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善恶天性》
（美）埃里希·弗洛姆 著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5
1、马斯洛：“心理学今天已经被扯得四分五裂，实际上可以说已经成为三个（或更多）分享的、互不交流的科学或科学家集团：一是行为主义的、实证的、客观主义的、机械论的集团，二是起源于弗洛伊德和精神分析的一整套心理学，三是人本主义的心理学……”
2、宗教裁判和独裁者把他们的制度建立在“人是羊”这个前提下。更有甚者，有这样一种说法，即认为人既然是羊，那就需要有领袖为他们指点迷津，这往往强化了领袖们的这一真诚信念：如果他们能给人以所需要的东西，如果他们使人摆脱了责任和自由的负担，那么，他们便是在履行一种道义上的责任，即使这是一种悲剧性的道德责任。P3
3、亚当和夏娃违背上帝的意志，这并不被认为是罪恶，《圣经》中也没有一处地方暗示违背上帝会使人堕落。相反，这种叛逆行为乃是人的自我觉醒，以及人有能力进行选择的一个条件。总之，这次反叛行为就是人向自由迈进的第一步。看来，亚当和夏娃的这种反叛行为是在上帝的安排之内的。按照先知的思想，正因为人被驱逐出伊甸园，人才能创造自己的历史，才能发挥自己的才干。P6
4、在我看来，正是这三种现象构成人的倾向中最不道德、最危险的形式的基础。这三种现象是：恋死、恶性自恋以及乱伦的依赖关系。当这三种倾向结合起来的时候，便形成了“退化综合症”，从而驱使人们去为了破坏而破坏，为了恨而恨。与这种“退化综合症”相反，我将要叙述“发展综合症”，它包括爱生（与恋死相反）、爱人（与自恋相反）以及独立性（与乱伦的依赖关系相反）。P9-P10
5、娱乐型暴力行为是最正常的、不带任何状态性质的暴力行为。这种行为的目的在于显示技能，而不是为了破坏，它不是由仇恨或毁灭的动机所引起的。P13
6、反应型暴力行为是指为捍卫自身或他人的生命、自由、尊严和财产所采取的行动。它根源于恐惧之中。….这种行为的目的是为了生，而不是死；是为了保存，而不是毁灭。P14（这种暴力常由压抑引起。羡慕和嫉妒构成了另一种压抑。）
7、报复型暴力的目的在于避免因威胁而遭受的损伤，从生物学意义上讲，这种行为起到了生存的作用。……我们还可以看到，报复的动机是与团体或个人的力量、创造能力成反比的。P16
8、补偿型暴力(compensatory violence)则是一种带有更严重的病态性质的表现形式，尽管没有恋尸症那么严重。补偿型暴力是指用以取代一个软弱无能的人的创造活动的行为。P20
9、加缪通过卡里古拉之口明确地表述了一个思想：“我要生活，我要屠杀，我要疯狂地施展一个破坏者的能力。与这种能力相比，一个创造者的能力简直就如同儿戏。”
10、我们所观察到的虐待狂的一切不同形式都可归结为这样一个基本动机，即为了彻底地控制别人，使那些不能自立的人成为自己意志的对象，而自己却成为别人的上帝，以便随心所欲地摆弄别人。侮辱和奴役是达到这一最根本目的——使别人遭受痛苦——的手段，因为在操纵他人的过程中，没有比迫使他们感受痛苦而无法自卫的力量更强大了。彻底控制他人（或其他动物）的快乐是虐待狂冲动的本质。换言之，虐待狂的目的在于使人变为物，使有生命的东西变为无生命的东西。P22
11、西班牙内战刚开始之际，乌纳穆诺任萨拉曼卡大学的校长。米兰·阿斯特雷将军来这所大学发表演时，其一个随从高呼了“死亡万岁”的口号。这是阿斯特雷最喜欢的格言。P29
12、西蒙·韦尔(Simone Weil)认为，强权是指将人变成一具死尸的能力。正如性欲可以创造生命一样，强权则能摧毁生命。一切强权，归根结底都建立在有杀人权力的基础上。P32
13、生命永远是不确定的，不可预测的，也是不可控制的；为了控制生命，他们就必须把生变为死；死是生命中唯一可以确定的。P35
14、斯宾诺莎：“快乐本身并不是恶，而是善；反之，痛苦本身才是恶。”“自由的人绝少想到死；他的智慧，不是死的默念，而是生的沉思。”
