依稀学过的急救知识,开始按压她的胸部。


罪过,罪过,但她吐出一口水来终于有了起伏的呼吸,这可如何是好,我还没人工呼吸呢…啊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她睁开眼睛看着我,先是羞愤,又渐渐转为感激。


不知这样对视了有多久,我发现我的双手还没有离开她的胸部,随着她越来越有力的呼吸,上下起伏着,滑移了位置,感受的是不同的弹软。


她却是嫣然一笑,按住我的手轻轻在她胸前抓揉,柔声道。


“恩公救我一命,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她的话语似有魔力一般,抓耳挠心,酥人入骨,我的僧衣被她轻轻褪开,青筋火肤,无力抗拒。


可是一闭眼,几千万字的金楷佛经从我脑海闪过,师父教诲铭刻于心,我深呼吸一口气,退开一步,双手合十。


“我对施主之心,发乎欲,而深于情,暗中窥视已然失礼铸错,再有轻薄更是万万不可。”


我把衣物披在她身上,遮裹严实,她噙泪看着我决绝的背影。


“你我今生有缘无分,放下执着,各自江湖。”


我听见有人赶来的脚步声和寻人的呼喊声,赶紧快步离开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放下尘缘,解脱色欲,彻底遁入空门,潜心修习佛法,成为像师父那样的一代高僧。


可是我那天在后山还是被人看见了,而且只看见了我和她在一块的最后一段情景。


再下山化缘时,开始听见背后有人叫我“淫僧”,也有人直接拒绝给我斋饭,还往陶钵里呸一口,全白打了,我尴尬地笑一笑,然后去溪水旁洗净。


这时我又听见旁边洗衣的两个农妇在窃窃交谈。


“不愧是淫僧的徒弟,教出来还是淫僧。”


“哟,什么徒弟啊,不就是他亲儿子吗~”


我提起那妇人的衣领,愤怒地质问道。


“你说谁是谁儿子!?你说清楚!”


另一农妇端着盆就跑了,边跑还边喊。


“淫僧又耍流氓啦!淫僧儿子又耍流氓啦!”


我放下她,很快一圈村民把我围起来指指点点。


从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里我才知道,听说温泉边那少女叫翠云,是村长儿子的未婚妻。


我才知道,听说慧觉是济慈寺的淫僧,多年前也是在寺里奸污了村子里一个少女,后来那女孩难产死了留下一个孽子送回到寺里,全寺人都以此为耻离开了。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寺里,身上沾着臭鸡蛋和菜叶。


推开寺门,师父冷酷的拎着一根法杖,站在院子中央,像一颗古树。


“跪下。”


“我没化到斋饭,师父要罚就罚吧。”


“你可知错?”


我眉毛一挑,想必是师父也听到了关于我和翠云的事情。


我释然一笑,说。


“弟子知错。”


师父扬起法杖,在我头顶投下一道阴影,继而放大,落下,我双手合十,低头闭眼,剧烈和清晰的痛感逐渐起伏在身体四处,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刀山火海。


不知打了有多久,我几乎快跪立不稳,却依然不吭不响,不卑不亢。


师父年迈,气喘吁吁,我仍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风吹过庭院的梧桐树,十几片枯黄的落叶坠下来,像死掉的飞鸟。


师父拄着法杖,一手指着我大骂。


“佛门败类!”


“那你呢!——父亲!”


我这一声盖过他,咬牙切齿,声泪俱下,更多的树叶落下来,留下一根光秃的树枝在风中无助地发抖。


“住口……”


他扶住额头,似是气血上头,站立不稳。


“你这算是承认了吗。”


我四肢几乎被他打废,只有口舌能动,我绝望地最后看了一眼这天地,不再留恋,咬下舌根。


但他手疾,扯断一截衣袖,塞住我口腔,缚死我手脚,把我关进柴房,闭门思过。


第二天,院子里来人一阵吵闹声把我吵醒,透着门缝看过去,听出来人是翠云未婚夫一众,手持钢棍,气势汹汹。


“淫僧!你那孽子呢!?”


“孽徒已逐出师门,不知所去。”


“呸,老淫贼你还有脸护着他?”


