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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22岁人民军游击队员的故事,来自于美国档案馆解密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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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15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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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2月18日,韩军在对活动在韩国智异山中的人民军南部游击军进行大讨伐时,缴获了一批南部军官兵的自传材料。随军行动的联军特别工作组发往美国,交由美国国家档案馆 (NARA)收藏,并与缴获的其他南部军文件资料一起被评定为B级机密文件。一直到几十年后解密期到期后,相关资料才由历史学家方善珠博士从档案馆挖掘出来,并交由韩国翰林大学出版发现。

美国档案馆解密的人民军信件

据悉这批自传资料均撰写于1951年11至12月间,这一时间正是南部军结束打粮活动,准备收缩到深山中过冬的时段,其作者群体为南部军第45师团402、403和404大队的官兵,组织关系上率属于南劳党忠南道和全北道地方组织。这回让我们来看看其中的第402大队侦查参谋金容泽(김용택)的故事,当时他只是一个22岁的韩国农村小伙,放在今天也不过是个刚走出校园的大学生。

金容泽于1930年12月5日出生在全罗北道淳昌郡八德面月谷里的一户贫农家庭,在家中排行第三,父亲名叫金弼斗。淳昌郡八德面月谷里位于全罗北道南部的中心地带,是一个崎岖的小山地,回文山、汝文山、江川山等高山如屏风般在东西北侧拔地而起,附近还有蟾津江、极城江等河流。这样的地形条件,当然导致当地农民没有多少适宜耕种的土地面积,那么生活贫困也是自然,同时这一地形也导致战争时期游击队在当地异常活跃。

与金容泽一样,第45师团的很多官兵也都是贫农出身,比如第1军区第3旅团尹赫七大队的178名游击队员中,有140人是贫农,第1区公州大队的184人中有149人是贫农。还有出生于1916年的第45师团后方科长柳光植(유광식),他家在一个佃农农场干活,靠卖木炭为生,由于父亲早逝,他少年时生活十分贫困,大冬天甚至赤身裸体地在街上颤抖着哭泣。

人民军游击队给老百姓发放的支援证明书

不过与这些战友相比,金容泽家里条件稍好,起码他还能正常上小学。据他在自传中提到:“在五年级和六年级的时候,作为优等生,曾多次给予父母生活上的安慰。”1945年7月3日,金容泽参加了淳昌国立农林中学的入学考试,但不幸落榜,之后不得不在家中待了一年,并直到在1946年9月1日再考了一次才考进农林中学。

从家中待业的这一年开始,金容泽家庭经济条件也开始恶化,先是他的大哥死于瘟疫,接着由于美军和资本家在韩国大量抛售大米,导致大米价格大跌,使得包括金容泽家在内的韩国农民收入锐减,金容泽的上学生活费也因此变少了。在金容泽上到初三时,父亲和二哥又先后去世,为了支撑自己继续学业,他之后只能没日没夜地边种地干活边打零工。

1950年7月初人民军大举南下后,韩军开始在各地抓学生参军,并发给他们武器让他们去战场上送命,美其名曰“学生义勇军”,金容泽一度也被抓去,但在三天后他又成功跑回家。此时家乡已经在人民军支持下成立了地方人民委员会,金容泽因为贫农出身的缘故,很快被新政权吸收进去,担任启蒙运动讲师和人民审判员,后又担任地方宣传干事。

被抓壮丁的学生义勇军,也参与了讨伐游击队

1950年9月下旬,汉城战役即将失败后,前线人民军开始撤退,各地方道委也跟着手忙脚乱地布置人员向山中转进。金容泽也被编入由淳昌郡地方干部组成的第775联队,一同撤入山中的还有来自全州郡、金堤郡、林实郡、完州郡、益山郡、镇安郡和茂朱郡等地的游击队,这些部队统一由全北道主席方俊表指挥,在回文山一带活动,其副手则为赵炳华、李泽军。

