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38博喻

本籁和下一卷《广譬》与其他各卷有很大的不同，它们不是 专门议论某一个问题，而完全是用比喻的形式，来谈论各方面的 问题。 '

本篇设喻近百条，其中较多的内容在作者常常论迷的人才的 使用问题。作者认为出色人才的使用是成大业的不可缺少的重要 条件：“元凯分职，而则天之勋就；伊、吕既任，而革命之功成。” 当然对人才要能用其所长：韩信用其善战守，周勃用其安社稷。良 才不用，不单是埋没了人才，更重要的是庸才当道给囯家带来的 巨大损失。对于逍遥可使英才免祸的多次论及，实际上也是对社 会不能恰当地评价和使用人才的一种批评。以上的两容大约占到 三分之一.此外论述稍多的是对人的品评问题，比如从言行、文 章判断其学识才能，比如不能仅凭官位和对他的某些赞誉来断定 其人的水平，等等。其他如强调学习、强调人在追求上的巨大差 别，等等，较为芜杂，难于归纳。

抱朴子曰:盈乎万钧， 必起於锱铢;竦秀凌霄， 必始於分毫。 是以行潦集。而南溟就无涯之旷， 寻常积，而玄圃致极天之高。

抱朴子说:“达到万钧的重量，必定是从一锱一铢幵始积累的； 高到耸入云霄，必定是从一分一毫开始墙长的。因此洼中的积水 汇聚起来，使得南海成就了无边的宽广；一寻一常的累积，使得 玄圃仙山达到接天的高度

抱朴子曰:骋逸策迅策迅者， 虽遗景而不劳， 因风凌波者， 虽济危而不倾。 是以元凯分职， 而则天之勋就;伊吕去世任， 而革命之功就。

抱朴子说：“鞭打快马飞奔的人，即使快得能把影子留下也不 会感觉疲劳；凭借风力驾驭船只的人，即使渡过危险的河海也不 会倾覆。因此八元八凯这样的大臣分担职责，那么可以等同上天 的大功就会成就；伊尹、吕尚这样的人物被任用之后，那么顺应 天命进行变革就能完成。

抱朴子曰:琼艘瑶缉， 无涉川之用;金弧玉弦， 无激乖之能。 是以介洁而无政事者， 非拨乱之器， 儒雅而乏治略者， 非翼亮之才。

抱朴子说：“用琼瑶制做的船和桨，不能起到渡河的作用；用 金玉制作的弓，没有把箭射出去的功能.因此狷介高洁而没从事 过政事的人，不是治理乱世的人才；风度温文尔雅而缺乏治世谋 略的人，不是辅佐大业的俊士。”

抱朴子曰:阆风玄圃， 不借高於丘垤;悬黎结绿， 不假观於琼珉。 是以英伟不群， 而幽蕙之芬骇;峻概独立， 而众禽之响振。

抱朴子说:“阆风、玄圃这祥的仙山，不用向山丘和土堆借取 高度；悬黎、结绿这样的名玉，不必向琼玉和珉石去借用外观.因 此气度超凡者不合流俗，但清幽兰惠的芳香惊人；节操出众者独立不群，而众多鸟雀的附和之声能够振响。

抱朴子曰:冰炭不炫能於冷热， 瑾瑜不证珍而体著。 是以君子恭己， 不恤乎莫与， 至人尸居， 心遗乎毁誉。

抱朴子说：“冰和炭不在冷和热上炫耀自己的本领，瑾瑜这样 的美玉不必验证自己的珍贵而自然价值高昂。因此君子恭谨以律 己，不忧虑会没有人赞成自己；道德完美的人清静无为，心中要 抛却毁谤和赞誉。”

抱朴子曰:冲飚倾山， 而不能效力於拔毫;火烁金石， 而不能耀烈以起湿。 是以淮阴善战守， 而拙理治之策;绛侯安社稷， 而乏承对之给。

抱朴子说：“飓风可以吹倒山峰，但不能在拔毛上显示力量； 烈焰可以傳化金石，但是不能把湿东西点燃。因此淮阴侯韩信善 于攻战守卫，但却少有治理国家的方略；绛侯周勃能够使国家安 定，但却缺蓉应承对答的口才。

　　抱朴子曰:徇名者不以授命为难， 重身者不以近欲累情。 是以纪信甘灰糜而不恨， 杨朱同一毛於连城。

抱朴子说：“追求名声的人，不把献出生命当作一件难事；持 重自身的人，不因浅近的欲望牵累自己的感情。所以纪信甘心被 烧死而不遗憾，杨朱把一根毫毛看得价值连城。”

抱朴子曰:小鲜不解灵虬之远规， 凫鹥不知鸿鹄之非匹。 是以耦耕者笑陈胜之投耒， 浅识者嗤孔明之抱膝。

抱朴子说：“小鱼不理解神龙所追求的长远目标，水鸟也不知道天鹅与自己并非一类。所以并肩而耕的农夫嘲笑陈胜扔掉了农 具，见识短浅的人讥讽诸葛亮抱膝长啸。

抱朴子曰:淳钧之锋， 验於犀兕;宣慈之良， 效於明试。 是以同否则元凯与斗筲无殊， 并任则騄骐与驽骀不异。

抱朴子说：“淳钧宝剑的锋利，要在杀犀牛时验证；博爱众人 的善良，要在明白的考验中显示。所以，如果不分好坏，那么八 元八凯这样的贤臣和才小量窄的小人就没有区别；一同任用，那 么良驹与劣马也就都一样了。

抱朴子曰:器非瑚簋， 必进锐而退速;量拟伊吕， 虽发晚而到早。 是以鹪鹩倦翮， 犹不越乎蓬杪， 鸳雏徐起， 顾眄而戾苍昊。

抱朴子说：“如果不是瑚簋一样的治国良才，必然是晋升迅速 罢免也匆忙；如果有伊尹、吕尚那样的器量，即使是起步晚成功 也会早。因此小鸟鹪鹩竭尽了翅膀的力量，仍然不能越过蓬草的 尖梢；雏凤从容起飞，转眼之间就会飞上苍穹。”

抱朴子曰:否终则承之以泰， 晦极则清辉晨耀。 是以垂耳吴阪者， 骋千里之逸轨;萦鳞九渊者， 凌虹霓以高蹈。

抱朴子说：“恶运到了头就会接上好运，黑夜过了极点明亮的 早晨就来到了。因此在吴坂垂耳拉盐车的骏马，一旦脱开桎梏，，就 会一日千里地驰骋；被束缚在九重深渊中的蛟龙，一旦解开羁绊， 就要驾驭云霓彩虹腾上高空。

抱朴子曰:九断四属者， 蕴藻所以表灵;摧柯碎叶者， 茝蕙所以增芬。 是以夷吾桎槛， 而建匡合之绩;应侯困辱， 而著入秦之勋。

抱朴子说：“氐覆剁切成为碎末，蕴草水藻因而表现出灵瑞吉 祥；枝条折断叶子破碎，白芷和兰惠因而增加其芬芳。所以管仲 曾被囚禁，但建立了匡正天下会合诸侯的功绩;范雎曾受困辱，但 成就了入秦后的勋绩。”

抱朴子曰:听竞者细， 则利同而雠结;善否殊途， 则事异而结生。 是以嫫母宿瘤， 恶见西施之艳容;商臣小白， 曾闻延州之退耕。

抱朴子说；“争抢微小的东西，那么有相同利益的人就会结成 仇敌；善恶好坏的标准完全不同，那么情况不同的人也会产生怨 隙。因此，嫫母和宿瘤这祥的丑女，讨厌看见西施的艳丽容貌；商 臣和公子小白，憎恶听说延陵季子不作国君退而躬耕的事情。”

抱朴子曰:精纯舛迹， 则凌迟者愧恨;壮弱异科， 则扛鼎者见忌。 是以淮阴显擢， 而庸隶悒懊以疾其超;武安功高， 而范睢饰谈以破其事。

抱朴子说：“精良者和驽钝者有了完全相反的作为，那么衰落 者就会羞愧恼恨；强壮者与羸弱者等级有了差异，那么力能扛鼎 的人就会被忌妒。因此淮阴侯韩信被提拔而荣显，平庸之辈懊恼 并痛恨他地位超过自己；武安君白起功劳大，范睢巧饰谗言来毁 坏他。”

抱朴子曰:必死之病， 不下苦口之药;朽烂之材， 不受雕镂之饰。 是以比干匪躬， 而剖心於精忠;田丰见微， 而夷戮於言直。

抱朴子说：“必定要死的重病，不用再为此使用苦口的药了; 朽烂的木料，接受不了雕画和镂刻的装饰。因此比干忠心耿耿，却 由于忠诚而被剖心；田丰能看出细微的征兆，但由于直自劝谏而 被杀头。”

抱朴子曰:峄阳孤桐， 不能无弦而激哀响;大夏孤竹， 不能莫吹而吐清声。 是官卑者稷离不能康庶绩， 权薄者伊周不能臻升平。

抱朴子说：“峄山之阳的孤桐木做的琴，不能没有琴弦就弹悲 壮的乐曲；大夏国的独生竹造的笙管，不能没有人吹就发出清越 的声音，因此，如果官位低微，即使是后稷和后契也不能使诸事 顺利；如果权利小，即使是伊尹、埽公也不能让国家太平。”

　抱朴子曰:登峻者戒在於穷高， 济深者祸生於舟重。 是以西秦有思上蔡之李斯， 东越有悔盈亢之文种。

抱朴子说：“攀登髙山的人，应该在最高处警醒慎重；渡深水 的人，祸患就发生在船载过多。所以西方的秦国有死前想到家乡 上蔡的李斯，东边的越国有被杀时后悔盈满亢进的文种。”

抱朴子曰:刚柔有不易之质， 贞桡有天然之性。 是以百炼而南金不亏其真， 危困而烈士不失其正。

抱朴子说：“刚健和柔韧有其不能改变的本质，正直和弯曲有 其与生俱来的特性。因此，百炼不会使南方出产的黄金的真性衰 退，危险困难不能让壮烈之士改变正直。

抱朴子曰:不以其道， 则富贵不足居;违仁舍义， 虽期颐不足吝。 是以卞随负石以投渊， 仲由甘心以赴刃。

抱朴子说：“不依照恰当的办法，那么富有和显贵的地位也不 值得居处；违背仁德舍弃正义，即使能活一百岁也不值得贪恋。因 此卞随抱着石头投水自尽，子路心甘情愿地被人杀死。”

　　抱朴子曰:卑高不可以一概齐， 餐廪不可以劝沮化。 是以惠施患从车之苦少， 庄周忧得鱼之方多。

抱朴子说：“卑下高尚不能等量齐观，食量大小也不能用鼓動 和阻止来改变。因此，惠施为跟随的车辆少而忧虑苦闷，庄子却 发愁得到的鱼太多了

抱朴子曰:出处有冰炭之殊， 躁静有飞沈之异。 是以墨翟以重茧趼怡颜， 箕叟以遗世得意。

抱朴子说：“出仕与隐居有如冰和炭一样的巨大差别，急切于 名利与清静无为像飞天与沉水一样完全不同。所以墨子脚上磨出 厚茧仍然很愉快，许由因为远离尘世而心满意足。”

　　抱朴子曰:适心者交浅而爱深， 忤神者接久而弥乖。 是以声同则倾盖而居昵， 道异而白首而无爱。

抱朴子说：“内心相合的人，交往的日子短但感情也会深；精 神抵触的人，交接日久但予盾更深。因此如果心声相同，那么初 次交往也会相处亲昵；如果遵从的思想不同，那么相识到老也没 有感情。

抱朴子曰:艅艎鹢首， 涉川之良器也， 櫂之以北狄， 则沈漂於波流焉。 蒲梢汗血， 迅趋之骏足也， 御非造父， 则倾偾於崄途焉。 青萍豪曹， 剡锋之精绝也， 操者非羽越， 则有自伤之患焉。 劲兵锐卒， 拨乱之神物也， 用者非明哲， 则速自焚之祸焉。【原文】

抱朴子说：“餘艎、鹋首这样的大船，是渡河的好工具；但划 着它们到北方去，就会在水流中沉没漂散。蒲梢、汗血这些名驹， 是善奔驰的骏马；但不由造父驾驭，就会在险路上倾覆跌倒。青 萍、豪曹这些名剑，是武器中的精品；但不是由项羽、彭越一样 的名将使用，就会有刺伤自己的忧患。强悍的兵卒军队，是治理 乱世的神灵之物；但不是明智睿哲的人使用，就会造成引火烧身 的灾祸。”

　

　　抱朴子曰:天秩有不迁之常尊， 无礼犯遄死之重刺。 是以玄洲之禽兽， 惟能言而不得厕贵牲;蛩蛩之负厥足， 虽寄命而不得为仁义。

抱朴子说:“上天规定的品秩等级，有不可改变的永远的尊严, 无礼的人冒犯了就有速死的重罪。所以玄洲的禽兽虽然能说话，但不能置于人的行列里；蛩蛩兽背负蹶鼠，虽然相依为命，但没有 仁义可言。”

抱朴子曰:谤读言不可以巧言弭， 实恨不可以虚事释。 释之非其道， 弭之不由理， 犹怀冰以遣冷， 重炉以却暑， 逐光以逃影， 穿舟以止漏矣。

抱朴子说；“怨恨批评不能用花言巧语来消除，实在的仇恨不 能靠虚浮的事情来释解。不按恰当的办法去释解，不从道理上去 消除，就像怀中揣冰来驱赶寒冷，生上几个炉子来抵御暑热，追 逐光亮来逃避影子，把船凿个洞来制止漏水一样

抱朴子曰:明主官人， 不令出其器;忠臣居位， 不敢过其量。 非其才而妄授， 非所堪而虚任， 犹冰碗之盛沸汤， 葭莩之包烈火， 缀万钧於腐索， 加倍载於扁舟。

抱朴子说:“贤明的君主授人以官时，不让官职超出他的才能; 忠诚的臣子居于官位，不敢越出自己的器量，不是那祥的才能而 胡乱授官，不是所能承担的而硬去接受，就像用冰碗去盛开水，用 苇膜去包烈火，把万钧重的东西缀挂在腐朽的绳索上，往小船上装载加倍的货物一样。”

