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音
画到三更不为迟,四更过后正兴时。又是五更得佳作,蘸得余墨且题诗。早年小诗,我一直勤奋。
1999年10月,我有一个顿悟,那时想画大画,请广州的朋友帮忙,他们开车送我去从化,在招待所住下。第一天,我在地上铺了张丈二宣,笔一下去,就觉得没味,不想再画了。我有个习惯,每次搬家,换了新环境,那张画桌总要个把月才觉得顺手。第二天,我又放了张丈二宣在地上,想画张好画。笔下到纸上,又不行。后来我才知道,想画张好画,心里一定会有负担,下笔必然拘谨。心想明天再试试,若仍不行,叫朋友接我回去算了。第三天,心里没有想法了,人也就轻松了。说来真怪,笔一下去,就让我激动兴奋,好像已完全与习惯用笔不同,这些年苦苦追求的线描,终于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要怕重复,一个钉子要进墙,就得用锤子敲,一下、一下、再一下地重复,千锤百炼。
搞中国画的人,须具备两点:一要有一种古典的美,要让古典之美的气息时时在心中流淌;二要有一种活泼的、清新的气息。
首先要把古人的笔墨拿到手,师傅领进门,学会一山一石、一树一木的画法。然后用古人的笔墨造自己的形,尽力摆脱古人的形。再将古人的笔墨转化成自己的笔墨。
俗的责任不在俗,而在过雅,过雅则俗。如手上戴一个戒指,好看。若十个指头都戴上戒指,便俗了,因过雅。
艺术总是单打鼓、独划船,我讨厌成群结伙。
齐白石胜在天性,黄宾虹胜在学养,要齐黄合起来研究,合起来正是做学问两条路子。
鱼之乐在相忘于水,人之乐在相忘于空气。明白此理,艺术便获得自由。画人时,从不画空气,画鱼大可不必画水。
人们常说齐白石做减法,黄宾虹做加法。其实,我倒觉得,黄宾虹看似加法,实为减法。笔下有加法,心里做减法,可说是笔繁意简。
徐渭出,中国画如脱缰之野马、出笼之飞鸟,尽得自由。
天趣、人趣、物趣,先得知趣,长沙话叫懂味。只有知趣的人,才讲得出有趣的话,才做得出有趣的事。
我喜欢的艺术家,一是经过专业训练,又回到原初,如才旦卓玛,她自身的艺术天性没有被专业院校磨去;二是从未经过“正规”训练,却又显得十足的专业,如陕西老大娘的剪纸,其造型可直逼毕加索。周围的人提醒这位老大娘高凤莲要努力肯定自己的成就,大娘说,那不过是一张红纸,剪出的只是一张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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