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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须浅碧轻红色:国家一级演员、昆曲传人、甪直姑娘龚隐雷

甪直与昆山的渊源,由来已久。早在明代中叶,甪直的许自昌就筑梅花墅,编写昆曲剧本《水浒记》等,由家养的戏班排演,给前来许府作客的文朋诗会表演。清代的“甪直大净”陈明智,受康熙青睐,进京表演。上世纪二十年代,甪直一帮爱好昆曲的戏迷成立了紫云曲社,远近闻名,甪直的王茀民曾与梅兰芳在上海搭档演出,深得好评。如今,甪直的龚隐雷,已成为昆曲名家,国家一级演员,在传承昆曲的道路上,轻歌曼唱,影响广远。

暗淡轻黄体性柔,

情疏迹远只香留。

何须浅碧深红色,

自是花中第一流。

——李清照《鹧鸪天 ·桂花》

龚隐雷是温柔而婉约的。

这是她留给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印象,也是最深刻、最牢靠的印象。台上的中和雅致,台下的嫣然浅笑,一并成就了龚老师为人称道的“南昆风度”。

今年初春的北大,龚隐雷做了一场题名《昆曲中“看得见”与“看不见”的表演》的讲座,而观众在这些年一次次地与龚隐雷舞台上、舞台下的相逢种,亦在感受着一个柔情中更见爽落,妩媚里几多豪情的龚隐雷。

龚隐雷的唱念、表演,美在清雅,美在不见艳俗。她并非近些年来大众激赏有加的“性格演员”,却能够以其规范有致、趋于完美的唱功应对各异的家门、人物。她擅以音色、气息、节奏的控制与变化体现情绪,更兼眼神、身段的配合,将不同人物的不同心绪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可以是《葬花》之黛玉,可以是《芦林》之庞氏,可以是《题曲》之乔小青,剧中人的年龄、身份,绝无趋同感。便是《牡丹亭》里同一个杜丽娘,也是每一折戏、每一支曲都各尽其情:《寻梦》中一支【忒忒令】,丽娘心下的一点怯喜与忐忑,在她的声腔里,如此可爱跳脱,充满着青春的张力与弹性,像极了少女的心跳;亦不消说《写真》里“红颜易老”四字,唱腔末处一个拖带的“小尾巴”,直勾到人心,而不细品,又几乎无迹可寻。

这是龚隐雷的好,本色自然,又极富读书人的傲骨,不以卖弄奇巧为贵,不以取悦观众为求。

“昆曲是有规范和标准在的,如果你达不到,那是你的缺失,不代表它可以不存在。”她亦不避讳谈她眼中看到的危机所在:对昆曲审美的单一化,以及对曲唱的忽视,都让她担心、忧虑。

“昆曲的唱是核心,唱念的规范失去了,传承就没有了灵魂。昆曲博大精深,不仅是声色之娱,没有学术的态度绝不可以。有些话讲出来似乎很苛刻,也说不定会得罪人,但没办法,昆曲就是这样精细到一分一毫的艺术。”

她就是这样一个不管任何时候都把艺术看作最重的人,对艺术作品的评论、褒贬也向来客观中肯,许多时候更是能言他人所不敢言。即便是说起自己,她亦是不避讳这份“苛刻”:偶有登台状态并非绝佳之时,无论观者、戏迷如何夸赞依旧,她还是会指出自己的微疵与缺憾。

舞台之外的龚隐雷,依旧是端庄的容貌、娇媚的笑眼,而语气中的直爽与坚定却格外有分量,这份温柔外表下的至情至性与不容置疑,造就了她强大的气场,这样的她竟时常让人有些出神——“看得见”的龚隐雷与“看不见”的龚隐雷就在这瞬间里交替现身,又同样美得令人恍然。

提起自己的从业经历,龚隐雷总是灿然一笑,语气里是云淡风轻,却开门见山地言道:“我们这一代,机遇不那么好。“随后那些苦中作乐的青春便在她口中娓娓道来,吴侬软语淡淡地讲着那些她与昆曲相守相守的水磨日子。