抱朴子曰:豹笏之裘， 不为负薪施;九成六变， 不为聋夫设;高唱远和， 不为庸愚吐;忘身致果， 不为薄德作。

抱朴子说，豹狐皮的裘衣，不是为背柴的时候穿的，九阙六章的音乐，不是为聋人设置的，高声颂唱远方应和，不是为庸俗愚蠢的人演唱的，舍死忘生去取的的成功，不是为德性浅薄的人去做的。

　　抱朴子曰:民财匮夫而求不已， 下力竭矣， 而役不休， 欲怨叹之不生， 规其宁之惟永， 断根以续枝， 割背以裨腹， 刻目以广明， 剜耳以开聪也。

抱朴子说：“百姓财力匮乏，还是不断搜刮；黎民的力气已经 用尽了，还在不停地役使，想要怨恨叹息不产生/希望人民水远 安定守法，就像截树根来接长枝条，割脊背来补肚子，刻眼睛来 开拓视野，剜耳朵来增强听力一样

抱朴子曰:法无一定， 而慕权宜之随时， 功不倍前， 而好屡变以偶俗， 犹剸高马以适卑车， 削附踝以就偏履， 断长剑以赴短鞞， 割尺璧以纳促匣也。

抱朴子说:“法律没有一定之规，而追求随机应变的权宜之计； 不下加倍的功夫，而喜欢随时变化以迎合世俗，就像是截断高马 的腿来适应矮车，砍削跗面和踝骨迁就小鞋，折断长剑以便装入 短鞘，把盈尺的玉璧割小放入狭窄的匣子里一样。”

　　抱朴子曰:止波之修鳞， 不出穷谷之隘;鸾栖之峻木， 不秀培蝼之卑， 九畴之格言， 不吐庸猥之口 ， 金版之高算， 不出恒民之怀， 睹百抱之支， 则足以知其本之不细， 睹汪濊之文， 则足以觉其人之渊邃。

抱朴子说；“能够压住波涛的大鱼，不会出自狭窄的深山沟； 鸾凤栖息的高大树木，不会长在低矮的土丘上。治理天下的格言 不会从平庸猥琐的人口中说出，《金版》中的高明韬略不出自常人 的胸怀。看到百抱粗的枝条，就足以知道树干不细；看到汪洋恣 肆的文章，就足以感觉作者的深邃。”

抱朴子曰:桑林郁蔼， 无补柏木之凄冽;膏壤带郭， 无解黔敖之蒙袂。 然茧纩绨纨， 引之自出， 千仓万箱， 於是乎生。 故识远者贵本， 见近者务末。

抱朴子说：“虽然桑林丛郁茂盛，不能弥补柏树的凄怆悲凉; 肥沃的土壤围绕城郭，不能解除黔敖遭遇灾荒。然而蚕茧、丝绵 和绸帛，是从桑林中生产出来的；千仓万箱的粮食，是在土地上 种植收获的。所以见识远的人重视根本，见识浅的人追逐末梢。

　　抱朴子曰:体粗者系形， 知精者得神， 原始见终者， 有可推之绪， 得之未朕者， 无假物之因。 是以昼见天地， 未足称明， 夜察分毫， 乃为绝伦。

　　抱朴子曰:镦藻春耀， 不能离柯以久鲜;吞舟之鱼， 不能舍水而摄生。 是以名美而实不副者， 必无没节之风;位高而器不称者， 不免致寇之败。

　　抱朴子曰:忍痛苦之药石者， 所以除伐命之疾;婴甲胄之重冷者， 所以捍锋镝之集;洁操履之拘苦者， 所以全拔萃之业;纳拂心之至言者， 所以无易方之惑也。

　　抱朴子曰:鸾凤竞粒於庭场， 则受亵於鸡鹜;龙麟杂厕於刍豢， 则见觌於六牲。 是以商老栖峻以播邈世之操， 卞随赴深以全遗物之声。

　　抱朴子曰:浚井不渫则泥泞滋积， 嘉谷不耘则荑莠弥蔓。 学而不思则阂实繁， 讲而不精则长惑丧功。

　　抱朴子曰:积万金於箧匮， 虽俭乏而不用， 则未知其有异於贫窭。 怀逸藻於胸心， 不寄意於翰素， 则未知其有别於庸猥。

　　抱朴子曰:南威青琴， 姣冶之极， 而必俟盛饰以增丽， 回赐游夏， 虽天才隽朗， 而实须《坟》《诰》以广智。

　　抱朴子曰:丹帏接网， 组帐重荫， 则丑姿翳矣;朱漆饰致， 错涂炫耀， 则枯木隐矣。 是以六艺备则卑鄙化为君子， 众誉集则孤陋邈乎贵游。

　　抱朴子曰:繁林翳荟， 则羽族云萃;玄渊浩汗， 则鳞群兢赴。 德盛业广， 则宅心者众， 舍瑕录用， 即远怀近集。

　　抱朴子曰:寻飞绝景之足， 而不能骋逸放於吕梁;凌波泳渊之属， 而不能陟峻而攀危。 故离朱剖秋毫於百步， 而不能辩八音之雅俗;子野合通灵之绝响， 而不能指白黑於咫尺。

　　抱朴子曰:四聪广辟， 则羲和纳景;万仞虚己， 则行潦交赴。 故博辨之道弘， 则异闻毕集;庭燎之耀辉， 则奇士叩角;诽谤之木设， 则有过必知;敢谏之鼓悬， 则直言必献。

　　抱朴子曰:能言莫不褒尧， 而尧政不必皆得也;举世莫不贬桀， 而桀事不必尽失也。 故一条之枯， 不损繁林之蓊蔼;蒿麦冬生， 无解毕发之肃杀。 西施有所恶而不能减其美者， 美多也;嫫母有所美而不能救其丑者， 丑笃也。

　　抱朴子曰:身与名， 难两济;功与神， 鲜并全。 支离其德者， 苦而必安;用以适世， 者乐而多危。 故鸷禽以奋击拘絷， 言鸟以智慧见宠， 琼瑶以符辨剖判， 三金以琦玩治铄， 兰茝以芬馨剪刈， 文梓以含音受伐。 是以翠蚪睹化益而登玄云， 灵凤值孟戏而反丹穴， 子永叹天伦之伟， 漆园悲被绣之牺。

　　抱朴子曰:万麋倾角， 猛虎为之含牙;千禽鳞萃， 鸷鸟为之握爪。 是以四国流言， 公旦不能遏;谤者盈路， 而子产无以塞。

　　抱朴子曰:威施之艳， 粉黛无以加， 二至之气， 吹嘘不能增。 是以怀英逸之量者， 不务风格以示异;体邈俗之器者， 不恤小誉以徇通。

　　抱朴子曰:鳞止凤仪， 所患在少;狐鸣枭呼， 世忌其多。 是以俊乂盈朝， 而求贤者未倦;谗佞作威， 而忠贞者切齿。

　　抱朴子曰:多力何必孟贲乌获， 逸容凯唯郑旦毛嫱， 飚迅非徒骅骝驌騻， 立断未独沈闾干将。 是以能立素王之业者， 不必东鲁之丘;能洽掩枯之仁者， 不必西邻之昌。

　　抱朴子曰:灵凤振响於朝阳， 未有惠物之益， 而莫不澄听於下风焉。 鸱枭宵集於垣宇， 未有分厘之损， 而莫不掩耳而注镝焉。 故善言之往， 无远不悦;恶言之来， 靡近不忤。 犹日月无谢於贞明， 枉矢见忘於暂出。

　　抱朴子曰:影无违形之状， 名无离实之文。 故背源之水， 必不能扬长流以东渐;非时之华， 必不能稽辉藻於冰霜。

　　抱朴子曰:锯牙之兽， 虽低伏而见惮;挥斧之虫， 虽口止全形而不威。 故君子被褐， 穷而不可轻;小人轩冕， 达而不足重。

　　抱朴子曰:逸麟逍遥大荒之表， 故无机阱之祸;灵鸧振翅玄圃之峰， 以违罩罗之患。 何必曲穴而永怀怵惕。 何必衔芦而惨惨畏容。 故充乎宰割之用者， 必爱乎刍豢者也。 给乎煎熬之膳者， 必安乎庭立者也。

　　抱朴子曰:聪者贵於理遗音於千载之外， 而得兴亡之迹。 明者珍於鉴逸群於寒瘁之中， 而抽匡世之器。 若夫聆繁会之响， 而顾问於庸工， 非延州之清听也。 枉英远之才， 而谘之於常人， 非独见之奇识也。 故与不赏物者而论用凌侪之器， 是使瞽者指五色也;与妒胜己者而谋举疾恶之贤， 是与狐议治裘也。

　　抱朴子曰:鸗駮危苦於崄峻之端， 不乐口弗守之役， 吉光饥渴於冰霜之野， 不愿牺牲之鲍， 孤竹不以绝粒易鹿台之富， 子廉不以困匮贸铜山之丰。

　　抱朴子曰: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 道乖者不以咫尺为近。 故有跋涉而游集， 亦或密迩而不接。

　　抱朴子曰:华衮粲烂， 非只色之功;嵩岱之峻， 非一篑之积。 故九子任而康凝之绩熙， 四七授而佐命之勋著。

　　抱朴子曰:翠虬无翅而天飞;螣蛇无足而电鹜， 鳖无耳而关头善闻， 蚓无口而扬声。 故皋繇喑而与辩者同功， 晋野瞽而与离朱齐明。

　　抱朴子曰:官达者才未必当其位， 誉美者实未必副其名。 故锯齿不能咀嚼， 箕舌不能别味， 壶耳不能理音， 尸彳乔鼻不能识气， 釜目不能扌卢望舒之景， 床足不能有寻常之逝。

　　抱朴子曰:路人不能挽劲命中而识养由之射， 颜子不能控辔振策而知东野之败。 故有不能下棋而经目识胜负， 不能徽弦而过耳解郑雅者。

　　抱朴子曰:垂荫万亩者， 必出峻极之岭;滔天襄陵者， 必发板桐之源。 邈世之勋， 必由绝伦之器;定倾之算， 必吐冠俗之怀。 是以虫焦螟之巢， 无乘风之羽;沟浍之中， 无宵朗之琦。

　　抱朴子曰:冲飚焚轮， 原火所以增炽也， 而萤烛值之而反灭;甘雨膏泽， 嘉生所以繁荣也， 而枯木得之以速朽;朱轮华毂， 俊民之大宝也， 而负乘窃之而召祸;鼎食万锺， 宣力之弘报也， 而近才授之以覆食束。

　　抱朴子曰:屠犀为甲， 给乎专征之服， 裂翠为华， 集乎後妃之首， 虽出幽谷， 迁於乔木， 然为二物之计， 未若栖窜於林薄， 摄生乎榛薮也。 故灵龟宁曳尾於涂中， 而不愿巾笥之宝;泽雉乐十步之啄， 以违鸡鹜之祸。

　　抱朴子曰:偏才不足以经周用， 只长不足以济众短。 是以鸡知将旦， 不能究阴阳之历数;鹄识夜半， 不能极晷景之道度;山鸠知晴雨於将来， 不能明天文;蛇虫岂知潜泉之所居， 不能达地理。

　　抱朴子曰:禁令不明， 而严刑以静乱;庙算不精， 而穷兵以侵邻。 犹钐禾以讨蝗虫， 伐木以杀蠹蝎， 食毒以中蚤虱， 彻舍以逐雀鼠也。

　　抱朴子曰:锐锋产乎钝石， 明火炽乎暗木， 贵珠出乎贱蚌， 美玉出乎丑璞。 是以不可以父母限重华， 不可以祖祢量卫霍也。

　　抱朴子曰:志得则颜怡， 意失则容戚。 本朽则末枯， 源浅则流促。 有诸中者必形乎表， 发乎迩者必著乎远。

　　抱朴子曰:妍姿媚貌， 形色不齐， 而悦情可均;丝竹金石， 五声诡韵， 而快耳不异;缴飞钩沈， 罾举罝抑， 而有获同功;树勋立言， 出处殊途， 而所贵一致。

　　抱朴子曰:利丰者害厚， 质美者召灾。 是以南禽歼於藻羽， 穴豹死於文皮， 鳣鲤积而玄渊涸， 麋鹿聚而繁林焚， 金玉崇而寇盗至， 名位高而忧责集。

　　抱朴子曰:商风宵肃则絺扇废， 登危陟峻则轻舟弃， 干戈云扰则文儒退， 丧乱既平则武夫黜。

　　抱朴子曰:价直万金者， 不待见其物而好恶可别矣;条枝连抱者， 不俟围其木而巨细可论矣。 故望洪涛之滔天， 则知其不起乎潢污之中矣;观翰草之汪濊， 则知其不出乎章句之徒矣。

　　抱朴子曰:丹华绿草， 不拘於曲瘁之株;紫芝芳秀， 不限於斥卤之壤。 是以受玄珪以告成者， 生於四罪之门;承历数於文祖者， 出於顽嚣之家。

　　抱朴子曰:善言居室， 则靡远不应;枉直不中， 则无近不离。 是以宋野有退舍之荧惑;殷朝有外奔之昵属。 四环至自少广之表， 鹿马变於萧墙之里。

　　抱朴子曰:荆卿朱亥， 不示勇於怯弱之间;孟贲冯妇， 不奋戈戟於俚侠之群。 英儒硕生， 不饰细辩於浅近之徒;达人伟士， 不变日交察於流俗之中。

　　抱朴子曰:盘旋揖让， 非御寇之容;掼甲缨胄， 非庙堂之饰。 垂绅振佩， 不可以挥刃争锋;规行矩步， 不可以救火拯溺。

　　抱朴子曰:乾坤陶育， 而庶物不识其惠者， 由乎其益无方也;大人神化， 而群细不觉其施者， 由乎治之於未有也。 故可知者小也， 易料者少也。

　　抱朴子曰:娥英任姒， 不以蚕织为首称， 汤武汉高， 不以细行招近誉。 故澄视於三辰者， 不遑纡鉴於井谷;清听於韶濩者， 岂暇垂耳於桑间。

　　抱朴子曰:肤表或不可以论中， 望貌或不可以核能。 仲尼似丧家之狗， 公旦类朴斫之材， 咎繇面如蒙倛， 伊尹形若槁骸， 及龙阳宋朝， 犹土偶之冠夜光， 藉孺董邓， 犹锦纨之裹尘埃也。

