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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做木匠:人可以无用,但不可以无趣(二)

好多人都不认识这个工具了



自从迷恋上了做木活,好像突然之间找到了书写之外的另一种独处方式。我一直爱栽花种草,那一直是我调节乏味生活的形式,让自己与外界保持距离,慢下来。但花草,总难有一时的成就感,侧重在习惯的养成,是一个静待美好的过程。而自从开始做木活以来,我似乎找到了一种更为神奇的状态:在慢与激情之间,达到平衡。

木工这种手活,讲求雕琢的过程,每一刀下去,都是注意力向身体的牵引。虽说是简单动作的重复,却也不令人感到乏味。只要一想到一件作品即将诞生在自己手上,便无法克制内心的激动。这种激动,是平静之下的狂欢。



就这样,可以静处一个下午。

木工这种手作,最有价值的地方就在于它的独一无二,每一件产品就跟每一个人一样,绝对不会有完全吻合的情况。刻痕,甚至是瑕疵,反而成为了它独特的标志。没有人可以复制。与之相对,现代工业的批量化生产,每天有多少件一模一样的产品问世。

就连我们的生活,也被太大程度的模式化了。



图片也就不处理了,真实一点


四五天过后,做了五六件小作品,有朋友感叹我自学成才进步神速。从突发奇想到购买工具材料,的确是一个很迅速的过程。好像这个决定早已做好,只在等待某一天去实践。要说我为什么上手这么快?并非因为我天赋异禀,这一切都源自我的童年生活经验。越到现在,我愈发觉得童年的经历成了我最宝贵的财富。

这一切似乎都在证明,我“必须”而“只能”成为这样的人:出生时候学会什么,成年之后去验证。

光秃秃的木头

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的勺子、水瓢、桌椅板凳、量粮食的器物等,都是出自木匠师傅之手。父亲会从村里请来一位手艺人,将一根根从山上锯回来的树木变成木材,然后变成家具。全程可以没有一颗钉子,没有任何电动工具。

木匠师傅脚边剩余的木料,是我那时最好的玩具。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会记在我的心里。更令人惊讶的是,时隔一二十年过后,我依然没有忘记。如果这也算是偷师学艺的一种,那我绝对算是。


虽说有些粗糙,但自己成就感十足


如今,再拿起这些木头和工具,它不仅仅唤起了儿时的回忆,更让现在的我内心多了一丝踏实。总觉得,身上又多了一项技能。无论是从最直接的身体感受,还是心理上,木活都能给我以慰藉。

我忽然意识到,很多人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学会了可供一生的本领,人生原来只是一个温习的过程。而很多人,却用错了方式,用后天的努力遮住了少年时候的天赋。所以如我这样的人,最后恍然发现起点成了终点——回到童年经验,从生命开始的地方寻找。

我们早该丢弃多余的东西,用简单的方式达成目的。人生很多的迷茫和痛苦,都在于我们使用了多余的东西。真正成熟的过程,就是发现它们,然后舍弃它们。就我来说,木活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现代人发明了各种工具,然后可以在十几分钟之内迅速完成一件家具。而十几年前,木匠借助手动工具需要几天才能完成。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在于时间的长短。乍一看,似乎是现代工具为人们节省了体力节约了时间。

可细细想来,节约的时间又去了哪里?省出时间来的人们是坐在阳光下品茶聊天吗?并不是,人们在忙于其他更忙的东西。所以,看似为我们节约时间的一切工具,却更加形象地证明我们有多忙。快,成了这个时代最大的病。

当然,时代已经起步,我们已经无法阻止。唯一能做的,就是保留一些慢的仪式,比如木活,比如种花,比如喝茶喝酒喝咖啡。这些从来都不奢侈,从前慢是生活的常态。

如果大多数人都感到不舒服,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问题。极少数人过着看似闲云野鹤的日子,却是靠他们的坚持和努力得来的。而他们努力过上的,也不过是一种寻常日子。

而这样的日子,如今也只能说是看似。



比如我,好像突然发现了生活的乐子。可谁又知道,这是我宅在家中多日无聊无奈的无心之举。如果不是无聊,可能就错失了。这样一想,我也险些忘了在我身上的本领。既然无意之间想起来的,只盼日后多留一番心意。

一盏台灯,一张桌子,一个下午,一件成品。闲时有好友,忙时也充实。哪怕偶一为之,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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