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薄全的故事
发鱼汛
嚼薄全注本名肖不全,传说其从小就聪明伶俐,有智谋。上屋叔爷(叔父)平日霸道惯了,根本就不把这个本家穷侄子放在眼里,心里不服气,总想找机会与他比试比试!
这年春头上,有一日,叔爷碰见了肖不全,就一把拉住他说:“别人都说你最聪明,今日我俩比试比试,看看哪个到底最有狠(厉害)!”肖不全摇摇头说:“叔爷,我现在哪有功夫(时间)比狠哩?”叔爷追问:“为么哩冇得功夫?”肖不全焦急地说:“上河发鱼汛,成群的大鲤鱼生籽(产卵),我要回家拿鱼网捕鱼哩!”
叔爷一听上河发鱼汛,哪里还顾得上比试,马上掉头往家里跑,取了鱼网、鱼篓向上河匆匆赶去。到了河边,他脱下鞋,挽起裤脚,下河撒起了鱼网。
这时,肖不全从后边悄悄跑过去,捡起只鞋子就往回跑。跑到叔爷家门口,连声高喊:“叔娘,叔娘,不好了!叔爷掉进河里去了,我一把冇拉住,只抓住这只鞋子。”这一喊,叔爷一家人慌了神,又哭又叫,扛着一块门板向河边赶去。
肖不全暗暗好笑,趁他们冇注意,拿起一根门闩,抄近道又跑到上河边,大声地喊起来:“叔爷,不好了!你们家失火了,我帮忙救了半日,只拿出这根门闩。”
叔爷一听,急得不得了,忙爬上岸,就往家里跑。跑在半道上,迎头碰上自己一家老小哭哭啼啼,扛着一块门正朝河边跑,忙问:“么回事?是不是家里烧得只剩下这块门板了?”叔娘抬头见是老公,没好气地回答说:“还问我是么回事!你家侄子说,你跌进河里沕煞了,我们下了门板,是去给你收尸哩!”
叔爷一听,这才晓得自己一家被肖不全戏弄了,但又无可奈何,哪个让自己去招惹这个“嚼薄崽”哩!
注嚼薄全,本名肖不全,传其是清乾隆年间兴国肖家湾人(今属阳新、通山两县交界处)肖不全足智多谋,能说会道,为人爱打抱不平,经常戏弄有钱有势之人,人送绰号“嚼薄全”(嚼薄:本意是耍贫嘴、鄙薄。这里指幽默风趣,并含有足智多谋的意思)他的故事在通山、阳新一带广为流传。
扯白筒
肖不全扯白(扯谎骗人)出了名,河对面梅家湾梅老爷不信邪!这日,一伙人又聚在梅家大屋,议论这件事。梅老爷说:“你们太虎(傻)了,么样让一个伢崽给白(骗)了呢!不是吹牛,他就白不倒我。”大家不信,梅老爷就让人把肖不全找来,对他说:“人家都说你会扯白,今日我就让你白我,如果你真能白倒我,我就给你一斗米。如果白不了我,你就给我放一年牛。”
肖不全装出为难的样子说:“我扯白的法子全装在我的扯白筒里,今日你催得急,我来得慌张,冇带扯白筒,冇得法子扯白。如果扯白筒在我手里,我随便说么哩你们都会相信!”
梅老爷说:“我不信,你就拿来扯白筒也白不了我!”肖不全说:“不信?你等着,我回家去拿扯白筒来。”说完,就飞快跑回家去了。
这伙人都想看看肖不全的扯白筒是么样子的,就和梅老爷一起等,可是从上昼(上午)等到日头落山,又从日头落山等到半夜,睏得他们直打哈欠,还是不见肖不全回来。
第二日,肖不全拿来一条麻布袋子找梅老爷要米。这伙人说:“我们昨日等了一日一夜不见你回来,你说话不算数,还好意思来要米!”
梅老爷说:“你冇白倒我,去给我放牛吧!”
肖不全笑着说:“你们么时候见我用过扯白筒的?主意都是脑子想出来的,哪能装在筒子里呢?我说扯白筒就是白你们的。我让你们白白等了一日一夜,这不是已经把你们白倒了吗?你们说,该不该把一斗米给我?”
