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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方以智、“易堂九子”与理学
第一节方以智的思想特色
方以智(公元1611—1671年)字密之,号曼公,晚年为僧时号无 可,又称愚者、药地、墨历、木立等,安徽榈城人,是明末清初的卓越思想家。早年所著《通雅X《物理小识》中反映他渊博的历史文化 修养与自然科学知识。晚年他的《东西均》、《药地炮庄》、《易余》、 《周易时论合编》等哲学著作,则包含着深刻丰富的辩证法思想。
方以智生于一个“四世传《易》”的家庭。曾祖方学渐(字达卿), 诸生不仕,著有《易蠡>。祖父方大哼(字君静)著宥《易意》父方 孔炤(字潜夫)著有《周易时沦》。乂以智本人则著有《舄余
《舄蠡》《易意>今均未见,但其中言论被编入《周易时论合编》 中,《合编》中的“蠡曰”,“意曰”即是二书的引文。从内容看,二书 仍不脱以义理解《易》的范围,缺少象数学的痕迹。而从方孔炤的 «周易时论》开始,方氏《易》学表现出象数学的特色。
《周易时论合编*图象儿表》卷八《极数概>中,潜老夫〔即方孔 炤M兑:
黄石斋曰,“,者动卑象数,故天道不奢,……历抒:象数, 圣人所以刚柔损益之具也。P佘同西库而信之,归学邵学。殚力不及,以命子孙a
当时黄道周因劾杨嗣昌夺情入阁,方孔炤则因任湖广巡抚调 遣失律,二人于崇祯十三年(公元1640年)同下镇抚司狱a在所谓 西库屮,二人同研《易经》象数学。
方以智在《时论》后跋中也说:
家君子(指方孔炤)……抚楚以议剿谷城忤楚相(指督师 杨嗣昌),被逮。时石斋(黄道周)先生亦拜杖下理,同处白云 库中,阅岁有八月,苘先生條然相得,盖无日不讲《易》朝夕也。 
由于这一契机,不但方孔炤从事象数学的钴研,方以智也在此 时接触到黄道周的象数学思想。《周易时论》十五卷连同《图象几 表》八卷合编二十三卷,后在顺治十七年(公元1660年)刊成,便是 方孔炤,方以智父子合作的成果。而方以智之所以在后来成为一位 象数学家,表迖出精湛深刻的辩证法思想,除了受其此师王宣〈字 化卿)的影响外,与黄道周的《易》学是极有关联的“周易时论》中 不但多处引用黄的理沧,《图象几表》中也转引了黄道周所创制的 《易》图,以《时论》与黄道周《易象正》合参,可以详悉其间的渊源。
值得注意的是,《四库全书总目-经部·易类五.易象正》提 要说:
此书及《三易洞玑K亦黄道周著)皆邵氏《皇极经世》之支 流也。
而方以智的象数学也自称来源于“杨(雄入京(房\关〈指关朗,北 魏人,著《关氏易传》与《洞极真经>)、邵(雍)”(见方以智《时论>后跋、 这指出象数学派的学术渊源系统,
象数学中有不少迷信的糟粕,也有自然科学的萌芽。方以智 在《物理小识-总论》中说,
智每因邵、蔡(元定)为嘴矢,徵《河》、《洛》之通符,借远西为郯子,申禹、周之矩积。
这反映出他的孕术中既有象数学的因素,又有当时西方传教士带 来的n然科学知识D由于他“极事通变”与“善亍统御”,方以智对 自然科学知识取得了当时历史条件所能达到的一定理解。
在哲学上,他提出了“盈天地间皆物也”《物理小识.自序 >)和“舍 物则理亦无所得矣”的命题。这些应视为他的自然科学 知识与哲学结合起來所取得的成就。
对于传统理学的评价,方以智早年是既有肯定,也省否定。在 《通雅》中,他引证说:
二无公曰:今谓宋懦与晋淸谈同科,过矣。伊阳守礼严闲,而文人尚洒脱,经济言权变,故龃龉耳。
蜀、洛则争,子瞻之服濂溪,何如耶?(同上)
胡安定教学分科,王安石选材以验古今,皆一法也。
(同上)
以上说明方以昝早年继承家学,对理学家有一定的肯定a上文 “二无公”指明末常州人张玮,“伊阳”指程颐文人洒脱”指苏轼等 人,“经济权变”指王安石等。诸人在方以智论述中看来并无轩轾, 甚至称胡瑗与王安石有相同之处,这些反映出方以智学术中的调 和色彩。
对于朱熹,方以智也有所称引,他说:
朱子曰:e时时穷理,之谓居敬,终身考究事物不厌。
(同上)
方以智在《浮山文集》的《相道》一文中又说t 朱子曰:惟公惟明,相道毕矣。
关于政治理论屮的''公”和“明”本是一般原则,任何学派都会 提出。对朱蕞此语,方以智是t定的。但在进一步的分析巾,方 以智与理学家便发生了歧异。
朱熹的“公",明”,在周惇颐《易通》屮也有过阐说。《易通-圣学》第二十章中说i
明则通,公则溥,明通公溥,庶矣乎。
《公明》第二十一章中说;
