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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哉嵩山·中國誕生篇』之一 夏興於嵩山啟有天下

  『昔夏之興也,融降於崇山。』對《國語·周語》裡的這句話,在『融』的解讀上雖百家爭鳴,但在『崇山』就是『嵩山』的認知上幾乎一致。這句話用直白的方式來表述,大概是『夏王朝起家於嵩山一帶』。

  『夏傳子家天下……』這是每個中國人都很熟悉的《三字經》裡的名句——禹把天下傳給兒子啟後,一個家族統治一個國家的歷史在神州大地上綿延幾千年,直到辛亥革命終結最後一位大清皇帝,家天下纔壽終正寢。

  嵩山腳下,啟繼禹位,石破天驚……

  一個國家的誕生之傳說

  登封城北,經受將近兩千年風吹雨打的漢啟母闕,再也不能於蒼穹下巍峨。鱉居在新蓋的仿漢華屋裡,啟母闕失卻了頂天立地的生命張力,成為不折不扣的被保護者。

  房前雜草叢生,荊棘合圍。登封市文物局副研究員王雪寶先生打開鐵鎖、銅鎖,將沈重的木門轟然一推,石頭堆壘、滿是浮雕、直刺房梁的啟母闕突現在記者眼前。

  啟母闕價值連城,稀缺到只能『金屋藏嬌』。門前50米,就是通往嵩陽書院和嵩山少林寺的旅游公路,但啟母闕還是沒有對外開放的打算。誰都想靠文化弄兩個錢花花,只是大多數現代人實在不稀罕這個古董——他們不理睬這座中國最古老的門。

  不對外開放也並不意味著沒人打擾。玉兔搗月圖、蹴鞠圖(一位漢代美女高綰發髻、長袖飄舞、正雙足跳起踢足球的場景)等漢畫像,黑墨嶄新厚實。打走拓品者,不知是哪方神仙!是賺錢去了?還是研究去了?

  王雪寶副研究員尋遍漢啟母闕上的每一塊漢畫像石,圍著啟母闕轉了將近兩個小時,也沒能找出記者想看的『夏禹化熊圖』——很多漢畫像漫漶,他只好找出5個疑似『夏禹化熊圖』,讓記者先拍下來。『回頭我查查書,就知道究竟是哪個了!』

  第二天,王雪寶先生拿來一本《嵩山漢三闕》。翻了一會兒,纔找到記者想看的文字:啟母闕西半闕北面『六層左,高38厘米、寬86厘米,中間一人形動物,手足不分,通體用弧形線條雕刻,做旋轉狀,似是夏禹在化熊。兩側兩人均戴進賢冠,著長衣,拱手站立』。翻看書上清晰的拓片『夏禹化熊圖』,似乎能讀出這圖是兩人和一個人形動物在一起。只是還沒有多少年光景,『夏禹化熊圖』實物就退化得難以辨認,登封本地研究者還得依靠歷史材料——啟母闕走了兩千年,怎麼一到我們這兒,一下子就老得不行呢?

  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的歷史照片顯示,那時啟母闕露天而立,亂石合圍,只有萬歲峰下有幾株小樹,很是蒼涼。『現在封山育林,植被漸漸好了。』王雪寶先生說,『歷史上,先有啟母石,後有啟母廟、啟母祠,最後纔有啟母闕。現在,就剩下啟母闕與啟母石——還是石頭的東西能經歷風雨。』

  這兒曾經是中華民族的聖地,今天卻少人觀瞻——沒多少人知道夏啟和孫悟空一樣,是從石頭裡生出來的;沒多少人知道這塊巨大的石頭,是夏啟的母親、大禹的妻子。因啟母石而生的神道門闕啟母闕,是全國第一批重點保護文物;而啟母石,還是一塊躺在荒山野草間的光溜溜石頭,沒什麼『頭銜』。

  啟母闕北約200米處,就是啟母石。傳說中,啟母石為禹之妻涂山氏所化。《淮南子》說:『禹治洪水,通軒轅山(在少林十八盤),化為熊。(禹)謂涂山氏曰:「欲餉(送飯),聞鼓聲乃來。」禹跳石,誤中鼓。涂山氏往,見禹方作熊,慚而去。至嵩高山下,化為石,方生啟。禹曰:「歸我子!」石破北方而啟生。』啟母石確實自北邊一裂而開,一躺一立分為二石。