这伙人这才明白过来,不得不佩服肖不全厉害。梅老爷呢,只得心里暗暗叫苦,乖乖地去撮了一斗米给他。
眼不见为净
梅老爷赌输了,丢了面子不说,还白白赔了一斗米,心里不舒服,总想找机会把面子和米赢回来。他绞尽脑汁想了几日几夜,终于想出了一个好点子。他派人去把肖不全找来,对他说:“今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答对了,我就再给你一斗米。如果你答错了,不但要还我一斗米,还要给我放一年牛。”肖不全满口答应了。
梅老爷请来当地的几个父老(有头有面的人物)作证,又撮了一斗米出来装进麻布袋里,放在众人面前,然后问肖不全:“你说这世上的东西么样才算干净?”
肖不全脱口回答说:“眼不见为净。”
梅老爷大笑起来,说:“你错了!哪能是眼不见为净?用水洗了才干净呢!”
肖不全争辩道:“应该是眼不见为净,不信就来试一试!”
“试就试!”梅老爷冷笑着,从屋角提来只空尿桶,问肖不全:“你看见这桶里有尿吗?
“冇看见!”肖不全答。
“你说眼不见为净,这尿桶干净吗?”
“不干净!”
“好呀!既然你冇看见尿,又说不干净,那就证明眼不见为净错了。你输啦!快把那斗米还给我。”梅老爷得意地叫了起来,那几个父老也随声附和着:“快还!快还!”
肖不全眼珠子转了转,说:梅老爷,这哪能算输哩?你说用水洗了就干净,你拿去洗给大家看看。”
梅老爷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连忙提着尿桶到河边去洗。尿桶的臊味冲得他直恶心,他咬牙洗了几遍,直到认为已经洗干净了,才把尿桶提到众人跟前,说:“看!这回干不干净?”几个父老连声附和说:“干净!干净!”
肖不全听了,二话不说,提着尿桶往后跑。不ー会,提来一桶凉水,放在这几个人面前,说:“这水是我用这尿桶从梅老爷家的水井里打来的。”
梅老爷听了,气昏了,骂道:“你这龌龊崽!哪能用尿桶打水哩!你分明是故意弄脏我的井水。"说着举起水烟筒就要打肖不全。
肖不全闪身躲过,说:“你说用水洗了就干净,这尿桶是你亲手洗过的,怎么又说不干净了呢?看来,是你输了!”
梅老爷听了,忙说:“谁说不干净了?是干净的!”几个父老也随声附和着:“干净!干净!”肖不全回应道:“那好,请你们各人喝两口吧!”梅老爷和父老们心里一惊,连忙改口说:“啊,啊…不,不干净!”
肖不全又跑到后面,端出一碗水来,说:“你们看,这碗水干净不?”大家见这碗水又净又亮,都说:“干净!干净!”
肖不全将碗往一个父老手上一塞说:“其实这碗水也是尿桶里的,你们说干净,只是冇看见我从尿桶里戽罢了。这就是眼不见为净!”说完,拎起那袋米,走了。
父老们倒吸一口凉气说:“肖不全,肖不全,真是个嚼薄全啊!”(当地“肖”与“嚼”谐音)就这样,嚼薄全被叫出了名。渐断地,人家忘记他的本名了。
借 米
嚼薄全冇得吃的了,就去找舅爷借米。舅爷是个势利眼,见不得这个穷外甥,说:“米有,但不借!你今夜有板眼撮得去,就去撮,撮几多算几多,我也不要你还。”
舅爷屋里养有一条恶狗。嚼薄全事先备了一根绳子,一坨腊肉,半夜来到舅爷屋门口,先将腊肉放在狗洞外,又将绳子打个活扣,对着狗洞放好。
狗闻到了肉香,就从洞孔中爬出来吃肉,嚼薄全一拉绳子,将狗勒煞了。然后,他将门闩拨开,轻脚轻手走进屋里。他见里屋点着一盏油灯,舅爷正躺在米柜上睏觉,就点燃一根粗香,将米柜下面烙了一个洞,把一柜米漏个精光。接着来到后院,剥了狗皮,从厨舍里搬出碗碗钵钵,用狗皮包起来,放在屋里,盘成狗睏觉的样子,还将狗血涂在锅底上。出门时,他顺手取下挂在墙上一杆秤的秤砣挂在大门顶上,这才大喊:“舅爷,米撮走了哟!”
舅爷惊醒了,一看,一柜米冇得了,气得大骂“贼崽!”往外就追。见看门狗盘在地上睏觉,气煞了,顺手操起一根扁担就打,只听得“噼哩啪啦”一阵响,碗碗钵钵被打了个稀巴烂。舅爷往大门口冲去,不防秤砣打在头上,顿时血流满面,痛得钻心。赶忙转到厨舍,想擦了锅烟煤止住血,一摸锅底,满手粘乎乎的,顺亮一看,是血!他想:“这嚼薄崽有来头,连灶神爷都帮他的忙!”只好吃个闷亏,算了!
