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信医则不如无医

神速灭火记

 

丁启阵

 

别人生病怕疼，怕死，我生病只怕耽误事。病了就不能读书，写文章，跟三五老友吃喝玩乐。人生不爽，莫过于此。

为了尽量缩短不爽的时间，我总是病来乱投医。中药、西药、土草药，偏方、秘方、家传方，药疗、食疗、针灸疗，多管齐下。我自我疗病的风格，接近《红楼梦》里那位差点害了晴雯的胡庸医，是乱用虎狼药的。

按照“是药三分毒”的说法，我的身体大约跟神农氏差不多，“日中七十二毒”。当然，我跟神农氏有一点不同之处：神农氏是“遇茶而解”，我总是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痊愈的——因此，下一回再来同样疾病的时候，又是一轮乱用虎狼药。终于，还是不能总结出一个简洁有效的方子出来。

平生无大病，小恙总不断。近五六年只患一种病，就是上火。常言有“病来如山倒”一说，在我则是“病来如山爆”，火山爆发也。有时候是突然目赤如经太上老君炼丹炉锻炼之齐天大圣，有时候涕泗横流作回头浪子幡然猛醒状，有时候泪飞顿作倾盆雨如革命领袖一般意气飞扬。说起来闹热，病起来闹心。这些年，看中医、看西医、看中西结合医，看过不少医生；作感冒、作鼻炎、作花粉症，作肝火、作肺火、作心火，吃过不少药。每年一两回，每回不缠绵悱恻一至两个月，病魔是不会离我而去的。

所以，大前天早上，当我又一次突然涕泗横流作回头浪子幡然猛醒状的时候，当这种状况持续两天不减丝毫衰减的时候，我的沮丧心情难以言表。我在心里叫苦不迭：近一个月的宝贵暑假，将毁于一把来自体内的火。

出乎意料的是，身体的感觉于昨天傍晚时分出现逆转。晚上十点以后，仿佛卸下了身上的包袱，轻松流畅地写完了一篇短文。不像前天、大前天，写一篇同样字数的短文，中间至少得跑十八趟洗手间，处理鼻子问题。今天早上一觉醒来，基本上跟没事人一样了。凭感觉，病魔已经渐行渐远。

毫无疑问，这一次的痊愈，是我五六年来治疗火疾的大捷，堪称奇迹，很值得回顾和总结。

我这几天的服药过程大致是：先服双黄连口服液，不见效果，服至半盒而停；接着服一种感冒药，因为伴有咽喉肿痛，同时服一种消炎药，均不见效，未遵医嘱坚持服用；其间，偶尔服牛黄解毒片，先是一次五六片，未见效果，昨天早上一次服下12片；服药的同时，一如既往，每日吃三四斤西瓜；前天、昨天假制作臭冬瓜之便，一人尽一锅冬瓜羹，饮冬瓜汤约三四斤；听说萝卜可以消火，昨天早上欲啖白萝卜半根，奈其辛辣难以下咽，三四口后即弃去不再啖；为抑制咽喉肿痛，每天喷一种液体西瓜霜喷剂五六次。

我这一次火疾的快速痊愈，倘若不是各种药物、方法综合作用的结果——好比一个人吃饼至第10张而饱，那么，我猜测：牛黄解毒片是首功，西瓜霜喷剂次之，冬瓜羹、冬瓜汤再次之。是耶，非耶，有待下次验证。

不止一位医生、药剂师劝我服用清热解毒药液，不要轻易服用牛黄解毒片，说那东西大寒，对胃不好。可是，我昨天早上一次服下12片——是说明书“一次3片”的四倍，连轻微的拉肚子现象都没有出现。

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在下说：尽信医则不如无医。

                                                     2010-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