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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鹤论书法之三六:黄庭坚《诸上座草书卷》

涪翁奇险《诸上座》章

黄庭坚(1045-1105),字鲁直,自号山谷道人,晚号涪翁,洪州分宁(今江西修水)人。北宋著名诗人、书法家。黄庭坚家学渊博,父亲也是诗人,与欧阳修、梅尧臣、王安石都有交往。他自小聪慧过人,一生命运多桀,仕途坎坷,与苏东坡极为相似。英宗治平四年(1067)进士,历官叶县尉、北京国子监教授等。哲宗立,召为校书郎、《神宗实录》检讨官。后擢起居舍人。绍圣初,新党谓其修史“多诬”,贬涪州别驾,安置黔州等地。徽宗初,羁管宜州卒。黄庭坚出于苏轼门下,与张来、秦观、晁补之并称为“苏门四学士”,后与苏轼齐名,世称“苏黄”。诗风奇崛瘦硬,力摈轻俗之习,开一代风气。词与秦观齐名,艺术成就不如秦观。他的政治态度也与苏轼相近,不大赞成王安石变法,但关心国事,同情人民,为人有抱负,有识见,讲操守。“丈夫存远大,胸次要落落”,“今年贫到骨,豪气似元龙”(《次韵杨明叔见饯》)。一生承受了儒学思想的影响,对禅学也濡染较深。《宋史·文苑传》称他:“庭坚学问文章,天成性得”,陈师道谓其“诗得法杜甫,善行草书,楷法亦自成一家。”

黄庭坚书法初以周越为师,后取法颜真卿及怀素,受杨凝式影响,尤得力于《瘗鹤铭》。黄庭坚大字行书凝练有力,结构奇特,几乎每一字都有一些夸张的长画,并尽力送出,形成中宫紧收、四缘发散的崭新结字方法。笔法以侧险取势,纵横奇倔,字体开张,笔法瘦劲。在他以前,圆转、流畅是草书的基调,而黄庭坚的草书单字结构奇险,章法富有创造性,经常运用移位的方法打破单字之间的界限,使线条形成新的组合,节奏变化强烈,因此具有特殊的魅力,成为北宋书坛杰出的代表,为“宋四家”之一。他自己说:“余学草书三十余年,初以周越为师,故二十年抖擞俗气不脱。晚得苏才翁,子美书观之,乃得古人笔意。其后又得张长史,僧怀素,高闲墨迹,乃窥笔法之妙。”传世行书作品有《松风阁诗》、《黄州寒食诗跋》等,草书有《诸上座帖》、《李白忆旧游诗帖》、《廉颇蔺相如传》、《花气熏人帖》》等。以草书成就最高,在旭素狂草之外别开生面,对后世影响极大。

《诸上座草书卷》,约书于元符三年(1100年),纸本,草书。凡九十二行,四百七十七字,33×729.5厘米。此帖初藏南宋高宗内府,后归贾似道,明代递藏于李应祯、华夏、周亮工处,清初藏孙承泽砚山斋,后归王鸿绪,乾隆时收入内府,至清末流出宫外,为张伯驹先生所得,后捐献给国家,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此卷是黄庭坚为其友李任道抄录的五代金陵和尚《文益禅师语录》,深得怀素草书遗意。据明代书画家沈周考定此卷为黄庭坚在绍圣年间(公元1094-1098年)被贬黔中后所书,是他晚年的草书代表作是其草书精品之一。此卷草书有些字形虽与张旭、怀素所写的字有些相似,但他善于用笔,深得此中三昧,所以线条千姿万态,变化多端。如龙搏虎跃而又圆婉超然,纵横之极,而又笔笔不放,取势侧欹,左右开张,墨色枯润相映,布白天趣盎然。可谓气势豪迈,超凡脱俗,似有禅家气息。金代诗人施宜生称赞黄庭坚的草书时说:“行行当行止当止,错乱中间有条理。意溢毫摇手不知,心自书空不书纸。”(《中州集》卷二“跋山谷草书”),堪为的评。

孙鹤,女,河南开封人。中国政法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中国文字学会会员,中国书法协会会员,国家图书馆讲座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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