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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如来藏之胎藏义与佛体义

在大乘佛教经典中,除佛性外,作为成佛的缘助性质之内在根据,还 有如来藏。如来藏概念具有两种基本含义:一者是其本义,一者是其在佛 性概念基础上安立之引申义。
一如来藏之二基本义:胎藏义与佛体义
如来藏之本义者,可称为胎藏义。如来藏,梵文为lathagata-garbha, 本指如来之胎藏,即如来在因位之胎藏形态,是一种未成熟、未完满之形 态。换言之,在众生之身心(身心相续)中,隐藏着如来之胎藏。此胎 藏由于凡夫性之存在与显现而被遮蔽。具体而言,从心方面而言,如来藏 为烦恼尘垢所覆裹,或者说被虚妄分别杂染所障蔽;而从身方面而言,如 来藏被凡夫之行为与身相所遮蔽。但如来藏只是被遮蔽而已,一旦因缘成 熟,众生走上菩提之道,其闻思修之力会逐渐对治而淸除种种遮蔽,而使 如来之胎藏渐趋成熟、圆满,最终显现,成就如来。如来藏之显现态,从摄善法看,即是法身;从摄化众生看,即是受用身(报身)与化身;从 离障而言,即是大解脱;从证悟真理而言,即是大觉悟/大菩提。显然, 如来藏之本义是在因位安立的,但其含有果位基本要素,当其增长、扩 充、成熟、完满,即可显现,即由初态/隐潜态——胎藏而转变为终态/显 现态如来。
但如来藏在胎藏意义上在大乘佛教经典中并没有得到彰显,而是在佛 性意义上得到阐释的。这就出现了如来藏的一个最为基本的引申义。具体 而言,作为如来性之佛性本来是果位佛之体性,因而含摄佛陀之一切智慧 功德,但由于其与因位之众生本性一致,可知在众生位亦有佛性,且内在 地含摄一切如来智慧功德,即在因位如来之一切已完整地为众生所具摄, 这样的佛性被转称为如来藏。此如来藏义意为,完整之如来在众生因位已 本具,只是隐藏在众生身心中而已。这样,此“如来藏”可解为如来之 体藏在众生身心中,或者,如来之体被覆蔽在众生身心中。此如来藏之义 可称为如来藏之佛体义。
如来藏之佛体义如来藏之胎藏义意义不同。
佛体义中,意味如来 之完整形态已本具于因位众生身心中,修行最终所成就之如来,并不比在 因位所覆蔽之如来藏有所增益,换言之,如来藏与如来二者平等平等,差 别在于有无覆障而隐显不同而已。
但在胎藏义中,作为胎藏的如来藏,虽 然是如来之胚胎,但并非是完满之如来,还须经过一个修行过程,而使其 成长,乃至圆满,才能作为如来而成就、显现。此中,因位之如来胎藏与 果位之圆满如来差异甚为明显,并非仅限于覆障之有无,而是在善法上有部分与整体之别。