系裤带
慈口街有一家豆腐铺,老板姓朱。朱老板人为刻薄,常常为赊欠的豆腐账逼得穷人家急闭无门。平日,他把铺面交给女儿打理。朱小姐人长得好看,街上那伙后生家(年轻人)总想跟她套近乎,但朱小姐眼里也只认得钱,对这几个穷后生正眼都不看,这伙后生家既恼火,又无奈。有一日,后生家们又围在一起议论:“要是朱小姐能亲亲热热地跟我们讲几句话,就好了!”
嚼薄全听到了,走过来说:“这算个么事!就是让她跟我系裤带,她都乐意。”
后生家们说:“你吹牛!你这嚼薄崽,朱小姐不讨嫌你才出奇哩!”
嚼薄全说:“这样吧!你们明日中时(中午)到河边去,躲在堤竹林里,到时候看就是。但有一条,只能躲着看,不能笑出声来。”
这伙后生家一心要看这稀奇,便满口答应了。
第二日,嚼薄全来到朱家豆腐铺,买了两块大豆腐,一手托了一块,然后对朱小姐说:“今日买豆腐的钱连同往日赊的豆腐账,劳烦你跟我一起到我家去取。”朱小姐心想,平日这豆腐账最难收!难得有人主动还账,当然要去取。这里离肖家湾并不远,便赶紧随嚼薄全一起往那里走。
他们走到河边堤竹林旁,嚼薄全突然“哎呀"叫了一声,然后赶紧蹲了下去,对朱小姐说:“快来帮忙!”
朱小姐见了,忙问:“么回事?”
嚼薄全说:“我的裤腰带断了,上衣袋里有根绳子,劳烦你帮忙系一下。”
朱小姐听了,脸一红,就要转身住回走。嚼薄全忙说:“小姐,豆腐账你不要了么?这钱是我好不容易从我大嫂那里要来的。过了今日,我花光了,你就是找我讨,也是冇得还的哩!”
朱小姐一听,为难了,她还真舍不得这快要到手的钱哩!眼看就到了肖家湾,见附近冇得人,便硬着头皮从嚼薄全上衣袋掏出绳子。嚼薄全直起了腰,朱小姐赶紧给他提起裤子,将绳子往他腰上一缠,然后系紧。
躲在堤竹林里的那伙后生家见此情景,一个个目瞪口呆,幸(傻)了!
见官
梅家湾梅老爷吃过嚼薄全几次亏,总想找机会报复。这年,机会终于来了!原来嚼薄全的大哥头年借了他五担谷,说好第二年连本带利共还十担。哪想这年大旱,稻谷歉收,肖家就是一粒谷不留,也只有六担。这日,梅老爷上门讨账,肖大哥央求道:“今年只还五担,来年连本带利一起还。”梅老爷头摇得像货郎鼓,说:“十担谷,一粒也不能少!”肖大哥还是一个劲地央求梅老爷留情,梅老爷眼珠子一转,说:“来年还也行,那这五担谷连本带利就不是十担,而是十五担。”
肖大哥说这也太苛刻了,梅老爷说,你不答应就算了,你马上把这十担谷还给我,否则,我们就去见官!并说县官大老爷下乡巡视来了,已经到了慈口街。肖大哥急得不知如何为好!嚼不全晓得了,走过来说:“见官就见官!”梅老爷这回是蛮有胜算,一把拉住嚼不全说:“嚼薄崽,这回你赢得了,算你狠!你家借的谷不要你还了。不然,不光要加倍偿还,还要你给我家放一年牛。”
梅老爷生怕嚼薄全跑了,拉着他急匆匆往慈口街赶,走到慈口河边,不料嚼薄全脚一滑,跌进河里,把裤子打湿了,便说:“今天不能见官了。”梅老爷见他想溜,就一把拉住他说:“不
能走!你今天见官见定了。”嚼薄全说:“我裤子打湿了,么样见官?”梅老爷便脱下自己的裤子换下他的湿裤子,自己只穿件空心长衫,拉着他便走。心想:这回有你这嚼薄崽好看的!
到了慈口街,果然见到了县官老爷。梅老爷恶人先告状,说嚼薄全赖账不还。县官把眼一瞪说:“大胆刁民,赖帐不还,该当何罪?”嚼薄全说:“大人,你别听他胡说!我根本就冇借他谷。这人是脑子有毛病!”
