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回报你，我的爱人——特级教师王能智感动一方的婚恋童话

2003年教师节，国务院总理温家宝说，要像宣传劳动模范、宣传科学家那样宣传教育家、宣传优秀教师。

就在这个金色的秋天，北京市隆重表彰模范特级教师王能智，并组织了10场大型报告会，宣传他先进的教学方法。有谁会想到，这位特级教师家中至今没有电冰箱，没有洗衣机，他用搓衣板为多病的妻子和女儿洗了20多年衣服？在这背后，潜藏着怎样一个动人的家庭故事呢？

                             文/王宏甲

分居十年，妻子的爱和奉献是他今生永远的动力

2003年9月10日，北京市古城中学的地理教师王能智被评为“北京市模范教师”。消息传出，贺电、贺卡从全国各地纷至沓来，数以百计的学生纷纷向王老师表示祝贺。而与他相濡以沫的妻子和相依为命的女儿则送给他一份特殊的礼物——录有他最喜欢的俄罗斯歌曲的VCD光盘。伴随着舒缓、优美的旋律，一家人沉浸在难得的团聚之中。这一刻，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历历在目……

上个世纪80年代初，与王能智相爱20年、结婚10年的妻子谢莉英患上了奇怪的过敏症——太阳晒过敏、柳絮过敏、洗衣粉过敏、肥皂过敏，而刚满5岁、从出生就开始治疗的女儿毛毛也病魔缠身。谢莉英痛苦极了，白天，她要上课教书，夜里，她要照顾女儿，她多希望丈夫能在身边帮帮她啊！而此时的王能智远在50多公里外的密云县山村任教。结婚10年了，他们夫妻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10个月。晚上，谢莉英给王能智打电话：“你回来吧，我和毛毛太需要你了。”电话那头的王能智只能用沉默回答妻子。他的心在流血啊！他愧对深爱自己的妻子，愧对她那份义无反顾的爱——

早在大学时期，工人家庭出身的谢莉英便悄悄地爱上了出身不好、有着爱新觉罗家族血统的王能智。无论在教室还是图书馆，王能智总是默默无言，可在周末的聚会上，他的男高音独唱却格外吸引人。他尤其喜欢俄罗斯歌曲。“茫茫大海一望无边，波涛澎湃多凶险，日日夜夜咆哮不停……你要勇敢，我的兄弟……”正是这饱含着激情与力量的歌声，打动了谢莉英的芳心。

大学要毕业了，那个夏夜，在没有路灯的校园的林阴下，谢莉英勇敢地约他见面。而王能智，家庭出身使他对恋爱望而却步。谢莉英的表达简直让他震撼！

毕业后，王能智被分到郊区密云县焦家坞村办中学，他觉得这就是自己应该去的地方；谢莉英被分到北京石景山北辛安中学，他觉得她分到市区是合理的，不合理的是她仍然决定嫁给他！

1971年7月25日是他们结婚的日子，新家安置在谢莉英的住处，两床被子、一对枕头、一对木箱，就是“新婚财产”的全部。从此，谢莉英温暖的手牵着他步入充满温情与关爱的世界。他满心是对妻子的爱，不过，他的寡言已成为一种习惯，他不会表达，只会给妻子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我开始编《密云县地理》了。”他告诉她。

“你说啥？”她感到新鲜。

原来，王能智已跑遍密云的山川河流、田野森林，他的乡村教师生活充满着山花麦穗的气息、水库的倒影、牛羊的叫声……不久，一本用钢板刻、油印机印的《密云县地理》果然投入了教学。

由于分居，谢莉英怀孕时已经是1975年秋。怀孕七个半月时她去医院检查，没想到医生突然说：“怪了，怎么摸不到孩子的脑袋、胳膊，会不会是葡萄胎啊？赶快去拍个片吧。”片子出来后，医生又说：“孩子的脑袋太大了，哪有这么大的呢？”

