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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一些乡俗
俗话说得好,“礼多人不怪”,想起咱们大后山,虽地域偏僻,但老辈人遗留下来的规矩与讲究颇多,大到人情礼往,小至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有说道。小时候不以为然,而今细想,才回味过来,那是让我们学人成才少走弯路的说教,是一种智慧与文化。
老家的一些乡俗


 事 宴 

首先我想说的就是老家的事宴。老家人把婚丧嫁娶、祝寿庆生的宴会都叫事宴。有时候细想,其实老家的事宴才是亲戚朋友交流走动的一个纽带,是乡土文化得以传承的载体。其里蕴藏了许许多多古老的风土人情,吃喝方面的,待人接物方面的,礼数礼节方面的,还有就是遗留下来的礼仪规矩等等,都很有意思也值得人深思考究。

老家的丧葬也就是白事宴铺排的格外隆重复杂,这是对逝者的尊重与怀念,稍有不慎就会引起误会麻烦。而喜事则由于人们心情欢愉,一般都是尽可能的以红火热闹为主。

老家的事宴与别处不同的一点是有坐卯夜席的说法,生儿满月除外。卯夜席在正席头一晚进行,客人们晚上先喝面,这个场面热闹的夸张,大锅灶煮面熬臊子,来吃请的,人人捧一只大碗喝面,这面,碗大汤宽油水足,与众不同的好喝。喝过面后,东家给来的嫡亲们准备卯夜席,条件好的卯夜席席面和第二天正席席面规格一致,条件稍差的比正席规格差一两个菜。而今随着人们生活水品提高,卯夜席已不分嫡亲、朋亲、村亲,来的都是客,一顿卯夜席一顿正席必不可少。

这里我总结的事宴简单,其实做事宴很不简单,尤其是白事宴,头疼烧脑费神费力,一个考虑不周,也许就会办的不圆满,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甚至引起“人主”的矛盾冲突都有可能。

 套 套 

套套是面塑中的一种,包含佛手、石榴、十二生肖等,其整体外形是圆圈形故称套套。主要在娃娃满月、百天、圆锁时使用。过去白面少,只有在孩子圆锁才蒸套套,其它只蒸些七鱼鱼、八兔兔或者石榴榴等。
老家的孩子出生后,一个月内不许出门,到了满月这天,爷爷奶奶给操办的过满月,这其中奶奶和姥姥都要蒸面套套并“拴锁”,大户人家戴金锁,有钱人家戴银锁,庄户人家红毛绳绳拴个铜字钱,意味着套住、锁住能长命百岁。过罢满月的娃娃要挪尿窝去住姥姥家,没条件的换个家也算挪了尿窝。

过百岁岁和圆锁相对隆重些,百岁岁的套套说叨是:“急鱼鱼,活兔兔,娃娃活个没数数”,这是大人们期盼娃娃们能健康、长命百岁。
小孩长到12岁要圆锁。12岁是个成人礼,从古老的天支地干来讲,12岁又是个时空周期的轮回开始,所以圆锁必须要蒸够12个面套套,其主力在老爷娘舅、姨姨姑姑家们。长辈们给娃娃从头到脚套一遍套套,脖子里用五色线拴上钱,一边套一边数话“九石榴,二佛手,守住亲娘再不走”,寓意孩子与母亲永远不分开,这种美好的希望与寄托,是老家人最淳朴最具仪式感的成人礼。
套套演变至今,各大馒头店、蛋糕房都能蒸套套,人们省去麻烦的同时也把传统手艺丢掉了。
盖 房
民居一般都是人与地理环境斗争的结果,后山地瘠人穷,盖房置地不易,有的人家终其一生就追求能盖两间宽宽大大的正房。过去老家那一带窑多,土打窑、石窑,是先辈们走西口上来的落脚地,也是先民们的生存智慧。后逐渐被土坯房取代,老家最早的土坯房顶前低后高接近平顶,一来便于雨水流通,二来冬天苫上柴草保暖。后随着生活条件好转,人们盖房普遍盖人字形的砖瓦房。家里一盘土炕连着锅头,养活了一代又一代后山人。
从前,人们盖房也不用花钱雇工,谁家盖房村里人不请自来帮忙。不讲吃喝,不讲酒菜,甩开膀子跟自家营生一样干。一盒纸烟,一瓶低廉的老酒,左邻右舍帮厨的大姑娘小媳妇陀螺似的给你忙乎着。地下的泥脚泥衣,炕上的划拳抬杠,酒话玩笑间庄稼汉们的豪气能冲上云天。到了上梁压栈时,鞭炮响彻邻里,大梁上的喜红如一抹红云喜气迎人,人群里铁锹泥浆翻飞,热烈隆重又神圣的场面,在炸糕炖肉香味儿的微醺中,农家的好光景在一村人的见证中朝着期盼的方向奔去。
村人盖房,尤忌“门对门”,而院门忌冲河流、沟渠、水井,恐被水射而生灾起祸,如果不能避,就要在家门上方镶嵌一面镜子,即所指的八卦镜照妖镜以破解。
穿 扮
老家有句土话叫做“山汉进城,两眼捞灵”,这里所指的山不知是不是我们后山,但后山人穷,后山人土确有此事。
我们后山人在穿扮上不甚讲究,过日子仔细。过去的后山人,老汉们穿皮袄,戴羊皮帽子,因为后山气候寒冷所致。老娘娘人人都戴一顶的确良小白帽,这也是后山每个农家子弟心里的母亲形象。
辈数与岁数
早先没实行计划生育时,家里娃娃多,有的辈分就跟年龄脱了钩。小年纪辈大,大岁数辈儿小,这时候,要排序的时候,就论辈不论岁,也就是“论甚不论甚不能乱了辈分”。
姑舅亲
老家人常说“香不过的猪肉,亲不过的姑舅”,“姑舅亲,辈辈亲”。按照老辈人的说法,没有比猪肉更香的东西,是因为苦寒的过去,能吃上猪肉的时候极少。而用猪肉诠释姑舅亲这种血缘关系,因为姑姑是父亲的姐妹,而舅舅是妈妈的兄弟,这两者和自己家是有最亲近的血缘关系的。其实,不论远近,亲戚亲戚,越走越亲,所以亲戚还是要常来常往为好。
串话与禁忌
老家人的嘴里流传着许多“串话”,虽是方言土语,但细想非常贴切有意思。
比如“三天没大小”这句话是针对家里娶媳妇三天之内而言的。因为做人处事要恪守长幼尊卑的规矩,但娶新媳妇这三天内,老家人可以逾越辈分关系随便开玩笑,大伯子,小婶子间不用拘束别扭着。为的就是图个红火热闹,当然也不能太过分,比如公公和儿媳妇就不宜随便。
“搬家不吃糕,一年搬三遭”,这是说搬家一定要吃糕,这是对传统文化的重视。老家人逢凡大事年结都讲究吃糕,老家的吃糕还有搭礼参加事宴的意思,所以老家吃糕其实也是一种文化。
老家人讲究恶五月不搬家,认为五月是最凶煞的日子。而且搬家也要讲究看“天坑”方位,这与“五行八卦干支”有关。天坑方位是“春巽、夏坤、秋乾、冬艮,所以搬家要根据四季躲开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四个角。
浅茶满酒
家里来客招待周不周,直接预示着客人来主家的地位尊卑。所以,老家人讲究倒酒倒满,沏茶七分,反之就是对客人不尊重。
还有如吃饭先让客人动筷子,小孩吃饭不该敲碗敲筷子,说是讨吃一辈子。还有如不该把两只筷子插在饭碗里,那是对天地父母不敬的做法。
叫人与称呼
老家人管奶奶叫娘娘,管叔叔叫爹爹,管婶婶叫几妈,管舅妈叫妗妗。
姥姑姑、姥舅舅、姥姨姨这几个称呼不是老家人估计一时很难分得清楚。这个“姥”字不同于东北地区的老,我们常说的姥是指父母亲的姑姑、舅舅、姨姨,是对上一代长辈的称呼,而东北人的老是指家里年龄最小的意思,若要二者等同,那就差了辈分闹了笑话了。
闺女们回妈家的禁忌
过去老年人,认为闺女是外人,是泼出去的水,所以对闺女回妈家有很多禁忌讲究,比如讲究闺女不能在妈家坐月子,闺女不能进祖坟烧纸,闺女不能在妈家过年,有的人家过八月十五也不能留闺女住下,相反的,女婿去妈家门前,倒是有 “外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说法。
随着社会进步发展至今,人们的传统观念也在改变,很多习俗已被打破,但有些老年人们还在坚守着。