　　抱朴子曰:勋华不能化下愚， 故教不行於子弟;辛癸不能改上智， 故恶不染於三仁。

　　抱朴子曰:至大有所不能变， 极细有所不能夺。 故冰霜肃杀， 不能凋菽麦之茂;炽暑郁阴， 不能消雪山之冻;飚风荡海， 不能使潜泉扬波;春泽荣物， 不能使枯卉发华。 抱朴子曰:泣血之宝， 仰石监石诸以摛景， 沈闾孟劳， 须楚砥以敛锋， 骝马日待王孙而致远， 令质俟櫽括而成德。

　　抱朴子曰:栖鸾戢鸑， 虽饥渴而不愿笼委於庖人之室;乘黄天鹿， 虽幽饥而不乐草刍秣於濯龙之厩。 是以掇蜩之叟， 忘万物於芳林， 垂纶之生， 忽执珪於南楚。

　　抱朴子曰:方圆舛状， 逝止异归。 故浑象尊於行健， 坤後贵於安贞。 七政四气， 以周流成功;五岳六柱， 以峙静作镇。 是以宋墨楚申， 以载驰存国， 干木胡明， 以无为折冲。

　　抱朴子曰:得意於丘园者， 身否而神泰;役己以恤物者， 形逸而心劳。 故抱瓮灌园者， 欢於台宰;呕餐茹薇者， 美乎鼎食;仗策去豳者， 形如月居腊;夜以待旦者， 勤忧损命。

　　抱朴子曰:仁忍有天渊之绝， 善否犹有无之觉。 驺虞侧足以蹈虚， 豺狼掩群以害生。 虞卿捐相印以济穷， 华公让三事以推贤。 李斯疾胜己而杀韩非， 庞涓患不如而刑孙膑。

　　抱朴子曰:用得其长， 则才无或弃;偏诘其短， 则触物无可。 故轻罗雾縠， 治服之丽也， 而不可以御流镝;沈闾巨阙， 断斩之良也， 而不可以挑脚刺。

　　抱朴子曰:小疵不足以损大器， 短疒火不足以累长才。 日月挟虫鸟之瑕， 不妨丽天之景， 黄河合泥滓之浊， 不害凌山之流。 树塞不可以弃夷吾， 夺田不可以薄萧何， 窃妻不可以废相如， 受金不可以斥陈平。

　　抱朴子曰:虎豹不能搏噬於波涛之中， 螣蛇不能登凌於不雾之日， 挚雉兔则鸾凤不及鹰鹞， 引耕犁则龙麟不逮双峙。 故武夫勇士， 无用乎晏如之世;硕生逸才， 不贵乎力竞之运。

　　抱朴子曰:两绊而项领， 则骐騄与蹇驴同矣;失林而居槛， 则猿狖与獾貉等矣;韬锋而不击， 则龙泉与铅刀均矣;才远任近， 则英俊与庸王肖比矣。 若乃求千里之迹於絷维之骏， 责匠世之勋於剧碎之贤， 谓之不惑， 吾不信也。

　　抱朴子曰:捐荼茹蒿者， 必无识甘之口;弃琼拾砾者， 必无甄珍之明。 薄九成而悦北鄙者， 吾知其不能格灵祇而仪翔凤矣。 舍英秀而杖常民者， 吾知其不能叙彝伦而臻升平矣。

　　抱朴子曰:达乎通塞之至理者， 不悁悒於穷否;审乎自然之有命者， 不逸豫於道行。 故萦抑渊洿， 则遗愠闷之心;振耀宸户衣， 而无得意之色。 三仕三已， 则其人也。

　　抱朴子曰:否泰系乎运， 穷达不足以论士;得失在乎适， 营辱不可以量才。 时命不可以力求， 遭遇不可以智违。 故尚父者， 老妇之弃夫;韩信者， 乞食之饿子;萧公者， 斗筲之吏;黥布者， 刑黜之亡隶。 当其行龙姿於虺蜥之中， 卷凤翅乎斥鷃之群， 则彼龙後， 谓为其伦。

　　抱朴子曰:四灵翳逸， 而为隆平之符;幽人嘉遁， 而为有国之宝。 何必司晨而衔镳， 羁绁於忧责哉? 有用人之用也， 无用我之用也， 徇身者不以名汨和， 修生者不以物累己。

　　抱朴子曰:量才而授者， 不求功於器外;揆能而受者， 不负责於力尽。 故灭荧烛者不烦沧海， 扛斤两者不事乌获。 运薪辇盐， 不宜枉骐骥之脚;碎职琑任， 安足屈独行之俊矣?

　　抱朴子曰:田巛浍之流， 不能运大白之艘;升合之器， 不能容千锺之物。 熠耀不能并表微之景， 常才不能别逸伦之器。 盖造化所假， 聪明有本根也。

　　抱朴子曰:郢人美下里之淫蛙， 而薄六茎之和音;庸夫好悦耳之华誉， 而恶利行之良规。 故宋玉舍其延灵之精声， 智士招其独见之远谋。

　　抱朴子曰:琼珉山积， 不能无挟瑕之器;邓林千里， 不能无偏枯之木。 论珍则不可以细疵弃巨美;语大则不可以少累废其多故。 叛主者， 良平也， 而吐六奇以安上;群盗者彭越也， 而建弘勋於佐命。

　　抱朴子曰:五岳巍峨， 不以藏疾伤其极天之高;沧海滉瀁， 不以含垢累其无涯之广。 故九德尚宽以得众， 宣尼泛爱而与进。

【原文】

抱朴子曰：“体粗者系形，知精者得神。原始见终者， 有可推之绪；得之未眹者®，无假物之因。是以昼见天地, 未足称明；夜察分毫，乃为绝伦。”

【注释】

①杨明照据《藏》本等三种本及鲁藩本等六种本曰：“按'眹’不成字， 当改作'眹’或'朕'”是。眹、朕皆音吐化（振），并有征兆义&

【译文】

抱朴子说：“体会粗略的人只是联系事物的外表，知道精粹的 人才得到了事物的神韵。推原起始看出结果的人，有他推导道理 谢思路；没有征兆能预见事情，并没有可以借助的事物。因此，白 天看见天地，不值得称为跟睛明亮；夜间能明察分毫，才是出类 拔萃/’ ^

【原文】

抱朴子曰：“芳藻春耀，不能离柯以久鲜；吞舟之鱼，

不能舍水而摄生。是以名美而实不副者，必无没世之风; 位高而器不称者，不免致寇之败。”

【译文】

抱朴子说：“芳香华美的花朵春天繁盛，但不能离开枝条长久 保持鲜艳；能够吞舟的大鱼，不能舍弃水而生存。因此名声美好 而实际不相符合的人，必然没有身死之后的长远影响；地位高而 才能不相称的人，免不了招致外寇的失败，

【原文】

抱朴子曰：“忍痛苦之药石者，所以除伐命之疾；婴 甲胄之重冷者，所以扞锋镝之集。洁操履之拘苦者，所以 全拔萃之业；纳拂心之至言者，所以无易方之惑也气”

【注释】

①扬明照曰：“（孙人和）《校补》曰：4按“所以无易方之惑”，文义不 安。承训书院本“无”作“悟”，近是/按《藏》本、吉藩本、旧写 本亦并作'悟％当据改， . ^

【译文】

抱朴子说：“忍受带来痛苦的药物和针石，是为了去除危害生 命的疾病；穿戴盔甲这又重又凉的东西，是为了抵御刀枪和飞箭 的攻袭。保持节操髙洁自我约束刻苦，是为了完成出类拔萃的事 业；接受逆耳的至理之言，是为了从改换方略的迷惑中醒悟，

【原文】

抱朴子曰：“鸾、凤竞粒于庭场，则受亵于鸡鹜；龙、

麟杂厕于刍豢，则见黩于六牲' 是以商老栖峻®，以播邈 世之操；卞随赴深::V,以全遗物之声。”

【注释】

④六牲：《周礼•地官•牧人》：“掌牧六牲，而阜养其物，以供祭祀之牲 牷郑玄注：“六牲，谓马牛羊豕犬鸡。”

⑤商老：即商山四皓。见《逸民》篇“虽饥渴四皓”句注。

⑥卞随：凡《逸民》篇“成汤非不能录卞随、务光也”句注。

I译文】

抱朴子说：“鸾凤如果在院子里谷场上去争抢米粒，就要受到 鸡鸭的欺侮；蚊龙和麒麟如果和家畜混杂在一起，就会受到六牲 的污辱。因此商山四皓栖身于深山，因而远超世人的节操得以播 扬；卞随投水自尽，所以成就了传留后世的声誉。”

【原文】

抱朴子曰：“浚井不渫®，则泥泞滋积；嘉谷不耘，则 荑莠弥蔓。学而不思，则疑阂实繁；讲而不精，则长惑丧 功,

【注释】

①浚（Wn竣）：深=渫Ub泄）：清除污秽。

【译文】

抱朴子说：“就是深井，如果不淘，污泥也会积聚；即使是好 庄稼，若是不除草，稗子和杂草也要蔓延。学习而不思考，那么 疑虑和障碍就会很多；讲解而不精到，就会增加迷惑白耗功夫。”

【原文】

抱朴子曰：“积万金于箧匮，虽俭乏而不用，则未知 其有异于贫窭®;怀逸藻于胸心，不寄意于翰素，则未知 其有别于庸猥，

I注释】

①窭巨）：贫穷。《诗•邶风•北门》：“终窭且贫，奠知我艰， 【译文】

抱朴子说：“在箱柜中积存万两黄金，即使生活困难了也不使 用，那么就不知道他和贫穷的人有什么区别；胸怀超群的才华，但 不用笔墨纸张写出来，那么也就不知道他和平庸猥琐的人有什么 不同

【原文】

抱朴子曰：“南威、青琴，姣冶之极而必俟盛饰以 增丽；回、赐、游、夏，虽天才隽朗，而实须坟、诘以广 智，

【注释】 、

①南威：亦称南之威”，美女。《战国策•魏策二》：“晋文公得南之威, 三曰不听朝，青琴：传说中的女神。《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若夫 青琴、宓妃之徒，绝殊离俗，姣冶娴都，司马贞索隐：“伏俨曰：'青 琴，古神女也

【译文】

美的装饰来增加她们的漂亮；颜回、子贡、子游、子夏，虽然天 资聪明朗彻，但也需要用古代的典籍来拓宽他们的智慧。”

【原文】

抱朴子曰：“丹帏接网，组帐重荫则丑姿翳矣；朱 漆饰致，错涂炫耀则枯木隐矣。是以六艺备则卑鄙化为 君子，众誉集则孤陋邈乎贵游。”

【注释】

④组：华丽。《荀子•乐论》乱世之征，其服组，其容妇，其俗淫，其 志利……”王先谦集解：“《书•禹贡》马注：'组，文也/服组谓华 侈,

【译文】

抱朴子说：“红色的罗帏相接，华美的帐子重施，那么丑陋的 姿容就被遮挡住了.；红漆刷饰美观，金色涂抹得耀眼，那么祜朽 的木头就被隐蒇了。因此六经具备，卑下鄙野的人也会变化为君 子；众多的赞誉集中到一处，孤独浅陋的人也会超过王公贵族。”

【原文】

抱朴子曰：“繁林翳荟，则羽族云萃；玄渊浩汗®，则

鳞群竟赴。德逢业广，则宅心者众；舍瑕录用，即远怀近

：.