她第一次听到“大头儿”的说法……但她不信，又到另一家大医院检查，去拍片，反反复复。正因为拍片太多，孩子的血液受到了影响。

孩子出生不久，先是身上出现小红点，接着冒出鸡蛋大的紫斑，随后经常流鼻血。不仅孩子，谢莉英自己身上也出现了小红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这是因为血小板很低，血液系统受损。

从此，谢莉英开始了极其艰难的抚养孩子的日日夜夜。为了提高“血小板”，女儿从婴儿时期就开始接受治疗。1981年女儿5岁了，她和王能智两地分居已有10年，女儿仍在每天吃药……也就在这一年，谢莉英发现自己也渐渐有越来越多的过敏症状，太阳晒过敏、柳絮过敏……她确实太需要王能智帮一把了，王能智也有充足的理由要求调回城里任教。可为自己的事去求人，王能智一生都没有学会。

一次女儿感冒，半夜两点打了个喷嚏，鼻子就血流如注，谢莉英立即抱着女儿上医院。女儿紧紧地搂住她的脖子，鲜血从她的脖子流进她的脊背和前胸，她不停地安慰女儿：“毛毛，别怕。医院就到了，就到了。”她想不到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心中却充满恐惧，她默念着：王能智，你怎么不调回来啊！就在这个黑夜，她决定：“不行，我得去跑，一定要把王能智调回来！”为此，她开始了艰难的奔走。

谢莉英不知跑了多少路、说了多少好话，才终于打动了一所学校的领导，对方答应先面试一下。走到这一步，她对丈夫说：“王能智，现在你总该自己去了吧？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别太拘谨，也别太谦虚。”谁知，王能智见到校长，人家问一句他答一句，不问就不开口。谢莉英陪在旁边干着急。她心想，当教师的不会说话，木到这种程度，人家怎么要你呢？没想到校长反而被王能智的沉默打动了，同意让他试讲。王能智只试讲了两堂课，校领导就马上拍板接收。

突破性的创造出现在王能智40岁那年，这一年，他既成为照顾家庭的主力，同时有一种强烈的创造冲动在教学上释放出来。他感到如果自己还不做出一点什么成绩来，就无法诚挚地回报妻子和女儿。

创新教学，放飞万家孩子的学习潜能

1982年，王能智从初中一年级开始尝试新的教学方法。新教学法推进的速度令同学们感到惊奇：一学期的课，半学期就学完了。剩下的时间，王能智就带领学生进行校外实践。

王能智把学生带到石景山下，要测量山的高度。从哪儿下手呢？想了各种办法，最后学生学会了用经纬仪测出石景山的高度超过500米。

学生还带回来一个问题：“我们爬到山顶，发现山顶有一口井，用50米的皮尺坠着石块去量，还到不了底。从岩层看，那是岩石构成的山，在岩石上凿那么深的井，怎么凿，谁凿的？”

这是一个挺大的谜。王能智跟学生去看了，那里果然有一口深井。

接着，他们又在杂树丛中找到几块残破的碑石，拿到文物部门请教，才知道这碑和井都是明代的，山顶曾经有个寺庙，井是和尚打的。而文史资料也说，石景山早先叫“石经山”。那“经”是指佛经。

那井到底有多深？这个谜仍然紧紧地抓住他们。有什么办法测量呢？王能智说：“可以测算。”于是教他们用物体的自由落体回声原理去测算。这是高一《物理》课本的知识。同学们都学会了，测出井深是146米。于是，学生写了一篇《石景山上的古井》在北京人民广播电台播出。

这只是一个小组的活动。

一天，有个男孩说：“王老师，我一人一个组行吗？”

男孩叫郑保国，功课不好，好打架，人称“个子大，拳头硬”。王能智明白了，其他同学不大乐意与他组合。

“好吧。你打算选什么题目？”

“我就画对面街道的平面图。”

朝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片将要拆迁的街道，歪七斜八。王能智说：“你怎么这么不会选地方呢，如此没有规则的建筑是最难画的。”

“我把那一片都画出来。”

“好吧，比例尺、方位、美观，我都不要求。你只要把轮廓勾画出来，就是满分。”