公于己若公于人,未有不公于己而能公于人也。明不至则疑生,明无疑也。谓能疑为明,何啻千里。 周惇颐的“谓能疑为明,何啻千甩”一句反映出道学先生迀阔的学 风&在对事物的接触中,必然发生矛盾,必须解决矛盾,才能进一 步得到认识,而“能疑”就是能发现事物的矛盾。在这方面,方以昝 的方法论与周惊颐完全不同,他说:
博学不能观古今之通,又不能疑,焉贵书簏乎? U通雅.自
序>)
又说:
因前人侪列以贻后人,因以起疑,因以旁徵,其功岂可没哉!(同上:>
这虽不是针对周惇颐的,但反映出方以智思想方法的独立性与创 造性。
对于理学家的修养方法,方以智早年也曾加记录,如说,
白安石(名白瑜,方以智早年业师之一)曰:朱子教人半曰 静坐、半日读书,有错行之用焉。鬼神通之,精神之极也。C同
上卷首之二《读书类略>)
这是程、朱的传统修养方法,方以智对此没有加以反对。对于读书 的对象,方以智则能看出理学家的缺陷,而加以指出。他说:
宋儒惟守宰理,至于考索榭理时制,不达其实,半依前人。
这个论断十分中肯。所谓“宰理”,指社会政治思想和个人修养的 力法。《通雅·文章薪火》中说:“专言治教,则宰理也”。又说:“象 数、律历、声音、医药之说,皆质之通者也,皆物理也/又说:“专言通 几,则所以为物之至理也。”(同上卷首之三)这是方以智的学科分类 法。所以,他在《青原志略》卷三中,又指出“宰理”为“仁义物 理”为“阴阳刚柔”,而“至理”为“所以为物者也”。
对干理学家来说,他们只讲修.齐、治、平,讲那些不切实际的 社会政治理想以及理、气、心、性等从概念到概念的思辨哲学,对此 方以昝加以抉出,是有识见的。他又说:
历数律度是所首重,儒者多半勿问,故秩序变化之原,不 能灼然。
又说:
穷理见性之家反不能详一物者。(闻上《总论 这既指出理学的弊病f又反映出方以智本人的学术途径,
历数、律度指天文、数学等£1然科学基础知识,早在宋代,理学 家便不加重视他们说;“名数之#,君子学之,而不以为本也”① 理学家的"重道轻艺”传统是形成中国历史上自然科学不受重 视,不能发达的主耍原因,而方以智身处明清之际,接触到当时西 方传来的自然科学知识,认识到它的重要意义,故能指出理学传统 的症结所在,这也是很有卓见的。
对于传统的朱陆异同或朱王之辨,方以智似乎并不偏向任何一方,他说:
明经正业,今尚《大全》,夫曰大全者谓合诸家之异同而使 参详也。执一乎,水济水耳。四明施公(似指施邦耀)曰:“天下 病虚,考亭(朱熹)梂之以实,天下病实,新建(王阳明)梂之以 虚。”王虚舟师(指方业师卫宣)曰:“用实者虚,用虛者实,虛 实本一致也,当合汉、宋及今参集大成焉。
这里,他对明初的《性理大全》、《四书大全》作了批评,认为它们“执 一”,而不能综合各种学术流派,没有新的内容&所引施,王两家;0; 见也是主张不同学派互相取长补短。对汉、宋、明的学术观点则汄 为应当综合起来“参集大成”D其中虚与实的具体内容,方以智没 有说明。朱学、王学的区別用虛、实来形容也不尽准确、妥当。然 而,这里可以看出方以智“古今以智相积…我得以坐集其智,折 中其间,岂不幸乎”(同上卷首z—《音义杂论■前言》)的思想,对于各家学 术,不片面“执一”,而主张融会贯通。这一主张与他早年接受西 学,晚年的作为者不排斥而吸收释,道思想的学术方向是一致 的。
关于性善性恶与无善无恶,是当时理学争辩的主题之一。方 以智著作屮对这问题,不相沿传统的争论而是别具一格a在《性 故》中,他说:
说善即对恶,说有善恶即对无善恶D惟通先后夭而明其 本自如是、正当如是、适可如是者,绝对待、贯对待。
这是用他象数学中的“公因反因说”来论证的。方以智以为任何事 物都有对立面,称为“反因、而对立面的同一或统一,称为“公因”, 而“公因”即在“反因”中。上引《性故》中的理论与其《东西均》中 "太无统有无,至善统善恶,无对待在对待屮” 的说法,又 是一致的。《性故》屮又说知止至善而揭之,深几神哉”。这里可 以看出他对性的“至善”是肯定的。至于什么叫“至善统善恶”,似 可理解为至善的性中有善的一而,也有恶的一而^
此外,在方氏思想中,更多涉及的是生死、始终、有无等问题。 这反映出时代危机的更如迫切,已不同于嘉、隆时代和万历初年学 者们空谈心、性,在概念上争执的情况了。同时也反映出他吸收了 释,道二家的思想闪素。所有这一切表明,方以智与传统理学家在 内容Kf形式上都迥然不同D
方以智与理学家不同的另一点,是他注a自然科学的思想。以 p然科学为基础,不但形成了他宇宙观上的唯物主义,而且在认识 论上,他反对不nj知论,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
