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到徽州

原标题：无梦到徽州

水墨般淡雅的黟县宏村。

月沼在黟县宏村水系中有“牛胃”之称。

黟县宏村承志堂内巧夺天工的木雕。

◎ 蒋玉龙 文/图

进入徽州境内，许多建筑物上有一条醒目的标语：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这是明代戏剧家汤显祖的千古绝唱。汤显祖是江西临川人，临川与徽州很近，可惜这位大戏曲家、文学家没有去过徽州。

徽州黟县宏村位于黄山西南麓，是座约有900年历史的古村落，享有“中国画里的村子”之美称。双脚踏进宏村的门楼时，觉得里外如同两个世界。这里没有车马之喧，没有人声嘈杂，顿时让人气清心怡。

那是个阴雨天。宏村是最适合雨天游的，因为雨天有一种烟雨濛濛的感觉。走着，迎面看到一个湖，被称之为南湖。不远处，有一座石拱桥，从池塘边到桥头，直至桥的那一头，是一行穿了雨衣或打了伞的游客。细细的雨点落在湖里，加上湖里倒映的游人、雨衣、雨伞，五颜六色，真是一幅美妙的图画。一些美术院校的学生冒雨在湖边写生，一批摄影爱好者忙着拍摄。宏村南湖的倒影不仅有古树和游客，还有“粉墙黛瓦马头墙”的徽派建筑。

“贾而好儒”的徽州人

走过石拱桥，就是宏村的南湖书院，这是典型的徽州建筑，占地达十余亩。据说，明朝末年，宏村人在南湖边建了六所私塾，称为“依湖六院”。清嘉庆年间（1814年），又将六院合并重建为一所较大的私塾，取名“以文家塾”，又名“南湖书院”。徽商自古有儒商之称，他们在外经商赚了钱，于是“贾而好儒”，回家乡兴建书院。南湖书院建筑颇有规模，由志道堂、文昌阁、启蒙阁、会文阁、望湖楼、祗园六部分组成。志道堂是先生讲学之地，文昌阁奉设孔子文位，启蒙阁乃启蒙读书之处，会文阁供学子阅览四书五经。书院是教人文化的场所，小小村落竟有如此像样的书院，难怪徽州人有儒雅气质、经商头脑。

宏村现保存完好的明清民居有140余幢。清末年间，宏村出过一个大富商叫汪定贵，承志堂是他的住宅。承志堂为木结构建筑，砖雕、石雕、木雕将整栋楼装饰得富丽堂皇，虽历经岁月依然金碧辉煌，可见当年徽商的排场。徽州的古民居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高墙封闭，对外的窗户小而少。承志堂是宏村民居中最宏大、最精美的代表作，也是高墙深院，仅天井就有9个，既可采光、落雨、透气，也象征着财富四聚。

“牛形水文章”

看完承志堂后，继续向村内走去。我看到村里家家户户门前，均有一条较窄的水渠。

据记载，宏村大约建于南宋。明朝永乐年间，宏村人请徽州风水先生何可达规划全村水系。何可达在看了宏村周边的山川和水流后，决定把溪水引到村民家门口。根据设计，村里的一口泉被开掘成半月形的水塘，取名“月沼”。然后从山上引来溪水，利用村里地势的落差，让溪水在每家门前流过，再流经月沼，最后流回溪水的下游。为调节水的流量，村民还在上游安了水闸，使水渠之水长年不枯。此外，出水口还有个处理污水的装置。这样，溪水、月沼、水渠、南湖等，构成了宏村一个活的水系，全村终年流水潺潺。

古宏村这条水系既可以饮用、洗涤、灌溉，还可以用来防火，其设计绝妙，匠心独具。据说，过去村里对水渠里的水何时饮用，何时洗涤，何时灌溉，均有规定。流经各家各户的水渠九曲十弯，却似一条“牛肠”，月沼好比“牛胃”，南湖又像“牛肚”。 宏村整个水系，如同“环绕牛形”，这在中国古村落中堪称第一。

村里人告诉我，倘若在村里迷路了，就顺着水渠往下走，一定能走到村口。因为水往低处流，水系的下游正是宏村的村口。

徽州名菜“臭鳜鱼”

如今，村民们大都搬了出去，空出的房屋，很多人家开了家庭客栈。

那天中午，我们在宏村一户人家点了几个菜吃。石耳汤、臭鳜鱼、竹笋、青菜、萝卜、豆腐，这些当地极为普通的菜，吃起来十分鲜美，这全赖于本地的食料和徽式烹饪之法。徽州盛产竹笋，竹笋成了徽菜的一大配料，凡菜几乎都可放竹笋，用来拌、炒、炖。席间又端上红烧臭鳜鱼，主人说了此菜的来历。因为徽州山区不产鳜鱼，在安徽贵池、铜陵江边的鱼贩就将鳜鱼运到徽州。古代交通不便，走路要七八天。为防止鳜鱼变味，鱼贩就在鱼桶中撒上盐。挑到徽州后，鳜鱼没有变质，但却散发出一种异味。经烹饪，味道异常鲜美。于是，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的臭鳜鱼，成为徽州一道名菜。

远去的徽州

徽州，晋代称新安，后又称歙州。宋改歙州为徽州，辖歙县、黟县、休宁、婺源、绩溪、祁门县。新中国成立后，徽州建制多有变化，如今，从地域意义上来说，古徽州的“一府六县”概念已不存在，而成立于1987年的黄山市徽州区是徽州域名的唯一传承者。

像宏村这般荟萃古徽州风貌的村落，在皖南还有很多。据统计，截至2012年底，黄山市的徽派建筑民居有7157幢。然而，近年来，徽州一些古建筑被拆被卖。我曾读过一篇文章《徽州的疼痛》，说摄影人张建平为徽州的古村落、古建筑着迷，这几年，当他看到徽州的一些古村落因自然侵蚀而倒塌，只好拼命地拍片，说要赶在拆掉之前把影像资料留下来，让后人知道这天堂般的徽州。

这次不经意的徽州之旅，让我对古徽州有了魂牵梦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