要画出那一片非常复杂的建筑平面图，就是班上最好的学生也很难做到。

郑保国果真画出来了，一米见方。当然不能用“精确”去评价，但一眼看去，大大超出王能智的预料。

王能智看见有一个院落没有画出门的方位，就指出：“你这里漏画了门。”

“王老师，那里就是没有门的。”

“怎么可能一个四面都有墙的院落会没有门呢？”

“真的，我带你去看！”

王能智仍然觉得郑保国不诚实，感到有必要去看。

到那里，他自己也困惑了：这个院落四面都是墙，就是没有门。

“你怎么进去的？”王能智问。因为他看到学生在图上还画出院落里面有树。

“我爬进去的。”郑保国说着蹲下来，“王老师，您踩在我的背上，爬上去看看。”

王能智攀着一棵树爬上去了，看到果然是个死院，院子里果真有树。

王能智问：“你的图怎么画的？”

郑保国说：“草图我就是骑在墙上画的。在那边的一道墙上，我爬了100多米。”

站在那高高的破墙上，望着眼前的荒凉、零乱景象，王能智心里非常感动。王能智心想，郑保国成绩不好，在班上受歧视，自己作为老师是有责任的；可他为了改变自己的形象，竟如此投入，我不仅要给他满分，还要在班上充分赞扬他。

从那以后，郑保国其他科的学习成绩也大有进步。

王能智在心中深深铭刻下的体会是：“永远都要记住，不管多么调皮的孩子，心都是向上的。”

在学校，虽然王能智只是地理教师，但每个班主任都喜欢与王能智合作，因为王能智担任地理课的那个班，学生好管了，学生其他科的成绩也提高了。

地理当时是高考必考科目之一，若能从地理拿到高分，就能提升总分。石景山教育系统开始推广王能智的教学经验，效果在1987年出现了：石景山区夺得了北京全市高考地理冠军。之后，他们保持了“六连冠”，高考升学率因此上了一个台阶。

父爱如山，舐犊之情滋润女儿幸福成长

王能智在开展创新教学的同时，还把家里的重担全部挑了起来。他过去欠妻子女儿的太多，现在可以好好地补偿她们母女俩了。

“毛毛，爸爸给你唱支歌。”王能智总是一边干家务活，一边给毛毛唱歌。毛毛上学后，老师很惊讶：这孩子怎么会唱那么多20世纪50年代的俄罗斯歌曲啊！

“毛毛回来了吗？”这总是王能智回家时问的第一句话。“爸爸，我回来了。”毛毛的声音从屋子里飞出来。每天晚上，总是爸爸给毛毛洗脚，他细心地检查毛毛有没有哪里碰着磕着了，因为只要不小心轻轻一碰，毛毛的腿上胳膊上就会留下久久不退的紫色斑痕。“爸爸，别看了。没有，我小心着呢！”是的，为了不让爸爸操心，毛毛已经学会加倍地保护自己。

经常看病必然会误课，毛毛的成绩因此在班上总是属于中等水平，看来她不可能考上重点中学了，连考大学也成问题。深夜，谢莉英着急得睡不着觉。王能智宽慰妻子：“你不要把分数看得太重，我会好好地引导毛毛树立信心，提高生活能力的。”王能智并不对毛毛的课本知识有更多的要求，他开始给毛毛画画。他画了一辆自行车：“毛毛，爸爸将来骑自行车上班。”毛毛说：“将来我也要骑自行车。”王能智画的是写意画，用线条表达，很美，也很容易模仿。毛毛按父亲画的学着画，很快就产生了兴趣，而且画得不错。

毛毛上一年级那年春天，王能智带学生到山东作野外考察，临行前妻子特意交给王能智10元，对他说：“这10元，你回家时给毛毛买点什么，哪怕买几颗糖豆豆也行。别回来一进门，孩子喊你爸，你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给孩子。”

数日后，王能智回来了。谢莉英翻他的包，却一块糖果也没有找到。

“又忘了？”她生气了。

王能智记起来了，马上把背回来的那些石头搬出来放到桌上，说：“毛毛，你看，这是爸爸给你带的孔雀石，这是云母片、石英……”

