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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说 远方的蓝光 4

参赛选手每人都提着一箱元器件,这是他们比赛的材料,还有大包小包的行李,走上了前往凤鸣大学的汽车。大家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每个小队都是小声讨论着自己的项目。气氛显得有点紧张。一位老师大声鼓励之后,汽车开动了。

等车开过一段路,比较平稳的时候,云飞从包里拿了一副扑克牌出来,把自己的大包放平,笑眯眯地跟子霞说:“要坐很久的车呢,我们打两手牌轻松一下怎么样,我最近看了一种新的玩法。”

子霞瞪了他一眼,“还是再检查一下我们的项目吧,比赛完了晚上时间多的是,那时候再打不迟。”

云飞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不甘,“你已经检查了三遍了吧,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错的了……”

“对,就是‘应该’两个字,我可不要应该,要确定,这样才能获奖。不然你之前做这么多,现在一点小问题让你后悔。”

云飞听了这句,压力变得大了起来。他其实很不满子霞做什么都想着获奖,或得到什么回报,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凭兴趣去做一件事情,把得失不要看得那么得。

虽然脑子里这么想,但他不敢在子霞面前说这个,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们之前已争论过很多次类似的问题了。

 

大约开了一个小时,车子还在路上疾速飞驰,不少学生已昏昏欲睡。车子里基本安静下来,云飞拿着子霞塞给自己的报告,看两眼又看看窗外。他希望能早一点到达目的地,盯着看了好多遍的报告,就像在鸡蛋里挑刺一样,实在让他全身不自在。子霞知道云飞靠不住,云飞看过的报告她还要拿过来再看一遍。这更让云飞觉得自己没有做的意思。

 

本来车子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并不打算停下,但车上有人吃坏了肚子。迫于无耐,司机在最近的服务站停了下来。其他学生有的奔厕所去了,有的跳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服务站地处偏僻,只有少数几个服务员。它靠着一座大山,站边还有一条水管从山上把山水引到下面。车刚停下不久,服务站又进来一辆很大的货车。云飞本不大留意,但车在进站时里面有些撞击声,让云飞不禁多看它几眼。

云飞把包留在车上,下车去上厕所,顺便试试清凉的山水。子霞则留在车上,说看一会英语单词。

云飞从厕所出来,正准备买两个玉米棒子,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从身边经过。那个人的穿着很像黑社会,而且非常高大,比一般高大的人还要高大一点,让云飞有一种压迫感和恐惧感。男子经过的时候,云飞还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热空气扑过来,就像走过一个炉子一样。墨镜男子的手里拿着一个仪器,一直发出轻轻的“哔哔”声。男子似乎在用这个仪器寻找着什么。

男子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就在云飞身后两米处。因为注意的缘故,云飞分明感觉到他停住了,这让他有点紧张,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在短短的十几秒内,云飞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有黑社会的,有恐怖分子的,有杀人的。云飞的第一反应是想跑,但跑又会让自己显示特别,可能本来没事却把事情引过来。他考虑着男子身上有什么利器,可能拿着刀,甚至拿着枪。他迅速瞄了一眼周围,想着如果发生特殊情况可以躲到商店里,但若被追赶的话躲是没用的,只能比速度了。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云飞已拿着玉米棒子好一会,还没付钱。他看到卖玉米的大娘盯着奇怪的自己,要问自己话了,轻轻地放下手上的玉米,移步准备离开。虽然背对着墨镜男子,但云飞全身感官和毛孔都在留意着男子的动静。脚踩砂石的声音传进耳朵,云飞意识到,墨镜男子转过了身子!云飞双腿软了一下,他不敢想太多,加快脚步往旅行车的方向走。有些事情越不想它发生,它就是要发生。墨镜男子竟跟着过来了!

云飞继续加快脚步,一边迅速往车的方向走,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大约走了10米远,云飞感觉到身后的男子停止了脚步,拿着那个“哔哔”响的仪器在原地打圈。云飞松了一口气,再往前走几米就到东乐大学的旅游大巴了。

云飞短跑比赛似的奔过去,上了车,只见子霞拿着电话,应该是跟谁聊过。云飞迅速坐到子霞旁边,望着窗外,指着墨镜男子就道:“子霞,你看那个男人,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子霞放下电话本来又准备埋头看单词书的,听到云飞这么一喊,抬起头来看着窗外,转着脖子说道:“哪个男人?哦,那个戴着墨镜的是吧,没什么特别啊,就是比较高大吧,你是想说什么了?”