集，

【注释】

①浩汗：水盛大貌。曹丕《济川赋》：“漫浩汗而难测，眇不睹其垠际，

【译文】

抱朴子说：“密林茂盛，那么百鸟就像云彩一样汇集；深深的 湖水浩荡无边，那么鱼群就争相奔赴。道德高尚事业广阔，诚心 归服的人就多；原谅缺点任用人才，就会远人怀想近人汇聚。”

【原文】

抱朴子曰：“寻飞绝景之足，而不能骋逸放于吕梁®; 凌波泳渊之属，而不能陟峻而攀危。故离朱剖秋毫于百 步，而不能辨八音之雅俗；子野合通灵之绝响，而不能指 白黑于咫尺®。”

【注释】

①吕梁：见《濯才》篇“其渊泽不唯吕梁之深也”句注

②离朱、子野；见《用刑》篇“胶离朱之目，塞子野之耳”句注。

【译文】

抱朴子说：“能够追逐飞鸟甩掉影子的快马，不能在吕梁险川 驰骋；能够凌驾波浪漂浮水面的船只，不能攀登险峻的高山。所 以离朱可以分辨百步之外秋毫之末,但不能辨别音乐的雅和俗;师 旷能调合通达神灵的绝妙音乐，但不能指明近在咫尺的白与黑，

【原文】

抱朴子曰：“四聪广辟，则羲和纳景％万仞虚己，则 行潦交赴。故博采之道弘，则异闻毕集；庭燎之耀辉®，则 奇士扣角®;诽镑之木设，则有过必知；敢谏之鼓悬，则

直言必献®。”

【注释】

①按此二句“四聪”与“羲和纳景”不惬，疑“聪”乃“窗”之误。 “聪”繁体作“聰”，“窗”异体有“牕”字，形近易误，译文从窗。羲 和：见《交际》篇“羲和照则曲影觉矣”句注。

②杨明照曰“ '耀辉’，《藏》本、鲁藩本、吉藩本、旧写本作'辉 举\按《嘉遁》篇'庭燎之举、《广譬》篇'明燎宵举、又'庭燎 攒举\并足证《藏》本等为是，

③奇士扣角：见《嘉遁》篇“或扣角以凤歌”句注。

④说见《吕氏春秋*自知》：“尧有欲谏之鼓，舜有诽谤之木，汤有司过 之士，武王有戒慎之鞀，犹恐不能自知，髙诱注：“欲谏者击其鼓也， 书其过失于木也。”按“鞀（tda逃）”为有柄小鼓a

【译文】

抱朴子说：“四面窗户大开，那么太_阳就会带来光芒；湖海虛 心，积水就会交相流入。所以博釆众长的精神弘扬，各种不同的 见解就都汇集来了f院中的火炬明亮，德才出众的人士就会叩角 求仕；树立求批评的木柱，有了过错肯定就会知道；挂起敢于劝 谏者敲的鼓，正直的意见必然献纳。”

【原文】

抱朴子曰：“能言莫不褒尧，而尧政不必皆得也；举 世莫不贬桀，而桀事不必尽失也。故一条之枯，不损繁林 之箫蔼$ ;蒿麦冬生®，无解毕发之肃杀®。西施有所恶，而 不能减其美者，美多也；嫫母有所善，而不能救其丑者， 丑笃也®。” ，

【注释】

①藉（W^ng翁）谓：形容草木茂盛。

②杨明照据（〈抱朴子内篇》之《论仙》等、《抱朴子》佚文及《淮南子》 之《夭文训》，以为“蒿”当作“荠'甚是。高、齐草书形近。

@準发（b6波）：即“觜（bi必）发'寒风凜烈声。出《诗•豳风*七 月》：“一之日癉发。”

@嫫母：见本篇上文“是以嫫母、宿瘤恶见西施之艳容”句注，

【译文】

抱朴子说：“能说话的人无不赞誉唐尧％而唐尧的政事不一定 全都得当；举世的人无不贬斥夏桀，而夏桀做事也不会一无是处。 所以一根树枝枯萎，不会损害密林的茂盛；荠菜小麦冬天还在生 存，不能解除寒风凛烈肃杀。西施也有不美的地方，但不会减低 她的美丽，因为她的美是多方面的；嫫母也有好看的地方，但不 能解救她的丑，因为丑陋得太厉害了。”

【原文】 '

抱朴子曰：“身与名难两济，功与神尠并全。支离其 德者®，苦而必安；用以适世者，乐而多危。故鸷禽以奋 击拘絷，言鸟以智慧见笼。琼瑶以符采剖判，三金以琦玩 冶铄D兰茴以芬馨剪刈，文梓以含音受伐气是以翠蚪睹 化益而登玄云@，灵凤值孟戏而反丹穴®，子永叹天伦之 伟®，漆园悲被绣之牺气”

【注释】

①支离其德：出《庄子*人间世》：“夫支离其形者，犹足以养其身，终

其天年，又况支离其德者乎？”

⑤文梓，有纹理的梓树J墨子•公输》：“荆有长忪、文梓、掖枏、豫章/’

⑥翠蚪：“蚪”字系“糾”（即“亂”字异体）之误。他本皆作“糾”，当 据改化益：《呂氏春秋•求人》：“得陶、化益、真窥、横革、之交五 人佐禹。”颜师古曰化益即伯益。”因佐禹治水，故言青龙见之登云.

⑦孟戏：传说中训养百禽的人J史记•秦本纪》：“大廉玄孙曰孟戏、中 衍，鸟身人言。”明王志坚《表异录》引《括地图》曰：“孟戏人首鸟 身，为虞氏训百禽。夏后末，民始食卵，孟戏去之，凤凰随焉，止于 丹山，

®子永:未详《

⑥见《嘉遁》篇“同被绣于牺牛哉”句注。

【译文】

抱朴子说：“形骸与名声难于两全齐美，实效与精神很少能并 获成功。使自身道德不合社会之用的人，虽然受苦但必定安全；实 用并适于人世的人，虽然快乐但很危险。所以猛禽因为能追逐攻 击而被束缚，会说话的鸟因为有智慧被装进笼子。琼瑶因为有纹 理光彩而被剖开，金、银、铜三种金属因为珍奇可玩赏而被冶炼 熔化。兰花白芷因为芬芳馥郁而被剪断，文理好的梓树因力适宜 做乐器而被軟伐，因此碧龙看到伯益后飞上云天，神异的凤凰遇 上孟戏就返回丹穴.子永赞美上天安排的秩序的伟大，庄子为披 绣帐作祭品的牛而悲伤。”

【原文】

抱朴子曰：“万麋倾角，猛虎为之含牙；千禽鱗萃，鸷 鸟为之握爪。是以四国流言，公旦不能遏®;镑者盈路，而 子产无以塞气”

【注释】

①见《嘉遁》篇“周成贤而信流言，公旦圣而走南楚，托《鸱鸮》以告 悲，赖金滕以仅免”数句注。

②《左传_昭公四年》：“郑子产作丘赋，国人谤之曰：'其父死于路，己 为虿尾以令于国，国将若之何?’子宽以告。子产曰：'何害？苟利社 稷，死生以之。且吾闻为善者不改其度，故能有洗也。民木可逞，度 不可改《诗》曰：'礼义不愆，何恤于人言穴吾不迁矣。”又杨明照 校''子产”前“而”字为衍文。

【译文】

抱朴子说：“万头麋鹿把角伸向前方，猛虎也会因此而收起獠 牙；千只鸟雀鱼鱗般聚集在一起，猛禽也将为此迦起利爪。因此 如果四国流言散布，周公也不能阻止；满路都是批评者，子产也

无法杜绝。”

【原文】

抱朴子曰：“威，施之艳®,粉黛无以加；二至之气气 吹嘘不能增。是以怀英逸之量者，不务风格以示异；体邈 俗之器者，不恤小誉以徇通

【注释】

①威、施：南威，西施.南威，见本篇上文“南威、青琴，妖冶之极”句

注。

@二至：谓冬至和夏至，《左传*昭公二十一年》：“二至二分，日有食之 不力灾，社预注：“二至，冬至、夏军。”

【译文】

抱朴子说：“南威、西施的艳丽，擦粉描眉也不能超过；冬至

和夏至的寒冷暑热，哈气吹气不能增加。因此怀有出色才能的人， 不追求仪容风度来显示与众不同；具备超群器量的人，不考虑小 的荣誉来谋求通达。”

【原文】

抱朴子臼：“鳞止凤仪' 所患在少；狐鸣枭呼，世忌 其多。是以俊乂盈朝，而求贤者未倦；谗佞作威®，而忠 贞者切齿。” 、

【注释】

①鳞：当作“麟'《藏》本等正作“麟”，当据改。译文从“麟'

②作威：见《君道》篇“独任则悟鹿马之作威”句注。.

【译文】

抱朴子说：“麒麟的姿态凤凰的威仪，人们担心它少；狐狸的 鸣叫枭鹰的呼号，世人忌恨它多，因此才德出众者站满朝廷，而 寻求贤者的人仍不倦地寻找；迸谗巧辩者擅用威权，忠诚坚贞的 人切齿痛恨。”

【原文】

抱朴子曰：“多力何必孟贲、乌获®?逸容岂唯郑旦、 毛嫱®?飙迅非徒骅骝、骑碘®，立断未独沉闾、干将。是 以能立素王之业者，不必东鲁之丘@;能洽掩枯之仁者，不 必西邻之昌气”

【注释】

①孟贲、乌获：见《臣节》篇“非贲、获之壮，不可以举兼人之重”句

注。

②郑旦、毛嫱：皆越国美女&《越绝书•内经九术》：“越乃饰美女西施、 郑旦，使大夫种献之于吴王，《庄子*齐物论》：“毛嫱、丽姬，人之 所美也/成玄英疏；“毛嫱，越王嬖妾；丽姬，晋国之宠嫔。此二人 者，姝妍冠世。”

@骅（hud华）骝（IKi留）：周穆王八骏之一。骑狭：已见《官理》篇 “若乃臧获之乘骑狭”句注。

⑦素王：见《刺骄》篇“仲尼陪臣，谓为素王”句注t

⑧见《君道》篇“昔周文掩未埋之骨，天1f称其仁”句注。

【译文】

抱朴子说^'力量大为什么一定得孟贲、乌获呢？长相美难道 只有郑旦、毛嫡吗？能像狂飙一样迅跑的并非只有骅骝驹、骑狹 马，能立时砍斷的不单是沈闾、干将这些名剑。因此建立素衣之 王事业的人，不一定是东鲁的孔子；能广施掩埋枯骨的仁德的人, 不一定是西伯姬昌。”

' 【原文】

抱朴子曰：“灵凤振响于朝阳®,未有惠物之益，而莫 不澄听于下风焉；鸱枭宵集于垣宇，未有分厘之损，而莫 不掩耳而注镝焉。故善言之往，无远不悦；恶辞之来，靡 近不忤。犹日月无谢于贞明气枉矢见忘于暂出®。”

【注释】

④说出《诗*大雅•卷阿》：“凤皇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

m。，’

⑤说本《易*系辞下》：“曰月之道，贞明者也孜颖达疏：“言日月照 临之道，以贞正得一为明也，

⑥枉矢：星名。《史记*天官书》：“枉矢，类大流星，蛇行而仓黑，望之 如有毛羽然。”

【译文】

•f

抱朴子说：“通灵的凤凰在朝阳发出鸣叫时，并没有什么实惠 的东西f但没有人不在下风处静耳细听；猫头鹰夜间聚集在墙头 檐下，没造成一丝一毫的损失，而没有人不掩住耳向那里射箭。所 以好话所到的地方，无论多远都没有人不喜欢；坏话所去的处所， 无论多近全没人不反对。就像日月无愧于正大光明，而枉矢星由 于出现短暂而被人遗忘。”

【原文】

抱朴子曰:“影无违形之状，名无离实之文。故背源 之水，必不能扬长流以东渐；非时之华，必不能稽辉藻于 冰霜。”

【译文】

抱朴子说：“影子没有不合原形的样子，名声没有脱离实情的 说法。所以背向水源的河流，肯定不能推动长校的流水奔向东方; 不合季节的花朵，肯定不能让它的美丽形象在冰霜中长存，

【原文】

抱朴子曰：“锯牙之兽，虽低伏而见惮；挥斧之虫，虽 銓形而木威气故君子被褐，穷而不可轻；小人轩冕，达 而不足重，

【注释】

①跬（qudn全）：踢；踹&《说文■足部》：“跬，蹴也

【译文】

抱朴子说：“锯形牙齿的猛兽，即芦低身俯伏还是让人害怕； 挥动臂斧的蝗螂，即使踹腿也没有威成。所以君子就是披褐衣受 困窘，也不能轻视；小人就是乘轩车着冠冕，显达也不值得尊重。”

【原文】

抱朴子曰：“逸麟逍遥大荒之表，故无机宑之祸；灵 鸽振翅玄圃之峰®，以违罩罗之患。何必曲穴而永怀怵惕? 何必衔芦而慘惨畏容®?故充乎宰割之用者，必爱乎刍豢 者也；给乎煎熬之膳者，必安乎庭立者也气”

【注释f

①灵鹤（cdng仓）：即鹤鹤（gtid刮），一种似鹤的鸟。玄圃：见《务 正》篇“玄圃崇本（木）石以致极天之峻”句注。

@衔芦：雁口含芦草飞行的一种自卫本领D《淮南子•修务训》：'夫雁顺 风以爰气力，衔芦而翔以备增矢。”

⑧杨明照据《逸民篇》“盛务于庭粒者，安知鸳鸾之远指”及本篇上文 “鸾凤竞粒于庭场者，则受亵于鸡鹜”，校“立”当作"粒' 甚是。

【译文】

抱朴子说：“自由的麒麟在大荒之外逍遥自在，所以没有机关 陷阱的祸患；神异的鸽鸹展翅飞到玄圃仙山上，因而躲开了罗网 的威胁^何必蜷曲在洞穴中总是担掠受怕？何必像大雁一样口含 芦草忧闷而永存畏惧之色？所以充当宰割之用的牲畜，必然受到 豢养者喜欢；满足煎炒烹炸膳食需要的禽兽，必定安然地在庭院 中争抢粮食。”

【原文】

〒曰：'聪者贵于理遗音于千载之外，而得兴亡 于鉴逸群于寒瘁之中，而抽匡世之器。若夫 _^?骑，而顾问于庸工，非延州之清听也®;枉英远 之才，而咨之于常人，非独见之奇识也。故与不赏物者而 竣用?靡资赛麗〗是使瞽者指五色也；与妒胜己者而谋举嫉

议治裘也,

①延州清听；克"《清鉴》篇“延州审清浊于千载之外”句注a

【译文】

'贵的是能修治千年之前留下的学说，从 匕_>可贵的是能在贫穷困厄之中看出超群 白勺欠才；拔SHt#的贤士。至于聆听多音交响的乐声，去 SWI工響賽母P陵季子善听的耳朵；枉曲出色的人 才虽#肉夢常權人圭爽荆厂戴没有独特而超人的见识。所以，和 不能欣赏事物的人谈论拔萃的人才，等于是让盲人指明五种色彩; 和嫉妒超过自己的人商量举荐疾恶如仇的贤士，等于和狐狸商量

.i山适鬧.

