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廷惨案》海报
冬季恋歌|译
执行死刑通常比较匆忙，但是在这个情况下，刽子手却并不着急。
受害者们被从战俘集中营带上一列火车。他们会在火车里待上两天，而且得不到食物和水。
到达目的地后，他们被撵到窗户糊满水泥的车厢中，这样他们就看不到外面的情形。火车开了不一会儿，波兰军官们就被一个接一个的带到车厢的后门。
当踏入这阴森的俄罗斯森林时，每一个人对自己的命运已然明了。
他们面前是一个L型的深坑，里面躺满了波兰军官们的新鲜尸体。但在开始真正害怕之前，他们已经被两名穿着苏维埃机密制服的强壮的俄国士兵押住双臂。
如果他挣扎不休，他的双手就会被绑起来，而后被勒死。有人被厚外套蒙住头;有人嘴里被塞满了锯木屑。那些仍然试图挣脱的人的头骨或被打得粉碎或被刺刀多次劈刺。无人能幸免。
许多人只是被带到这个会即刻成为他们坟墓的大坑的边缘。受害者们双臂被缚，配备了德国的华特7.65mm手枪的苏军内务部队士兵从他们背后把他们射杀。
相对较重的俄国手枪，德国的华特7.65mm手枪的反冲比较小，会使刽子手们行刑起来更容易，对于需要杀死这么多人的他们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必需品。
枪口对准头骨的底部，如果射得好，子弹会穿透前额。当波兰军官们当场毙命，集体墓穴很快被一个接一个的尸体填满了。
卡廷惨案发生在位于Smolensk东部的卡廷村村外的一片森林。就在那里和1940年4月至5月间发生屠杀的其他两个地点，22000名波兰军官被这些斯大林的刽子手们杀害了，他们都是波兰的军事精英。
在这三个地方发生的所有的恐怖事件在历史上被记录为“卡廷大屠杀”。
多年来，被谴责屠杀波兰军官的或是德国人或是俄国人，因为两者都有实力实施如此规模的暴行。此外，还有许多有关英国和美国政府的内幕故事以及由阴谋论之下的必然的杀戮。
但是，今天，我们已经能大致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要归功于波兰国家纪念日机构开展的优秀的历史调查，此调查以Janusz Kurtyka为首，而可悲的是他也是空难遇难者之一。此外， 由波兰作者Eugenia Maresch写的一本叫做《卡廷惨案1940》的新书中也收集了大量关于西方列强的谋杀案的书面证明。
终于，我们可以描绘出一个几近完整的卡廷惨案景象，以及它所造成的痛苦。
希特勒于1939年9月1日入侵波兰，但人们常常忽略掉斯大林很快在两周后也入侵波兰。在联合起来的两面夹击之下，波兰难以坚守，月底时，这个国家便被世界上的两个野蛮国家瓜分了。
在德国人开始其声名狼藉的针对波兰人的恐怖统治的同时，俄国人也正开始开展相似的残酷镇压行动。
10月，苏联秘密警察的首脑Lavrenti Beria下了这样的命令：把波兰军官从成千上万的战俘中隔离出来。
其中一名波兰军官叫做Zdzislaw Peszkowski，年仅21岁，刚从军事学院毕业。几年前，在他去世前不久，我还采访过Peszkowski，他回忆1940年的屠杀事件时讲到的生动场面清晰得让人震惊。
“我们被塞进运牲畜的卡车上运走，”他说，“我在的那辆车里大约有70人，而且我们在那辆卡车待了一个月。和我在一起的一个朋友之前一直是俄罗斯囚犯，他告诉我说，如果他们给我们鲱鱼，不要吃。如果喝不上水，你就有麻烦了，因为鱼很咸。
“然而，我的一些同志还是吃了，而这鲱鱼的确恶毒。他们的嘴唇干得流血，就好像是被刀子划了一样。”
只有卡车偶尔停下来时，军官们才能喝到水，才能呼吸到新鲜空气，而且还要处理那些已死之人的尸体。
车队终于在11月上旬抵达一个位于波兰东北部的Kozielsk的大教堂，在那里，Peszkowski和其他4000名军官被分成四等份分别驻扎在不同的战俘营中。
囚犯们在那里坐了好几个月，对将要发生的事心中充满担心，但是没人猜出他们真正的命运。正如Peszkowski所说:“我们认为俄罗斯人不会残忍地将我们全都杀掉。”
在1940年3月的莫斯科，这些军官的命运被敲定了。同月，Beria呈了一个纪要给斯大林，主张为粉碎潜在暴动这些军官应被击毙。
这位苏联领导人同意了，并在纪要的顶端签上了他那豪爽的签名。政治局的三名成员支持他给予批准，并在斯大林的签名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俄罗斯渴望杀戮波兰军队领导不仅仅是出于凶残。许多人认为，斯大林猜想这样的残酷战术会永久地削弱波兰人，从而使其更容易被征服。
在Beria的纪要被批准后，屠杀事件迅速展开，在Kozielsk以及其他阵营，波兰军官们被用火车向东遣送。
