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者,天下之秦也。始皇建立,二世而亡。
班固作汉书地理志,以为秦除内史,置三十六郡。其言秦置者,河东、太原、上党、东郡、颍川、南阳、南郡、九江、巨鹿、齐郡、琅邪、会稽、汉中、蜀郡、巴郡、陇西、北地、上郡、云中、雁门、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南海凡二十七郡;言故秦某郡者,三川、泗水、桂林、象郡、邯郸、砀郡、薛郡凡七郡;言秦某郡,九原一郡;言秦郡者,长沙国。然班固并未言长沙国,即秦长沙郡。首言者,后汉书郡国志也。其云:“长沙国,长沙郡。”
裴骃作史记集解云:“三十六郡者,三川、河东、南阳、南郡、九江、鄣郡、会稽、颍川、砀郡、泗水、薛郡、东郡、琅邪、齐郡、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代郡、巨鹿、邯郸、上党、太原、云中、九原、雁门、上郡、陇西、北地、汉中、巴郡、蜀郡、黔中、长沙凡三十五,与内史为三十六郡。”盖其以为桂林、南海、象郡,系秦分天下为三十六郡之后所置,故此三郡列为三十六郡者不妥,而以鄣郡、黔中、内史补为三十六郡。首言内史为三十六郡之一。
清全祖望作汉书地理志稽疑,以为九原郡乃此后所置之郡,亦不属三十六郡者。故其以黔中、广阳、东海、楚郡补为三十六郡。清末王国维作秦郡考,则以黔中、闽中、陶、河间补为三十六郡。至民末,谭其骧作秦郡新考,秦郡凡四十六,以黔中、广阳、陈郡、闽中补为三十六郡。观此三者,皆以为桂林、南海、象郡、九原及内史,不在三十六郡者。
余以为三十六郡者:陇西、北地、巴郡、蜀郡、汉中、上郡、河东、河内、上党、太原、东郡、砀郡、邯郸、巨鹿、恒山、代郡、上谷、渔阳、辽东、三川、颍川、南阳、齐郡、济北、薛郡、即墨、琅邪、泗川、东海、九江、南郡、衡山、会稽、洞庭、苍梧、闽中。
内史,治咸阳县,秦都城,今陕西咸阳市东。因秦置内史,佐秦王治王畿之地,故称为其地为内史。其地在今陕西中部,世称八百里秦川。东至黄河、潼关、荆紫关,南抵秦岭,西有陇山,北达秦关、灵台。
陇西郡,治狄道,今甘肃临洮县南。狄道,古曰陇西邑。始皇二十六年,析今陕西陇山以西至甘肃临洮、四川岷山以北至甘肃榆中之地,置陇西郡。说文云:“陇,天水大阪也。”沈涛注:“今本合三处互订,古本当作,陇山,天水阪、大阪也。”按,陇山,属六盘山南脉。秦常以夷狄之地置道,以别王畿之县。
北地郡,治义渠道,今甘肃庆阳市西南。始皇二十六年,析今陕西灵台以北至宁夏盐池、子午岭以西至六盘山之地,置北地郡。
巴郡,治江州县,今重庆江北区。其郡在今四川阆中以东至清江、酉水河。按,清江,古曰夷水;酉水河,古曰酉水。今四川阆中古城,故巴都。巴国西徒所城。
蜀郡,治成都县,今四川成都市区。其郡在今四川阆中以西至邛崃山,以北至陕西武略。蜀郡有葭萌县,秦灭苴后所置,在今陕西略阳县。
汉中郡,治南郑县,今陕西汉中市区。其郡在今湖北荆山、武当山西北至陕西定军山。因郡内有汉水而得名。按,汉水,今称汉江。
上郡,治肤施县,今陕西榆林市东南。其郡在今陕西秦关以北至榆林、黄河以西至子午岭。子午岭,亦曰大桥山,在甘肃东界。其脉南抵今陕西耀县,北至陕西定边县。蒙恬除直道,自九原至云阳,径子午岭。秦关,古要塞,在今陕西洛川县秦关乡。
河东郡,治安邑县,今山西夏县北。其郡在今黄河以东至沁河,黄河以北至山西霍岳山、吕梁山。按,沁河,古曰沁水;霍岳山,古曰太岳山。
上党郡,治长子县,今山西长子县西。其郡在今太行山以西至沁河、黄河以北至清漳东源。按,清漳源,古曰清漳水。
太原郡,治晋阳县,今山西太原市西南。其郡在今霍太岳山以北至雁门山、夏屋山。按,雁门山,古曰句注山;雁门山有雁门关,亦称西径关,古曰句注关。夏屋山,亦称贾屋山,属五台山脉。
东郡,治濮阳县,今河南濮阳县。其郡在今河南延津东北至山东茌平、东南至山东成武,山东曹县以北至聊城。按,今延津东北,秦置燕县,古南燕地。茌平县,秦曰茬平。成武县,秦曰城武,古郜地。今曹县西北,秦置冤句县,太平寰宇记云:“境内大沵沟,一名冤水,故名。”。
砀郡,治砀县,今河南永城市芒山镇。其郡在今河南开封东南至芒砀山,河南毫州东北至山东巨野。今河南开封市,古曰大梁城,故魏都。秦置芒县,在砀县之南。芒砀有山,故曰芒砀山。汉高帝因释徒而避罪于此。今河南毫州市东南,秦属谯县。巨野县,秦属昌邑县,有巨野泽,亦曰大野泽,今山东巨野县东南。彭越列传云:“彭越者,昌邑人也,字仲。常渔巨野泽中,为群盗。”
巨鹿郡,治巨鹿县,今河北平乡县。始皇二十六年,并清河郡泜河东北、河间郡白洋淀以南之地,置巨鹿郡。巨鹿,本泽名,亦曰广阿泽,在巨鹿县北。吕氏春秋云:“何谓九薮?
