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倩俏丽赋采莲——萧纲《采莲赋》赏析

——萧纲《采莲赋》赏析 

 

吉林省白城一中  尹钟祥

 

萧纲(503～551)即梁简文帝。南朝梁文学家。字世缵，小字六通。南兰陵（今江苏常州西北）人。梁武帝第三子。太清三年(549)侯景之乱，萧纲即位，大宝二年为侯景所害。萧纲诗作篇章之富，居六朝诗人之首。辞藻鲜丽，抒情写景，俱甚精切，对新体诗的发展有一定的影响。萧纲的这首《采莲赋》，既写荷花，也写那些美丽的采莲女，文辞优美，有人誉之为“一件轻倩俏丽的艺术品”。全篇内容如下：

 

望江南兮清且空，对荷华兮丹复红。卧莲叶而覆水，乱高房而出丛。楚王暇日之欢，丽人妖艳之质。且弃垂钓之鱼，未论芳萍之实①。唯欲回渡轻船，共采新莲。傍斜山而屡转，乘横流而不前。于是素腕举，红袖长，回巧笑，堕明珰。荷稠刺密，亟牵衣而绾裳；人喧水溅，惜亏朱而坏妆。物色虽晚，徘徊未反。畏风多而榜②危，惊舟移而花远。歌曰：“常闻蕖可爱，采撷欲为裙，叶滑不留綖，心忙无暇薰。千春谁与乐，唯有妾随君。”

 

【注释】①“且弃”二句：《战国策·魏策四》载，魏王与所幸龙阴君共船而钓，龙阳君说，既得大鱼，即欲弃去此前所钓小鱼。又《说苑·辨物》载，楚昭王渡江，有大物漂而触舟，乃萍实。剖食之，甚甘美。此赋写采莲女而托楚王事，本是虚构；用典亦属信手拈来，不必拘泥。②榜：船桨，此处借指船。

 

小赋开头四句将我们带进一幅美丽的图画。清远的碧天，无边的红莲，构成充满生气的境界。翠叶遮蔽流水，荷茎顶着莲蓬，恰如亭亭少女轻歌曼舞在一片翠绿之上。“乱高房而出丛”，“房”指莲房，即莲蓬。“乱”字表现荷叶、莲蓬、花朵繁密丰茂的景象，自有一种天然和谐美。

   接着虚拟楚王和宫人采莲情景。钓的鱼儿不要了，甜美的萍实也不尝了，兴之所至就是漾着轻舟采新莲。这里借用古书中弃鱼、食萍实的典故，为的是反衬荷花之美是多么的吸引人而已。“楚王”也是陪衬，作者着意写的是那些采莲女，写其服饰、动作、神态、心理。“回巧笑”，是说平日那粲然的笑容不见了，写出了她们采莲时神情的专注。“堕明珰”，是说脱落了耳上所戴的明珠。“荷稠刺密，亟牵衣而缩裳”，是说荷花稠密繁茂，小舟穿行其间，衣裳常被挂住了。“刺”指莲茎上的刺。“人喧水溅，惜亏朱而坏妆”，写出热闹气氛。丽人们在采莲时仍注意妆饰，正是少女总忘不了自己形象的心理。荷花美丽，采莲如此有趣；暮色来临，她们仍留连忘返。晚风起了，她们既因波荡船摇而提心吊胆，又因轻舟漂离花丛远去而着急。“畏’、“惊”二字颇为传神，状其急切之甚，使读者似乎听到了一声声娇喊。

   赋末缀以短歌。先说“采撷欲为裙”，正是一种游戏。“綖”同“线”。碧绿的莲叶那么滑泽，当然不能穿针走线，清香的莲衣也不须用香去熏。“叶滑”两句既写莲美，也表现采莲女天真的心理。最后两句反映丽人们愿长侍君王，长受恩宠的心情。“君”即指上文中的楚王。全赋在欢乐的歌声中结束。

从赋中可以看出，作者的审美感受力十分细致敏锐，用笔又颇轻灵。在一百多字中，将人物的活动、神态、心理以及环境气氛，写得历历在目，恰如一件轻倩俏丽的艺术珍品，令读者由衷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