“他们开始每隔几天就送走一批，”Zdzislaw Peszkowski回忆道， “刚开始，我们为这些出发庆祝，因为当时它给了我们这样的想法：他们被释放到一个非常好的地方开始新生活。
这种乐观情绪不断高涨，因为俄罗斯人在给囚犯接种疫苗（例如霍乱和伤寒）时常冷笑不已。然而，当空荡荡的火车几天之后又回来时，囚犯们开始怀疑同志们究竟去了哪里。
Peszkowski想起了一个在当地一家医院工作的女人，当和其中一名囚犯说话时，她就哭了。“他问她有什么问题吗，她说：‘他们撒谎。’。”
第二天，那个女人就消失了。
在执行场地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这倒也能理解，因为曾参与其中的俄国士兵从不谈论他们在那时都干了什么。
但是，现生活在伦敦的波兰人Janusz Laskowski回忆道，当他还是一个11岁的小男孩时，一名俄罗斯刽子手一直被安置在他母亲的家中。
每天晚上，Janusz在听苏联士兵在讲自己每天的工作时都会奚落他。我们现在才知道，被卡车运到森林后，波兰俘虏们被关入一个用有刺铁丝网笼做的临时监狱。
就是从这里，他们双手被缚，而后被一组组地带到杀戮之坑的边沿。
那些挣扎的人被蒙上眼睛或被大衣盖住头。而，那些不吵不闹的人却引来怪异的目光。
在大而深的坑中躺满了尸体。那些站在坑边儿的人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从头到脚，就像罐头中的沙丁鱼，而那些已被扔进坑里的尸体胡乱地堆在一起。
俄国士兵踩在尸体上像屠宰场的屠夫一样把刚刚遇害的人拖到坑里。新来的人很快就被杀死，只需小小的子弹射进他们的后脑。
Major Adam Solski于4月8日在卡廷被杀害后。人们在他身上找到了一本日记。日记记录了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时受害者们毛骨悚然的恐惧。
“从一个监狱到另一个监狱转移的囚车(真是难以置信)，”日记中这样记载， “我们被带进一个像城外休养胜地一样的森林。我们被彻底搜查了一遍。他们（俄罗斯警卫）对我的婚戒很感兴趣，抢了我的卢布，还有腰带、小刀和手表，当时时间是6：30。”
这是他写下的最后的话。
只有当最后一个受害者被送过来，刽子手们才能开始做点儿其他正常的事：铲土埋尸，抚平地面，然后在现场种针叶树树苗来掩饰他们的可怕的劳动成果。
这是一个临床手术，但恐怖的是凶残到如此规模。很快，在Kosielsk只有250个人了，而别的阵营也只有182个人。22000人已经被屠杀了。“我总是想，为什么没有我呢?”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Zdzislaw Peszkowski说。
卡廷惨案之后，暴行依然在肆虐。1941年6月，德国袭击苏联，波兰和俄国被迫放下成见成为最不自在的盟友。
为了尽可能多的争取支援，俄国释放了剩余的俘虏，让他们加入到以波兰Anders将军为指挥官紧急组织的军队中。
“他来到监狱里，告诉我们我们自由了，”Peszkowski回忆，“我们问他:‘将军，其他人都到哪儿去了?’他说:“我们也正在寻找他们。”
事实上，世界上并没有发现在卡廷所发生的屠杀，直到1943年4月13日德国宣布他们在森林里发现了集体墓穴。对于纳粹分子来说，对俄罗斯所犯下的战争罪恶的发现是一个绝妙的宣传——很快他们就试图充分利用这件事。
当然，这样的揭露造成了强烈的国际关系紧张。在德国宣称发现墓坑的两天后，波兰流亡政府的总理Sikorski将军与Winston Churchill讨论了这个谋杀事件。
根据一条波兰的会话记录， Churchill对Sikorski说，他觉得德国声称的俄罗斯屠杀了波兰军官“或许是真的”。
“我们知道苏联布尔什维克人的能耐，他们知道怎么做才算残酷。” Churchill说。
对此，Winston Churchill却只能无可奈何。最终，继续与苏联联合击败希特勒的决心胜过了他的猜疑。在莫斯科的英国军事代表团团长将联合政策具体化，也就是他在1941年8月向军事办公室报告说：我们必须尽可能的置身事外；如果想加以干涉，必须记住能帮助我们击败希特勒的是俄罗斯，而不是波兰。
后来，有人拿此信作为英国任由卡廷惨案被遮掩的证据。但同时，波兰领导人也意识到，英国和美国的反应都是基于政治和军事的实用主义。
Sikorski将军于1943年的7月因坠机丧生后，波兰流亡政府首相继任者Mikolajczyk Stanislaw向Winston Churchill承认与苏联撕破脸可能不利于联合起来与纳粹抗争。
（本文来自译言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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