“阿弥陀佛,施主息怒。”


有人把气头转向了慧觉法师,并开始一巴掌一巴掌地打在他脸上,他并不还手。


我在暗处看着,心里竟有一股莫名的痛快,解恨,黑暗的心魔染黑着我的灵魂,恨不得他受尽折磨,坠入地狱。


“给我搜!”


“慢!”


师父挡在众人面前,为首的一个凶恶年轻人怒火攻心,对着他当头就是一棍。


只听一声闷响,师父躺倒在地上,以头部为中心蔓延开了一滩血迹。


突然我胸腔炸开了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挣断了固定绳索的木桩,拼命地匍匐着向门口爬过去。


“就这样吧,算替你儿子还的。”


“老东西别报警啊!”


一帮人小心的关好寺门,飞一般地逃离了现场。


我仰起半边身子,死命的用头撞开了房门,爬到师父面前。


“空儿,空儿……”


他气息奄奄地念着我的乳名,解开我绳索的一个扣子,拔出我嘴里的布料,我连叼带扯地给自己松了绑,然后赶紧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与世隔绝的古寺,听筒里的忙音如同划破时空的一把刀。


一场漫长的手术后,师父的命总算是保住了,只是从此失去了理智,变成了一个疯和尚。他不念经了,嘻嘻哈哈的,还摸人家村头老太太屁股,我无奈给他把买来大把的时尚杂志,他盯着里面的泳装模特总算老实了,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淫僧。意想不到的是,翠云又出现了,无偿帮我照看师父和寺院。


因此寺里也欠了医院一大笔钱,光把寺院抵给医院还不够,靠化缘也解决不了。


就这样,我还俗了。


为了还钱。

 




我把该嘱咐的都跟翠云嘱咐好了,就下山离开了济慈寺,去往叫“城市”的远方。


打工,还债,慧觉就是我今生的罪,是我命里的瘤。


就这样我来到了真正的尘世,尘世光怪陆离的一切都让我新鲜,也更让我疲惫。


没有文凭的我,为了赚钱快点去夜场给人当打手,一根长棍舞得密不透风,道上叫我猴哥。


灯红酒绿的夜里,我蹲在马路旁抽着烟,一对父子经过,大手拉着小手,小手转着糖葫芦,结果掉了,哇哇大哭,他爹赶紧又买回来一个,还扮鬼脸,终于又把孩子逗笑了。


我想起了小时候我哭闹,师父让我骑在他脖子上,还雕了很多小玩意哄我开心。


“空儿,喜欢吗?”


“嗯!”


但他也严厉,一次化缘时,有位施主用肉食逗我,我没忍住吃了,回来他把我打了个半死。


笑如今我却已八戒破了七戒,为了筹钱什么活计都给人干,哪怕给人干也干。


这些年来,“淫僧孽子”成为我身上的沉重的耻辱和枷锁,我再也无颜面对我佛,我不爱他,但念在他对我的养育之恩,我还是要报他。


师,父,便是我今生的报应。


本来我的头发已经长长了,那天在一个KTV里抽烟、喝酒,玩小姐,老板突然耍酒疯点着了我的头发,然后再用酒浇灭,哈哈大笑,似乎这样作践别人很有趣。


结果他看到了我头皮上的戒疤。


“我日,你还当过和尚?法号啥玩意啊?”


“无空。”


老板揪着着我烧剩的头发,像揪着一条狗。


“哈哈哈,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啦!”


