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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绪杨与大畈汉剧



 

林绪杨系大畈镇和平村六组人。1925年出生于当时的石林村上林湾,9岁入下林学堂,读了半年《国文》便辍学了。10岁时母亲去世,因家境贫困,大伯无子,被过继给大伯做儿子。他从小勤奋好学,性格开朗活泼,加之聪颖灵敏,善唱乐跳,每当戏班来湾里唱戏,他用心学习、精心模仿,竟演唱得象模象样,深受乡亲们的喜爱。

     20多岁那年,他在湖畈锄草,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唱汉剧,于是停下手中的活计,细细倾听,听出这人是在唱《挡曹》中的片断,于是附和着唱了起来,这人听到附唱后,一阵惊喜,寻着唱声来到绪杨身旁,两人颇为投缘,高兴地对唱起来。原来这人是大畈串堂班里唱二净的人,名字叫阮祖泥,他是附近湾子里的人,刚好也来湖地锄草,歇憩时练练嗓子,碰上绪杨附和着他唱调,正合他意,因为戏班里正缺一个“十杂”,若将绪杨培养成“十杂”角色,戏班的人手就完整了,今听到绪杨的唱腔及外表形象,心中琢磨已定。推荐他进戏班。戏班有十个行当:一曰末:为老年生角,多饰演年老的帝王、宰相、高官、学士、贤士、义仆等;二曰净:为唱工花脸,多饰谏臣名将;三曰生:为中年生角,重唱工,多扮演慷慨激昂、忠诚耿直的正面人物;四曰旦:多饰演大家闰秀、中年妇女、皇后王妃和贞女烈妇;五曰丑:应工剧目很宽,可扮演各种不同类型角色。如老年的贫婆、幼稚的娃娃、昏聩的帝王、狡诈的小吏、耿直的老翁等;六曰外:为重做工生角,戏路较宽,以表演见长;七曰小:包括文、武小生;八曰贴:是以做工为主的花旦,多扮演年轻少女、风骚沷辣的少妇;九曰夫:多扮演老年妇女,表演风格有贫富之分;十曰杂: 为做工花脸,多扮演勇猛憨直的武将和飞扬跋扈的权臣,以做打见长。 绪杨形象和声腔正具备十杂的条件,被阮祖泥推荐到了戏班,同被推荐来的还有绪杨的弟弟林细梓。他们先是试喉,细梓的声调比较清脆,被定为小生角色,绪杨声调比较洪亮,被定为十杂的角色。进入大畈串堂班,在师傅的指点下(当时没有固定师傅,只是些“过路”师傅,所谓“过路”,就是指仅对某场戏、或某种角色内行,如陶才南师傅仅能教演《辕门斩子》,其他戏他就不会,只能请另外师傅),绪杨悟性很强,台词记得很快,一场戏的台词记过两、三遍就会了。脸谱化妆,只要师傅给他画上一次,第二次就不用操心了。因此很快成为一名不错的汉剧演员。
    
1952年戏班改编为大畈业余文工队,队长叫阮绪国,大畈街人,他不光要负责文工队的日常工作,还要承担一个角色。队员多为大畈街上的人,平素日做自己的事情,一旦要唱戏,就集中起来。他们是:一末:大畈街做麻饼的阮德仁、阮书卿,耕农的阮哎茂,大畈街做小生意的阮明华,南山夏家人、在大畈街在小生意的夏禹门。二净:耕农的阮祖泥,大畈街做小生意的阮朝洋,大畈街收税的、阮朝洋的儿子阮干财,还在大畈读书的阮林。三生:大畈河驾船的阮庆演,在家读书的阮绪华。四旦:大畈街理发的何修山,大畈街边读书边开药铺的聂冬菊(女),大畈街卖布匹的袁细娥(女),大畈街开小卖部的全大篾(女),教书的全细篾(女),耕农的陈春秀(女)、阮云宝(女)。五丑:江西人、大畈街开药铺的何贤卿,耕农的阮广华。六外:搞搬运的阮映云,文工队长阮绪国兼。七小:石林人、耕农的林细梓(林绪杨弟),大畈街炸麻花的阮琼华,大畈街做鞭炮的叶明亮。八贴:石林人、做生意的阮伯达,(何修山因多才多艺,也唱本角)九夫:张家湾当医生的张子芬,石林人、耕农的阮世水,十杂:石林人、耕农的林绪杨。
    
戏剧分为武戏和文戏。乐器队员有:打鼓、拉京胡的是大畈街人阮柏春、邓贤城,打金锣的是大畈街做生意的阮定波(绰号红脸叮),打大钹由阮绪国兼,打小锣、吹喇叭的是阮书卿,拉二胡的是阮化民。捡场是徐金川,配服饰的是阮厚兴。

  大家平素日做生意的做生意,耕农的耕农,一旦通知唱戏,就如同命令,谷黄了、红薯要插了、秧耙打到田里了,也得出门。唱戏的通知来了,绪杨家的农活全靠妻子顶着,有时妻子甚致将孩子放在地边,边看护边锄草。当时的队长对绪杨唱戏很不支持,言绪杨唱戏吃得好、玩和好。扣了他的口粮,导致家中粮食紧张,孩子饿得哭,妻子找到区长,区长向大队发了话:共产党不准饿湾(病)人,饿湾人要大队负责。队长挨了批评才不敢克扣绪杨家的口粮。其实唱戏没有报酬,一场戏5元钱,那是用于气灯煤油、花妆费的开销。这种业余唱戏,常使生产、唱戏发生矛盾。有一次上级通知他去唱戏,大队不放,造成整场戏停演,区里王龙泉书记派干部袁国治下来,好不容易大队同意了,下面的小队又生岔,国治跑了三次还是不放,便生气说:是区领导你们,还是你们领导区。队长见上级动真格了才放他去了文工队。

