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的聚会上,一位女性朋友大概是刚刚失恋,听说是恋爱两年的男朋友离开了她,身边的好友都在试图安慰。一不小心听到都在讲述自己认为比失恋更痛苦的事情,还把这个过程叫做安慰,他们大概是遵循了这样一条原则,你没有鞋,而他却连脚都没有,相比之下你还是很幸运的。就这样,安慰在很大程度上变成了比惨大赛。
有人对她说:“我同学有一个谈了五年的男朋友,最后他还是因为喜欢上别人分手了”;
有人对她说:“你这还好,我的男朋友直接劈腿被我发现了”;
还有人说:“我在网上看到过对方摊牌说是gay”;
......
安慰者一片好心,被安慰者受宠若惊。我想起星爷的《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一幅场景,你的旺财死了,我的小强就不得不死,你的胳膊长满烂疮了,我整个手臂就不得不断,因为我一定要比你惨。如果说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接近秋香,那么我现在都无法理解比惨对安慰到底有什么价值。
其一,比惨会让当事人陷入痛苦的回忆,在别人的讲述中,咀嚼着曾经美好的点点滴滴,映衬着现状的凄凉;其二,比惨也让周遭的好友蒙上悲伤的阴影,用比惨来安慰别人,我首先得有悲惨的素材来进行对比;其三,比惨背后隐藏着一套危险的逻辑,痛苦是可以比较的,最痛苦的人才最悲伤,才最应该悲伤。
而比惨本身是在否定你的悲伤。你因为考试没满分而哭泣,他们说,还有的人考个位数呢,你因为小狗去世而流泪,他们说,还有的人痛失双亲呢,你因为失恋而郁郁不乐,他们说,还有的人没谈过恋爱呢。糟糕的境遇和由此引发的悲伤更像是一个泛函,你连我的定义域都没有进入,怎么好意思萌生悲伤。
看起来是在安慰你,其实是在说服你,说服你不应该悲伤。你的脖子有些疼去看医生,医生带你参观ICU然后告诉你,你不应该疼。知觉到境遇更加糟糕的人的所带来的自我幸运其实并不能使自己的痛苦减轻半分,因为向更惨的人比较而走出悲伤的人,也会因为与更好的人比较而重新进入悲伤。
比惨不是创可贴,也不是愈合剂,如果你真想安慰某个人,请静静的坐在她身旁分享她的悲伤,而不是悲伤地坐在她的身旁分享你的想法。沉默的陪伴要好过聒噪的开导,不是看你能做什么,而是看她需要什么。
于是,整个过程我一直保持沉默,不只是因为沉默在我看来是一个好方法,更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反社会人格,毕竟当时一听到这个消息,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为什么你不发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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