  啟母石從前在啟母廟前,當神聖供奉。漢武帝『用事華山,至於中岳』,首先參拜的就是啟母石。第二天,他親登嵩山,大臣隨從在啟母廟旁聽到山呼『萬歲』三次——中國見了皇帝就喊『萬歲』,就是從這兒來的。如今不興『萬歲』了,但啟母石後山峰,還叫『萬歲峰』。

  漢武帝之前,啟母石、啟母廟已經存在。漢武帝『令祠官加增太室祠』就是明證。同時,漢武帝還下詔禁伐草木,將山下300戶組建為一個縣級行政機構,名曰『崇高』,免納皇糧,只負責啟母祠祭祀等事務。東漢延光二年(公元123年),潁川太守朱寵在啟母廟前建啟母闕,闕門間距約7米,闕高3.55米,闕身用長方形石塊壘砌而成,上部小篆銘文則記述了大禹與父親鯀相繼治水、啟母涂山氏助夫治水的事兒。

  啟母闕60餘幅浮雕,是研究漢代社會生活狀況的寶貴資料——蹴鞠圖散發著新鮮氣,證明足球運動起源於我國的史實。

  康熙三十年進士、登封人景日在《說嵩》雲:啟母石『蓋自山崩』,『而傳為啟母,名所由來久矣』,『北坡一石,抵平可席,傳「石破北方」者也……』景日說啟母石乃『山崩』而來,也是有道理的。

  2006年7月7日,記者從啟母闋北行,繞過一紅磚牆大院,爬梯田、翻土牆,在荊棘遮蓋的蛇道指引下,一會兒啟母石露個小角,一會兒又消失在荊棘中,費時30多分鍾,走完了200米的路。

  荊棘、樹叢合圍著約10平方米的啟母石。寂靜無人。繞石一周,一種莊嚴感油然而生。

  北望巍然昂首的萬歲峰,但見一溜兒似有規則、似無章法排列的巨石自峰巔而下。順著這一溜兒巨石把目光拉回,恰好落在啟母石——開啟家天下時代,地動山搖,岳崩石落,聲震九霄!

  山崩石裂,中國開啟王國時代;山呼萬歲,中國踏上帝國時代的第一個巔峰。

  一個國家的誕生之考古

  夏王朝家天下國家的誕生,是山崩石破的壯麗華章——啟母廟碑記雲:『天地生成,其法自然之謂道;陰陽鼓舞,其功不測之謂神!』

  記者總以為,這樣的傳說比真實的歷史要好,比溫情脈脈的堯舜禹禪讓要好。但幾千年間,大儒小儒們殫精竭慮地擁戴著家天下的孤家寡人,卻又弦歌不斷地鼓吹禪讓,腦子灌水般懷念著禪讓,非說禪讓纔是中國歷史的『黃金時代』。其實,禪讓時代共主之位紛爭已起——堯的兒子丹朱與舜、舜的兒子商均與禹、禹的兒子啟與益,為爭奪共主,都先後發生過摩擦乃至戰爭。《史記·夏本紀》說,舜推薦禹為天下共主。舜死後,3年喪畢,禹辭職退休到陽城,與舜的兒子商均一起,再用3年時間,等待全民公決。這3年裡,天下百姓都不朝覲商均而朝覲禹,於是禹纔登上共主之位……這種禪讓之下的『謙讓』,舜與堯的兒子丹朱之間也有過,只是天下擁戴舜而丹朱不服,甚至挑起戰爭,於是丹朱遭到舜的驅逐。

  《史記·夏本紀》還說:『禹為共主後,仍效法舊制,推薦皋陶攝政,但皋陶先禹而死。之後,禹又舉薦益為攝政。』10年後,禹東巡狩,崩於會稽,天下由益來領導。3年喪後,益謙讓禹的兒子啟,退休到箕山之陰,與啟一起等待全民公決。因為啟有纔能,天下朝覲啟而不朝覲益,啟纔登上共主之位。司馬遷對此解釋說:『雖授益,益之佐禹日淺,天下未洽。』禹避居陽城,讓位商均領導天下,等待百姓公決。但『萬民不朝覲商均』,卻追到禹住的地方。綿延不絕的人群驚鳥揚天,駭魚入淵,晝歌夜吟,登高號呼:『禹不管不問我們,日子難過呀!』

  益受禹禪讓,他避居箕山之陰,也許是個戰略失策——這地方,從鯀、禹至啟,一直是夏族的根據地——陽城背倚嵩山、面向箕山,這兒不是益的勢力范圍。益受到孤立,啟受到擁戴,也是自然的。但益並不甘心,對啟的執政還是橫加乾涉,古本《竹書紀年》說:『益乾啟位,啟殺之。』而天下擁戴啟的口號是:『啟是我君之子!』

  禹的兒子啟繼禹而做共主,共主的位置落在一家。這種家天下政治領導地位的穩定,也是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益背潮流而動,被啟所殺,也是一種必然。在堯、舜、禹禪讓的基礎上,鯀、禹父子在治水中歷失敗而終成功,鯀被舜殺,禹卻樹起了崇高威信——治水,不但為啟世襲天下,也為中國農耕文明的發展鋪了一條康莊大道——這,或許是天下共推掌握治水技術的夏族領導天下的根本所在。

  『禹居陽城』,『禹都陽城』,古文獻上寫得很清楚,但陽城真的在嵩山嗎?

