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登九峰山

    九峰山是常去常写且常常写不透的地方，这次秋登九峰山是因为上山的路修通了，纯阳宫修复工程奠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不去，不能不写的。
    没想到三日之内两次上得九峰山，朋友戏谑地说“你是三天两头去爬山”。真的，上次是陪老领导，这次是陪老战友。都是俺撮和着爬上去的。
    路修好了，而且加外的好。从南辿村北左拐上山，经张家山、过李家山，成十米宽的路面宽展展、平当当向上延伸，一个弯道连着一个弯道顺溜溜行驶。从山底一溜烟冲到山顶，从山顶再一抹平奔到纯阳洞山根，如蝴蝶般在山腰盘舞。路边红扑扑的柿子与红彤彤的柿叶相约辉映，赤橙橙一丛丛一堆堆，远远地招人眼目。树梢梢上的柿子更象值勤的哨兵坐高望远，却又红软欲滴，惹人垂涎。红富士苹果恋家惜友，陪伴左右的叶子全都飘然而去，它却独守母体，不甘撒手，一个个含羞红润，柔情似水。古老的核桃树伸出臂膀，招手道福。年轻的香椿树释放出恋意，举目含情。万物皆有情，人更深情之。乘车的老战友瞪圆了眼睛，象是看呆了，说：“只是一个没想到呀，没想到！”
    山顶上的停车场修的很大，能一字停放十几辆车。司机把车直接开了进去，停住。下得车来，一丝秋风扑面，凉爽透心，尤如进入森林感觉。站在崖边，远望群山如黛，我美丽的芮城一览无余。远处的山村、树木与浮云交融，幻化出一幅美仑美奂的写意风光。鸡头、猫头两山均被裹在了云锦里，似显非显，只有似眼晴的堆石仍露光芒。脚底下一坡坡灌木林被云遮雾罩，亦明亦暗，恰似腾云驾雾一般。老战友李某掏出照相机四下拍摄，连连称奇。“咱芮城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呀？！”司机说：“好地方还在后头哩，咱们先登山”。
    果真，再顺山势西去成千米，就来到了古纯阳上宫遗址，来到了吕洞宾修行19年的成道地。为纪念吕祖，元时芮城先后修建了大纯阳万寿上、下宫两座，下宫为永乐宫，上宫即九峰山纯阳宫。可惜，1945年小日本败退时一把火焚烧了纯阳宫，现仅存墙基、石碑、柱石、水臼等遗迹遗物。可喜的是这届县委、县政府领导惠眼识珠，乾刚独断，认准了旅游兴县这条路子，利用国际书画艺术节宣传芮城，招商引资，得到了中国道教协会、香港道教联合会、台湾指南宫等的关怀支持，先后投资2600万元，建成了通往九峰山的三级专线公路，又投资5000万元全力修复纯阳上宫。道教作为中国唯一的本土宗教，深含民族文化，在与世界接轨的当口，复兴弘扬国教，“仙乡祖根”的芮城，首当其冲。
    听说10月26日在遗址上奠基的那一刻，突然风生水起，祥云瑞气密布。“瑞雪舞山间，紫气生云端，高道齐云集，礼炮声震天”（摘自10月27日《黄河晨报》描述）。那云雾缭绕的台上看不到台下，相隔五、六米，只听声音不见人，几千人的奠基仪式，茫然无影。有人说，是吕仙用的遮眼法，因要邀八方仙客驾临，一同观光庆典。也真神了，从远处看，只遗址奠基地有这般气象，独显异常。
    这使我想起了那一次登九峰山观瞻到的奇景。那是一个雨后天气，我们几个人信步漫游来到纯阳洞山根的核桃树下，手搭凉棚，仰观仙洞，九峰山的石崖便直扑眼帘。“呀——快看！”我一声惊喊，大家迅速把目光集中到了我手指的方向。只见在吕仙修身养性十九年的山洞右侧石崖上，一簇簇、一幅幅永乐宫壁画里的人物，一字排开呈朝拜状，辉映在石草交融、雨水滋润的崖壁上。有金童、玉女，有星宿、辅弼，尊尊头顶祥云，脚踏瑞气，栩栩如生，且线条流畅，须仪飘然，呼之欲出。相互间青石、绿草、山花陪衬，云雾缠绕，依稀可辨。好一派“汉宫威仪”……
    看山的老人说：“那是雨后山水阴渗下来的雨道道，形似仙家，太阳一晒就不见啦！”“是不是雨后常有？”我问。“是的，但能看出来的人少。”我便赶紧唤来照相的肖师傅抓拍。谁知他懊丧地说：“从照相机内看不清”。
    “再找！”我说。他便多方位变换角度，调焦、调距离，寻求最佳位置。但仍然是，只可看不可拍。我懵懂着，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朝着林立的山崖，手抚胸口，顶礼膜拜，默默祷告……。并从心底里涌上了一句古诗“谁言四壁留风画，我闻九天仙乐声”。