陡贲纖朴愚圍_聋障韻龜龍重_峻之端®，不乐睇守之

翁霜It蜀需^舉愿牺牲之饱。孤竹不以绝 粒易鹿台之富®.子廉不以困匮贸铜山之丰气”

【注释】

① 驾（Umg龙）：《玉篇.马部》：'聋，野马也。”驳：见{清鉴》篇“驳 子有吞牛之容”句注。

②杨明照臼：“按'啤’当作'吠，。《逸民》篇'夫麟不吠守，，《务正》 篇'牛马不能吠守并其证。”

③吉光：《海内十洲记•凤麟洲》：“吉光毛裘，黄色，盖神马之类也。”

④孤竹：指伯夷、叔齐，见《逸民》篇“夷、齐一介，不合变通”句注。 鹿台：古台名，商纣王贮珠玉财帛处J书•武成》：“散鹿台之财，发 钜桥之粟，

⑤子廉：疑为'f子康”之误。《后汉书•逸民列传》：“逢萌字子康，北海 都昌人也/家贫，给事县为亭长。时尉行过亭，萌候迎拜谒，既而找 叹曰：'大丈夫安能为人役哉Y遂去之长安学，通《春秋经K时王莽 杀其子宇，萌谓友人曰：'三纲绝矣！不去，祸将及人"即解冠挂东 都城门，归，将家属浮海，客于辽东D”铜山：《史记*佞幸列传》： “（文帝）于是赐邓通蜀严道铜山，得自铸铜，'邓氏钱，布天下。”

【译文】

抱朴子说：“野马、驳兽宁肯在险峻的山顶上冒危险受痛苦 也不乐于做吠叫守门的事；吉光神兽宁肯在冰霜的旷野里忍受饥 渴，也不愿吃饱后充当献祭的牺牲t伯夷叔齐不肯放弃断粮而死 以换取商纣那样富有鹿台；子康不愿用他的困顿贫穷换取邓通那 样富有铜山， -

【原文】

抱朴子曰：“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道乖者不以咫尺 为近^故有跋涉而游、集，亦或密迩而不接。”

【译文】

抱朴子说：“心志投合的人不认为山海的阻隔遥远；操守不同 的人不认为咫尺之遥是近。所以有的人跋山涉水去交往会聚，有 的人就在近旁却不相接触

【原文】

抱朴子曰：“华衮粲烂，非只色之功；嵩岱之崚，非 一篑之积.故九子任而康凝之绩熙®，四七授而佐命之勋

基②，，

•W 〇

【注释】

①九子：《说苑•君道》：“当尧之时，舜为司徒，契为司马，禹为司空， 后稷为田畴，夔为乐正，倕为工师，伯夷为秩宗，皋陶为大理，益掌 豉禽……尧知九职之事，使九子者各受其事。”

②四七t指东汉开国功臣云台二十八将。《文选•张衡（东京赋>》：'我 世祖忿之，乃龙飞白水，凤翔参墟，授钺四七，共工是除李善注: “四七，二十八将也，又薛综注：“白水，谓南阳白水县也，世祖所起 之处也，按“参墟”乃参星之分野，当今山西、河南一带，白水县在 其内；“世祖”为汉光武帝刘秀之庙号t “共工”借指王莽.

【译文】

抱朴子说：华丽的衮服灿烂夺目，不是一种颜色的功劳；嵩 山泰山髙耸入云，不是一筐土积就的。所以尧的九位贤臣任用后, 社会安宁的业绩就兴盛了；云台二十八将被授职，佐助天命的功 、勋就成就了,

【原文】

抱朴子曰：“翠虬无翅而天飞，媵蛇无足而电骛鳖 无耳而善闻，蚓无口而扬声。故皋繇喑而与辩者同功气晋 野瞽而与离朱齐明气”

【注释】

①媵（t^g疼）蛇：即“腾蛇'见（(任命》篇“腾蛇不能无雾而电征” 句注，骛（wG务）：飞驰，

@皋（gao高）繇（ydo姚）：即皋陶。舜臣，其喑哑杀详所出9

f晋野：晋乐师，即师旷，字子野。离朱：见《用刑》篇“胶离朱之目， 塞子野之耳”句注，

【译文】

抱朴子说：“碧龙没有翅膀能在天上飞，腾蛇没有脚却能像闪 电一样的奔驰。甲鱼没有耳朵却善于听声，蚯蚓没有嘴却能发出 声音。所以皋陶是哑巴却与雄辩者有同样的作用；师旷虽然眼盲 却与离朱同样明白。”

【原文】

抱朴子曰：“官达者，才未必当其位；誉美者，实未 必副其名.故锯齿不能咀嚼，箕舌不能别味®;壶耳不能 理音，屬鼻不能识气@;釜目不能栌望舒之景气床足不能 有寻、常之逝®。”

【注释】

①箕舌：指簸箕底部向前伸出的部分，状如舌&《礼记•曲礼上》“坐毋

箕“孔颖达疏：“坐毋箕者，箕谓舒展两足，状如箕舌也。”

①屦（批决）；草鞋g

@栌：《藏》本作“摅”（shG舒h “摅”字是，当据改。按二字繁体 (“據'“攄”）形近致误。望舒：见《任命》篇“夕照望舒之余耀”句

注。

寻1常，皆古长度单位。八尺为寻，倍寻为常D

【译文】

抱朴子说：“官位显达的人，才能未必和他的地位相当；名誉 好的人，实际未必和他的声望相符。所以锯子的齿不能咀嚼，簸 箕的舌不能辨别味道> 壶耳不能听到声音，草鞋的鼻子不能闻气 味；锅眼不能望见明月之光，床脚不能走出寻常之遥，

【原文】

抱朴子曰：“路人不能挽劲命中，而识养由之射®，颜 子不能控辔振策，而知东野之败气故有不能下棋，而经 目识胜负；不能徽弦，而过耳解郑雅者。”

【注释1

见《战国策•西周策》：“楚有养由基者，善射;去柳叶者百步而射之， 百发百中。左右皆曰善。有一人过曰：'善射，可教射也矣/养由基 曰：'人皆（3)善，子乃曰可教射，子何不代我射之也?’客曰：'我 不能教子支左屈右。夫射柳叶者，百发百中而不已善息，少焉气力倦， 弓拨矢钩，一发不中，前功尽矣。”

见《庄子* :&生》：'东野稷以御见庄公，进退中绳，左右旋中规。庄 公以为文弗过也*使之钩百而反。'颜阖遇之，入见曰：'稷之马将败， 公密而不应；少焉，果败而反。公曰：'子何以知之？’曰：'其马力竭 矣，而犹求焉，故曰败

【译文】

抱朴子说：“过路人不能拉开硬弓射中目标，但能懂得养由基 的射箭技艺；颜阖不能操缰绳挥马鞭，但能知道东野稷驾车会失 败。因此有人不能下棋，但一眼就能看出胜负；不会弹琴，但经 耳一听就能辨别靡靡之音还是雅正之声

f原文】

抱朴子曰；“垂荫万亩者，必出峻极之岭；滔天襄陵 者，必发板桐之源®。邈世之勋，必由绝伦之器;定倾之 算，必吐冠俗之怀。是以蠛螟之巢气无乘风之羽；沟浍 之中®，无宵朗之琦。”

【注释】 ’

板桐：《楚辞•严忌〈哀时命）》：“揽瑶木之撢枝兮，望阆风之板桐。” 王逸注：“板桐，山名也，《水经注•河水一》：“昆仑之山三级：下曰 樊铜，一名板桐；二曰玄圃，一名阆风；土曰层城，一名天庭，

瞧螟：见《逸民》篇“犹焦螟之笑云鹏”句注，

浍（kuai快〕：田间水道，

【译文】

抱朴子说：“萌凉可以覆盖万亩的大树，必定出自髙山峻岭； 滔天大水漫上山陵的河流，必定源于板桐神山。超卓的功勋，必 定由出类拔萃的人才建立；挽救危局的计策，必定出于盖过时俗 者的胸怀。因此，蟣螟小虫的巢穴中没有乘风而飞的大鹏，田中 的沟渠里没有夜光宝玉

【原文】

抱朴子曰：“冲飆焚轮®，原火所以增炽也，而萤烛值 之而反灭；甘雨膏泽，嘉生所以繁荣也，而枯木得之以速 朽。朱轮华毂®，俊民之大宝也，而负乘窃之而召祸'鼎 食万钟，宣力之弘报也，而近才受之以覆悚®。”

mm

“若夫焚轮倾岩“句注^

彩绘车毂。本指显贵者所乘，此借指显贵的地

“贪进不虑负乘之祸”句注 “言亢悔则讳覆悚而不记’’句注D

【译文】

抱朴子说：“龙卷飓风，燎原大火因此而更加猛烈，而萤光火 把遇上反倒要熄灭；甘甜的雨水润泽大地，茂盛的谷物因而更茁 壮，干枯的木头受到了反而很快腐朽。高官显位，是才智杰出者 的宝物，窃居高位的人却会招来祸患；列鼎而食，粮食万钟，是 对出力报国者的丰厚奖赏，而才能浅近的人接受了会导致失败。”

【原文】

抱朴子曰：“屠犀为甲，给乎专征之服；裂翠为华，集 乎后妃之首。虽出幽谷，迁于乔木®，然为二物之计，未 若栖窜于林薄，摄生乎榛薮也。故灵龟宁曳尾于涂中，而 不愿巾笥之宝®;泽雉乐十步之啄，以违鸡鹜之祸®。”

【注释】

说本《盂子•滕文公上》：“吾闻出于幽谷迁于乔木者，未闻下乔木入 于幽谷者，

典出《庄子•秋水》：“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 '愿以境内累矣/庄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 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 尾于涂中乎?’二大夫曰：'宁生而曳尾涂中/庄子曰：'往矣！吾将 曳尾于涂中。笥（si四）：方形竹器，

说本《庄子•养生主》：'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 按“蕲（qi奇）”通“祈'

【译文】

抱朴子说:“屠杀了犀牛制作铠甲，当作受命专门征伐的战服； 拔取翠鸟的羽毛作为装饰，集中到后妃们的头上。这虽.然就像鸟 儿从幽谷出来，飞上髙树一样，但是为这两种动物着想，不如隐 身于草木丛生的地方，在林莽之中保存生命。所以灵龟宁肯在泥 途上摇曳尾巴，也不愿意被人用巾裹了藏到箱里当宝物；沼泽中 的雉鸡乐于在十步之内啄食，以躲避遭到鸡鸭一祥的灾祸。”

【原文】

抱朴子曰：“偏才不足以经周用，只长不足以济众短。 是以鸡知将旦，不能究阴阳之历数；鹄识夜半®，不能极 晷景之道度；山鸠知晴雨于将来，不能明天文；蛇皑知潜 泉之所居，不能达地理。” 、

【注释】

①鹄识夜半：•杨明照曰：“按'鹄’当作'鹤’。《淮南子■说山篇》'鹤

知夜半7，《舂秋纬*考异邮》'鹤知夜半’（《文选》陆机《拟今日良

宴会诗》李注引）弁其证□《内篇，至理》'犹鹤知夜半尤为切证。

慎本、卢本、柏筠堂本、文溯本、丛书本、崇文本作'鹤、不误，当

据改。《论衡•变动篇》'夜及半而鹤唳7，亦可证。”译文从杨说。

【译文】

抱朴子说：“偏才不足以经受全面的使用，单纯的长处不够用 来弥补众多的不足D因此鸡知道将要天明，不能知道岁时节候的 次序；仙鹤懂得夜半，但不能弄清日晷投影上的刻度；斑鸠能知 道将要到来的晴雨，但不能知道气象；蛇和蚂蚁能知道深藏的泉 水所在的地方，但不能通达地理。”

。【原文】

抱朴子臼：“禁令不明，而严刑以静乱；庙算不精®， 而穷兵以侵邻，犹钐禾以讨蝗虫，伐木以杀蠹蝎，食毒以 中蚤、虱，彻舍以逐雀鼠也

【注释】

庙算：战前对战事进行的谋划J孙子•计》：“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 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张预注：“古者兴师命将，必 致斋于朝，授以成算，然后遣之，故谓之庙算，

【译文】

抱朴子说：“禁止的法令不明确，而用严刑来镇压混乱；朝廷 上的筹划不精到，而滥用武力去侵犯邻国，就像割掉禾苗来消灭 蝗虫，砍伐树木来杀死蛙虫，吃毒药来去除跳蚤虱子，拆掉房子 来赶走麻雀老鼠一样。”

【原文】

抱朴子曰；“锐锋产乎钝石，明火炽乎暗木，贵珠出 乎贱蚌，美玉出乎丑璞。是以不可以父母限重华气不可 以祖祢量卫、霍也气”

【注释】

①《书*尧典》：“师锡帝曰：'有鳏在下，曰虞舜/帝曰：（俞J予闻，如 何?’岳曰：'瞽子，父顽，母……’”此言其父心术不正，母常说 谎6依《史记》，此处之“母”乃舜之继母.羼音y〗n (银）。

@《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大将军卫青者f平阳人也&其父郑季，为 吏，给事平阳侯家，与侯妾卫媪通，生青。青同母兄卫长子，而姊丑 子夫自平阳公主家得幸天子，故冒姓为卫氏，又：“大将军姊子霍去 病。”是卫青与其甥霍去病实际出身皆不髙.祖祢（ni你）；祖父和父 亲。“祢”本指奉祀亡父的家庙。

【译文】

抱朴子说：“锐利的刀剑产自粗钝的矿石，明亮的火焰燃于不 发光的木头。贵重的珍珠出自低贱的蚌壳，美玉出自丑陋的璞石。 因此不能依据父母而低看了虞舜，不能根据父袓来衡量卫青、霍 去病。” '

【原文】

抱朴子曰：“志得则颜怡，意失则容戚。本朽则末枯， 源浅则流促。有诸中者必形乎表，发乎迩者必著乎远

【译文】

抱扑子说：“志满意得就神情愉快，想法没实现就面容忧伤。 树根腐烂了树枝就会干祜，水源浅河流就短。内在深厚必然现于 外表，发生在近期必然显明在长远

【原文】

抱朴子曰：“妍姿媚貌，形色不齐，而悦情可均；丝 竹金石，五声诡韵，而快耳不异；缴飞钩沉®，罾举罝抑®， 而有获同功。树動&立言，出处殊涂，而所贵一致。”