方以智曾引其父方孔炤的“舍心无物,舍物无心,其冒耳”(《物理 小识■总论>)的话^'B”有概括之这里所说的“心”,是指认识能 力。“舍心无物'是指人的认识能力能够认识客现事物,故又说: “唯心能通夭地万物,知其原。”(同上)w舍物无心”,是指不接触客观 事物则无所认识,故又说舍物则理亦无所得矣,又何格哉?、同上> 这里所说的“心”,是指接触事物后所取得的认识D
因此,这是一个具有思想深度和辩证观点的命题。这命题应 与其“盈天地间皆物也”,“通观天地,天地一物也”(同上《自序等参 合起来理解。这就是他说的“彼离气执理与扫物尊心,皆病也。理 以心知,知与理来。因物则而后交格以显,岂能离气之质耶?'同 上卷-)这里,他从认识论的角度指出了朱学与王学的各自偏 颇。
关于人的主观能动性,他说:
人知天炮,即宰天地a (《者原志路>卷十二:>
人知天地则节天地而用天地。知四时则先四时而补四时。(闻上卷五>
明物之则,则能因物用物。(同上卷三)
这些都是极明显的人能认识自然、控制自然的思想。值得注意的 是,他的“宰天地”的观点,是建立在“知夭地”的基础之上的c
至于认识客观对象的方法则是通过事物表面现象进而掌握其 规律。他说:
以费知隐,丝毫不爽。K物理小识>卷一>
又说:
以费知隐,重玄一实□(同上《自序>)
“费”指事物表面现象,“隐”指事物的内在规律,“®玄一实”, 是指种种玄妙的现象都有其实际的根源,而且是丝毫不爽的。人 要通过表面现象而掌握其内在规律。
在《通雅》中,他举例说:
古人以费知隐,以外形知脏腑,以肤之舒迫,定脉缓急,以 五志约为好恶两端,以所嗜所畏所梦,与夭时地气、病人声色, 而脉知之。各以其类相从面审常变。(卷五十一《脉考>>
认为观察病人所处的环墳,肤之舒迫,脉之缓急,而知其内脏,并加 以疗治,这是符合科学原则的。这再次说明方以智的哲学概括是 有科学根据而超出一般理学家的玄想的&
《通雅》是方以智早年之作(后来虽有补充,只是部分与片段), 其中包栝文学、声韵、音乐、事制等内容,也包栝动物、植物、天文, 医药等自然科学的对象&到了晚年,他的思想全部转向于哲学。
S通雅》钱澄之的序中说:
今道人(指方以智)既出世矣,然犹不肯度书。独其所著 书,好作禅语,面会通以《庄X《易》之旨,学者骤读之,多不可 解q……所谓《通雅》,已故纸视之矣,

方以智的次子方屮通在《陪集》的《与西洋汤逍朱先生(即汤名 望)论历法》一诗注中也说:
家君(指方以智)亦精天学,出世后,绝口不谈。
方以智晚年不能继续研究自然科学与博物学,连由于条件和 邳境的限制。而在其思想中,也与早年一样,包含瀹融会贯通各种 学派的思想方法。他不讳言怫家与道家的言论,并以之与《易经》 象数学会通,形成自己的哲学。这一方而反映了“三教合一”的思 想,而其综合各家而提出的“ 一在二中'“合二而一'“公S1在反 因”、“中五说”等理论,则在辩证法发展史上作出了贡献。这也是 与当时理学各流派不冋而独树一帜的。
综上所述,方以智早年对理学的朱、王之争不偏向任钶一方, 而有调和各派吸其可取之处的趋向。他晚年专n治皙学,则是由 于黄道周的影响,继承了邵雍与二蔡(蔡元定、蔡沈)的传统,创立 SB独特的《河M洛》“中五”之说的象数学理论;而其中包含有天 文,数学等自然科学因素,其作用与怠义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
第二节“易堂九子”及其思想
方以智四十八岁(顺治十五年,公元163S年〕从桐城往江西,筲 游庐山、南丰等地,戢后居黎川廪山寺,年五十四(康熙三年,公元 1G64年)起,定居吉安青原山净居寺,度过最后的佘年。其间与各 方交往仍然不断,而关系最密切的是泰和萧氏与宁都“易堂九子”。
萧氏指萧士玮(字伯玉、万历进士,著 < 春浮园集》)之侄萧伯升 (字孟昉《泰和县志》称其豪侠好义方以智入青原山之前,康 熙三年萧伯升曾请其暂主西昌C泰和旧名西昌)之法华庵,改名为 杓林。方以智的哲学名著之一《药地炮庄》即由萧氏捐资刊刻于此 时。彭士望《耻躬堂文集》的《萧氏世集序》及《萧孟昉六十序>:二文 中详记了萧氏一门的生平。方以智去世前一年准备移坫的首山濯 楼,即是萧士玮之弟萧士瑀的陶庵园林旧址,详见彭士 m文集中的 <首山灌楼记》,
方以智与泰和萧氏的交往密切是清初地方绅士在民族意识基 础上与遗民学者互相结合的一个典型例子,
“易堂九子”是清初隐居江西宁都翠微峰的九位学人。九子指 魏祥、魏禧、魏礼三兄弟及彭士望,邱维屏、林时益、李腾蚊、曾灿、 彭任等九人