    上九峰山的次数多了，遇到的奇事也就多。还有一次我们几个网友上山，还是在这棵核桃树下，我们遇到了一位老翁，说是看山的，就住在吕仙洞下的房子里。虽然互不相识，但似同老熟人，见面就互打招呼，很随和，很自然。我们从车上拿出香肠、榨菜、烧饼、矿泉水让老者受用，老者婉言拒绝，却端来开水让我们喝，我们又拿出一瓶白酒，就着老者的山韭菜、野香椿坐在核桃树下的石头上边吃边喝边聊天。老者说他家就在山下的村子，说他年年上山要住一段时日，说这山很神奇。说到高兴处，还给我们表演了他自编的快板段子，有《从来处来，到去处去》、《中草药名趣连》、《九峰山由来》、《“封”字解析》等。说累了就靠在核桃树根继续说。或许是他老不见人，见了人就打开了话匣子，有说不完的话，或许是两盅白酒起了作用，老者只要起个头便一串串的说词往出涌。我示意网友任某把这一切用手机拍录下来，任便围着我俩左录右拍。老人看上去有七十多岁，身着蓝白格衬衫、黑裤子、土布鞋，头上扎着个半旧的粉红色毛巾，矍光铄目，神采飞扬，精神头极好，记忆力极佳。他说起吕仙轶事，滔滔不绝，滴水不露，一件件、一句句都用编好的快板书来表述，真是神了。临别时，我们把剩下的食品、水全给老人留下，老人也从路边草丛里拿出一种象似草根的植物送我们。说是他从山崖上采来的一种还阳草，“这草看上去枯黄，但遇水变绿，养在家里，有益健康。且独具起死回生作用。”还给刨寻了几块形似黄鹤楼的山石，作为盆景，赐赠我们。更可奇的是，网友任某忙前忙后拍录下来的场景，回来重播，却没了任何存储。
    我和老者相约，还会来九峰山看他的，但这一次来，却没有见到他。他住过的地方已经人去房空，我顺着山崖、沟坡找寻，仍没有找到。我邀战友一块找，还是没有。只发现在老核桃树前的崖头上，多了一座精制的小庙，庙堂坐北朝南，神阁内端端正正坐着道仙道姑（有说是土地爷、土地娘娘）。我上前纳头便拜……
    秋声山坡草，寒色九峰松。攀登九峰山吕仙洞，一路铺满了落叶蒿草，几百层台阶，即高又陡。一般人意志不坚定、没毅力是上不去的。我们几位老军人，好象还是在当年军营比赛一样，拿出“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的劲头，暗暗地用劲，一步步地往前赶。爬上第一个大平台，又沿着悬石攀爬，过了“之”字路，脚手并用爬上悬空木梯，再转过石崖，便来到了吕仙洞前。
    吕仙洞座落在九峰山上的玉椅山半山腰，距山脚纯阳上宫遗址垂直距离近300米。1998年开发九峰山时又加深的吕仙洞有成十米深，用铁栅门护卫着洞口。我们推门进去，洞内无灯却光亮清新，只见吕仙塑像端坐上方，注目凝视，栩栩有神。我们整饰衣着，净其双手呈上供品，布施钱物，上香叩拜，至尊至敬，不敢有半点含糊。
　　出得仙洞，顿觉清爽。站在洞前，幻想吕仙当年，幻觉当年九峰山，是何等的辉煌、壮观。可恨日寇惨无人道，理应举起手来投降。
　　 天道酬勤，我们紧着回返。下山时感觉很轻便，没有腾云驾雾却也脚步带风。边走边吊几声嗓子，再摆个县剧团团长张秀芳在《百岁挂帅》里的架式，平添了几分潇洒。但当下到一百多个台阶长廊时，我懵然发现，随着步履加重脚下似有空洞的感觉，特别女同志的高跟鞋敲打着台阶时，那种“嗵——，嗵——”的声音更清脆。有了大禹渡的“古庙奇声”，才注意到了这九峰山的“古道奇声”。这声音也引起了同行者的注意，大家分头寻找最佳发声点，屏心静气，用力顿足，发现是有一种“嗵——，嗵——”的声音随之而起。有人猜说“这下面埋有水管子，是水泥管道空空的感觉”。有人说“这台阶年久失修，可能下面被山水冲空，是空洞发出的声音”。没有人能够给出正确的答案，只是陪同中央电视台记者在大禹渡拍摄古庙奇声时，听专家们说，这叫倏逝波。脚步声在空气中传播，会撞击到每级台阶上，由于适当的倾斜角度和每级台阶的高、宽条件，正好适合形成倏逝波。同时，多级台阶又产生滤波效应，这些特殊的物理因素巧妙地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我们听到的这个声音。这算是对“古庙奇声”、“古道奇声”的最近似、最信服、最科学的一种解释吧。
　　“大禹渡禹王庙出现鬼斧神工般的、神奇玄妙的水滴声效应，非常罕见”，清华大学建筑声学教授燕翔使用脉冲响应方法测试后，撂下了这么一句话。只是这种罕见的声音又罕见地出现在了九峰山吕仙洞前，其神乎劲令人不可思议。
　　声音归声音，这道还是要走的，走自己的道让别人去听吧。我们一路“嗵——，嗵——，嗵——”的下到山脚，又来到核桃树下。稍息片刻，回望远山，一片云层正从山崖飘然而过，吕仙洞被掩映着，飘渺神移。那就是我们刚刚攀爬过的地方，已经悬在了半山腰。离天三尺三，离地远又悬，好险，好险呀！
　　仰望朗朗乾坤，俯瞰苍茫大地，我们顿悟了那句“道，可道，非常道”的道家妙语，还有那句“人间正道是沧桑”的伟人的诗句。事物种种的玄妙都是从道里出来的，一草一木，一器一皿皆有道，道在天地中。看来九峰山这条“道”，我们这一代人是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了。
　　此乃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