【注释】

 缴（zhu6浊）：有丝绳的箭， _

罾（Z6ng增）：用棍做支架的方形鱼网，《楚辞•九歌•湘夫人》：'鸟 何萃兮蘋中，罾何为兮木上!”王逸注：“罾，鱼网也，罝（jG拘）： “《诗•周南*兔罝》：“肃肃兔罝，掭之丁丁，毛传：“兔罝，兔罟也。” 泛指捕兽网3依此，“罾”与“罝”当互乙。

【译文】

抱朴子说：“美丽的姿态妖媚的容貌，形象虽然不一致，但令 人心情怡悦是一样的；丝弦、竹材、金属、石头，演奏出宫、商、 角、徵、羽音色高低不同，但听起来顺耳是没有区别的；用箭射 用钩勾，兽网架起、渔网入水，可以有猎获的作用是一样的。建 功立业还是建立学说，出仕为官还是隐居不仕，而所重视的东西 是一样的：

【原文】

于藻羽，穴豹死于文皮；鳢鲤积而玄渊涸，麋鹿聚而繁林 焚，金玉崇而寇盗至，名位高而忧责集。”

【译文】

抱朴子说:“利益丰厚的人灾祸深重，本质美好的人招致祸患。 所以南来的鸟雀由于美丽的羽毛而被杀，巢穴中的豹子由于有花 纹而丧命；鲟鱼鲤鱼积聚，深潭就会被抽干；麋鹿会集，密林就 会被焚烧；金玉收藏多了，强盗就会到来；名誉地位高了，烦忧 和重任就会加到身上

【原文】

抱朴子曰：“商风宵肃则缔廟废®，登危陟峻则轻舟 弃。干戈云扰则文儒退，丧乱既平则武夫黜。”

【注择】

①商风：古人把五音配四季，商音配秋，故商风即秋风。宵肃：连绵词, 犹萧瑟，缔（chi吃）扇：细葛布所制岵扇子，

【译文】

抱朴子说：“秋风萧瑟时细布扇就没用了，攀登山峰时轻便的 船就丢弃了。战事叠起文人书生就遭斥退，动乱平定武将就被罢 黜。，’ ’

【原文】

抱朴子曰：“价直万金者，不待见其物而好恶可别矣; 条枝连抱者，不俟围其木而巨细可论矣。故望洪涛之滔 天，则知其不起乎潢汙之中矣；观翰草之汪溱®,则知其

不出乎章句之徒矣。”

【注释】

①杨明照据《藏》本等八种本“草”作“章”，以为“ '章’字较胜'按 下句有“章句之徒”字。依稚川行文，当以“草”字为妥，故不取扬

说。

【译文】

抱朴子说：“价值万金的东西，不等看见它，好坏就能区别; 枝条合抱粗的，不等围量树干，就可知道粗细。所以看到巨浪滔 天，献知道它不是从池塘中产生的；看到文稿汪洋恣肆，就知道 不出自寻章摘句之徒。”

【原文】

抱扑子曰：“丹华绿草，不拘于曲痒之株；紫芝芳秀， 不限于斥卤之壤气是以受玄圭以告成积藏多的人会 损失巨大，喜好谦逊的人最忌盈满；内含夜光宝玉的璞石要招致 剖解，追随翻倒车辆的必定倾覆；超量装载的人会使般沉没，私 欲强的人会丧失生命.者，生于四罪之 门气•承历数于文祖者，出于顽I之家®。”

【注释】

斥卤：见《嘉遁》篇“爰躬耕乎斥离”句注。

说本《书•禹贡》：“禹锡玄圭，告厥成功，孔安国传：“禹功尽加于 四海，故尧锡玄圭以彰显之，四罪：即四凶。见《嘉遁》篇“有虞举 则四凶戮”句注。禹乃四凶之一鲧之字，故言&

@指舜继尧之事。见《良规》篇“舜、禹历试内外，然后受终文祖”句 注、本篇上文“是以不可以父母限重华”句注。

【译文】

灵芝芳香茂盛，不会局限在盐碱荒地上。因此，接受玄圭之赏以 宣吿大功成就的大禹出生在被治重罪的家庭；在文祖庙承继唐尧 基业的虞舜，出身于父亲愚顽母亲不诚实的家庭D”

【原文】

抱朴子曰：“善言居室，则靡远不应，•枉直不中，则 无近不离。是以宋野有退舍之荧惑®，殷朝有外奔之昵 属®，四环至自少广之表@，鹿马变于萧墙之里

【注释】

退舍：言星辰位置后移，见《呂氏舂秋•制乐》：“宋景公时，荧惑在 心，公惧，召子韦而问焉，臼：'荧惑在心，何也?，子韦曰：'荧惑者, 天罚也；心者，宋之分野也。祸当于君.虽然，可移于宰相/公曰: '宰相，所与治国家也，而移死焉，不祥，子韦曰：4可移于民。’公 曰：'民死，寡人将谁为君乎！宁独死/子韦曰：'可移于岁^公曰: '岁害则民饥，民饥必死。为人君而杀其民以自活也，其谁以我为君乎! 是寡人之命固尽已，子无复言矣子韦还走，北面戴拜曰：'臣敢贺 君】天之处高而听卑，君有至德之言三，天必三赏君^今昔荧惑其徙 三舍，君延年二十一岁/……是夕，荧惑果徙三舍，

《史记•殷本纪》：“纣愈淫乱不止。微子数谏不听，乃与大师、少师 谋，遂去，依《吕氏#秋》说，微子名开，（《史记》避景帝讳，改 为“启')乃纣之母正立前所生，故为纣之同母庶兄。

@杨明照引《世本》等多方枋料，校“四”为“白”之误，甚详，文长 不引。少广：仙山名a《庄子•大宗师》：“西王母得之（按：指“道”）， 坐乎少广，奠知其始，莫知其终。”成玄英疏：“少广，西极山名也。” 事已见《君道》篇“瑶环献自西极”句注

④见《君道》篇独任，则悟鹿马之作威”句注。萧墙：见《用刑》篇 “或搆乎萧墙之内”句注。

【译文】

抱朴子说：“有益的话就是在屋里说，也无论多远都会应和; 邪曲不当的语言，无论多近都无人搭理。因此宋景公时有荧惑之 星从宋之分野后移的事情，而商纣王却有逃奔外邦的亲属；西王 母把白玉环从少广山之外送给舜，而指鹿为马的事就发生在照壁 之内

【原文】

抱朴子曰：'荆卿、朱亥，不示勇于怯弱之间®;孟贲、 冯妇®，不奋戈戟于俚侠之群气英儒硕生，不饰细辩于浅 近之徒；达人伟士，不变晈察于流俗之中®。”

【注释】

荆卿：见《嘉遁》篇“荆卿绝膑以报燕”句注。朱亥：战国魏力士。本 为屠者，侯籮荐之于魏公子信陵君5及信陵君窃虎符欲夺将军晋鄙之 军以救赵，朱亥与俱往。至军，晋鄙欲无听信陵君，朱亥袖四十斤铁 锤，锤杀晋鄙4信陵君将其军击退围赵之秦军，遂解赵之危。事在 《史记•魏公子列传》.杨明照校，以为“勇”下当有“敢”字。是, @孟贲：见《臣节》篇“非贲、获之壮，不可以举兼人之重”句注。冯 妇：《孟子•尽心下》："晋人有冯妇者，善搏虎，

俚侠t杨明照校，以为《太平御览》所引之“狸豺”为是。译文从之。

变：通“辩'晈（邱〇绞）：本义为明亮，引申谓明白。

【译文I

抱朴子说：“荆轲、朱亥，不在怯懦弱小者中显示勇敢，孟贲、 冯妇，不在狸猫豺狗中挥动武器。态出的儒者和饱学之士，不和 才学浅近的人争辩细小的问题；通达伟岸的人，不到平庸者中去 明察秋毫。”.

【原文】

抱朴子曰：“盘旋揖让，非御寇之容；掼甲缨胄，非 庙堂之饰。垂绅振佩，不可以挥刃争锋；规行矩步，不可 以救火拯溺。”

【译文】

抱朴子说：“依照礼仪进退来待客，不是抵御敌人的样子；穿 上铠甲系上头盔，不是上朝廷应有的服饰。垂大带抖佩饰，不能 挥动武器上阵争斗;按规矩行走迈步，不能扑灭火灾拯救溺水者。”

【原文】

抱朴子曰：“乾坤陶育，而庶物不识其惠者，由乎其 益无方也大人神化，而群细不觉其施者，由乎治之于 未有也。故可知者小也，易料者少也。”

【注释】

①说本《易•益》：“天施地生，其益无方言无方所、物类之限， r译文】

抱朴子说：“苍天大地造就培育了万物，但万物并不知道它们 的恩德，原因在于施化无所不至；伟大人物神妙地潜移默化，众 多平民感觉不出他们的施予，是因为他们的治理是在不知不觉之 中。所以可以知道的东西是小的，容易料定的事是少的

【原文】

抱朴子曰：“娥、英、任、姒®，不以蚕织为首称；汤、 武、汉高，不以细行招近誉。故澄视于三辰者®，不遑纡 鉴于并谷®;清听于《韶))、《濩》者®，岂暇垂耳于桑伺

【注释】

娥、英：《书*尧典》：“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 厘降二女于妫油，嫔于虞。”刘向《列女传》：“二女，长曰娥皇，次曰 女英，任：文王：£母大任。姒：文王之妻、武王之母太姒，《诗*大 雅•思齐》：“思齐大任，文王之母，……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大 任、大姒之“大”并音hi (太古以此四人为贤惠后妃的典范。

三辰：见《尚博》篇“仰而比之，则景星之佐三辰也”句注。

⑧并谷：井底。《易•井h “井谷射鲋，瓮敝滑，

 《韶》、《濩》：见《尚博》篇“众音杂而《韶》、《濩》和也”句注。

桑间：见《尚博》篇"同广乐于桑间”句注。

【译文】

抱朴子说：“娥皇、女英、太任、太姒，不以养蚕织布为首先 称道的优点；商汤、周武王、汉高祖，不用小的行为去争取浅薄 的荣誉。所以清楚地看见日月星的人，没有闲暇俯身观看井底；善 于欣赏《韶》乐和《濩》乐的人，哪里有时间倾听淫靡的桑间之 音呢!”

【原文】

抱朴子曰：“肤表或不可以论中，望貌或不可以核能。 仲尼似丧家之狗®,公旦类朴斫之材，咎縣面如蒙俱，伊

尹形若槁骸气及龙阳、宋朝@，犹土偶之冠夜光；藉孺、 董、邓®，犹锦纨之裹尘埃也。”

【注释】

①说本《史记*孔子世家》：“孔子适郑，与弟子相失，孔子独立郭东门。 郑人或谓子贡曰；'东门有人，其颡似尧，其项类皋陶，其肩类子产， 然自要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喪家之狗

@《荀子•非相》：“仲尼之状，面如蒙俱；周公之状，身如断菌，蒙俱 (qi七）：古驱鬼时或出丧时戴的假面具。断筲（Zi资）：截断的枯树干。 《庄子•和北游》；“錾缺问道乎被衣，……（被衣）言未卒，齧缺睡寐。 被衣大悦，行歌而去之，曰：'形若槁骸，心若死灰，……〃’咎繇如 蒙俱，伊尹若槁骸”则未详所出^

龙阳：战国魏男宠龙阳君&《战国策•魏策四》魏王与龙阳君共船而 钓，龙阳君得十余鱼而涕下，王问，对曰：“臣之始得鱼也，臣甚喜, 后得又益大，今臣直欲弃臣前之所得矣。今以臣凶恶，而得为王拂枕 席.今臣爵至人君，走人于庭，辟人于途&四海之内美人亦甚多矣，闻 臣之得幸于王也，必褰裳而趋王&臣亦犹驀臣之前所得鱼也，臣亦将 弃矣*臣安能无涕出乎!’魏王……于是布令于四境之内，曰：'有敢 言美人者族^ ”宋朝：春秋宋国公子，貌美&《论语•雍也》：“不有祝 鉈之佞，而有宋朝之美。”《左传•定公十四年》：“卫侯为夫人南子召 宋朝，

藉孺：今《史记》、《汉书》皆作“籍孺” &《史记•佞幸列传》：“昔以 色幸者多矣。至汉兴，高祖至暴抗也，然籍孺以佞幸。”董、邓：见 《吴失》篇“实有安昌、董、邓之污”句注。

【译文】

抱朴子说：“看外表有时不能够谈论内在，看相貌有时不能核 查能力。孔子像有丧事者家中的狗，周公似刚砍下的枯树干，皋

陶脸像蒙上了驱鬼的面具，伊尹样子像是干枯的骨架。至于龙阳 君、宋朝，就像是泥做的玩偶头顶夜光宝玉，董贤、邓通，就像 绵缎裹着一堆泥土/’

【原文】

抱朴子曰：“勋、华不能化下愚，故教不行于子弟、 辛、癸不能改上智，故恶不染于三仁®。”

【注释】

《书*尧典》：“帝曰'畴咨若时登庸?’放齐曰：'胤子朱启明/帝曰： '吁！篇讼，可乎!《史记*五帝本纪》：'亮曰：'谁可顺此事?’放 齐曰：'嗣子丹朱开明/尧曰；'吁，顽凶，不用《书•尧典》： “岳曰：'（舜,）替子，父顽，母篇，象傲，克谐/《史记•五帝本 纪》：“岳曰：'盲者子&父顽，母踴，弟傲，能和以孝。……舜父替叟

'盲，而舜母死，蒈叟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皆欲杀舜。……后替 叟又使舜穿井，舜穿井为匿空旁出。舜既入深，替叟与象共下土实井， 舜从匿空出，去，替叟、象喜，以舜为已死。象曰：'本谋者象^象 与其父母分，于是曰：'舜妻尧二女，与琴，象取之。牛羊仓縻予父母

 三仁：见《官理》篇“殷辛之临三仁B句注& 1

【译文】

抱朴子说：“尧、舜不能教化极愚蠢的人，所以教化没能在他 们的儿于弟弟身上起作用。夏梁、商纣不能改变极聪明的人，所 以邪恶没有沾染微子、箕子和比干。”

【原文】

抱朴子曰：“至大有所不能变，极细有所不能夺。故

冰霜肃杀，不能凋菽麦之茂；炽暑郁阴，不能消雪山之冻; 飙风荡海，不能使潜泉扬波；春泽荣物，不能使枯卉发 华。”

【译文】

抱朴子说：“最大的东西也有它不能改变的，极细小的东西也 有它不可剥夺的6所以冰霜严酷萧索，但不能让茂盛的豆子麦子 凋疏；炎夏暑热正盛，但不能化解雪山的冰冻；大风使海水动荡， 但不能使地下的泉水扬起波浪；春天的喜雨繁荣万物，但不能让 祜萎的花朵重新开放。”

【原文】

抱朴子曰:“泣血之宝,仰褴醏以摘景沉闾、孟劳 须楚破以敛锋D骝阳待王、孙而致远®，令质俟隐括而成 德®。”

【注释】

①褴（邱n尖）赌（zh〇朱）：治玉的石头。

@孟劳：《谷梁传*僖公光年》：“孟劳者，鱼之宝刀也，

阳（ri日）谓驿车或驿马s杨明照曰：“按'®，字于此不可解，当为 '配之形误考甚详，文长不录。王、孙：王良、孙阳.王良，见 《百里》篇“审良、乐之顾眄”句注。孙阳，见《嘉遁》篇“空谷有顼 领之骏者，孙阳之耻也”句注.