一个小姐压低着烟嗓滑稽地学着沙僧的语气说道,满包厢的人哈哈大笑,老板痛快嘬口烟,然后掏出大把大把的钞票往小姐胸衣里塞,手不收回来还在里面意犹未尽地摸来摸去。


眼前烟雾缭绕,纸醉金迷,我以为还俗是一种解脱,没想到这俗世比戒律更让我厌倦。


当晚老板就把我引荐给了一个更大的老板,称作金老板。


他非常看中我在寺庙二十年的经历,又剃光我的头发,给我披上金丝袈裟,训练我来扮演宝寺高僧,向一些国外大客户售卖佛像和玉器之类的东西。


金老板有着一流的人脉,我有一流的能力,我越功勋卓越,他越赚得盆满钵满。


医院的钱很快就还清了,我想放手了,他说他要收我做义子。


我跟他混得期间有人来过他办公室来认亲,可老板觉得反正是哪个妓女没打掉的孩子或骗钱的,都随便打发走了,现在却不惜降下身段收我为义子来拉拢我。


我好感动啊,然后拒绝了他的虚情假意。


果然没多久我就遭到了报复,进局子了。我坦然被警察领走,因为监狱里面规矩比寺院少多了。


没想到的是,录完DNA,警方竟然联系上了我的家属。


很快我就被保了出去,上楼一看,哟,还是那个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金老板。


DNA报告上显示我是金老板儿子,一擒一纵,再认亲,金老板收买人心真是大手笔啊。


他面色凝重的抽着雪茄,让管家递给我一张巨额支票。


“这报告单是真的,你也不是唯一一个弃子。家丑不可外扬,你拿着这笔钱安静离开,够你花八辈子的了。”


我拿起报告单又仔细地看,该有的章都有红戳,该标明的数据详尽无遗,日你爹,竟然是真的?


我看着眼前的“亲生父亲”,觉得世事荒唐可笑,当着他的面把报告单和支票撕了个粉碎,往空中一抛,他愕然,然后咬紧雪茄表情仍然冷酷。


我笑了,曾有那么一秒钟,我为我不是淫僧的孩子而真心感到喜悦,但比起背负了那么久的羞愤和耻辱,眼前的这个冷血男人竟更让我感到恶寒。


我冷冷的说道。


“不是你不认我,是我不认你。”


我走的决绝,就像我来到世上时那么绝望。


走出大楼,外面的世界已经下起大雪,白雪皑皑,人们有的欢呼玩雪,有的冷漠而匆忙地继续赶路,而我是那静立的一个。


我忽然想起师父,既然我是他错认的孩子,那他自己的弃子又在何方呢,他不可能当年没犯下错误吧,谁能一个人背下这么重的骂名几十载。


我呼了口气,呵气如云烟,接了济慈寺翠云的一个电话。


师父,死了。


路滑,女童在马路中间跌倒,车过来,开很快,刹不住,师父扑上去,推走女孩,自己被轧死了。


遗体的照片里,救了女孩的师父是笑着死的,头发又乱又脏已经完全没有了高僧的样子,耳旁别着一朵女童送他的小黄花,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灿烂。


淫僧,你是在赎罪吗?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师父火化后的遗体,烧出了两颗舍利子,我供奉在庙里。


翠云此时已皈依佛门,她说她那男人,出嫁不如出家。“而你我关系似天地,和而不合。”


回到禅房,我撕下那张“禅”的大字,背后满墙都是我从小到大长大的照片,每一张都射出一道阳光,用回忆穿刺了我的心。


我跪在大堂前,为师父诵经七天七夜。


我终于承受不住了,抱着他的舍利盒失声痛哭。


“师……父亲!”


佛像,流下了两滴眼泪。

 




历经世事,我了无牵挂,再次遁入空门。


我继承师父遗志,刻苦修行,广结善缘,终于也有人开始叫我“无空大师”了。


于是我接任济慈寺主持一位,招收弟子,传授佛法,普度众生。


十年后,济慈寺香火兴旺,门客络绎。


我原以为,多行善事,功德为人名声在外,自然一身清白。


可没想到,不速之客却是来得那么速度。


没拦住他们进来的翠云摇摇头,叹了口气。


一对中年夫妇一路掩面,扶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女,指着她隆起肚子。


少女用一种慌张而求救的眼神看着我,又不敢说话。


时间突然在那一秒静止了,我双手合十,感受着这缓缓流动的世界。


此时院子里的桃树开出几朵小花,迸发出生命芬芳的气息,吸引了我的注意。


后山的温泉那,好像有蜻蜓点水的声音,我听到了。


西天的云霞上,好像有我佛拈花一笑,我看到了。


我看见师父立在佛祖座下,指尖停着一只金蝉,笑得慈悲,光芒万丈。


我看见前路铺了满地的花瓣,花瓣下面是满地的尖刺,可我还是要踏过去,我要踏过这世界,我要踏过我自己,因为我要去彼岸,因为我要成为佛陀。


女孩的父亲厉声质问着。


“她肚子里的孽种是不是你的?淫僧!”


我微微一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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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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