“你认真看!云飞把音量放低,但又说得很快:“你有没有觉得他的上身大得不正常,特别是手,很长,不像正常人的比例。”

“你见少多怪了吧,”子霞又端起了书,看了起来,给云飞抛了一句:“有些人就长这样的,又或者有些残疾,或是以前得过小儿麻痹什么的吧。你就别管这么多了,有时间就认真看看报告还好。”子霞越说越小声,到后面差不多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

云飞没有理会,继续看着窗外。云飞猜墨镜男子手上的仪器应该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而做的,他盯着仪器,往各个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估计是仪器也迷失了方向。

看到这里,云飞脑袋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迅速拿起自己的包,盯着差不多在包底的六角黑晶。六角黑晶还是像之前那样,时不时发出蓝色的光,时强时弱。大约看了两秒,耳边一声音乐声响起,还盯着六角黑晶的云飞分明感觉到六角黑晶发出的蓝光强了那么一丁点。他心里想,这就是证明他想法的好机会!他迅速扭转脖子,望着窗外的墨镜男子。

没想到,墨镜男子也正盯着车的这边!两人的目光打到了一起,云飞马上把目光移到旁边,假装看着别的事物,但眼睛的余光还是留在墨镜男子身上。墨镜男子看了一阵,往旅游车的方向走了两步,又低下了头,看着仪器。有时候心情紧张,又特别注意一件事物的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云飞觉得这次墨镜男子看仪器看了很久,究竟看了多久,已不好说。

看完,墨镜男子竟然把仪器塞到自己的包里面,那是一个黑色的包,里面好像填满了东西。他拿起手机,跟别人通话起来。

这一举动,让云飞感觉更加紧张。可能是电视剧看过不少,他觉得这是确定某一行动的最后动作。他开始想着各种快速离开的方法,看了一下周围,看了一下安全锤,看了一下司机——司机还在座位上一边吸烟一边跟一位学生聊天。还有大概一半的学生在车下,或在厕所里,或闲逛着,或买着一些东西吃。

墨镜男子放下电话,往周围看了几圈。他又从包里拿出一个仪器,手放在一个大按钮上。这似乎是一个艰难的决定,盯着大按钮看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深深地按了下去,马上又把它放回包里。

这一举动过后,似乎周围都变得安静起来。云飞试着保持均匀的呼吸,观察着墨镜男子,还有远处的人。时间又过得很慢,云飞对这平静的环境感到了焦虑,他开始期待有事情就快点发生。

墨镜男子往服务站的出口走去,虽然不像跑步,但速度像人跑起来一样。一个女子不知道从哪个边上奔过来,往人多的地方奔去,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显得有点惊慌失措,一边跑一边指着她跑过来的方向,但又没说什么。一阵风吹过,山那边的树躁动了一下。

云飞在心里对自己说,事情要发生了。他往司机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司机,快点开车!”话音落下,全车人都盯着云飞看,包括司机,他们都投来了惊奇的目光,有几个学生还被吓着了。车子里本来很安静,云飞这么一叫,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子霞看着云飞的脸,她看到云飞目光死死地看着前面,脸上充满了恐惧的神色。子霞拉了拉他的衣角,轻轻地问他怎么了。云飞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只看着司机要起身过来。这一切,发生得特别缓慢。

对于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云飞恐惧之余又多了几分尴尬。有几个同学觉得云飞莫名其妙,望了望窗外,脸上马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其中一个女生还大叫起来。全车人的注意力马上从云飞身上转到了窗外。云飞往外面看去,这一幕,让他也惊呆了。

那辆跟着他们进来的大货车,货厢已打开。再朝远一点的地方望去,在服务站的入口那里,已站着一个人和一只类似狗的动物。它们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出现在那里的,没有人注意他们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那人也不像人。比例完全不对。大约有两米的高度,腿膨大得厉害,看上去有两个人的大腿那么大。背弓着,快把衣服撑破。从撑着的衣服可以看出背部巨大的肌肉。最可怕是头部,他的头已变得不圆,好像被压得四四方方,头顶两侧还伸出两块像角的但是扁的骨头,虽不长,但也非常显眼。再说那类似狗的动物,比正常的狼狗还要大上四五倍,身上的毛卷得很厉害,可以看到整个身体布满了青筋。头部有点尖,嘴里的两只犬齿特别长,足有一分米,似乎把嘴巴撑得合不上,混浊粘稠的唾液不停地滴在地上。怪狗的鼻子也特别大,像一块异物贴在它的鼻梁上。它的四只脚是弯的,正常情况下也站不直。

这两个怪物离东乐大学的校车不远,可以看得非常清晰。车上几个胆小的女生尖叫起来,也可以听到外面的尖叫声和呼喊声响了起来。站里人不多,他们也显然看到这两只怪物了,一些旅客在场里面奔跑,往自己的车跑,往出口跑——但跑了一阵又退了下来——出口也突然站着两只怪物。一只也是类似狗的怪物,跟刚才那只怪狗很像,只是颜色上有点不一样。另一个则非常像人,就是屁股后多了一条长尾巴,虽然穿着衣服,但可以看到身上长满了毛。他显得很瘦弱,打个台风可以吹走。他们都站在云飞刚才看到的高大的人旁边。

“他们是什么东西!”

