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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儿皇帝”(26)刘昱

       五 南朝 宋 后废帝刘昱(462--477)

  刘昱,南朝刘宋的第七任皇帝,十岁登基,十五岁遇害,在位五年。此君生性顽劣,行事乖张,最终落了个凄惨的下场。

   刘昱是宋明帝刘彧的贵妃陈妙登所生,但他的父亲是谁,有些扑朔迷离。

   刘彧素来肥胖,在他还是湘东王的时候,被他的侄儿、前废帝刘子业称为“猪王”。这个“猪王”,空有猪的名号,却无猪的生育能力,一直没有后代。

   情急之下,他计上心来,偷偷将皇室亲王中有孕在身的姬妾接入宫中;生下男孩后,将其母杀害,让自己的宠妃抚养孩子,刘昱的情况与此不同,他的出生另有故事。

   刘彧身边有个叫李道几的弄臣,善讲笑话,极为滑稽,哄得刘彧极为开心。。高兴之余,刘彧胖手一挥,将贵妃陈妙登赐给他。不久,刘彧又出尔反尔,自食其言,将陈妙登要了回来。

   经此一倒手,陈妙登居然大了肚子。不久产下一子,是为刘昱。刘彧对这真假莫辨的“龙子”着实喜爱,四岁时就封他为太子。长大后的刘昱略有耳闻,所以在他外出游荡,常自称“刘统”或“李将军”,俨然承认自己是二姓皇帝。

    刘昱从小就是一个大胆、顽皮的小男孩。大约在他七、八岁的时候,最喜欢上墙爬屋,登高履险,时常爬上丈余高的帐篷高杆,亲自动手油漆。观者无不揪心,他却毫不畏惧,如履平地,乐此不疲。

   平日里他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惹事生非。太子宫中的官员管不了他,只好上报皇帝,刘彧大怒,命陈妙登严加管束。陈妙登恨铁不成钢,狠着心痛扁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估计这小子挨揍时不会哇哇大哭,而是憋红了脸,一声不吭,这是天下劣子的共性。不过,在他心里最发怵的还是父母,所以在二老尤其是刘彧面前,表现得还算规矩。刘彧对这个半真半假的儿子寄予厚望,一直没有易储之念。

   泰豫元年(472)四月,刘彧病故,刘昱即位,年方十岁。桂阳王刘休范、尚书右仆射褚渊、右卫将军萧道成等七人,受遗诏辅佐幼主。陈妙登被尊为皇太妃,与皇太后王贞风共同重点管教儿子。

   在当上皇帝的将近三年内,一则年幼,二则内惧太后、太妃,外殚诸大臣,三则国内动荡,天下不安,刘昱身处深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表现得还算可以,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刘昱的皇位并不是安如磐石。元徽二年(474)五月,他的叔父、桂阳王刘休范举兵反叛,为萧道成等所镇压。平乱后,太后、太妃及朝中诸大臣不知出于何故,给刘昱“加元服”,即举行了标致成人的加冠大典,表示皇帝可以亲自处理朝政了。这一年,刘昱十二岁,距传统意义上的十六岁成年尚差四岁。

   亲政后的刘昱,并不把国事放在心上,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在皇宫中呆腻了,时常出去溜达。刚出宫门的时候,还老老实实的与仪仗卫队在一起。走出一箭之地后,快马加鞭,绝尘而去,身边只带几个随从,大队人马望尘莫及。

   他的母亲陈太妃,怕他祸害别人,或者别人祸害他,经常坐着牛犊车,尾随其后,加以检查、约束。但是,牛犊追不上骏马,老妇管不了顽童,这是世间常理,只好任他去了。

   见母亲撒手不管了,刘昱便如断线的风筝,越飘越远了。他脱下龙袍,身着短裤、短衫,攥拳瞪眼,横冲直撞,出入军营衙门,游荡大街小巷;有时夜宿客栈,有事昼卧道旁;不顾身份,不讲排场,混迹江湖,与贩夫走卒随意交往,即使与人争斗,遭人辱骂,也丝毫不以为意,甚至心中欢喜。

   他还有过目不忘的一项绝技,裁衣织冒,一看就会;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不愧是龙子龙孙!只是有一样,与大多数顽皮少年相同,就是见了书本就头大,一个字也舍不得看下去。自元徽二年(474)十一月至元徽四年(476)六月,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刘昱的情况大抵如此。

   在他的眼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新奇、热闹,充满诱惑;在朝臣眼里,这个皇帝顽皮、胡闹,又有点小聪明,是个似乎长不大的孩子而已。君臣之间,相安无事。

    元徽四年(476)七月,刘昱的堂兄、建平王刘景素举兵叛乱。消息传来,刘昱并不害怕,这个十四岁的大男孩,只有板子打在屁股上才会恐惧。他只是生气,因为外面兵荒马乱,母亲不让他出门,呆在宫里烦透了!好在时任尚书右仆射兼领军将军的萧道成再度出手,斩杀了刘景素,国内复归太平。

   刘昱狂喜,故态复萌,又开始出宫厮混。无日不出,夕去晨返,再出晚归。为了安全起见,他的随从都手持利刃。可能是大乱甫平,神经过敏,他们在路上逢人就杀,鸡犬不留。

   刘昱有时拍手大笑,有时“御驾亲征”,杀得血肉横飞,大快朵颐。刘家子弟的嗜血因子在他身上再次作祟。一时弄得民间大哗,商贩停业,行人绝迹,家家户户白昼闭门,防火、防盗、防皇帝。