唱戏的时间为:三八节、五一节、六一节、七一节、八一节、国庆节、春节。此外有队里接戏,年终还要参加全县春节汇演。

演出的地方有:白泥、九门、长滩、慈口、土塘、下泉、黄沙等。演唱的老戏有:《打渔杀家》、《辕门斩子》、《挡曹》、《女斩》、《望春楼》、《收姜维》、《借云破曹》、《芦花荡》、《古城会》、《兴汉图》、《三娘教子》、《杨建业围困九龙山》、《祭江等。演唱的新戏有《血泪仇》、《王三宝》、《农家乐》、《马家岭》、《桐籽课》、《菩萨挨打》、《地主夺佃》、《兄妹开荒》、《张先生讨学钱》、《小放牛》等。

  解放初期,看戏是农村唯一的文化娱乐活动。戏团每到一处,总是人山人海。政府不失时机地利用这种场面,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县武装部有个张参谋带着区文化馆的同志,长期跟随文工队,当看戏的人员到齐,民兵便守住路口,先听一番政策宣传再看戏。地区领导了解大畈汉剧情况后评价说:大畈文工队既唱老戏,又唱新戏;不仅活跃了群众生话,还宣传了党的政策,值得赞扬。一年年底,一场以引导懒汉走上勤劳之路为体栽的《王三保》,上级给了800斤大米的奖励。后来,大畈区还支助文工队一头大马,解决了背驭道具的困难。

文工队虽是业余唱戏,但为政府管控,一场戏(一天一夜)值80元,当时的稻谷9元一百斤,也就是说一场戏可购九担稻谷,在当时算是相当不错的。虽是行情好,但不敢卖戏,卖戏是犯法的。所以阳新人多是来土塘看戏,而且逢演必来。一次在土塘演《芦花荡》,天气很冷,中途下起了冰瀑,但观众没有一个离开的,演员只得坚持,腿被冻得象红布一样。唱的内容可不容你半点马虎,因为阳新人看戏很在行,一次在土塘唱《辕门斩子》,演员“啊…………”还未结束,台下就说:还差一个“啊”呢。还有一次去黄沙唱戏,那里热情很高,一个村庄接着一个村庄邀请,如:陈谷堡、上新屋、大平塘等,每晚唱到大天亮,观众兴头不减,洽逢斯大林去世,全国禁演才“脱身”。文工队名气日增,每年还要到武汉民众乐园、美城戏园演出,演职人员每人戴有一枚章子,住宿不用检查。

  一个好的演员不仅要具备良好的天赋,更要经过多年的学习磨练。做到四功(唱功、做工、念功、打工)样样精通;五法(手法、眼法、声法、发法、步法)既配合默契又活灵活现。林绪杨经过近十年的摸爬滚打,具备了良好的演唱能力和表演水平。他的义务演唱,直至五十年代末,后积劳成疾,前后住院达八、九年。如今九十高龄,身体欠佳,一个患有神经病的女儿,他老人家养育了20多年。虽然家有重负,提起汉剧,他似乎忘记了烦恼,对当年表演的《辕门斩子》片断的台词、唱调仍然记忆犹新,当笔者请他表演时,他愉快地接受,只见他手舞足蹈,时说时唱起来:杨六郎:“奴才发将令,天斩不挠情。焦、孟二将,”焦、孟二将:“有”宗保回营,六郎:“押进账来,”焦、孟二将:“是”宗保进,焦、孟二将:“宗保到,”焦赞对孟良道:“二哥,小本官犯罪,你我二人进账讲个人情。”孟良答:“倘若元帅不允?”焦赞道:“有我。”元帅:“先斩宗保,然后去你红黑二头。孟良气说焦赞:”你说有你的呢?“焦赞:“不要为我者去罢,我把太君搬来就是。”孟良说:“你要来得快呀”焦赞:“包来得快、包来得快”太君到。孟良:“太君到”焦赞:“报过了”太君唱:“听说是斩宗保吓坏我年迈,险些儿把老身跌倒尘埃。”宗保:“辕门外绑得我昏迷不醒,抬头看只见祖母来临,”太君:“孙儿把什么将令犯坏,因什事绑辕门要把刀开,”宗保:“ 在帐下我违了父令,兵不胜反招了穆桂英”太君:“原来是为了招亲,那是一张小事情,小孙子不要悲伤,有为婆进帐讲下情来。焦、孟二将去营内通报,说是我年迈之人闯入帐来”元帅仍是不允。焦赞:“太君屈地膝”,元帅难以受当,提帅印相应,太君气走。接着八贤王相求,都未成。最后还是穆桂英出来,焦、孟二将道:“这帅人的祖宗来了,焦赞:“你我各管各”孟良:“各保各”元帅瞪眼。穆桂英:“辕门外摆枪刀剑戟如麻,走进帐去看看恩爱冤家,老公公若是把人情准下,南天门我一个人担下;倘若不把人情准,我要杀得宋营寸土无颜”。焦、孟二将想吓唬她,元帅道:“看来这女将是只猛虎,焦、孟二将可要提防点”……

                                                    林绪杨口述

                                                    吴世湖整理

                                                       2014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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