土地庙
纵观老家乡村大地,每一个村村几乎都有一座小庙,庙里供奉的神神是土地爷爷。庙的规模不大,几尺见方,泥塑神神在内,尤其天干地旱时节上庙求雨,人们极其虔诚。
剪纸
老家人把剪纸叫做剜花,那是因为老家人的窗花花不像现在人们用刻刀刻,而是用小剪子一点一点剪出来的。剜花手艺在老家流传许久,这与西口文化有关。一张纸,一把小剪子,红的过年要剪窗花,结婚要剪喜字,白的办丧要剪幡,剪引路钱,人们心里有甚,手里就能剪出个甚。从前老家人剜花,先得找别人剥好看的花样子,把花样子蘸水后贴在白纸上用煤油灯熏,熏黑后在白纸上留下花样,然后剥下原花样,将熏样衬上红绿纸,用纸捻子钉固剪。也有伶俐人在纸上随意发挥画好样子剪。
老家的剪纸,虽不能算做艺术品,既无固定主题也叫不上来名字,但一辈一辈乡村巧妇们剪出的那自然万象,就是我们土生土长的生活,它曾装点过我们贫瘠的的家园,也曾给过我们丰富的精神慰藉。
闹秧歌踢鼓子
正月十五闹秧歌,这是最初的社火表演形式。人们身着彩衣,画上社火脸谱庆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据说脸谱图案内容多取自封神榜等民间传说中最具法力和正义人物的造型,其寓意就是镇寨、避邪、驱赶寂寞冷清,是原始先民们祈福求祥最直接的一种表现美好愿景的象征。
随着时代变迁,老家的踢鼓子这种表演形式正濒临失传,会画脸谱的老人们越来越少,而装扮踢鼓子的传统表演服装、道具在市面上几乎已无处可寻了。
山曲二人台
老家人爱唱爱听二人台,这是农闲时节唯一的精神娱乐活动。老家的二人台表演,没有舞台,没有道具,一把二胡,一架打琴,一只枚,即可打土摊摊凑成一个小戏班。唱二人台必须是老家的方言土语唱出来才有味道。
曾经的老家,每个村村都有那么几个爱红火有副好嗓子的人,他们在这贫瘠大地上,自编唱词,自编小戏,传唱光景,传唱日月,给每个在那里长大的娃娃都留下了一副童年记忆的美好场景。
而今,搬上舞台的二人台,条件不知比过去豁牙烂口的乐器、道具、服装华丽多少倍,但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感觉与味道了。
其实老家,还有很多值得我们挖掘的东西,比如它的饮食特点、它的历史传承等方方面面的东西,都亟待我们去研究保存下来,希望我今天这些文字能起到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期待平凡的老家在大家笔下灼灼生辉。
本文作者:山菊 ,本名王玲慧,内蒙古察右中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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