   在外面杀得不过瘾,刘昱就回到宫中继续“开练”。他此时最喜欢的“玩具”是钳子、凿子、锥子、锯子,随身携带,不离左右。稍不如意,便龙颜大怒,横眉立目,十八般兵器一起招呼,杀得鲜血盈庭,惨叫之声响彻云霄。

   他身边的侍从和朝廷官员,人人自危,朝不虑夕。因为杀人过多、过滥,引发众怒。辅国将军阮佃夫,害怕有一天轮到自己头上,便与直阁将军申宗伯等密谋废黜刘昱。刘昱知道后,将二人捕杀。后来,他听说散骑常侍杜幼文、司徒左长史沈勃、游击将军孙超之与阮佃夫是同谋。立即率领卫士掩袭三家。

   不分男女,无论老幼,一概残害,要么开膛剖肚,要么零刀碎剐,杀得三家鬼风习习。刘昱大获全胜。回宫之后,他来不及洗去双手的鲜血,立即下令全国实行大赦,以示庆祝。

   王太后见他如此残忍,多次加以训斥。刘昱怒火中烧,当面却只能隐忍不发,暗中咬牙。适逢端午节来临,王太后赐给他一把羽扇,他看着不顺眼,马上召来太医,命令他们配制毒药,打算毒死太后。左右劝道:“要是太后死了,陛下就得为她守孝,又怎么能够出去快活?”刘昱大皱其眉,言道:“此话有理,权且饶这老不死的一条狗命!”

   刘昱并不傻,政治上也很早熟,对屡立战功的领军将军萧道成很是疑忌,怕他夺了自己的江山,但又不敢公然杀害,千方百计寻个借口和理由除去心中这一害。

   某日,建康(今南京)城内闷热难当,萧道成在领军府中赤身裸体地睡午觉,刘昱突然率了一大帮人闯入。他弄醒萧道成,命令站在墙边,亲手在他的肚子上画了一个箭靶,以肚脐为靶心;然后,刘昱拉弓引箭,拽得满满的,瞄得准准的,立时就要发射!

   千钧一发之际,侍卫王天恩嬉皮笑脸地说:“老萧好大肚子,是个好靶子。陛下一箭射去,他就玩完了,以后就没得玩了。不如换成骨箭头,以后多玩几次。”

   刘昱一想也对,换了箭头,一箭射去,正中肚脐。左右齐声夸赞:“好剑法!”刘昱哈哈大笑,对面如土色的萧道成说:“你看俺的箭法如何?”萧道成哭笑不得,刘昱扬长而去。

   回宫之后,刘昱回过味来,颇感后悔:“今日怎地没杀了他?”连忙找出一把铁把短矛,便磨边嘟囔:“明天一定杀了萧道成!”他的母亲陈太妃恰好听见,骂道:“你个傻儿子!老萧有功,你杀了他,谁来保你!”刘昱自幼惧母,也就暂时放过了萧道成。

   逃此一劫,萧道成吃惊不小,怒从心起,恶向胆生,有了废黜刘昱的念头,他的部下都表示赞同。越骑校尉王敬则,因对刘昱不满,主动投靠萧道成。他经常夜着黑衣,匍伏道旁,跟踪刘昱;又拉拢联络了刘昱身边的侍从杨玉夫等十五人,暗中监视,通报消息。

   元徽五年(477)七月初六晚,夜游神刘昱四处游荡,路过萧道成的领军将军府。他的亲信左右建议:“萧家人都睡着了,咱们爬墙进去,杀个痛快,如何?”刘昱道:“今晚俺有个地方要玩,明天再说吧!”言罢走人。让他想不到的是,萧道成早有准备,他的手下在门内听得清清楚楚,人人愤怒。

   第二天,刘昱带着一群手下来到台冈,打赌比赛,玩的是“立定跳远”。拔得头筹的刘昱,兴奋不已,又率人杀向一个尼姑庵,一直祸害到天黑。接着,他又悄悄地潜入新安寺,偷了寺内的看门狗,逼着道人昙度煮狗打酒。刘昱开怀畅饮,大醉一场,摇摇晃晃地回到宫中。

   准备就寝时,杨玉夫上前侍候。平日里刘昱很是宠信杨玉夫,此时不知为何突然翻脸,咬牙切齿地吼道:“明天杀了你小子,挖出你的狼心狗肺来!”心中有鬼的杨玉夫吓得浑身筛糠。

   当晚恰巧是七夕节。刘昱又指着杨玉夫叫道:“滚!滚到门口去!给老子看着织女渡河!看见了,马上叫老子!看不见,明天老子宰了你!”嚷罢,倒头便睡,鼾声大起。

   杨玉夫心潮澎湃,起伏难平,恶狠狠地瞅着熟睡的刘昱,一咬牙,下了决心。他出去叫来铁哥们杨万年,蹑手蹑脚地走近刘昱身边,猛地抽出刘昱随身携带的佩刀,一刀下去,刘昱当场身首异处。这个十五岁的顽皮少年,从此离开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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