代郡,治代县,今河北蔚县代王城镇。始皇二十六年,并代、雁门、云中之地,而置代郡。其郡在雁门山、夏屋山、太行山以北至秦长城,西至九原城。蒙恬列传云:“筑长城,因地形,用制险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余里。”匈奴列传:“赵有代、句注之北。”今山西有代县,秦属广武县,明置代县,非秦代县。九原城,赵武灵王筑。秦置九原县,属代郡。始皇三十五年,蒙恬除直道,自九原至云阳,即此城。秦始皇本纪云:“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并河以东,属之阴山,以为三十四县,城河上为塞。”匈奴列传作四十四县。集解引徐广曰:“在金城。”今甘肃兰州,古曰金城。秦榆中县属陇西郡;西汉榆中以西置金城郡,榆中县属其郡;东汉为金城郡治。隋金城郡更名兰州。汉书地理志云:“五原郡,秦九原郡。”按,河南地,自今甘肃榆中(陇西郡)、宁夏盐池(北地郡)、陕西榆林(上郡)以北至阴山。其地大于今内蒙古河套之地。秦并未置九原郡,而置县属秦内史。资治通鉴云:“蒙恬斥逐匈奴,收河南地为四十四县。筑长城,因地形,用制险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馀里。于是渡河,据阳山,逶迤而北。暴师于外十馀年。蒙恬常居上郡统治之,威振匈奴。”蒙恬列传云:“君之过多矣,而卿弟毅有大罪,法及内史。”蒙恬至死,为秦内史之官。水经注引服虔曰:“新秦,地名,在北,方千里。”引如淳曰:“长安以北,朔方以南也。”引薛瓒曰:“秦逐匈奴,收河南地,徙民以实之,谓之新秦也”。故秦置九原郡乃班固之误。
上谷郡,治蓟县,今北京市区。蓟城,故燕都。始皇二十六年,置上谷郡,河间郡白洋淀以北之地,并入上谷郡。其郡在白洋淀以北至秦长城。初,赵夺燕上谷,割十一县予秦,河间郡北至永定河。永定河,古曰澡水。初,秦拔燕蓟都,置蓟县,属河间郡。
渔阳郡,治渔阳县,今北京密云县西南。其郡在今北京市区以东、燕山西南、南至渤海、北至秦长城。
三川郡,治雒阳县,今河南洛阳市东北。其郡在今河南宝灵以东至伊川、原阳,东南至外方山。
颍川郡,治阳翟县,今河南禹州市。因郡内有颍水而得名。其郡在嵩山东南至淮水。淮水,今曰淮河。嵩山,称中岳,古曰外方。
南阳郡,治宛县,今河南南阳市。其郡在今河南三峡、汉水以东至舞钢,外方山以南至大别山。
济北郡,治博阳县,今山东泰安市东南。始皇二十六年,析齐郡西地,并泰山郡汶河、梁父山以北之地,置济北郡。汶河,古曰汶水,齐水会汶,向北折东流,称大清河。其郡在今大清河以北至渤海。盖因郡在济水以北之故,而名济北郡。
薛郡,治薛县,今山东滕州市东南。始皇二十六年,析泰山郡南地,并四川郡滕、薛、鄪之地,置薛郡。其郡在今大清河以南至薛河,蒙山以西至巨野泽。薛河,亦曰十字河,古曰薛水。
即墨郡,治即墨县,今山东平度市东南。始皇二十六年,析琅邪郡今山东潍坊、胶州以东至黄海之地,置即墨郡。汉初,即墨郡更名胶东郡。
琅邪郡,治琅邪县,今山东胶南市琅邪镇。其郡在今蒙山东北至胶州、沂山以南至临沂。
泗川郡,治相县,今安徽宿县西北。初,秦取楚淮北地,置四川郡。古时,沂、沭、汴、濉皆会于泗水,而注入淮水。因郡有沂、沭、汴、濉水,故命名四川。始皇二十六年,因析滕、薛、鄪之地入薛郡,沂水西南至淮水之地置东海郡,故更名泗川郡。楚怀王都彭城,又更名泗水郡。汉兴沛县,再更名沛郡。故汉书地理志云:“沛郡,故秦泗水郡,高帝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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