“你才是胡说!我脑子根本冇得毛病。”梅老爷气得双脚直跳。
嚼薄全一声冷笑,对县官说:“他还说自己脑子冇得毛病!你叫他把长衫撩起来看,这人从来不穿裤子。”
县官疑惑地盯着梅老爷看,梅老爷吓得捂住长衫下面。县官令人一查,果然他里面是光着屁股。梅老爷吓得不得了,大叫起来:“不,不,是他穿了我的裤子。”
世上哪有这样的虎子(傻子)!裤子给别人穿,自己光着身子。县官以为他是疯子,命人用乱棒将其打走。
打赌
梅老爷死要面子活要钱,一心要与嚼薄全再比个输赢。为这事,他特地去找慈口街的徐秀才出主意。嚼薄全“嚼”名在外,徐秀才也早有耳闻,他说:“与这种人打赌,只能以退为进。也就是说,让他先开口,摸清了底子,确有胜算了,才能下注,否则就不要惹他。”梅老爷记住了。
有一天,梅老爷碰到嚼薄全,对他说:“我们打个赌吧?”
嚼薄全说:“行。赌么哩?你说吧!”
梅老爷学乖了,假作推让说:“还是你说吧。”
嚼薄全想了想,说:“赌么哩我倒是想好了,不知当说不当说?”
梅老爷一心想赌,就说:“说吧,说吧,不要紧!”
嚼薄全说:“那好,我就说啦!我赌你三日之内屁股上要长出尾巴来。”
梅老爷听了心想,不要说三日,就是一辈子我也长不出尾巴,这回嚼薄全必输无疑!说:“行,就赌这!赌注嘛,咱们不赌米了,赌银子。我输了,给你十两银子。你输了呢,给我十两银子。”
“行!”嚼薄全爽快地答应了。
三日之后,梅老爷派人去催嚼薄全。嚼薄全来到梅家,对梅老爷说:“为了证明谁输赢,我要去找几个证人。”梅老爷满口答应了。不一会,嚼薄全就把当地几个父老找来了。梅老爷说:“嚼薄崽,这回你输定了。我屁股上根本冇长尾巴。”
嚼薄全说:“你屁股上到底长冇长尾巴,说了不算,还必须当面验过才行!”
梅老爷听说要当面查验,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但转念一想,反正,这十两银子的赌注就要到手了,查验就查验吧!
于是就翘起屁股,让嚼薄全查验。嚼不全毫不客气地用手摸了摸他的屁股,说:“哟!确实冇长尾巴哩!”
梅老爷得意极了,手一伸:“你输了,给银子吧!”嚼薄全瞅了瞅那几个父老。那几个父老摇了摇头,无奈地凑出十两银子来,恼火地瞪着梅老爷说:“你这个倒霉鬼,把我们害苦了!嚼薄全跟我们打赌,赌注也是十两银子,赌你把屁股给他摸。想不到,你这个要钱不要脸的家伙,还真的让他摸了。”
崽打爷
梅老爷上次虽说打赌赢了,但名声并不光彩。他蓄心思想了好几日,终于想出了一条包赢不输又能挣回脸面的妙计。于是,他找到嚼薄全说:“我们再打次赌吧!”
嚼薄全答:“行!”
梅老爷说:“这次打赌,我扮爷(父亲),你扮崽,还要让你打我一顿,背上要打出血,然后我们一起去告官。告官时,你不能作声。否则,你就输了。赌注还是十两银子。”
嚼薄全满口答应了,他扎了一把竹杈条,梅老爷脱了上衣,露出后背。嚼薄全用竹杈条在他背上猛抽,直抽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梅老爷虽被打得呲牙咧嘴,痛得冷汗直冒,但一想到要赢回钱财脸面,咬牙坚持住了。等嚼薄全罢手,便穿好衣服,拉着他乘船直奔县府衙门。
他们两人跪在大堂上,梅老爷脱了上衣,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痛哭流涕起来,加上背部伤痛发作,他真是越哭越伤心。
县老爷一拍惊堂木,说:“这是怎么回事?”
梅老爷抹了一把眼泪,指着嚼薄全说:“我是他的爷,他是我的崽。我这身伤,就是这不孝崽打的!”
县老爷最见不得不仁、不义、不孝之人,一看崽把爷打成这个样子,恼火透顶,指着嚼薄全吼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如何下得这等毒手,把老父亲打成这个样子?”衙役也跟着一齐吼:“说!”