李腾蚊字力负,号咸斋,宁都人,在易堂中年最长,著有《半庐文 稿>,清末胡思敬辑入所编《豫章丛书 >中。魏禧《李咸斋私谥议》称 其“性诚厚爱人,与人煦煦然'《魏叔r-文集 > 外编#四〉。后私谥贞惠先生。 其《介之推论》中称“帝王之兴,虽曰夭命,岂非人事也哉”,强调人 的作用。易堂诸子所着重的是论古以证今。他也是史论派人物。
魏际瑞(公元1620—1677年)原名祥,字善伯,是宁都三魏之 长,著有《魏伯子文集》、《诗集》、《诗经匾本》等。陈玉瑾在《魏伯子 文钞序》中称其“才最大,诗賦词曲六朝骈爾之作无不臻其妙&”魏 祥既对《诗经>有较深研究,同时保持了易堂的学风,是关心时务的 人。康熙十六年(公元1677年)在宁都被地方推请往吴三桂部韩大 任军中游说,后因误会被害。魏禧曾作《伯兄墓志铭》详纪其兄生平、学业及去世经过。
魏禧(公元1犯4一 1680年)字冰叔,著《魏叔子文集X《诗集 此外主要著作为《左传经世X
魏礼(公元1628—1693年)宇和公,在三魏中年最少,著《魏季 子文集X《诗集h魏禧称其“之闽、广,渡海达琼州,北抵燕,过豫, 适楚,入秦,上太华,游龙门……足迹几遍天下”(《魏叔子文臬>外篇益十 一《季弟iM■述彭:t望作《魏和公南海西秦诗序》,记其在南方结交 陈恭尹(宇元孝)等人,在北方识李因笃(字天生)及鹿善继的后人 等。这些也都是遗民学者。
彭士望(公元1S10—1683年)字躬庵,江两南昌人。著《耻躬 堂诗文钞I并曾手评《通鉴》及《春钬传》等。关于彭士望与魏禧, 下文将详述。
邱维屏(公元1614—1679年)字邦士,魏禧之姐婿,宁都人。 魏僖在《邱维屏传》中曾记方以智初至易堂与邱讨论历法、《易数》 的事说:“桐城方公以智以僧服来易堂,尝与邦士论算,退而语人 曰t此神人也《魏叔子文集>外篇卷十七)据魏禧文,邱著有《易剿说》、 《易数》、《历书》等三尺许,垂成未竞,
彭任字中叔,宁都人^《四库全书总目> 集部存目有《草亭文 集》提要,说他“辩朱陆异同,谓学者之病不在辩之不详,而在于行 之不笃'可见其对理学的评论也认为为空言而寡行。彭又曾编 《春秋左传约钞》,为儿子讲授。
曾灿原名传灿,宇青藜,一宇止山,宁都人。著《六松堂集》。甲 申(公元1644年)后为僧,漫游两广时即与方以智相识。方以智的 《X生梦》系在两广北归前最后一部诗集,集中最后一首《别滴投》 五律,方注称滴投“即替青藜,时言易堂诸公'
林时益原系明代宗室,后更名,与彭士望一同来宁都,加入九 子行列。其事迹下文再述D
顺治十六年(公元1659年),方以智从江西黎川廪山去宁都小 住,访问“易堂九子”。方除与曾灿早即相识于岭南外,见九子后, 与魏禧、彭士望最为投契。魏樁之弟魏礼曾记方对九于的评论是:
“易堂真气,天下罕二。可见他们之间的意气相投。这期间,方 以智曾用宋人笔法绘当地风景数囝,并作《游梅川、赤面、易堂记》, 详记其事。(见方以智《浮山文集 > 后细卷之二)魏禧在《桃花源图跋》中也记 下方以智来访情况。方曾说“桃源本无有是处,本五柳公寓言”的 话。a魏叔于文集》外篇卷十二〉其后两年,顺治十八年(公元1661年), 魏摇在《与桐城三方(指方以智的三子方中德t方中通、方中履)书》 屮又说:“丈人(指方以智)见易堂诺子,颇以直谅相许,而教诲缱 缠,则与益(指林时益)、禧尤笃,是固同堂同室人也。”(司上外篇卷五) 康熙六年(公元16S7年),方以聍从青原山去福建武夷访问乡 试时座师余飏(竽赓之〉,泾过江西新城,再晤魏禧。魏曾作《送药 地大师游武夷山序>(见《茵朝三家文钞》本《魏叔子文钞减六,又见i魏叔子文 集>外篇卷十)。与此同时,魏禧又有《与木大师书》,对方以智主持青 原时“接纳不得不广,干谒不得不与,辞受不得不宽”出言进行规
劝。a魏叔于文果》外篇卷!〇
直到康熙十年(公元】871年),方以智因粤案牵连,被迫赴% 对质,途中病逝于万安县西门外惶恐难。“易堂九子”中的彭士望 在《与谢约斋书》中记载:
木公病背发,卒于万安。嗜学爱才,之死不变。患难怡 然,夫岂易及。M为之三诣者州,三哭之恸,非偶然也。(<耻射 堂文钞> 卷二)
方死后,彭士望在《与方素北C方以智第三子方中履之字>书》 中犹言及对方以智去世的悲痛,书中说:
比年贵乡暨我江右老成接踵凋逝,兼及壮强,尊公之丧尤 创巨痛深,不特为敝堂知己之感。(同上卷一)
此外,彭士望《耻躬堂文钞》卷八的《首山濯楼记> 详细记载了 方以智此难经过,为后人留下了翔实的史料。《耻躬堂文钞》现有 道光刊本文十卷、诗十五卷。据其裔孙玉基称:原共有四十卷二千
余员,其板久逸,文曰《树庐文钞X
关于彭士望其人其文以及其对理学的评论,后人很少涉及。 当时人刘继庄曾提到说:
