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格勃刽子手勃洛欣

孙越

杀人从未犹豫的勃洛欣，对着别尔格的后脑举起手枪的时候，心里犯了嘀咕，刽子手本应惺惺相惜，而今他们却要彼此残杀。勃洛欣手起枪响之际，打碎的难道不是他自己的未来吗

苏联时代，提起勃洛欣(1895年-1955年)的名字，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甚至灵魂出窍。最近公开的档案披露了行刑队最大的刽子手勃洛欣的残暴行径。与勃洛欣同时期出名的刽子手还有并列第二名的马戈(1879年-1941年)和那达拉亚(1903-？)，他们俩可谓浑身上下沾满鲜血。

勃洛欣生于沙俄时代伊凡诺夫州的贫农之家，他自幼放牧，还做过石匠。1915年，他从军，并在1921年成为肃反委员会成员。1924年，勃洛欣被任命为苏联人民委员会下属国家政治保卫局特别分队政委。从那时起，他便参加了红军行刑队，亲手处决犯人。从1925年起，勃洛欣成为苏联国家政治保卫局行刑队队长。1926年，由于政治可靠，他还被任命为苏联国家政治保卫局警备队队长。

马戈是苏俄红军里的拉脱维亚裔军官，军衔是上尉。他文化程度很低，仅受过两年小学教育。1919年，他在全俄肃反委员会监狱工作。1920年，他被晋升为典狱长。1931年，他主动要求调入苏联人民委员会下属的国家政治保卫局行刑队。

那达拉亚也是穷苦出身。1926年，他参加苏联国家安全部门的工作。1937年，他曾出任苏联格鲁吉亚内务部监狱典狱长。由于他也是格鲁吉亚人，且表现出色，克格勃头目贝利亚于1953年将其提拔为警卫队副队长，并晋升他为上校。

原苏联俄罗斯联邦加里宁州内务人员委员会主席托卡廖夫曾与勃洛欣在行刑队共事。他说，1940年春季，勃洛欣亲率领行刑队高官前来加里宁州，处决奥斯塔什科夫监狱里关押的波兰人。托卡廖夫回忆说，勃洛欣每次杀人之前都要穿上深咖啡色的皮风衣，皮衣外面再系一条皮围裙，戴上皮帽子，长筒皮手套高及臂肘。勃洛欣杀人前后必饮茶，他杀人的刑场上永远都有备好的茶具。

行刑队队员说，勃洛欣的打扮和做派是个实实在在的屠夫。勃洛欣的同事鲁班诺夫回忆说，他们将准备枪毙的人从关押的牢房中逐个带出，走进有一间长宽各为5米的正方形房间。勃洛欣和同事将死刑犯领进屋子后，对他们的身份做最后确认，并核实姓名和出生年月。之后，他们给死刑犯带上手铐，带进旁边的执行室。

勃洛欣叮嘱行刑队员从死囚背后射击，使其一枪毙命。鲁班诺夫说，勃洛欣常常亲手处决囚犯，他是个有经验的刽子手，他不会对死囚头部射击，而是斜着射击其颈部，这样子弹便可贯通囚犯颅脑，从眼睛或者口腔穿出，出血较少。行刑队有些新队员，手法生疏，直接对“死刑犯”后脑开枪，勃洛欣看到后便训斥他们。他对行刑队员说，这样弄得地板很脏，收拾起来也麻烦。

勃洛欣曾在卡廷森林亲手枪决多人。事后，行刑队论功行赏，勃洛欣涨了工资，其他的人还被奖励了手枪、自行车和留声机等。1991年，苏联最高军事法庭开庭审判勃洛欣行刑队在卡廷森林的暴行，参与行动的托卡廖夫出庭作证说，勃洛欣命令行刑队用德国瓦尔特手枪杀人。托卡廖夫在大屠杀之前，按照勃洛欣的指示，将数箱德制瓦尔特手枪运到现场备用。屠杀结束后，勃洛欣将手枪全部收回，拉走销毁。

有人分析，勃洛欣参与行刑队以及后来成为杀戮的指挥者，跟他早年追随恐怖运动有关。那时，勃洛欣的主要工作是做警卫工作，同时兼职行刑队刽子手，亲手处决“人民的敌人”。由于勃洛欣的刽子手工作成绩突出，不久便正式归建行刑队，成为专职刽子手。

但是，勃洛欣在行刑队的日子并不好过，他遵照保卫局的规定，从未告诉过家人他具体从事的工作。此外，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与家人总是聚少离多，且经常昼伏夜出。他偶尔正常下班回家，也都醉得不省人事。其他行刑队队员大多也嗜酒，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不喝点酒压压惊，晚上都没法睡觉。

行刑队队员叶梅尔扬诺夫在回忆录中写道：“我经常喝到酩酊大醉，工作实在太恐怖，我们身上经常喷很浓的香水，以去掉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味。连街上的狗都躲着我们，只远远地冲我们叫。”

由于长期酗酒和精神高度紧张，行刑队的队员们英年早逝者居多，还有不少人沦为残疾人或精神病患者后被强制退伍。还有一些行刑队员，如戈洛夫、索特尼科夫和巴卡伦等人因犯了政治错误，从刽子手沦落为死囚犯。他们被押送至昔日耀武扬威的刑场，成了勃洛欣行刑队的枪下鬼。

最让大刽子手勃洛欣倍感沉重的处决，莫过于枪毙自己的同事别尔格。1938年4月，别尔格犯了政治错误，遭到拘捕。1939年3月，别尔格被判处枪决，执行人正是他的老友勃洛欣。杀人从未犹豫的勃洛欣，对着别尔格的后脑举起手枪的时候，心里犯了嘀咕，刽子手本应惺惺相惜，而今他们却要彼此残杀。勃洛欣手起枪响之际，打碎的难道不是他自己的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