嚼薄全跪在堂上,低着头,装着很委屈的样子,不作声。连着催问了几次,还是如此。县老爷发火了,令衙役打他。他急得直摇头,指了指案桌上的纸和笔。县官见了,令师爷把纸笔递给他。他接过写道:
家中媳妇年轻漂亮,
老东西扒灰我捉奸床上。
崽打爷确是事实,
这家丑事如何开口张扬!
县老爷看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梅老爷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老畜牲!还有脸来告崽。打得好!打轻了,我还要补你二十大板。”
骂完,不由分说,令衙役一阵猛打。梅老爷痛极了,杀猪般嚎叫起来。
捉贼
这天,嚼薄全从肖家湾来到大畈,身上只剩下两个银毫了。他看到几个伢崽在田边放鸭,便问:“这么多的鸭子,是哪个的?”伢崽回答说:“是阮财主家的。”
嚼薄全晓得这阮财主是个为富不仁的家伙,便跑到大畈街,用仅剩下的两个银毫买了只鸭子。嚼薄全拔了根鸭毛交给卖主,对他说:“要是有人赖我偷鸭子,你就拿其为我作证。”他又来到田边,把鸭子悄悄放进田里,然后对那几个伢崽说:“有人偷鸭子,赶快去喊阮财主来捉贼!”
阮财主接到信,赶紧来到田边,果然看见有个人在田里捉鸭子,这人就是嚼薄全。阮财主赶上前去,把他抓上田畻,当胸揍了一拳。嚼不全说:“一两银子。”阮财主接着又是一拳,嚼薄全又说:“又一两。”阮财主恼羞成怒,照嚼薄全身上一顿揍。嚼薄全连声大叫:“三两、四两……十两。好了,你再打,就要亏老本了。”
阮财主听了,莫名其妙,问:“你偷我的鸭子,揍你活该,你要我出么钱呢?”
嚼薄全说:“哪个说我偷鸭子?我买的鸭子跑到田里去了,我是在捉我自己的鸭子哩!你凭么哩打我?你凭白无故打人,是犯法!犯了法当然要赔钱,你如果不赔,我就去告官!”
阮财主听了,赶紧下田把鸭子拢了,一数果然多了一只。嚼薄全又叫卖鸭子的拿来鸭毛作证。阮财主这下傻眼了,冷汗直冒,晓得要是告状,自己输定了,弄不好赔钱还要讨打,只好忍痛给了嚼薄全十两银子。
张隆基
嚼薄全在外面闲逛了一天,黄昏黑来到大畈街。他向一位老者(老人家)打听哪里有客栈歇脚(住宿),老者好心地告诉他:“附近有家兴隆客栈,只是老板过于尖刻,上次有一个客人踩煞(死)他一只鸡崽,硬要他赔了只大鸡婆的钱。你要小心提防!”嚼薄全听了,心想:我逢的就是这类尖酸刻薄的角!
嚼薄全来到客栈,一进门,老板娘见他破衣烂衫的样子,就骂他不该把正宿笼的鸡惊散了。嚼薄全一看,院墙角有一个砖砌的鸡窝,一群鸡正楞头楞脑地往里头钻,鸡窝旁边有个篾制的鸡笼。这时,客栈老板走了出来,问:“你是来住店的吗?”
嚼薄全答:“是呀!”
老板又问:“你叫么名字?”
嚼薄全说:“我姓张,叫隆基,弓长张,生意兴隆的隆,屋基的基。”
老板说:“哦!张隆基,这名字好,我记住了。”他生怕这客人交不起住店的钱连夜跑了,便拿了帐簿说:“先交住店钱,我好扎账。”
嚼薄全掏出钱来交给老板,说:“早把钱也好,明日黑清早(早晨)我就要赶路,省得吵烦你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嚼薄全就起了床。他走到客栈院角落的鸡窝旁,轻手轻脚地抓起里面的鸡,装进那个篾制的鸡笼里,一连装了十多只,提着就朝外走。这一幕,恰巧被老板那十几岁的崽起来屙尿时看到了,就大声喊:“客人装笼鸡走了!”
老板听到了,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说:“人家昨日把了钱的,账都扎了哩。莫理他,随他走!”
老板的崽听了,还以为是这客人花钱买了他家的鸡,就不再言语,让他提着那笼鸡走了。
采录人:袁望来,1959年9月生,大专,通山县厦铺中心文化站站长;
讲述人:袁观生,1940年3月生,通山县大畈镇官塘村人,农民,识字;
采录时间、地点:1989年5月,通山县大畈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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