近人文字H中所见者惟燕峰(指费密)煙易堂耳。燕峰孤 立未见有所唱和者3易堂文雅,邱邦i:集余末见,然当推躬庵 (指彭士望)为第一。莽苍浩瀚有大气以举之。南宋以来,未之
多见也。(《广阳杂记>淸宋潘刻本卷四)
这虽是论文,但可见彭士望思想为识者所重之一斑。
彭少年时,在明末多进行政治活动,是黄道周的学生。黄道周 被系诏狱时,彭士望往來设法营救。南明弘光时又与其挚友欧阳 斌元(字宪万,新建人),王纲(字乾维,乐乎人)同在扬州参史可法 幕。彭曾与欧阳共同向史可法进策,用所领高杰军会同东下的左 良玉军夹攻南京,以清君侧。此汁未能实现,辞史而归。不久,杨 廷麟守赣州抗清,任彭为湖西道,主持战守。廷麟死后,遂归隐躬 耕。彭士望与魏崧相遇也在此时,一见投契,遂全家迁往宁都翠微 峰。
魏禧经常说“易堂畏友,吾以躬庵为第一p (《耻躬堂文砂潘九《祭魏 叔子文>).又说:“知世有伟人度外事,自交躬庵与林确斋(指林时 益)始。”(<魏叔子文集>外篇卷八《彭躬庵文集序》)
“易堂九子”对理学#肯定之外,而更多的是对明代后期理学 空疏不切实际的批评。以彭士望、魏禧为主,对晚明理学及其代表 人物大都作了分析评论。
陆麟书在《彭躬庵先生传》中说,
大抵以阳明、念庵C罗洪先)之说为宗,而归于有实用可试 诸行事D尝谓天下学者之病在于虚,经义气节旷达文章,进而 至于理学,经济,皆虛病也。a耻射堂文钞》卷首)


这里,彭士望认为,不但当时的理学,而且经义、文章、经济都宥不 切实际的虛病。
媿禧在《彭躬庵文集序》中又说:
徙家相就(指彭士望迁居宁都翠微峰),谈数十日夜,尝谓 予数十年间天下之病,小人中于伪,君子中于虚。
又亟称司马德操“儒生俗吏,不识时务”四言足与虞廷十 六字相配。予惊以为奇论。
司马德操即三国时向刘备推荐庞统.诸葛亮的荀马撤。“儒半 俗吏,不识时务”的下二句是“识时务者,是为俊杰” (见<三国志■边葛 亮传>注引《襄阳记彭士望用来与理学家十六字心传比较,显有用 以相代之意。
这四句的含义,彭士望曾对他的学生们说:
夫所谓时务,谓昨日之事不可施之今日,今日之事不可待 之明日。彼人之事不可责之此人,此人之事不可责之他人。要 在随宜变通,当机恰合。义精智老,乃为得之。(《耻躬堂文砂>卷
别同孕诸子》
这里指出对问题要具体对待,批评了一部分理学家死守旧制和不 切实际。
用彭士望的话来说,就是“每惜道学于义不精,滞于理。往往 无识,不能通万物之情,遂以误夭下,而归之于无用”(同上卷明臣言 行录序>)
在彭的诗中则有以下的评论:
儒生不识时,诵读不论世,如医守成方,如匠执古制。世 界™死局,岂复知活意?(同上卷十—《冬心诗》三十首之一)
这与顾炎武在《与友人论学书》中所谓“以无本之人而讲空虚 之学,吾见其H从事于圣人而去之弥远&”,是同样的见解,
彭士望对学术的理想是“其真欲救之者,亦惟核名实,點浮伪, 专事功,省议论,毕力于有用之实学 ' 问上卷3与宋未有书》),而检验 的标准则是“莅官施政,惟观其便于民,利于君国,此其行断无叶疑
者矣DC同上卷明臣言行录序WO
以此标准论,张居正在万历初年可说是综核名实,专事功而欲 有作为的T然而彭士望论张“峻狭满盈,无兼人量”,理由是“江陵 (指张居正)不学无术Me间it《祝工科奏汉序又说:
近百余年,士大夫秽杂虚假,不可描画,降、万之际,张太 岳力惩之以综核名实,而才高识寡,峻狹自是,怨浮于恩,功不 救过,以及于败?且蒙恶声焉。(同上卷二<与陈A允①书>)
可见,彭士望所理想的是既要通达糾务,能表观事功,又要有 实学和见识的人物。
在彭士望的见解中,张居正有办事能力也反对虚伪,但过于揽 权,又无学识,而学术与见识是重要的D
与此同时,彭士望着重批评了那些"秽系虛假'“有术无学”的 “伪儒'他说:
天下治乱系于学水,未有学术不素具而足以有为于天下
者也 后世之供儒则有术而无孕(同上卷六《读书简要说序>)
又说:
令天下后世,知三百年(指明代)之治乱盛衰,以学术为升 障,而邪伤之心害政遂以亡人国也。(同上卷五《内省斋文集序>)
这里的“伪儒”不是指V焯在《祭伊川文》中自述的“不背其师 则有之,有益于世则未也”的不切实际的儒生,也不是《甲申传信 录》中所描写的“愧无半策匡时难,惟余一死报君恩”的讲学家(均转
0) ^注:名鼎新,泰宁人■:
引熵学编> 卷二),而是近于李贽所指摘的“假道学”。用彭士望的话 说,就是“其人比于猛兽奇鬼,而其言虽古圣贤无以过”《耻躬堂文砂> 卷五 < 内省斋文集序>)
这些人在李贽眼中,举目皆是。这是易堂与李贽相同的一点。 我们试为举例,其中包括嘉靖“大礼议”时的张聪、桂萼,天启时为 魏忠贤建生祠立木主的大批人,崇祯时的温体仁、周延儒等东林党 对立面。他们依附当权者,阿佞朋比,不惜歪曲儒家经典的原则 以及传统的道德观念,以达到猎取名利地位的目的。