15、精神病是绝对自恋的一种状态。在这种状态中，精神病患者打破了与外在现实的一切联系，用自我取代了现实。他彻底地占据了自身，他自身即是“上帝和世界”.p 66
16、那喀索斯是一个美少年，他拒绝了回应女神厄科的爱，后者因此伤心而死。复仇女神娜美西斯惩罚他，使他爱恋自己在湖中的倒影。在自我欣赏中，他堕入水中死亡。希腊神话明确地揭示了这一点，即这种“自爱”是一种灾祸，并以斯激烈的形式导致自我的毁灭。P68
17、自恋既是生存所必需的，同时又是对生存的一种威胁。解决这一矛盾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方法是让最理想的而不是最全面的自恋来为生存服务，换言之，将生物上必要的自恋程度降低到与社会合作一致的程度。另一种方法是，把个人的自恋转变为群体的自恋，亦即使自恋的能量得到了维持，另一方面，这一能量不是用来为个人生存服务的，而是为群体利益服务的。P73
18、乱伦欲望首先不是性欲的结果，而是构成人的一个最基本倾向；希望同自己出身的地方保持联系，害怕自由，害怕被他本人没有能力接近的形象所毁灭，因而他只得放弃任何独立性。P112
19、乱伦固着和自恋的最原始形式，是与恋尸症结合在一起的。渴望回到母体中，回到过去，同时也是渴望死亡和毁灭。如果将恋尸症、自恋和乱伦固着的极端形式混杂在一起的话，我们就可以把这种混合称之为综合病症，我建议可称它为“退化综合症”。P113
20、弗洛伊德的思想是以力比多这一发展与进化的理论为基础的，即从自恋倾向发展到口腔接受型倾向、口腔进攻型倾向、肛门虐待狂倾向，再发展到阴茎和生殖倾向。在弗洛伊德看来，最严重的精神病是由停止或退行到力比多发展的最初阶段所引起的。……口腔接受型倾向本身比肛门型倾向更接近生活，因此，一般说来，肛门型倾向比口腔型倾向更容易使症状加重。此外，口腔攻击型倾向则比口腔接受型倾向更容易使症状变得严重，因为前者包含虐待狂和破坏的因素。P117
21、人的本性或本质不是像善或恶那样的一种特殊实体，而是植根于人类生存状况中的一种矛盾。这种矛盾本身需要得到解决，解决的方式基本上只有倒退或进步这两种。……人不管达到什么新的水平，都会出现新的矛盾，正是这些新的矛盾又迫使他去继续寻找新的解决方式。这个过程一直要延续到他成为一个富有人性的人和达到人与世界的完全统一这个最终目标为止。……这个“新的目标”在这一切人道主义宗教和哲学学说中都是相同的。人们相信自己总能不断地接近这个目标——人就是靠这一信仰活着的。P129
22、我们可以在两种不同的意义上使用“自由”这个概念：从一种意义上来说，自由是一种态度、一种倾向，它是成熟的、充分发展的、富有创造性的人的性格结构的一个组成部分；就这个意义而言，我所说的一个自由的人，就是指一个仁爱的、富有创造性的独立的人。在这个意义上，自由并不是两种可能的行动之间的具体选择，而是指行动的人的性格结构。在这个意义上，一个“没有自由去选择恶”的人，就是一个完全自由的人。我们所说的第二种含义，主要是指从对立的可能性中做出选择的能力，两者择一，经常是指生活中合理的利益与不合理的利益之间的选择，及其发展与停滞、死亡之间的选择。在第二种意义上，最好和最坏的人都没有选择的自由，恰恰是具有矛盾倾向的普通人才存在自由选择的问题。P142
23、斯宾诺莎：“在心灵中没有绝对的或自由的意志，而心灵中有这个意愿或那个意愿是被一个原因所决定的，而这个原因又被另一个原因所决定，而这个原因又同样被其他的原因所决定，如此递进，以至无穷。”
24、最大的恶，是最直接地侵害生活的那些力量，是对死的爱恋，是试图返回母体，返回土地，返回无机界的乱伦共生的冲动，是使人成为生活的敌人之自恋的自我牺牲。P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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