毛毛抚摸着那些石头，很有兴趣。

谢莉英突然感到气不打一处来，把那些石头全部倒进了楼道的垃圾通道里。

女儿“哇”的一声哭了。

“妈妈把孔雀石全扔了！”

王能智立即奔进屋，注意到桌上的石头标本全不见了。“你干吗这样？”他问气鼓鼓的妻子。

妻子反问：“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

“孩子不是挺高兴的吗？”王能智说着赶紧穿上衣服，匆匆下楼去了。他把那些宝贝石头从臭烘烘的垃圾里一一扒拉出来。第二天，他把石头背回学校，精心地装进自制的标本盒，陈列在地理教研室里。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毛毛背着书包突然出现在爸爸的办公室：“爸，我想看孔雀石。”王能智没想到孩子还关心着那些石头，就带她去看。毛毛在玻璃柜前看得非常认真：“爸，你给我讲讲这些石头呀！”王能智很高兴，孩子对石头的兴趣显然已远远超越了对糖果的兴趣。

谢莉英说：“自打王能智从乡下回来，孩子就喜欢她爸，一直跟她爸是一伙的。”

王能智不断地为毛毛创造出成绩的机会，不断地赞扬她，增添她的自信。

结果，他没有在课本知识方面给毛毛施加压力，毛毛的成绩却上来了。

毛毛的兴趣从那些石头标本延伸到产生那些标本的地方，王能智不可能带女儿去泰山，就带她去香山，毛毛挽着父亲的手臂走了许多地方，感到非常幸福。父亲除了有意开阔她的视野，也有心锻炼她的体质。

读完初一的时候，毛毛终于可以把药停了。

“爸爸，我不再吃药了，我是健康人了。”

“毛毛，你一直就很健康！”爸爸笑着，眼泪掉了下来。

初二的开学典礼，毛毛作为“三好学生”上去领奖，同学们使劲地为她鼓掌，校长亲手给她颁奖。王能智就站在校长的左侧，他看到女儿一身红衣裳，十分漂亮。父女的眼睛碰在一起，过去的几千个日子都在瞬间闪现……毛毛长大了，作为父亲，为了弥补女儿童年时没有享受到的父爱，他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啊。可他还是深深地内疚，他欠了女儿一个幸福的童年，一个人只有一个童年呀！“女儿，今后的日子，爸爸会更加珍惜你。惟有如此，爸爸对你的负疚心才得以安慰……”他默默地说，泪水盈满眼眶。

相濡以沫，今生爱你无怨无悔

20世纪80年代初，谢莉英的皮肤就再也不能接触洗衣粉、肥皂，否则严重的过敏使她无法握粉笔走向课堂。王能智调回来后就担当起这份家务。早先因经济拮据，为毛毛治病花去了许多费用，他们家连一辆自行车也没有，更买不起洗衣机，他就用搓衣板。

不久，谢莉英做饭炒菜一接触到油烟就过敏，咳嗽、身上痒痒。王能智又承担起做饭的任务。

王能智没有太多的时间，他一边做饭，一边洗衣裳。他们家的衣裳是轮流换洗的。星期一洗王能智的衣裳，星期三洗谢莉英的，星期六洗毛毛的，这样安排是可以让毛毛总是穿着干干净净的衣裳走向每一个星期一。王能智注意到毛毛上小学后，换下来的衣裳还是挺干净的。

“我不想让爸爸洗得太难。”毛毛这样对妈妈说。

许多老师都知道王能智洗衣裳的事，大家都很感动。也不知是谁“发明”的，大家都管王能智叫“能智牌洗衣机”。

王能智经常加班，回家晚了耽误做饭。于是，他购置了一个“奢侈”的新用具——微波炉，这样谢莉英就可以将王能智早上做好的饭菜搁进微波炉里加热，然后与毛毛先用晚餐。

谢莉英不能吃鱼，过敏。怎么办呢？“我们来改革饮食吧！”王能智把土豆煮熟了，捣成土豆泥，又做成鱼的模样，放到锅里去炸，然后浇上糖醋汁。

谢莉英也不吃肉了。“你怎么不吃肉呢，吃肉没事。”王能智着急了。谢莉英说：“我觉得吃了不舒服。”王能智就去买来豆腐皮，卷上，拧成花，放到肉里去炖，然后端上来：“吃吧，你尝尝味！”妻子吃了。“好吗？”他问。谢莉英说：“好。”王能智笑了：“这太好了！”