魏禧在《里言》中说:
假道学则言清行浊,窃取髙名,欺天罔人,坏乱天下心术。
a魏叔子文集>卷一)
在魏此文之后,有刘宗周的学生、黄宗羲的同学恽日初评论 一则如下:
恽逊庵曰:假道学设身名利私欲中,正道学之一蠢。(同
上)
这鉴反映出易堂诸子反对假道学的立场。其言论反映出坚持 封建社会道德观念的“真理学”与放弃原则的“假道学”之争。从历 史角度和整个文化思想史来看,易堂言论是可取的。
彭士望说:
方成(化\弘(治)间,士大夫之言即其行,在辇穀(指中 央)以及郡邑封疆(指地方)则为真经济,在野则为真理学“恤
躬堂文钞》卷五《内省斋文集序>)
隆、万以来则道学伪,启、祯以来则文章气节操守伪…… 其有不伪者,则虛美相高、徒慕曾参、孝己之行,而无益于天下 安危之大计。(同上卷一 < 与方素北书》)
对于伪和虛必需纠之以实和真,方能有用。彭士望又说;



第二十五亲方以智、“具堂九子”与理学
古人学问必求有用。有用之学非尽废读书也。须明理识 时耳。明理则有益于身心,识时则有益于世务。(间上卷十《裔 刍別同,渚于>)
这是封建文化,也可说是儒家传统理想中对学者最高的要求。 以这标准论,易堂诸子不是一概反对理学。当时江西两大理学家 南丰谢文洧(字秋水,人称程山)星子宋之盛(字未省,人称髻山 他们都倾向于王守仁与罗洪先的学说&彭士望、魏禧也与他们往 还通信,程山重躬行实践,髻山重气节,曾编《江人事》为甲巾以来 抗义死节者立传。这些是易堂与他们互相推许的主要原因。 彭士望、魏禧对王守仁有甚高评价,他说:
文成出,世之讥道学为无用者间其口而气夺。知行合一 正以救知不食巨行之弊。(同上卷五 < 明臣言行录序>)
魏禧则说:
姚江王文成公以道学之事功,为三百年一人。洒北宋以 来儒者之?iL c《魏叔于文集>外篇卷十七c蔡®徳传》①
这又一次说明,易堂学者所反对的是学术空虚的讲学家及沽 名牟利的假道学,而肯定的则是学术事功兼备的儒者&
对于整个宋明理学,他们并不全而否定,而是主要指摘其不 能为有用之学,彭士望在《魏叔子五十-序》中说:
汉人文章心术最为近古+—·其身心存察之工不及宋儒远 甚。宋儒理学溯孔子以达尧、舜而无少悖……南宋诸贤以正 心、诚意为经术,终无救于宗社,陈同甫(指陈亮)为之叹息=
«耻躬堂文钞》卷七)
这是对于理学的总的评价,既肯定其总的理论原则,又认为
①蔡懋德,万历进士,也足王学学者,明末在山西死节a



理学未能达到初益于时代,有益于同家的要求。
对一些理学人物所起作用,彭士望也有所分析。他普作一历 史的概括说:
南宋崖门之役,张、陆(张世杰、陆秀夫)同时主臣无一人
降者 三百年理学节义之拫< (同上卷六《琼岛行诗序>)
得宋儒而益彰者其明儒乎,其最烈者首觅于逊国之际(指 建文帝时,方孝孺等人之死),……遠后铛祸屡见,以及南巡 (指正德帝)、大礼(指嘉靖帝入权相(指张居正),矿税诸役, 内外臣之无言责者犹舍生以争之,以拷询为甘饴,西市东厂 及北寺为归宁之室。故明之儒不胜书,不徒在于区区诗歌揖 让钟鸣击磬讲说之间D (同上卷五■臣官行录序>)
这里说明坚持儒家传统原则,当事情发展到极端时,不惜从 容以身殉义。这里有爱a主义的表现,如宋末、明末的抗敌与死难, 也有在皇朝的内部坚持正统与名分之争,如永乐“靖难之役”中方 孝孺与嘉靖“大礼议”中杨廷和等理学家的抗议,彭士望认为,这 些芻是理学家的成就而应加以肯定。
今夭宥来,爱国主义与k族意识是可取的,而坚持封建垒室 的正统与名分已没有意义,说明历史在发展,社会道德观念也会 发生变化。但是,这不能苛求于彭土望。
彭士望甚至对吸收佛教思想的儒者,在当时被正统派视为异 端的,由于其不虚伪掩饰,也加以推重。在《与陈昌允书》中,他说: 宋时李伯纪(李纲)、张子韶(张九成赵元镇(赵鼎)猷为 气节,卓犖-时,亦俱从禅入。数公胸中干净直截,不似人情欲 掩饰,龌龊包裹,故其功业人品俱有可观。<同上卷二>
对于朱、阽、薛、王等学术派別,则易堂与方以智样,不偏执 于一方,而土张调和一致。彭说:
尝从阳明、念庵(罗洪先)二先生之书,以仰溯周、程、朱、 陆诸先生之学,其源盖无不同者。(同上卷-《复宋未有书》)
朱、陆、薛、王,共辅车也,互药病也a其意主于车之行,病 之去&〔同上>
黄建在彭士望的《与谢约斋书》后,评论说;
讲学偏执宗旨,欲人尊从,盛气争辨。此为意见,非穷理 也。……平心读之,考亭、象山,阳明、念庵同归一致矣3 (同
上)
以上可见彭士望不介入理学内部纷争的态度。他推重王守仁 是因为王除学术外还有事功。与此同时,他也提山认为奵以肯定 的理学家。他认为:
