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蒙餐厅都流行着《万马奔腾》。这首使用很多技巧的马头琴曲激昂强劲,纵使没有任何伴奏,稍加鼓点,也显得极其厚重。很多演奏者愿意加上花哨的动作和表情,就算稍微拉得不扎实,专业的感觉显然不难。
蒙古地区的游客或去蒙餐厅吃饭的人都熟知这首曲子,几乎无一例外在下一次见到马头琴的时候提及《万马奔腾》。曲子标配是酒和羊肉,迎合着外界人以为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迈性格和生活状态。
全世界五分之四的马头琴曲出自于齐宝力高大师之手,其中就包括这首马头琴代表性曲目《万马奔腾》。虽然我当时去锡盟国际马头琴学校时因大师在北京没能拜访到他,但一直记得大师描述“万马奔腾”创作背景。
齐大师说,有一次在那达慕比赛中,看到一匹骏马为了完成骑手的心愿,纵使体力不支却奋力的奔腾,以致冲过终点后一头倒下,告别了主人。骑手抱着心爱的坐骑,也是他最忠实的朋友伤心落泪。齐宝力高大师感慨万千,同时也想到蒙古人的生活状态,就为马这种与蒙古人息息相关的生灵,写下了这首非常深情的曲子——《万马奔腾》,很多人不知道,跳跃的弓子背后,却是一望无垠的绿草地。
见到马头琴手,无论懂不懂蒙古文化,很多人必点《万马奔腾》,行内人士也爱拉。无论从谱曲还是节奏、技巧,都是一首经典到几乎无法超越的代表性曲目。
相比于《万马奔腾》,《朱色烈》没那么显眼,如果不是专业人士,也许连这首蒙古长调的旋律都不一定能记住。我第一次拿过谱子的时候,发现拉《万马奔腾》也许可以一下子就把外行人骗过去,但是《朱色烈》不行。
相传,'朱色烈”本是一座山峰的名字。一对恋人因战乱天各一方,遥望朱色烈山成为了他们思念彼此的方式。第一次认认真真听完《朱色烈》是我去草原深处后整整一年,没有词的这首马头琴曲,却像草原深情的倾诉——在静静的蒙古包前,独自一人,与风、与青草香、与远处的羊群相伴。
它慢到你急躁不起来,多次出现的自由记号,“完全是在考验演奏者的气息和感觉,”老师说,“旋律就是这样,味道上的东西,自己去感觉。”
很多人都去过草原,并且不止一次地跟我描述草原的美好——草原非常辽阔、一碧千里,美丽的蒙古姑娘在洁白的蒙古包前载歌载舞,你在蒙古包前“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而我只能很抱歉地吐槽他,美景美人美食,在北京、上海、在广州皆可一睹而快。在蒙古草原,仅能看到这些,其实和你在原来的城市里面浮夸地生活,别无两样。
2013年,跨越了5000多公里,来到了巴音布鲁克大草原拜访我的土尔扈特蒙古朋友。从乌鲁木齐到可以“载歌载舞、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巴音布鲁克景区,前前后后走了14个小时。没有选择停留在草原景区,朋友开着摩托车来镇上接我,46公里走了3个小时。没有游客和外人的牧区,不是因为远,而是因为深。
一望无际的草原、无风的夜。冰凉的河水在摩托车行驶过后,折腾着我适应了20多年南方气候的腿,外面的蒙古獒正在咆哮,只因为毡房里的一晚热腾腾的羊肉汤,感动得我泪如雨下。
牧人早出晚归,我会静静地享受着蒙古包,以及它无边无际、无比奢侈的后花园。在城市里拥挤的状态呆惯了,会无法习惯这羊比人多的草原。
一开始,真的很无聊,但过了这个孤独的阶段之后,独自与草原相处竟是这么奇妙,这就是后来《朱色烈》反反复复给我的感觉。它也许没有像《万马奔腾》那样一下子让你驻足和震撼,却是草原上最真实的状态。
无论是《万马奔腾》还是《朱色烈》,草原和蒙古不只是奔腾和激昂,马头琴是细腻温柔到极致,然后化做了一股尤其刚硬的气质。这股气质,不一定需要刻意地浮夸,长久地停留在我心里的,是它深远悠长后的苍劲。
我回到了广州,寂静的夜里,不断循环着《朱色烈》,越听越有味。
杨逸桐
祖籍广东,
理科毕业,
从事艺术、文创行业、
美学生活记录者。
曾师从蒙古族老师学习马头琴。
致力于马头琴、蒙古文化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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