王能智又去买来豆腐，切成薄片，放到油里煎，煎完怕妻子吃了上火，再放到锅里炖，然后撒上葱花，浇上调料，端上来金黄金黄的。毛毛说：“爸爸，这菜让人看了就想吃。你要是厨师，肯定是一流的。”

进入20世纪90年代，家里经济条件好转，可以买洗衣机了。但王能智坚持不要。

他的弟子们都说：“王老师您再不买，我们就给您买了。”

“别。用手洗衣，洗过的水，还可以擦鞋、拖地板、冲厕所。洗衣机太浪费水资源，清清的水，就这么一桶一桶地流走，我不能接受。”

家里也不买电冰箱。弟子们说：“真不理解。”

他说：“现在市场这么繁荣，什么没有呀，市场都开到家门口了。现买现吃，新鲜的不更好吗？”

家里也没有热水器，热气一熏，谢莉英身上立刻就痒。怎么办？只能烧一壶水，用脸盆洗澡，这样热气少多了。妻子说：“买个热水器，你可以用啊！”王能智愿意跟妻子同甘共苦：“我们过惯了清贫的生活，这样挺好。”

谢莉英说：“人们以为王能智是工作狂，是忙起来就顾不上家的人，其实他不是。20多年，他天天做饭、洗衣裳，女同志也会烦，他不会。他边做饭边洗衣裳还唱歌，乐着哩。”

一天晚上，王能智突然病了，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症使他卧床不起。身体本来就有病的妻子照料他。望着两鬓霜白的妻子，王能智愧疚地说：“这辈子你跟着我，没过一天好日子，结婚十年，两地分居；后来你跑前跑后为我调动，才有个安稳的家，我又病了。本来，我想好好地伺候你，弥补我过去对你关爱的不足。可……让我怎么报答你哪！”妻子说：“都老夫老妻了，还说什么报答的话！跟着你，平平安安，踏踏实实。这辈子，知足了。”一席话，让王能智感慨万千。

亲情无价，歌声抚慰艰难岁月

王能智惟一的爱好是唱歌，特别是唱20世纪50年代的俄罗斯歌曲。

那年，俄罗斯红军歌舞团来北京演出。已经大学毕业做了会计师的毛毛看到消息，就去排队买票。毛毛在排队的时候感到自己的内心激动得发抖，在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动中泪水像小溪般流下来。她买了3张票花了800多元，这还是比较便宜的票，她不敢买更贵的票，生怕影响父亲看演出的心情。

那天回到家，她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对爸爸说：“爸，我要送你一件礼物，猜猜是什么？”

“看俄罗斯红军歌舞团演出！”

“爸，你怎么知道呢！”

“这大约就是心有灵犀吧。”

那天是7月2日，他们全家一起出发。王能智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衬衫，好像要去参加隆重的会议。一路上女儿挽着父亲的手臂，感到非常幸福。

演出开始了，父亲双眼盯着舞台，看得那么专注。女儿则悄悄地时不时欣赏着父亲。一支又一支熟悉的歌曲出现，《春天来到我们的战场》、《列宁山》、《神圣的战争》、《沿着彼得大街》……整场演出，没有一支歌曲是父亲不会的。举目望去，剧场里大部分是“老同志”，掌声一阵阵爆响，非常热烈。

回家的路上，天上下起了毛毛雨。

“这雨真美啊！”父亲张开手臂，掌心向上去接纳那毛毛雨，仿佛要与整个世界拥抱，非常陶醉。

“人生难得几个这样的夜晚啊！”父亲说。

这其实是王能智一生的情思和追求所酿造的一个仲夏之夜，女儿和妻子都能够理解他。细雨温柔地抚摩着一家三口的面容，他们一家毕竟一起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

                         责任编辑：李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