近代集大成者,必推阳明。而念庵,荆川(唐顺之)、泾阳 C顾宪成)1定兴(鹿善继)诸公咸有其意0 (同上卷七《魏叔十一
序》
又说:
近代理学惟阳明、念庵、泾阳、及冀公惟乾(冀元亨史公 玉池(史孟鱗),又近惟鹿公伯顺C鹿善继)。……阳明用大类 狂,念庵体坚类狷,径阳学最正,+鹿公真闇然者,更负经济
才& (同上)
其所提出人物中也非全属王学系统的。
综上所述,可见以彭士望、魏禧为代表的易堂诸子,他们不全 盘反对理学,对程、朱、陆、王,认为各有可取之处。他们并肯定了宋 末、明末理学所倡导具有民族意识和爱S主义的气节。他们看到 理学的正心、诚意、谈心说性无补于社会国家,尤其反对明代后期 百年来理学的空虚不切实际,而土张实学与亊功。易堂提出的见 解早于颜李学派,也与颜元的全盘反理学不同处。这便是易堂学


术在明末清初理论界所表现的一个特色。
易堂的另一特点是主张在学习中广交师友,通过交游互相规 谏,增进学识。陆麟书在《彭躬庵先生传》中说彭士望“生平嗜朋 友,毎内宿望,结纳殆遍,其规谏过失,竦切深痛,而乐道人之善同
上卷t)。
彭士望自称:
士大夫之贤不肖,视师友之多寡。其师友之贤否,天下之 安危、世道之污隆,于是乎系(同上卷七《黄维辑进上五十序>)。
这说明交友对学术的重要性。他强调交友又不是结成朋党, 他说:
靖康、崇祯之季,党人既起,奄竖乘之,其离合胜负,俱足 以败人国家。(同上卷五《祝工科奏琉序
他认为即使顾宪成所倡起的东林也是“入附不择,借丛有徒, 假经济之名,为富贵功名之实,而混然托处于道德之迪”(同上h 明末的党争是激烈的。事实上,东林中人才既多,又自命淸 流,当然也有一部分所谓“小人”混迹托处a东林既失败,后起的复 社相沿东林的政治主张,范围更广,势力更大,不少人才皆出其中, 包括最著名的黄宗羲、方以智在内
东林、复社的相继崛起,是社会动乱时不可避免的规象,对明 末的政洽学术都有很大的影响,在历史上值得评论其功过,彭上 望既主广交师友,又要求纯粹无瑕,实际上可能也只是一种理想。 除交友外,易堂所注重的是教育、培养人才。
魏樁的文集卷首称为《日录h《日录》是指“平日所闻师友教 诲,与古人嘉言懿行有得于心者,逐日记录,以之诏诸门人弟子, 《日录》分<里言h《杂说》、《史论》三卷&谢文海在《日录》序中 称“《日录》三篇盖坐可言,起而可行,自身家以及夭下,皆有所裨
第二ti£章方以智、"易堂九子”与理学 GS7
益”。作为一个理学家,谢文洧序中又说,其书于心性大本未遑及, 亦不无好尽之过,
事实上,不谈空洞的“心性大本”正是易堂的特点。至于“不无 好尽之过”,说明易堂对门人弟子谆谆告诫,毫无保留。
魏禧在著名的《答南丰李作谋书》中提出教育人才的要求是: “恢弘其志气,砥砺其实用……孜孜然博览古今之故,亲明师ft友 以讲求之。”其目的是“然后使之任一职则必称,为一事则必成”(僅 叔子文集>外篇卷六)。其后,李作谋早卒,魏橋往程山哭于其家,作《告 李作谋墓文》,感到失去人才的悲痛&
关于培养人才,魏禧反对科举用八股文。他说:
以八股可观德则奸伪辈出,以八股可征才则迂陋已甚。
(同上卷二《杂说>)
他的主张是“变八股,制论策,使人得尽其才,适于实用'同上 外篇卷三<制科策>中、颜元在《存治篇·重征举》中说^今之制艺,递 相袭窃,通不知梅枣,便自言酸甜……岂不见考试之丧气t浮文之 无用乎?……观之宋,明,深可悲夫/其论八股文与易堂是一致的。
在彭士望的《脔刍别同学诸子》中提出教育人才要始于幼年并 选择良师。他说:
盖人生学术邪正,系于童蒙,童蒙之养,系于师傅。君相
之所以治乱天下,恃此辈童子与先生数人而已。苟泛然择师
而不知尊敬f训童子惟举业与科名,天下乱实由于此a 耻躬堂
文钞 > 卷十)
对于人才的发现与使用,彭士望在《与顾景范(顾祖禹)书》中 提出应当用人之长:
今日人才如龟毛兔角。遍究当世,得逾不易。吾辈见到
处,切募放过a最上表章之,次交连之,又次造就之。要当塽
其所长,去其所短,知其长中之短,用其短中之长,而后天下无
弃才。 此古今圣哲御世之大略也。C同上卷四)
魏禧也说:
知人者必尽知其短然后可用人,用人者取其所长,则其短
无害也^代魏叔子文集》卷一
这虽是一般的用人方法,但反映出易堂学者对人才的关切,也 说明了易堂学者对社会国家的关切,这是他们的学术方向。
易堂诸子都是参加过实际社会活动或是远游南北,体察民物 的。
