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乡的田歌
曾建开
(2010.6.17撰)
江西萍乡,自古以来就是丰富民歌的出产地。2006年,萍乡市诗词学会组编了一册《萍乡歌谣》,于当年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此书收录了萍乡历代民歌计277首。当然,这并非萍乡歌谣的全部作品,而只是选收了具有代表性的作品。
田歌也称作农歌,是民歌的一个分支。它是秧田歌、插田歌、耘禾歌、耨草歌等农村歌谣的合称。稻农插秧、除草、耘禾、收割、车水、挖地时传唱的这种民歌,曾广泛流传于长江、珠江流域广大南方农村。在这些地区,农民一般要种两季或三季,劳动强度非常大,为此,他们很自然地产生了以唱歌调节情绪、解除疲劳的自发要求。
萍乡市芦溪县历史上曾经有过插秧唱田歌的风俗,那不是插秧的人唱,而是田主请来歌师坐田头唱,为插秧者解闷解倦。解放后这一习俗就消失了。
既然历史上有过专门的田歌师傅,那么插一天秧下来,肯定要唱不少的田歌。有些田歌,很可能就是田歌师傅在插秧现场随编随唱的。田歌也好,其它民歌也好,历史上都是属于口头流传的民间文学,纵使有爱好者抄录的田歌本子,那也只是个人的私藏文本,根本就无从公开出版发行。所以,很多田歌只能任其自生自灭,消逝在浩茫的历史时空之中。当然,有些地方也曾出现过田歌传承者,但那毕竟是极少数。随着我国农耕方式的不断进步,农业机械化程度的逐渐提高,唱田歌已成为一道渐行渐远的风景线。
1978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一部上下两册共950页码的《中国歌谣选》,里面竟然连一首田歌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呢?我认为这只能说明当时便已很难在全国范围内搜集到田歌的事实,而非搜集者和编者的有意遗漏。
1982年,国家文化部门再次组织各级群众文化艺术馆等单位,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搜集民间文学的活动,这当然也包括搜集各地民歌民谣作品在内。在这次搜集民间文学作品的活动中,萍乡市群艺馆组织了邱迪福、易慧珠等一批文化工作者在本市各个乡镇开展了一次民歌普查活动,搜集到了一批本地民歌。但是,所搜集到的萍乡田歌不多。这证明,萍乡田歌在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初期即已濒临消失的事实。
在这次搜集工作中,易慧珠老师在我市麻山镇和下埠搜集到了一组《插田歌》,这组田歌由易庆芬、李汝祥、罗甲发三人分别演唱,共12首。现将这组《插田歌》抄录如下:
早上起来暗茫茫,泼开露水扯早秧,
左手扯来右手张,拿根湿秆来捡秧。
上只乌鸦叫一声,下只乌鸦侧耳听,
两只乌鸦同叫起,大家耍笑闹阳春。
要我唱歌就唱歌,高山斫竹好织箩,
箩几圞圞好张米,兄弟双双好唱歌。
插田插在姐面前,亲姐出来看插田,
二十四个插秧手,不知哪个得姻缘。
午时日头正当中,唱得歌来腹中空,
多多拜上贤良嫂,多把干柴灶里烘。
唱歌唱到屋里来,屋里打起八仙台,
八仙台上好饮酒,文武百官都请来。
吃了饭来扫了台,金杯牙筷何处来?
碗盏出在景德镇,筷子出在竹林来。
我在垅中叫一声,顺风一口到北京,
北京听得歌声到,文武百官都起身。
一个爆竹冲上天,恭喜老板栽秧田,
车围栽个团团转,中间栽个月团圆。
日头打斜坳里黄,唱只歌儿谢百官。
谢得婆官心欢喜,一年收到两年粮。
日头落山坳里阴,唱只歌几谢东君,
记得那年那月散夜工,一只老虎奔过几只冲。
咬杀老板不要紧,不要咬杀栽禾人。
日头落山坳里黑,唱只歌儿谢列客,
列客今年就莫怪,明年春上又相接。
由于当时实际生活中,插禾时已无人唱田歌了,这些萍乡田歌只有极少几个人能记得起歌词了。所以,这组《插田歌》的被搜集保存下来,可以说易慧珠老师功不可没。
那么,当代有没有人创作过田歌一类的作品呢?当然有,本人就曾经于1996年5月创作过一组《田间小曲》,共三首:
播种
晴雨忙耕细细耙,声声布谷唤枝桠。
秧田早撒杂交种,粒粒入泥生嫩芽。
莳秧
双双巧手快分秧,一阵风吹千万行。
绿墨含春春在手,写成秋夏好词章。
耘禾
箬笠青蓑一柱扶,春泥两脚划糊涂。
恼人最是田间草,一度春风一度苏。
然而,这种“田歌”纯属案头创作,到不了田间地头,也不可能会有人边干农活边哼这几首小诗的。
今在互联网上搜了好长时间,仅发现浙江嘉善和江苏的丹徒还有田歌在传唱。但是,这些田歌的表演也不是在田头为忙农活的劳动群众而唱,,而是作为一种旅游文化的形态而存在,已失去其真正的田歌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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