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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经》六十四卦之坤卦(三)

文言传

《文言》曰:“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后得主而有常,含万物而化光。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

《文言传》说:坤卦最为柔顺,但活动时却是刚健的;最为静止,但功能遍及四方。它随后而走才找到主人,但却有恒常法则;包容万物,并且化育广大。坤卦的原理就是顺应吧,它顺承天体并且按照时序运行。

坤卦具有双重性格,它本身柔顺,但是因为必须顺从不断运行的天体,所以也应该刚健。这也象征着通常为人母者要比为人父者辛苦多了。

《易经》有一套相对观,以阳代表动、刚、圆、开,阴代表静、柔、方、合,但是阳与阴并非截然二分,而是彼此相合。像太极图中所包含的阴阳鱼中,白代表阳,阳里面的黑色鱼眼是阴;黑代表阴,阴里面的白色鱼眼是阳,如此看来,正是“阳中有阴,阴中有阳”。这个图形不是从中间纵切一半,而是曲线的,代表生命力是处于持续运作的状态。

太极图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易》曰:“履霜坚冰至。盖言顺也。”

(初六)积累善行的人家,必定会有多余的吉庆留给后代;积累恶行的人家,必定会有多余的灾祸留给后代。像臣子杀害国君,儿子杀害父亲这种大罪,其原因不是一天之内突然发生的,而是长期逐渐累积形成的,只是由于没有及早辨明罢了。《易经》说:“脚下踏着霜,坚冰将会到来。”说的就是循着趋势发展的现象。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是在佛教传入中国之前,论及报应的一句话,当时流传得相当普遍。这句话所提及的报应是以“家”为单位,在一个家族里的人一定有好有坏,但子孙对于福祸的报应,似乎必须概括承受,这难免有点不公平。然而,这个观念至今还是有很多人信服的。

其实,像臣子杀害国君,儿子杀害父亲这种大罪,都不是一天之内突然发生的灾难,而是因为一开始没有教好,或是一开始没有注意到问题的严重性,造成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况发生。初六爻辞所提及的“履霜,坚冰至”,就是在谈这种长期累积形成的状况,只是由于循着趋势发展,没有及早辨明罢了。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但不见得真的能够实践。如果我们能从小事情、小细节做起,例如教孩子从小养成好的生活习惯,他便能一辈子受益。在生活习惯方面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学问与德行等其他方面呢?

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则不疑其所行也。

(六二)直接产生,是说它的正确模式;遍及四方,是说它的适当表现。君子以严肃态度持守内心的真诚,以正当方式规范言行的表现。做到既严肃又正当,他的德行就不会孤单了。“直接产生,遍及四方,广大无边;不必修习,无不有利。”这样就不会疑惑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孔子说:“德不孤,必有邻。”“必”这个字代表必然性、普遍性。如果不是人性普遍向善,一个人无论如何行善、再有德行,也不会有人理会。正因为人性向善,所以不论到任何地方,只要有德行就不必担心会孤单,而一定会得到支持。接着要问的是,怎么证明人性向善?就是“直方大,不习,无不利”,这样就不会疑惑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阴虽有美,含之,以从王室,弗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

(六三)阴性角色虽有美好条件也要隐藏起来,以这种态度跟随君王做事,不敢成就什么功业。这是地的法则,妻的法则,臣的法则。地的法则并不成就什么,只是代替天去完成好的结局。

前面说过“无成有终”,不敢成就功业,反而会有好的结果,千万避免功高震主。不论参加任何团队,成功之后就要收敛。

再强调一次,阴是指相对的位置,在家里面是父亲,是阳;到外面上班碰到老板,就成了阴。每个人所扮演的角色,会随着与别人互动的情况而有所变动。在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很多,譬如禹治理洪水有功,但是归功于尧、舜;周公辅政有功劳,但不骄吝。孔子说过:“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所以孔子才会经常梦见周公,如果周公是“骄且吝”,就根本不足观,孔子也就不会梦到他了。

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闭,贤人隐。《易》曰:“括囊,无咎无誉。”盖言谨也。

(六四)天地之间变化不已,草木滋长茂盛。天地之间闭塞不通,贤人就会隐退。《易经》说:“扎起口袋,没有灾难也没有称誉。”说的就是要谨慎啊!

六四上面有六五,六五才是国君,所以位置不稳的六四应该收敛,留意上下。

当国家人才不能出头之时,说的就是要谨慎。六四阴爻居柔位,实在没有什么力量,六四对应初六,都是阴爻也不相应,上上下下都是阴爻,怎么能够有所作为呢?所以三和四已经决定了结果。

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

(六五)君子采用黄色的中色,表示他明白道理;坐在正确的位置上,表示他处世安稳;他内心蕴含的美德,流通在身体的行动中,再展现于他所经营的事业上,这真是美德的极致啊!

这一段所提到的两次“美”,指的是暖暖内含光的内在美。四肢代表行动,要有源头活水,才会真诚而自动地表现在行动中,再扩及其他事业。

古人对事业的定义,以所经营的为“事”,经营成功才能算“业”。一个人如果说自己有事业,代表做的事已经成功。

阴疑于阳必战。为其嫌于无阳也,故称龙焉。犹未离其类也,故称血焉。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

(上六)阴气受到阳气猜疑,必然发生争战。由于阴气猜测没有阳气存在,所以也称之为龙。但是阴气尚未离开它的类别,亦即阴无法胜过阳,所以用流血来描写。至于“青黄”,那是天地混杂的颜色。天是青色,地是黄色。

六爻代表整个天地万物的格局,六爻皆阴,等于是阴笼罩了一切,便猜测没有阳气存在了,所以也称这个坤卦为龙。因为全部都是阴爻,就自以为是龙。龙代表生命力,但它事实上没有生命力,所以最后用流血来代表阴与阳的争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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