彭士望与林时益枋来宁都与3魏相识,时在清初顺治二年(公 元1645年),魏禧年二十二岁。前一年甲申之变(公元1544年)魏禧 曾与赞庭遴共谋起义兵而未果。彭士望时年三十六,正因佐杨廷 麟在徵州反请失败而归南昌。林吋益本是明朝宗室,时年二十八, 原姓朱名议蓀,字中霖。魏襠在《朱中尉传》中称其“年少特以贤 名,四方豪态士多从之游” “魏叔十文集> 外篇卷十七)。
清兵下九江,朱与彭士望走建昌,后彭士望三至宁都与魏禧定 交,彭、朱两家遂迁至宁都翠微峰,而朱改名林时益,字确斋。
由上可见,他们都在从事反清失败后,始相聚一处,躬耕隐居, 而不出仕。康熙十七年(公元1678年魏禧被荐举“博学宏词”科, 他借口推托不应。这些都说明易堂中人对新朝廷的不合作态度。
问题在于他们有志用世,反对空谈讲学,积极关心教育培养人 才,但是却与当时掌捏政权的淸政府抱不合作态度—方而这可 理解为易堂学者为了保持和继续传统的文化,使不失坠,也就是理 学瘃所说的“继往开来”,所以自觉地担负关心学术与培养人才的 任务:另一方面这可认为他们的关心事务与广交师友活动中还潸 藏着反清复明的动机,
从当时的时琦来看,在顺治及康熙枋年,清室政权并未稳定。 顺治十一年(公元1654年),郑成功军从海上攻至镇江,遥祭明孝 陵,顺治十六年(公元1659年)张煌言军深入安徽南部徽州.宁国一 带。西南的农民军余部也有活动。
康熙初年,三藩与淸政府貌合神离。撤藩后,吴三桂军攻入湖 南、江西。康熙十五年(公X 年),吳军占据江西吉安,这便是
五年前方以智所居的青原山所在地,而此时成为清、吴两军对峙的 前线。
魏禧在《丙辰九月避兵过亦庵礼药地大师爪发塔有作呈中公 兼寄令子素北五言古诗巾云:
仓黄过亦庵,炮声彻两耳,……佶步转回廊,遗塔俨然在。 惊视再拜兴,泪落滴阶芘。可惜双眼睛,未及见斯事……我N 志气人,苍天莫能死^谁云松柏下,潜寐永不起。……(同上卷四〕 诗意含蓄。“未及见斯事”的“事'当指三藩反清。魏禧认为 这正是一个时机,而方以智未及见到是可惜的。
苒引一事为证。梁份宇质人,南丰人,是彭士望和魏樁的门 人,著《怀葛堂文集》,也是易堂一流倜傥有志的学者。梁的友人刘 继庄在《广阳杂记》中称他“留心边事,遍历河西地……著《西陲今 略》凡数十卷,果存用之奇书也'<广阳杂记》卷二,湞末潘刻本)
康熙十五年,梁份时年三十八,清军与吴三桂在湘、赣作战时, 《广阳杂记》记当时情况如下:
梁质人自江西为韩非,(“韩非”二字如非刻讹,则似指说客之类)柘求援三桂之意。先败安王(指清军统帅和硕安亲
王)而后援吉安,订于三月初一日合围3 (三桂)留质人曰:汝
于壁上观吾军容,归以语东方诸豪杰也。<同上:>
如杲刘继庄这一段记录属实,再结合上引魏樁诗惋惜方以智 未能见及此事;那么,易堂诸人的心志是很明显的。
于此可见,清初遗民都抱有反清意识,即使无实际活动,而希 图恢复的愿望是存在着的。这是中国历史上儒家或理,家“夷夏 之防”的思想传统。恢复的志愿是方以智与“易堂九子”交往亲切, 互相期许的基础,也是易堂中人关心时务,广事交游,培养人才冀 能一旦用世的原。
然而不及数年,三藩乎定。林时益.魏禧先后去世,彭士望也 年老隐居,凭著作以传世。时过境迁,这一段遗民的陈迹只能从留 存的著作中钩索其槪况。
综合上述易堂诸于对理学的评论以及他们与理学的渊源,大 致如下>
一、 易堂学人不属于理学家范畴,但与理学有联系。他们不反 对程、朱,并认为朱,陆、薛、王可以互相补正,又指出宋、明以来理 学的空虚无禆实用,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尤其是揭露了晚明一百年 來理学流派中“君子”的“虚”与“小人”的“伪”,以导致亡国。事实 上,他们的批评说明了理学的走向没落。
二、 易堂学人的思想方法不是理学家的静坐论学而是从实际 出发,重申“儒生俗士,不识时务,识时务者,是为俊杰”的论点。他 们评论《左传》《史》、《汉《资治通鉴》①,认为天下之治乱系于学术,主张经世之学,广交师友,培莨人才。他们与颜李令派在务实 上有共同处,政治见解主要是逋达时务,较颜元的恢复井田等理 想又高出一筹」
三、易堂学人与明末清初大部分上大夫和理学家一样,在不同 程度上抱tm民思想,这些人或是死难殉节、或祝发为憎、或隐居 教学,志节皎然:彭士望率学生躬耕种菜,神荼转运以谋生。魏禧 不就博学鸿词科而鬻文自给。他们并非标榜淸高,而是在清室未 稳定前尚有反清复明思想,其思想根源仍是理学所倡导的民族气 节,或是儒家传统的"春秋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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