  上個世紀50年代,著名考古學家徐旭生先生從先秦古籍中找出有關夏代並包含地名的史料約80條,除去重復,剩下約70條。他探索的結果,覺得有兩個區域應該特別關注:一是洛陽平原,尤其是潁水谷地上游登封、禹州一帶;二是山西西南汾水下游一帶。『禹居陽城』,『禹都陽城』文獻有載,但陽城在河南的有兩說,在山西的也有兩說,而《史記·鄭世家·韓世家》與《六國表》記有韓文侯二年(公元前385年)『韓伐鄭,取陽城』。這一有明確記載的事件,不僅時代最早,也把陽城框定在了登封一帶。據此,徐旭生先生認為,登封告成鎮的古陽城,『是一種普遍的說法,也是較正確的說法』。由此,徐旭生拉開了中國考古調查『夏墟』、考古學研究夏文化的序幕。

  1959年,徐旭生先生為尋找夏文化,在告成鎮西側的八方村遺址進行調查挖掘;1975年~1981年,安金槐先生在八方王城崗遺址進行考古挖掘;1996年~2005年,『夏商周斷代工程』與『中華文明探源工程』在八方王城崗遺址進行考古挖掘。『八方王城崗遺址的考古調查與挖掘,是中國探索夏文化的一個縮影。』河南省文物考古所研究員方燕明先生說。

  1977年,考古工作者在告成鎮與八方村之間一個叫『王城崗』的地方,發掘出一個夏代『王城崗小城堡』,南牆長94.8米,西牆長97.6米,這為探索夏文化提供了重要線索;在告成鎮東周遺址上,考古工作者還發現采集的陶豆柄、陶豆盤內,印有『陽城倉器』字樣。『陽城倉器』與《史記》中所說的『韓伐鄭,取陽城』相互印證,先把東周的『陽城』落死在了告成。

  1978年,繼續對夏代『王城崗小城堡』進行發掘,發現東牆、北牆曾被山洪衝斷。而7具人骨夯土坑的掘得,讓考古學家感到,這是為建城奠基而進行祭祀的『人牲』——『人牲』的存在,說明這座城內有統治者與被統治者。在古文獻上,先後建城者有兩人:『黃帝作城』,『鯀作城郭』。結合文獻上說嵩山是夏族的聚居地,『禹居陽城』,『禹都陽城』等,有考古學家認為,『王城崗小城堡』是夏代早期的都城。夏都的發現,則是夏文化探索的重大突破。

  『巴掌大的小城,是個羊圈,怎麼能是都城呢?』對此,許順湛先生提出異議。否定『羊圈』不是都城的同時,許順湛先生還是推認『禹都陽城』可能就在告成附近。在沒有找到前,不要下結論性的東西。

  2004年~2005年,『中華文明探源工程』在王城崗繼續進行調查與考古挖掘,在王城崗發現一座大城——50萬平方米!『王城崗大城』與『王城崗小城堡』套在一起,改變了許順湛先生的想法:『可能是鯀、禹及啟初期的都城。』啟與益之間為爭奪最高領導權,發生過戰爭,這座城可能被摧毀了,『新密新砦城遺址100萬平方米的大城,可能是夏啟之都』。『周穆王在嵩山一帶活動時,《穆天子傳》記載:「天子南游於黃臺之丘,以觀夏啟之所居,乃宿於啟室。」這一表述告訴我們,夏啟之居在黃臺之丘或黃臺之丘的視線之內。而黃臺之丘,就在鄭州市與新密市之間的新砦城遺址附近。100萬平方米的新砦城遺址,是目前考古發現的夏初最大的城址。我推測,新砦城遺址可能就是夏啟之都。』

  王城崗、新砦城,一個在嵩山之南,一個在嵩山之東。無論是王城崗還是新砦城,目前考古學上的揭露還只是個開始,更驚人的發現也許就在明天。

  禹、啟之都,皆在嵩山之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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