隐括：即“槩括”，见《交际》篇“槩括修则枉剌之疾消矣”句注。

【译文】

焕发光彩；沉闾剑、孟劳刀须要楚产的砥石收其锋刃。骏马有待 王良、伯乐抵达远方，良好的本质需要纠正不足以成就好的德行。”

【原文】

抱朴子曰：“栖鸾戢鹜®，虽饥渴而不愿笼委于庖人之 室；乘黄、天鹿®，虽幽饥而不乐刍株于濯龙之厩®。是以 掇蜩之叟忘万物于芳林®，垂纶之生忽执圭于南楚气”

【注释】

鹙（y&月）：汉焦赣《易林•乾之井》：“鹙鸣岐山，龟应幽渊，旧 注：“鹙，凤类，

乘黄、天鹿：皆传说中神异之兽.《山海经•海外西经》：“（白氏之 国）有乘黄，其状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寿二千岁，《汉书•西域 传上•乌弋山离国》“有桃拔、师子、犀牛”颜师古注引孟康曰：“桃 拔一名符拔，似鹿，长尾，一角者或为天鹿，两角者或为辟邪，

濯龙：汉代宮苑^《后汉书•皇后纪上*明德马皇后》：“帝幸濯龙中， 并召诸才人

典出《庄子•达生》：“仲尼适楚，出于林中，见掏偻者承蜩，犹银之 也，仲尼曰：（子巧乎？有道邪?’曰：'我有道也。五六月累丸二而不 坠，则失者锱铢；累三而不坠，厕失者十一f累五而不坠，犹掇之也D 吾处身也，若厥株拘；吾执臂也，若槁木之枝；虽天地之大，万物之 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侧，不以万物易蜩之翼，何为而不得

典出《庄子>&见《嘉遁》篇f'故漆园垂纶，而不顾卿相之贵”句注。

【译文】

抱朴子说：“隐栖的鸾凤，即使忍受饥渴也不愿委身于厨师房 中的笼子里；乘黄、天鹿这些神兽，即使幽隐而挨饿也不愿在宫 廷的马厩中被饲养。因此，在春天的树林中捕蝉的老人忘掉了世

间万物，在南楚垂钓的庄周轻视到楚国执圭为相 【原文】

抱朴子曰：“方圆舛状，逝止异归。故浑象尊于行健®， 坤后贵于安贞七政四气以周流成功®，五岳六柱以峙静 作镇®D是以宋墨、楚申以载驰存国®，干木、胡明以无为 折冲®。”

【注释】

浑象：指天&本于浑天说&中国古代关于天的解释大体有三说，浑天 说为其一。《书*舜典》“璿璣玉衡"孔疏引三国吴王蕃《浑天说》说: “天之形状似鸟卵，天包地外，犹卵之裹黄，圆如弹丸，故曰浑天，言 其形体浑浑然也，行健：出《易*乾》：“夭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孔颖达疏：“行者，运动之称……天行健者，谓天体之行昼夜不息，周 而复始，无时亏退，

@坤后：指大地。《易•说卦》t “坤也者，地也，又古有“后土”之说 指大地。安贞t《易•坤》：“安贞，吉^《彖》曰：安贞之吉，应 地无疆，

... . • *

⑧七政；见《君道》篇“是以七政不乱象于玄极”句注&四气：谓春温、

夏热、秋冷、冬寒之气。《礼记•乐记》：“奋至德之光，动西气之和， 以著万物之理，孔颖达疏：“动四气之和，谓感动四时之气，序之和 平，使阴阳顺序也，

六柱:杨明照曰：“按古籍中无言'六柱，者，'六，当作'八\”引 证详辨，文长不引。八柱，古传说地有八柱以承天.

宋墨：墨子D本鲁人，仕于宋，故曰宋墨D事已见本篇上文“墨翟以 重茧怡颜"句注。楚申：申包胥，《左传•定公五年》：“初，伍员与申 包胥友。其亡也，谓申包胥曰：'我必复楚国"申包胥曰:'勉之！子

.能复之，我必能兴之/及昭王在随，申包胥如秦乞师。……秦伯使辞 焉……（申包胥）依于庭墙而哭，日夜不绝声，勺饮不人口七日&…… 秦师乃出，遂败吴师以救楚。按“复”通“覆'

干木：见《逸民》篇“轼陋巷以退秦兵”句注。胡明：胡昭，字孔明， 故称，《三国志•魏书*管宁传》：“眧乃转居陆浑山中，躬耕乐道，以 经籍自娱.……民孙狼等因兴兵杀县主簿，作为叛乱……到陆浑南长 乐亭，自相约誓，言：'胡居士贤者也，不得犯其部落/一川赖昭， 咸无怵惕/

【译文】’

抱朴子说：“方与圆形状不同，移动与停止结果有异。所以上 天以运行壮健为尊，大地以安泰稳定为贵；日月五星和四季的温 热冷寒以周而复始的交替变化完成其功业，五岳八柱这些山峰以 屹立静止来镇压大地。因此宋国墨翟、楚国申包胥以驱车驰骋保 存了自己的国家，段干木和胡昭凭无所作为而令敌兵退却。”

【原文】

抱朴子曰：“得意于丘园者，身否而神泰；役己以恤 物者，形逸而心劳。故抱瓮灌园者，欢于台宰®;呕餐茹 薇者，美乎鼎食®;仗策去豳者，形如琚腊®;夜以待旦者， 勤忧损命®。” |

【注释】

①见《庄子*天地“子贡南游于楚，反于晋，过汉阴，见一丈人方将 为圃畦，凿隧而入井，抱瓮而出灌，搰搰然用力多而见功寡。子贡曰: '有械于此，一日浸百畦，用力甚寡而见功多，夫子不欲乎为圃者 卬而视之臼：'奈何?，曰：'凿木为机，后重前轻，挈水若抽，数如佚 汤，其名为槔/为圃者忿然作色而笑曰：'吾闻之吾师，有机械者必 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

则神生不定f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

呕餐（siin孙）：“餐”通“飱”，水泡饭，事见《列子*说符》：“东方 有人焉，曰爰旌目，将有适也，而饿于道.狐父之盗曰丘，见而下壶 餐以埔之。爰旌目三馆而后能视，曰：'子何为者也?，曰：'我狐父之 人丘也/爰旌目曰：'请！汝非盗邪？胡为而食我？吾义不食子之食 也/两手据地而欧之，不出，喀喀然，遂伏而死。”茹薇：见《逸 民》篇“夷、齐一介，不合变通”句注。

杨明照据鲁藩本校“仗”当为“杖”。事已见《逸民》篇“古公杖策而 捐之”句注s腊（扣居）腊（xi西）：干肉

当指赵盾事。《左传•宣公二年》：“晋灵公不君。……宣子骤谏。公患 之，使粗靡贼之&晨往，寝门辟矣盛服将朝，尚早，坐而假寐.鹿 埠，叹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按“宣子”乃赵盾谥号。

【译文】

抱朴子说：“在山丘园林中自得其乐的人，身虽困厄而精神安 泰；役使自己去忧虑身外之物的人，形骸安逸而内心劳苦。所以 抱水瓮浇灌菜园的老者，比宰相精神愉快；呕吐水泡饭的爰旌目 和采薇而食的伯夷叔齐，比列鼎而食的人心中得意；柱杖离开邠 地去开创基业的古公亶父，辛劳得犹如干肉；夜以继日勤于政务 的赵盾，由于辛勤忧虑而损伤寿命。”

【原文】

抱朴子曰：“仁、忍有天渊之绝，善、否犹有无之觉。 驺虞侧足以蹈虛®，豺狼掩群以害生。虞卿捐相印以济 穷®，华公让三事以推贤®。李斯疾胜己而杀韩非，庞涓患 不如而刑孙膑®。”

【注释】

驺虞：见《逸民》篇“不识驺虞之用心”句注。

@《史记•平原君虞卿列传》：“虞卿者，游说之士也。蹑跻檐簦说赵孝 成王。一见，赐黄金百镒，白璧一双；再见，为赵上卿，故号为虜卿/ 范雎受辱于魏齐（已见《任命》篇“范生来辱于溺篑”句注），逃之秦， 后为相。《史记•范睢蔡泽列传》：“魏齐恐，亡走赵，匿平原君所。”秦 昭王书邀平原君，迫其交出魏齐，平原君辞以“不在臣所“昭王乃 遗赵王书曰"王之弟在秦，范君之仇魏齐在平原君之家。王使人疾持 其头来。不然，吾举兵而伐赵'，又不出王之弟于关^赵孝成王乃发卒 围平原君家，急，魏齐夜亡出，见赵相虞唧。虞卿度赵王终不可说，乃 解其相印，与魏齐亡，

华公：指华歆。《三画志*魏志•华歆传》：“华歆字子鱼，平原高唐人 也^……东至徐州，诏即拜歆豫章太守，以为政清静不烦，吏民感而 爱之.孙策略地江东，歆知策善用兵，乃幅巾奉迎。……后策死。太 祖在官渡，表天子征歆……宾客旧人送之者千余人，贈遗数百金。歆 皆无所拒，密各题识，至临去，悉聚诸物，谓诸宾客曰：'本无拒诸君 之心，而所受遂多，念单车远行，将以怀璧为罪，愿宾客为之计/众 乃各留所赠，而服其德。……黄初中，诏公卿举独行君子，歆举管宁， 帝以安车彺之。……歆称病乞退，让位于宁/’又裴松之注引《魏略》 曰；“扬州剌史齐繇死，其众愿奉歆为主。歆以为因时檀命，非人臣之 宜5众守之连月，卒谢遣之，不从。”又引华轿《谱叙》曰：“歆淡于 财欲，前后宠赐，诸公莫及，然终不殖产业。陈群常叹曰：'若华公* 可谓通而不泰，清而不介者矣

二事已见《时难》篇“若乃李斯之诛韩非，庞涓之刖孙膑”二句注。

【译文1

抱朴'■子说：“仁慈与残忍有上天与深渊之别，善良与凶恶则像 有与无给人的感觉一样。义兽驺虞在虚无之地尚且侧足敬让，豺

狼则是整群地出米杀宵生灵.虞卿捐弃了相印解救走投无路的魏 齐，华歆在很多亊上退让并推举贤能。李斯疾恨胜己者而杀害了t 韩非，庞涓担心学识不如而施刑于孙膑。”

【原文】

抱朴子曰：“用得其长，则才无或弃；偏诘其短，则 触物无可.故轻罗雾縠，冶服之丽也，而不可以御流镝; 沉闾、巨阙，断斩之良也，而不可以挑脚刺D”

【译文】

抱朴子说：“能够任用人们的长处，那么人才没有可丢弃的; 片面地追究人的短处，那么凡遇到人没有能认可的，所以轻柔的 罗绮和似雾的穀纱，可以做漂亮的衣服，但是不能抵御无端飞来 的箭；沉闾、巨阙这些名剑，是截断斩杀的好武器，但不能用来 挑脚上的剌。”

【原文】

抱朴子曰：“小疵不足以损大器，短疢不足以累长 才®。日月挟虫鸟之瑕®，不妨丽天之景；黄河合泥滓之 浊气不害凌山之流。树塞不可以弃夷吾®，夺田不可以薄 萧何®，窃妻不可以废相如®，受金不可以斥陈平®。”

【注释】

疢（chh趁）：毛病，

杨明照曰按'鸟，当作'乌’，字之误也并引《淮南子》f以证， 《论衡•说日》：“懦者曰：'日中有三足乌，月中有兔、蟾蜍，

杨明照曰：“ '合、顾校改'含\按'含’字是，译文从之。

见《逸民篇“树塞反坫”句注&

《史记•萧相国世家》：“汉十二年秋，黥布反，上自将击之，数使使 问相国何为。相国为上在军，乃拊循勉”力百姓，悉以所有佐军，如陈 豨时。客有说相国曰：'君灾族不久矣&夫君位为相国，功第一，可复 加哉！然君初入关中，得百姓心，十余年矣，皆附君，常复孳孳得民 和^上所为数问君者，畏君倾动关中。今君故不多买田地，贱贳贷以 自污？上心乃安/于是相国从其计，上乃大悦，

见《疾谬》篇“王孙不严，有杜门之辱”句注&

参见《清鉴》篇“张负知将贵之陈平”句注。《史记*陈丞相世家》: “（张负）为平贫，乃假贷币以聘，予酒肉之资以内妇&……平既娶张 氏女，赍用益饶，游道日广/

【译文】

抱朴子说：“小的疵点不足以损害大的器物，小的毛病不足以 牵累杰出的人才。太阳、月亮也杂有兔、蟾蜍、三足乌这些斑点， 但不妨碍它们照亮天空的光辉；黄河水含污浊的泥沙，但不妨碍 它凌漫山丘的巨流。门内设影壁，不能因此而抛弃管仲；夺人田 产，不能因此而鄙薄萧何；窃取妻子，不能因此而否定司马相如; 接人金钱，不能因此而贬斥陈平。”

