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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家山人】今夜, 别来那一套“味道不错”老把戏

据说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某年月日,两名美军士兵在友邻部队的食堂里吃饭。席间谈论中,他们评价此餐“味道不错”。但话刚一出口,二人便立即被捕,险些被枪毙掉。

这件事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当时德国人在西线阿登地区发动了孤注一掷的最后攻势,其凶神恶煞的装甲部队瞬间突破了美国菜鸟的防御。不仅如此,德国一支不到300人的特种部队身着美军制服,深入敌后,给美国人造成了极大的恐慌。一时间,几十万美军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身边的陌生战友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披着羊皮的狼,以至于凡看着不顺眼,行为有些古怪的人通通被关了起来。宁可错抓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以上提到的两个倒霉鬼,就属此类。

抓捕这两个美国人的另一群美国人的理由很简单,很符合逻辑,也很有趣:所有美军士兵都会理所应当地认为食堂的饭很难吃,所以认为其“味道不错”的只有两类人——要么是外星人,要么是德国人,而这两类人,显然都应该抓起来。

由此看来,美国人的眼睛也是雪亮的,不过他们的食堂似乎大有问题。但很奇怪的是,美军的伙食却从来也不是因为难以下咽而闻名于世。事实上恰恰相反,美国军队的伙食即便数不上世界第一,也完全可以算得上最好的之一了。起码对于德军而言,基本上可以归入“好五倍”的范畴,因为就在故事所发生的这场战役中,一名德国军官惊讶地发现被俘的美国士兵人人都有巧克力,于是发出了美国不可战胜的哀叹。不仅德军,英国人也有此感受,当时已经捉襟见肘的英国人租借了很多美国的战时应急船(又称“自由轮”),他们发现,就是在这样的船只上,每个餐桌上,美国人都没忘了安装一个固定的烤面包机!

时至今日,美国已是超级大国,美军伙食更是极大丰富。笔者在网络上曾看到过伊拉克美军食堂的照片,自助餐厅内,一份份美食色香味俱全(当然,“香”和“味”完全属于主观想象)。我以为,这样的标准甚至已经值得“好伦哥”这样的餐厅借鉴一番了。

这么“很好,很强大”的伙食,还没人歌功颂德一番,身为中国人,看着都有些过意不去。但美军不仅不感恩,还百般揶揄,就实在有些“生可忍,熟不可忍”了。在美国大片《兄弟连》里,就有这样一个情节:美国军官为了犒劳将士,吩咐食堂做了一顿意大利面,吃饭时,一名意大利籍士兵抱怨道“这根本不是意大利面,这是陆军的面条加番茄酱!”旁边狼吞虎咽的战友们有些不满了,对他说“你如果不吃就给我们吃。”意大利人反驳道“我身为一个意大利人,把这种东西称作意大利面,对不起我意大利的良心。”

把领导的一番好意当成驴肝肺,竟然还拿“意大利的良心”说事,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也就美国人说的出来。倘若此时在他的意大利老家,在那个“总是有理”的墨索里尼同志的英明领导下,这样的“良心”恐怕早就和其主人的其他部位一道进天国去了。不过话说回来,美国人说话如此心红胆壮,也并非没有道理。作为一个纳税公民,又是一个响应国家号召参军的志愿者,自己当然不欠国家什么。相反,国家有义务提供伙食,而且应该像模像样。吃了这样的伙食,即便满意,也没必要讴歌一番,因为这完全是它应该做的。假如这伙食有些不太地道,那么,实在是太应该骂它一顿了。

于是,美军伙食便这样窝窝囊囊地与“味道不错”绝了缘,以至于说了此话的人险些被当成了德国间谍。

写到这里,我想,假如如今的中国人在当时跑到欧洲去,协助美军作战,抛开长相的因素外,大概都会被当成德国间谍了。

为什么呢?因为我们一贯是喜欢说“味道不错”的,尽管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吃出味道来,甚至根本就没有吃。而且,中国人文化底蕴深厚,也不会干不呲咧地仅仅说个“味道不错”就拉倒,他们一定会舞文弄墨,长吁短叹一番,诌出几句“此物本应天上有,飞入寻常百姓家”之类的“大实话”来。记得当年黑龙江出现自来水污染事故,断水多日后,终于取得了“恢复供水的决定性胜利”,一老翁立即挥毫泼墨,吟诗一首,曰:

斟上一杯放心水,

心中感觉格外美。

党送温暖家家乐,

百姓心里放光辉。

这位老翁显然没有“意大利的良心”,但“中国人的良心”无疑是“大大的”。他以及他们似乎都认为,不会中毒的自来水,显然“只应天上有”,今天能喝上,自然得山呼万岁,谢主隆恩。至于自己是不是纳税人,有没有喝水的权利,都是无须考虑的事。这么一想,百姓心里自然会经常“放光辉”,其频率,如同放屁一般。

人民如此放,政府也习惯去闻,以至于全国“所有TV”都会坏事变好事,该干的成了该夸的。于是一连串的抗灾胜利,连着“南方春意盎然”、“灾民们都有着过年的心情”之类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像唾液一样随时分泌。不仅如此,“所有TV”们也会调转一下方向,带领同学们痛斥一下该痛斥的,所以“很黄很暴力”也分泌了出来。

随着天气转暖,南方真的“春意盎然”了。在政府(外加自然规律)的英明领导下,抗击地震与水灾的斗争注定会在“夏意盎然”之前取得决定性胜利。在这个可歌可泣的时刻,“大灾之后大发展”、“大灾之后斗志坚”、“大灾之后无大疫”之类的巴浦洛夫分泌又会“一江春水向东流”。要总结一下它们,可以通通简称为“味道不错”。

但是,不要忘了,说了“味道不错”的人险些被枪毙。当然,那是在特定的战争时期。不过可以想象,即使是在和平时期,说“味道不错”的人,在美军中多半也会遭来鄙视。而且,退一万步来讲,人家的味道还真的不错。再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我们没有“意大利人的良心”,那么,对于“所有TV”们来说,你们还是应该有做人的底线。

船沉了,在我曾经无限热爱的江面上。此刻,我只能暗骂:千万别再来那一套“味道不错”老把戏。

罪过就是罪过,粉饰也无法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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