前文所提到的第45师团后方科长的柳光植在自传中描述,他于1950年10月20日被任命为全罗北道北区后方科长。11月,南劳党中委李承烨正将江原道一带的人民军游击队撤退到这里,同时李铉相指挥的智异山游击队也正向这一带撤退,这几支部队在合编为人民军游击队第四军区后,再于1950年12月再度南下,并自行恢复人民军南部游击军的番号。

金容泽所在的第775联队,也就是在这一时期被编入南部军的,为了统一思想和开展长期斗争,这一时期全北道组织还开办了培养游击队员的学校“芦岭学堂”,包括金容泽等在内的地方干部普遍接受了45天的关于游击战术和政治理论的培训。此后,他作为游击队的一员,先后爬遍了回文山、天安峰、龙谷山、圣水山、八公山、德台山、三岳山、白云山、长安山、智异山、德裕山等南韩各大大小小山脉。

全罗北道游击队负责人方俊表

在南部军四处活动的同时,在三八线以北的人民军总部也多次向南部军发布命令要求重新整编部队,比如1951年1月2日,人民军总部发布第2号命令,要求“扩大和发展敌后游击队的活动,防止敌人有系统地撤退……”

受此影响,1951年5月中旬,李铉相在柳云哲的安排下,在德裕山松芝谷举行了南韩六道委联席会议,决定将各军区改编为师团。整编后的南部军由李铉相及其亲信李永会任正副总司令,其中全罗北道北部和忠清南道的部队整编为第45、68师团,全罗北道南部的部队整编为第46、53个师,另南部军总部直辖第62、81、92师团,每个师团实际兵力相当于韩军一个不满编的野战警察大队。

然而刚整编完两个月后,中朝联军就开始与美韩军进行停战谈判,为适应新的斗争形势需要,8月31日人民军总部又发布敌后部队进行重新整编的命令,但由于南部军缺乏电台,命令很难穿过三八线抵达智异山根据地,所以直到1951年12月韩军冬季大讨伐开始时,南部军各部依然保持着师团制的番号。

战后成为著名西洋画家的朴南宰

这期间,1951年9月9日,金容泽随部被调到云藏山,担任第45师团402联队1大队的中队指导员,该大队教导员则是朴南宰(박남재),金容泽在其介绍下被发展入党。这里要提一下的是,朴南宰在讨伐中被韩军俘虏,并在被判刑数年后获释。回归社会后,朴南宰靠着高超的画技成为韩国著名西洋画家,被誉为“韩国塞尚”,最后在2020年以91岁高龄安然去世。

然而就在南部军正从容不迫地准备过冬之时,1951年10月31日韩国政府召开闭门会议,决定调动前线两个主力师团的兵力,在名将白善烨的指挥下对智异山发起一次大讨伐,太白山区和智异山区的四个警察联队和七个警察大队也将参与此次作战,美军则将派出一个60人的顾问团,负责情报沟通、对空联络和战俘审问等工作。

关于智异山大讨伐的具体细节,就不在本文的介绍范围内了,因为金容泽的自传写于1951年11月23日,没有来得及记录其在这次大讨伐中的经历,不过考虑到总数达2万余人的南部军主力在这次讨伐中被韩军捕杀1.8万余人,所以当这份自传材料在1952年2月18日落入韩军手中时,他本人估计也凶多吉少,不然,如果他要是还在世的话,战后肯定会去拜访已经成为文化界名人的恩师朴南宰。

被活捉的游击队员

随着2000年6月15日韩朝双方进行了历史性的首脑会面后,2005年8月,为纪念半岛光复60周年,北方代表团于8月15日参观了韩国国家公墓,祭奠了一同被埋在此处的人民军和游击队战士。22岁的农家小伙金容泽,在1951年11月23日完成自传的那个夜晚,或许也想不到当自己被时代的洪流所淹没后,这份材料便成为了证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所挣扎过的唯一一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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