【原文】

抱朴子曰：“虎豹不能搏噬于波涛之中*媵蛇不能登 凌于不雾之日Q。挚雉兔则鸾凤不及鹰鹤，引耕犁则龙麟 不逮双峙。故武夫勇士，无用乎晏如之世；硕生逸才，不 贵乎力竞之运。” 〃

【注释】

《尔雅•释鱼》“媵，媵蛇”郭璞注：“龙类也，能兴云雾而游其中，

【译文】

抱朴子说虎豹不能在波涛之中搏斗吞噬，腾蛇不能在没雾 的日子飞上天空。抓雉鸡兔子鸾凤不如鹰雕；拉梨耕地龙和麒麟 不如并驾的耕牛。所以武将勇士在太平祥和的时代不能施展，饱 学之士杰出人才在靠武力竞争的世运中不受重视。”

【原文】

抱朴子曰：“两绊而项领®，则骐碌与蹇驴同矣；失林 而居槛，则猨狖与貓貉等矣®;韬锋而不击，则龙泉与铅 刀均矣才远而任近，则英俊与庸J肖比矣'若乃求千里 之迹于絷维之骏，责匠世之勋于剧碎之贤®，谓之不惑，吾 不信也。” ,

【注释】

项领：见《嘉遁》篇“空谷有项领之骏者，孙阳之耻也b句注。

 猨（yudn元〕狖又）：猨，同猿。狖，长尾猿。此泛指猿猴。

杨明照引《战国策》、《史记》、《淮南子》、《越绝书》及本书《逸民》、 《任命》、《尚博》、《文行》四篇，以为“龙泉”应为“龙渊'是.已 见《逸民》篇“屈龙渊为锥钻之用”句注。

字书未鬼“琯”字，乃“瑣”字之误。稚川屡以“琐”字为文。

匠：当作“匡'《备阙》篇“则匠世济民之勋不著矣”句已注。

【译文】

抱朴子说：“两道绳索系在脖子上，那么骇马和瘸驴就没有区 别了；离开了树林关进笼子，那么猿猴和獾、貉子是同等的；藏 起锋刃来不去砍杀，那么龙渊宝剑和铅刀是一祥的；才能杰出而

任职低微，那么优秀的人才与平庸猥琐之徒就并肩而立了.至于 说让拴住的骏马一日千里地飞奔，要求繁杂事务缠身的贤者建立 匡正世风的巨大功勋，说它不糊涂，我是不相信的。”

【廉文】

抱朴子曰：“捐荼茹蒿者，必无识甘之弃琼拾砾 者，必无甄珍之明。薄九成而悦北鄙者吾知其不能格 灵祇而仪翔凤矣® ;舍英秀而杖常民者®，吾知其不能叙彝 伦而臻升平矣®。”

【注释】

九成：见《安贫》篇“《箫韶》未九成”句注。北鄙：指北鄙之音。 《史记*乐记》：“纣为朝歌北郦之音，身死国亡……夫朝歌者不时也， 北者败也，鄙者陋也。纣乐好之，与万国殊心，诸侯不附，百姓不亲， 天下畔之，故身死国亡，

格：感动；感通。《书*说命下》：“佑我烈祖，格于皇天，

杖：杨明照校“仗'是&

④叙彝伦：见《嘉遁》篇“攸叙彝伦者”句注。

【译文】

抱朴子说：“扔掉荼菜而吞吃蒿草的人，必然没有识别美食的 口味；拋弃美玉捡拾石块的人，必然没有甄别珍宝的眼光。轻视 九阙《萧韶》却喜欢亡国的北鄙之音的人，我知道他不能感动神 灵，使飞翔的凤凰到来；舍弃杰出的人才而任用普通百姓的人，我 知道他不能使社会的基本人伦关系安排有序，使国家达到太平。”

【原文】

乎自然之有命者，不逸豫于道行。故萦抑渊汙，则遗慍闷 之心；振耀宸戾®，而无得意之色。三仕三已®，则其人也

【注释】

悄（yuan渊）悒（yi义）：忧愁郁闷，

宸（Aeu沉）束（yi以）：“宸”指北极星所居，即紫微垣，借指帝王 所居。“束”指帝王座后的屏风。故“宸宗”指朝廷。

三仕三已：出《论语•公冶长》：“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 已之，无愠色。”按子文乃楚人斗毂於菟之字。

【译文】

抱朴子说：“能够透彻理解显达和困厄的根本道理的人，不会 因为运气不好不得志而忧郁;能够深刻懂得命运应听其自然的人， 不会为正道行世而安乐。所以被埋没在深渊池塘之中，就会丢开 愠怒烦闷的情绪；在朝廷上展现才能，也不会有得意的神色。几 次出仕没有喜色，又几次被罢免而不烦恼的，就是这样的人。”

【原文】

抱朴子曰：“否泰系乎运穷达不足以论士；得失在 乎适偶，营辱不可以才量®。时命不可以力求，遭遇不可 以智违。故尚父者，老妇之弃夫®;韩信者，乞食之饿子®; 萧公者，斗筲之吏黥布者，刑黜之亡隶气当其行龙姿 于虺栅之中卷凤翅乎斥鹖之群®，则彼龙后，谓为其 伦。”

【注释】

①杨明照曰：按以下文'得失在乎适偁，例之，此句有脱文（参《应

嘲》篇'否泰有命、《穷达》篇'故否泰时也，，则合补一 f命，字或 4时，字）/’译文从补“时”字。

 孙星衍曰：“（才量’）当作'量才又“营”当为“荣”字之形 误，

已见《逸民〗篇“且吕尚之未遇文王也”以下数句注。

见《安贫》篇“漂母丰而获千金之报”句注。

按此句当与上下成排比，故“斗筲之吏”定脱一字。或为“吏”前当 补“小”字，始与“老妇之弃夫'“乞食之饿子'“刑黜之亡隶”一 律&《史记•萧相国世家》：“萧相国何者，沛丰人也。以文无害，为沛 主吏掾，按主吏为郡首之属官，“橡（yi^n院)”乃佐助官吏的通称。

《史记•黥布列传》：“黥布者，六人也，姓英氏。秦时为布衣a少年, 有客相之曰：'当刑而王/及壮，坐法黥。布欣然笑曰：'人相我当刑 而王，几是乎，布已论输丽山，丽山之徒数十万人，布皆与其徒 长豪桀交通，迺率其曹偶，亡之江中为群盗/’

虺（hu〖悔）蜥：蜥蜴，《盐铁论•周秦》引《诗》云：“哀今之人，胡 为虺蜥。”今本《诗•小雅•正月》作“虺蜴'

斥鹖：见《逸民》篇“夫斥鹖不以蓬榛易云霄之表”句注。

【译文】

抱朴子说：“运气的好坏在于时气的安排，困厄与显达不足以 用来评论士人；得失在于碰对了机会，获得荣耀还是蒙受屈辱，不 能用来衡量才能.时运不能靠人力去谋求，遭遇如何不能靠智慧 去改变。所以吕尚是老妈人丢弃的人，韩信是讨饭吃的挨饿者，萧 何担任过无足轻重的小官，英布是刑佘的逃跑的奴隶。当他们在 蜥蜴群中展现出龙的姿态，在斥鹦堆里舒卷凤凰的翅膀的时候，那 些龙中之王，也称他们是自己的同类，

【原文】

而为有国之宝=何必司晨而衔镳，羁绁于忧责哉®丨有用 人之用也，无用我之用也。徇身者，不以名汩和；修生者， 不以物累己

【注释】

四灵：见《君道》篇“四灵备觌”句注^

@司晨：借指公鸡。

【译文】

抱朴子说；“麟y凤、龟、龙四灵虽然隐逸，仍然是隆盛太平 的象征；隐者合于时宜地退隐，仍然是国家的宝物。为什么一定 要报晓的雄鸡衔上马嚼子，被忧虑和责任所束缚呢！有任用他人 的“用”，没有投使自己的“用'依从自身的人，不为名声而损 伤中和之气；养生的人，不因身外之物而牵累自己。”

【原文】

抱朴子曰：“量才而授者，不求功于器外；揆能而受 者叭不负责于力尽。故灭荧烛者不烦沧海，扛斤两者不 事乌获气运薪辇盐，不宜枉骐骥之脚；碎职硝任®，安足 屈独行之俊矣

【注释】

①揆（kui奎度量；揣度

@乌获；见《臣节》篇“非贲、获之壮；不可以举兼人之重”句注。 @硝：当为“琐”字之误。本篇上文“则英俊与庸J肖比矣”句已注。 ④独行：谓节操高尚，不随流俗。《礼记•儒行》：“世治不轻，世乱不沮 ……其特立独行有如此者，

【译文】

抱朴子说：“量才而授予官职的人，不谋求才能以外的作用; 依据能力接受任用的人，不担负尽力于本职之外的责任a所以，扑 灭微弱的烛火用不着大海，扛斤两的重量用不着大力士乌获。运 柴拉盐不应该委屈干里马，琐碎的事务哪值得枉用节操高尚的杰 出人才呢!” ，

【原文】

抱朴子曰：“邮浍之流®，不能运'大白，之艘升 合之器，不能容千钟之物。熠熘不能并表微之景'常才 不能别逸伦之器®。盖造化所假，聪明有本根也。”

【注释】

 田;；（qudii犬“畎”的古字，邮、浍（kWi快皆指田间水沟。

大白：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八九引《庄子》：“以木为舟，则称卫舟、 大白，又引司马彪注：“大白，亦船名世。”

熠燔：见《尚博》篇“虽三光熠燔，不足以方其巨细”句注。

句有误.疑“别”乃“列”之形近而误。译文从“列'

【译文】

抱朴子说：“田间小沟中的水流，不能漂浮'大白’那祥的大 船；一升一合容量的器皿，不能装下千钟的东西。磷火的微光不 能和照亮一切细微末节的阳光相提并论，平庸之才不能与出类拔 萃的人排列在一起。这是大自然所给予的，人的聪明是有根源的

【原文】

之和音'庸夫好悦耳之华誉，而恶利行之良规。故宋五 舍其延灵之精声®，智士招其独见之远谋®。”

【注释1

①《下里》：见《审举》篇“令濮上《巴人h反安乐之正音”句注。淫蛙： 即淫哇，见《擢才》篇“以竞显于淫哇”句注。

@《六茎》：古乐曲名。《汉书•礼乐志》：“昔黄帝作《咸池》，颛顼作 《六茎》，帝喾作《五英》。”说又见班固《白虎通》、应劭《风俗通》、蔡 邕《独断K

延灵：杨明照疑“灵（靈)”为“露”字之误，引证甚详辩，文长不引。 译文从“延露'

招：束缚；羁绊，《盂子*尽心下》：“今之与杨、墨辩者，如追放豚， 既入其笠，又从而招之，赵岐注：“譬如追放逸之豕豚，追而还之于 栏，又复从而宵之，朱熹集注：“招，胃也，羁其足也。”按“胃”音

r ju及n (倦）。

【译文】

抱朴子说：“郢地的人们以《下里巴人》的淫靡音乐为美，却 轻视《六茎》中的和谐的音乐；平庸之辈喜欢悦耳的华美赞誉，但 厌恶有利于德行的良好规劝。所以宋玉舍弃了他《延露》之曲的 精美歌唱，有智谋的人收起了他们独到的远见

【原文1

抱朴子曰：“琼珉山积®，不能无挟瑕之器；邓林千 里®，不能无偏枯之木。论珍，则不可以细疵弃巨美；语 大，则不可以少累废其多。故叛主者良、平也®，而吐六 奇以安上；群盗者彭越也®，而建弘勋于佐命。”

【注释】

琼珉（min民〉：泛指美玉。

邓林：见《嘉遁》篇“而锥钻不可以伐邓林”句注。

此句“良”字恐有误.一则张良无叛主事，与陈平早从魏咎、后归项 羽、终事刘邦不同 > 二则“吐六奇”者乃陈平事，（已见《嘉遁》篇 “秘六奇以括囊”句注，）与张良无涉；三则对句为彭越一人。故 “良”当改为M陈'

《史记*魏豹彭越列传》：“彭越者，昌邑人也，字仲，常渔钜野泽中* 为群盗

【译文】

抱朴子说：“美玉山一般堆积，不能不夹有带毛病的器具；千 里的邓林，不能没有部分祜萎的树木，谈论珍宝，就不能因为小 的疵点而抛开总体的美f论述大事，就不能因为稍有毛病而废弃 所有的话^陈平是叛离主人的人，但献六条奇计安定了君主；彭 越当过结伙的强盗，但建立大功以佐助天命。”

【原文】

抱朴子曰：“五岳巍峨，不以藏疾伤其极天之高；沧 海榥漾，不以含垢累其无涯之广®。故九德尚宽以得众®， 宣尼汎爱而与进气”

【注释】

藏疾、含垢：见《用刑》篇"诱于含垢”句注6

九德，贤人所应具备的九种品德。具体内容说法不一，依"尚宽”之 义，当为《书•皋陶谟》之“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 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彊而义，此当指言此之皋陶。

@宣尼：孔子，((汉书*平帝纪》：元始元年六月，“追谥孔子曰褒成宣尼 公，汎爱■.出《论语•学而》；“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 而信，汎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与进：赞赏进步。本 《论语•述而》：“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子曰：'与其进也，不 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己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

【译文】

抱朴子说：“五岳巍峨，不因藏有缺点而损伤它达于上天的高 度；大海浩荡，不因含有污垢妨碍它无边的广阔。具有九种品德 的皋陶崇尚敦厚而得到众人之心，孔子博施恩爱赞赏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