二如来藏之佛体义与胎藏义:无为性与有为性
如来藏最为基本之含义,在被认为是最早的如来藏经典之一的《大 方等如来藏经》中即有明确显示。在该经中对如来藏以九种譬喻予以说 明,但此九种臂喻实际可以归为二基本义,即是前述之佛体义与胎藏义。 而且,该经给出了此二义之基本意义。
(一)如来藏之佛体义:无为如来藏义
在《大方等如来藏经》中有关如来藏之佛体义的代表性文字可见下 面一段引文,是佛陀的一段说法:
我以佛眼观一切众生贪欲恚痴诸烦恼中,有如来智如来眼如来身 结跏趺坐,俨然不动。善男子,一切众生虽在诸趣烦恼身中,有如来 藏常无染污,德相备足,如我无异。又善男子,譬如天眼之人,观未 敷花,见诸花内有如来身结跏趺坐,除去萎花便得显现。如是善男 子,佛见众生如来藏已,欲令开敷为说经法,除灭烦恼显现佛性。善 男子,诸佛法尔,若佛出世若不出世,一切众生如来之藏常住不变, 但彼众生烦恼覆故,如来出世广为说法,除灭尘劳,净一切智。 (《大方等如来藏经》,大正藏十六册,第四五七页中至下)
此中以隐藏之如来譬喻如来藏,是对如来藏之佛体义的一个标准阐 示,可略有八义:
一者,一切众生皆具如来藏。
二者,如来藏与圆满如来无二无别,所以称为“如来智如来眼如来 身结跏趺坐,俨然不动”。在因位称如来藏,含摄一切如来智慧功德;在 果位称如来,而显现一切智慧功德。
三者,如来藏是在缠如来,如来是离缠如来藏;其中能缠者是“贪 欲恚痴诸烦恼”。
四者,如来藏由于本为如来,而最终可显现为如来,前后皆无造作, 因此,是无为法。
五者,如来藏具有法尔相,常住不变。换言之,如来藏作为佛体,本 来即有,绝非新起,而且无增减转变,否则即是无常法,而非圆满如来之 体。
六者,如来藏要离障显现,必须佛陀教引,以及众生随教修行。
七者,如来藏之离障显现过程是漫长的,换言之,众生需通过长期的 渐修,才能将缠垢逐渐去除,而使如来藏显露出来。
八者,如来藏是依佛性安立的,但二者安立意趣有别。在佛性说中佛 性作为佛体性,强调佛体性之常住不变,而如来藏作为佛性,进一步强调 其“德相备足”,所谓“有如来智、如来眼、如来身”,即如来藏作为佛 体,具足一切如来智慧、功德、体相。
(二)如来藏之胎藏义:有为如来藏义
在《大方等如来藏经》中,还给出了如来藏之胎藏义,如佛陀云:
复次,善男子,譬如女人贫贱丑陋,众人所恶,而怀贵子,当为圣王王四天下,此人不知经历时节,常作下劣生贱子想。如是,善男子,如来观察一切众生轮转生死,受诸苦毒,其身皆有如来宝藏,如彼女人而不觉知。是故如来普为说法,言善男子莫自轻鄙,汝等自身皆有佛性,若勤精进灭众过恶,则受菩萨及世尊号,化导济度无量众生。(同上,第四五九页上)

此中以贫女怀子譬喻如来藏,揭示了如来藏之胎藏义,略有六义:
一者,一切众生皆具如来藏。
二者,如来藏是如来之胎藏,或者说胚胎,如来即如来藏之成熟、完 满形态。因此,因位之如来藏与果位之如来,性为一类,但德能有差异。
三者,如来藏被凡夫相所覆障,众生由无明而不自知。
四者,如来藏是无始时来即有,所谓本有,而非新生的。
五者,如来藏有增长,有转变,因此是清净之有为法。这在《大方 等如来藏经》中被比喻为种子:

复次,善男子,譬如庵罗果内实不坏,种之于地,成大树王。如是,善男子,我以佛眼观诸众生,如来宝藏在无明壳,犹如果种在于 核内。……无明覆佛藏,汝等应信知……是故我说法,开彼如来藏, 疾成无上道,如果成树王。(同上,第四五八页中至下)
此中意为,如来藏由无明烦恼所覆障,但法尔不坏,众生闻法修行, 即可逐渐破除覆障,并使如来藏智慧、功德增长,最终成熟、完满,而显 现出来。犹如庵末罗果之核,历久不坏,种之于地,即可在阳光、雨露等 之缘助下,逐渐成长,最终长成参天大树。将如来藏比喻为种子,表明了 其作为有为法之性质。
六者,如来藏成为如来,不仅是一个离障显现的过程,而且是一个智 慧与功德增长、成熟与完满的过程。因此,众生成就佛果,须历经长期之 修行而逐渐转变。还有,众生之如来藏转变而成就如来,须以依于佛陀之 教的正闻熏习为始,不可能像独觉那样无师自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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