“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怪物!”

“不会是外星生物吧?”

“好可怕,它们究竟想干什么,会不会吃人?”

车上的人议论着,他们的脸上充满着恐惧、好奇,有的人大张着口,有的人半遮着脸,有的人躲到座位下全身发抖。

“见鬼了。”子霞急促地呼吸着,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云飞见她要打电话,心里一惊,迅速抢了过来,又拿起周围可以拿到的所有东西,把自己的包包上十几二十层。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周围的学生已没有心思去理会。子霞看云飞之前已很不对劲,现在云飞拼命包着的东西,肯定会跟这些怪物有关。子霞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云飞又知道一些什么,但她还没来得及问云飞,周围已慌乱起来。

“快走啊!”

一位学生叫道,本来也张大着嘴呆在那里的司机迅速回到座位,不到一秒的时候把车启动。这时车上有人大喊道:“等一下,我女朋友还在下面!”接着有几个同学也小声说了类似的话。

司机回头大吼道:“要等的下车等!我现在就开车,不下车的给我闭上嘴坐好!”

尖叫声、呼喊声、议论声,一切戛然而止,只留下小声的呜咽声。很多人犹豫了一阵,但没有人下车。原先说朋友在下面的学生望了望窗外,弯下了腰,把头埋在车座后面,哭了出来。司机从车里转头看车外,观察了一下周围,好像是在寻找着出路。入口和出口都被怪物封住了,服务站并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离开。在入口那里的两只怪物似乎看到了云飞他们的车动了一下,指着他们,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有走过来的意思。司机见状,把方向盘一转,朝着广场中间的方向急踩油门就冲过去。这时候,突然有个女子拦在前面十几米处,不断喊着“停车!停车!”。那是东乐大学的学生,她想坐到车上。司机丝毫没有踩刹车,车子还在不断加速,司机只是快速地把手往外摆动示意她离开,并大声喊道:“滚开,快滚开!撞死你了!”车里的同学听着这些话,握紧拳头,心里有好几股说不出的滋味。那位同学并没有移动,还在原地呼喊着。还差两三米!车上的人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有个学生还大叫起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司机一个劲把方向盘打到底,车上的人被甩到了一边,还有两个被扔下了座位。一个女生又尖叫起来,那么刺耳。车子刚好在那位同学身边擦过,车边撞到了她的手臂,把她撞倒在地,还滚了两下。司机一直看着前面,没有理会,更是把油门踩死。车上开始有人哭了起来。

云飞死死地抓住前面的座位,透过前车窗,看着这一切。他判断司机是想冲到广场中间,然后看哪个出口的怪物过来,再趁机从那个出口逃出去。正想着,墨镜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挡在了车的前面。由于车速很快,墨镜男子离得又近,司机还没反应过来,刚有踩刹车的意思车就撞了上去。本来撞到人车也不会慢下来多少,但出乎意料的是,车子好像撞到了一堵墙,一声巨响之后,前行了两三米后就停了下来。由于惯性,全车人撞到前面的座位上,好几个人直接晕了过去。司机更是因为没来得及系安全带,撞在前面玻璃上,头部留着血,趴在方向盘上,不知道生死。

车上响起了阵阵的呻吟声。云飞忍着痛和眩晕感,从座位上坐直,往车前看去。但接下来的画面,又把他吓出了五魂六魄。只见墨镜男子两手插进了车头里面,整个车头被他捏扁了一样。他的手臂比刚看到的时候更大,像两根钢柱子把车支了起来。他的两只脚也压坏了水泥地,陷进了地里。墨镜男子的墨镜不见了,估计是撞击的时候掉落的,可以看到眼珠子并不是黑色的,而是蓝色的,还好像发着荧光。他正看着车里面,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云飞毛骨悚然。正在这时,车里面一位女生又叫了起来,估计她也看到这一幕了。

这些怪物究竟从何而来,他们究竟是什么,他们来这里又为了什么,如果是平时看电视,云飞会不停地去琢磨这一大堆的谜团,但现在,云飞的整个脑袋,都是想着:

来者不善,在这个困兽的环境下,究竟如何才能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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