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水解《茶经》之五之煮·由来无味因无盐上

初沸,則水合量,調之以鹽味。

根據水量調鹽味是在初沸進行的。此處的則,量也。

謂棄其啜餘,啜,嘗也,市稅反,又市悅反。無乃[鹵舀][鹵監]而鐘其一味乎?[鹵舀],古暫反。[鹵監],吐濫反。無味也。

這又是一個麻煩的句子,陸羽自己生的一個感歎或議論的話,《茶經》中像此類的議論,都是有一定是有針對性的,比如前面對如何評鑒茶的議論,而此處,推究其語義,應該是針對當時人對往水裏添鹽的一種評論。古人:讀書百遍,其義自見。餘反復審讀這句話似乎也不下百遍,最終也沒明白陸羽到底是支持還是反對這種習慣,只是實際行動上陸羽是往水了加鹽了。

我們先對付其中的幾個關鍵字:

啜,嘗也,這是注家抄自《說文解字》的解釋, 这里的嘗並不是現代人認為的試吃一點動詞嘗嘗口味的意思,嘗就是吃,古人說嘗鼎一臠,說得意義是雖然僅僅只吃了鼎裏的一塊肉,但足以知道鼎裏全部肉的味道。古代吃喝同道,啜有喝、飲的意義,起源也很早,先秦也就有了。陸羽時代,是個吃茶的時代,在茶的動作上用啜,毫無問題。解作嘗,解作飲,都沒問題。

啜餘,吃喝剩的,沒吃完的。

[鹵舀][鹵監]反切的注音在書中,我再加個拼音注音gàntàn,疊韻詞,原書中加注為“無味也”,來自於北宋的韻書《廣韻》,由此也可以判斷《茶經》書中的夾註,不會早於北宋。檢索目前傳世的典籍,[鹵舀][鹵監]一詞,最早見於《廣韻》收錄,《茶經》也是現存唯一使用該詞的書。雖然《廣韻》中也說“[鹵舀][鹵監],無味也”,但是生於千年之後,我也是不敢苟同的。我以為從訓詁學的角度而言,[鹵舀][鹵監]還是鹹的意思,也可能指鹹的某種狀態或程度。

我們知道,漢字中和鹵有關的字都和鹽有關係,其次是這一類的東西,在古人眼裏這是相似的。所以從鹵的字基本都脫不了鹹的意思,[鹵舀][鹵監]兩字,在唐宋的韻書中的解釋都是“鹹也”“鹹味也”,將兩個同韻部的同義詞放在一起形成了文字學中的疊韻詞,而這種疊韻雙聲詞的用法,多用作形容詞,比如我們前面看到的蹙縮然、?襜然、輪囷然、涵澹然、籭簁然、萎萃然,加一個然字,形容詞的用意就很明顯了,但從來沒有把意思發展到一單字意義相反的例子。

哲人告訴我“禮失求諸野”,所還得從引經據典這種廟堂文字的訓詁途徑奔向方言。

還是福州方言,它總在關鍵時刻能幫上我的忙。福州的方言源自唐代的河南方言,當時河南話和現在的大不同,是唐代的正音、官話。現在福州方言中還有一個和[鹵舀][鹵監]一次發音很相似的詞,其義為不鹹不淡,鹹淡之間,而且是說鹹又鹹的不夠,說淡嘛,又不是淡而無味,是一種鹹而無味的感覺或狀態。方言中要形容某種口味總是讓人嘗了後覺得不夠味或做事情做得不到位、不上不下,或學某什麼學的不像、似是而非,都可以用這個詞來形容。該詞一直沒有適當對應的文字,我想是不是在這裏找到了。

[鹵舀][鹵監]這個詞可能是民間口語的辭彙,先有發音而後創造文字,是文字起源地常見現象,這兩個字可能也就這樣被陸羽借用進來了,所以這兩個字也極少見於他書籍使用。

所以,我推測,[鹵舀][鹵監]二字,其義正是介於鹹與不咸之間,本義都是鹹,但又是鹹中的不鹹,就鹹而言,它是無味也,就無味而言,它是鹹味也。這既符合福州方言中相似發音的詞的意思,又可以融匯古代韻書中這兩個字的單字都解釋作鹹,而合起來的詞又解作無味的現象。簡而言之,[鹵舀][鹵監]就是不夠味!

接著說句子,前半句“謂棄其啜餘”,缺乏主語,誰謂?肯定是有人謂,也就是有人這麼說,加主語完整地說法是“或謂棄其啜餘”,――――有人認為要棄掉那些“啜餘”。此“啜餘”是吃剩的,還是喝不完的,都沒關係,最重要的是不要理解成像某些書上說的“調好鹽,舀一點來嘗嘗鹹味是否合適,然後把嘗剩下的倒掉”。我想沒有人能幹舀出一點嘗個味又倒回鍋裏這種事,除非這是個實在太無知的生手。如果是強調這個,未免顯得陸羽太藐視正常人的行為準則了。

“其”字雖未虛詞,但都是由指代性質的,就是有物件。我們可以簡單地解做“那些”。那麼前半句我們暫時譯作:

 有人認為要倒掉那些沒喝完的。

那麼下半句就是陸羽對這種說法的評論了:

“無乃[鹵舀][鹵監]而鐘其一味乎”。

無乃相當於現在“豈不是”之義,“無乃···乎”這種句式在古文中常見,在反問而含有肯定答案的意思。比如《左傳··僖公三十二年》“師勞力竭,遠主備之,無乃不可乎?”是這種句式最早例子,是一種否定之否定的反問句式,換一種肯定句法,就是“乃不可”。但陸羽說的話,麻煩在於之間虛了一個而字,弄得有點彆扭。我們試著用省略前後的方式把句子變成“無乃[鹵舀][鹵監]乎”和“無乃鐘其一味乎”兩種句子,仔細玩味一遍。

如果僅說“無乃[鹵舀][鹵監]乎”,其義可以理解為“豈不是鹹了嗎?”肯定的陳述句為“乃[鹵舀][鹵監]”!

而“無乃鐘其一味乎”,其義以白話言之,為“豈不是好這一口嗎”?肯定句為“是好這種口味”。

當再把“[鹵舀][鹵監]而”加上去時,句式顯得有點拗口,也可能陸羽不覺得拗口,拗口不拗口也不要緊,關鍵是意思有點混亂了,我在念叨了百餘遍後,覺的只有把這個句子當成一個形容词倒裝的反問句,可能好理解一些,還原過來就是“無乃鐘其[鹵舀][鹵監]一味乎?” 白話說,豈不是就好那鹹不算鹹,淡又不淡的口味!

前後兩半句合起來:

也有人認為要倒掉那些喝不完(沒喝完)的,這豈不是就是好那鹹不算鹹,淡又不淡的口味!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热】打开小程序,算一算2024你的财运
联病类聚(4)
什么叫取消句子独立性
锦囊5:助你学会句式转换
答题技巧:病句辨析题
孔均《論文筆之構造》
小学语文常见句式变换,精!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