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魅力”的人

    李贵云(化名)，生前系*****社区管理中心物业科科长。

    我认识李贵云是在文革时期。那时学校早已停课，我经过了“串联”之后，经常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我家对门住的是比我小一岁的董文雄(化名)，他和李贵云是好朋友，李贵云经常到董文雄家来玩,我们也就认识了。

    有一次我从学校回来，在古冶下火车后走回家（那时没有这么方便的公交车，只能这样大步量。在学校那边走五里路上火车，下火车走到家还有七里路）的半路上，看见对面走过来五六个穿藏蓝色棉大衣的人。那时候能有棉大衣穿是比较少见的，所以他们几个很显眼。这时我发现李贵云也在其中，打招呼后，知道了他们都是*****矿乒乓球队的成员，要到唐山去参加球赛。当时的李贵云精神头十足，白皙的脸上配上微微八字的黑眉毛，显得很帅气。要知道，我们那时只有十七八岁。

    结束了五年插队下乡的生活之后，我进了*****矿，成了一名井下矿工。每天早上六点离开家，晚上六点才回来，除了同班的工友之外，也认识不了几个人。当然也没有机会见到李贵云。两三年后，我被抽调到矿工会宣教组，那时李贵云在矿体育协会，也归矿工会管。正值青年的李贵云显得更加英武。

    后来，矿所属的小学缺教员，李贵云被调到第四小学任体育老师。十几年后，李贵云成了这个学校的校长。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曾经在*****矿电视台任编辑。那时矿交给电视台一个拍摄专题片的任务。因为矿第四小学被提名为省“体育运动先进学校”候选单位，省和市领导要来学校检查工作。而电视专题片是汇报的较先进的方式之一，所以拍摄专题片是当时电视台的重要工作。我接到了这项工作后，采访，撰稿，分镜头，组织拍摄，后期制作，配音乐等等，所有工作顺序展开，且相当顺利。

    当时的第四小学校长姓陈，他刚刚接任不久，而他的前任就是李贵云。我在采访中得知，体育运动先进学校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前任校长李贵云做的工作。从中李贵云的工作能力可见一斑。那时李贵云已经调往第三小学任校长了。年过四十的他，还是那么精神。

    本世纪初，因资源枯竭，*****矿宣布破产。我也按政策提前退休。后来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又到*****社区管理中心组人部做临时工作，在工资档案室查找、整理工资档案资料。因工作量大，中心又从第三小学调来了两名女教师，郑老师、陈老师和我一起工作。

    这时，听到一个消息：李贵云因患直肠癌住院了。自然，李贵云就成了我们闲谈的主要话题。我虽然早就认识李贵云，但从来没有在一起工作过，对他并不十分了解。而两位老师都是李贵云的下属，当然体会颇深。原来，世纪之交，市教委对从事教育工作的人有学历要求，尤其是校长、主任等职位要求更严，而李贵云只有初中学历，当然不符合要求，于是他就离开了学校，到社区管理中心任物业科科长。

    “李贵云学历虽然不高，”我跟两位老师说，“可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哼。”两位老师相视一笑，不说话了。我一看，这一笑大有文章，就问她们怎么回事。“你没听说过？”她们俩反问我。“我真不知道。”我回答。于是她们跟我说起了李贵云的那些事。

    原来，这些年来，李贵云在任校长期间与多名女老师有染，而且越来越公开化。据说到李贵云离开学校之前，与他有来往的女人不下十几个。有人跟他开玩笑提起这事，他还说，那是因为自己有魅力。

    原来如此！我印象中有工作能力的人原来是这样。

    后来，李贵云手术成功，不久就出院了。据医生说，李科长的身体素质好，估计很快就能恢复健康。医生说的不错，李贵云真的没有修养多长时间就上班了。不过他排便的方式和普通人不一样了。让医生没有料到的是，刚刚一年的时间，李贵云又住院了。这回医生可挠头了。虽然照例请专家来做了手术，可结果并不乐观，据说预后不妙。

    这回李贵云术后没有上班。

    这年五一前后，我们在俱乐部文化楼下层档案室里整理档案，这时李贵云来到了俱乐部，我和李贵云打过招呼，和他聊了几句，随后我似问非问的一句话，让他叹了一口气，说：“啥都别说了，保命吧。”可当时我说的什么话，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安慰他几句吧。谁想到这竟是我和李贵云最后的交谈。这是后话。

    十月份的一天，消息传来，中心大小领导都去李贵云家吊唁了。

    一天晚上，初冬的一场雪刚好盖住了地面。

    太阳出来了，雪融化了。我从办公室出来下班回家，路过垃圾池，只见许多名片散落在里面，停住脚步仔细看看，“李贵云”。……大概是有人在清理办公桌。人们有说有笑地从垃圾池旁走过，也有人看见了名片，脚步都没停，赶着回家了。

    转年初春，离垃圾池不远的乱草丛中，隐隐约约现出一张卡片，走近用脚拨开乱草一看，是一张名片，上面的名字是——李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