1978年,正在念小学的她在江苏省戏剧学校“千里挑一”的选拔下进入了昆剧科学习,七年坐科,单调而纯粹的学戏生涯,填充了她几乎整个青春。她至今赞叹、怀念着当初一班六十人的整齐阵容,生源优质,行当整齐。

可惜他们毕业时,正值行业大环境的凋敝,昆曲门庭冷落,宛若严冬封冻着茁壮生长的青苗,人才渐渐流失,舞台渐渐成了龚老师与同伴们最熟悉、却最遥远的梦。

因为生计所迫,即使选择留守昆曲的人也不得不“三心二意”。

“只要大家有别的技能,都在外面奔波,为了生活的好一点,我们有很多同学去做生意。当时柯军老师也去给人刻章、裱画、做武打替身;我就奔波在酒吧、歌厅,去走穴唱歌,不管刮风下雨,很辛苦……”她轻言细语地回忆着当年的惨淡,而说起因唱歌挣得的雅号“太湖美”,转而又是甜甜的笑脸“我唱歌唱得很好的,如果当时坚持下来,现在一定也不错呢!”。

“我们这一批人真的是很辛苦,到现在还能出来这么几位大家都能认可的演员,实在太不容易,其中的酸甜苦辣,大概只有我们自己能体会吧。”

而看似游离于昆曲的岁月,其实悄然滋养着她在日后的艺术道路上的厚积薄发。

2001年“申遗”的成功,昆曲“转暖”的好势头由此开始,龚隐雷这一代昆曲人,也渐渐忙碌了起来。即便如此,幸运之神还是没能过多眷顾他们。

“过去是论资排辈,轮不上我们;后来大势所趋,提倡青春靓丽,起用年轻人,我们又被跳过去了。等一切条件都成熟了,很多机会也就过去了。”她说起命运的促狭,语气诙谐,但随即正色:“即使我们这一代人不那么幸运,但我们是昆曲传承中承上启下的重要一代,这不可否认,我们以此为责,也以此为傲。”

的确,如大家所见,她一面继承着前辈艺术家们的曲唱、表演精髓,一面倾心传艺,培养出省昆第四代一批优秀旦角,开启昆曲新一个时代的辉煌灿烂。回望来路,她所心系,多为艺术的血脉传续;而龚隐雷一己之得失,早已不去计较。龚隐雷说,她们这一批演员中的绝大多数人,一直要面对问题的就是——“你很努力,却可能依旧什么都得不到,那么你还要不要继续?”也正是因为如此的考验与淬炼,她们那一代昆曲人对艺术深入骨髓的热爱,更是不言自明。

“走到现在,一定是有强大的心脏和最好的心态,否则哪能坚持下来?但这些是我的财富呀,作为一个演员,我相信个人的心性与修为也都会体现在舞台上。”

现实中的龚隐雷时而温和淡雅,时而快人快语,言谈间是对艺术的诚挚与严谨,亦是在前行道路上真心、真诚地求索。

如今,龚隐雷正驻扎昆山,在昆曲的发源地带领一群年轻的昆曲人奋力前行。既要排戏、演出,又要在教学一线致力传承,这一切似乎让她更加忙碌,而这份因昆曲而致的辛劳与奔波,大概又使她格外满足、安心。

“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李清照《鹧鸪天》二句与龚隐雷何其吻合!她的至情至性,她的静水流深,终将人戏合一,绽放于氍毹之上,成就着昆曲最该有的样子。

《桃花扇》

龚隐雷:希望未来十年能在舞台上继续发光!

                                   文:庞雪汀

 “说几个您塑造得最满意的角色?”

  “《梁祝》的祝英台,《桃花扇》的李香君。就是觉得唱得过瘾,整个舞台都属于我!”

  “未来十年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希望能在舞台上继续发光!”

  见到龚隐雷时,她正在家中烹茶。客厅的音响中悠然传来她珠玉般的唱腔,与空气中的茶香融合,氤氲出一种清雅之气。

  

  龚隐雷是著名的江苏籍昆曲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她1985年毕业于江苏省戏剧学校,师从张娴、张继青、胡锦芳,工闺门旦、正旦。与许多戏曲艺术家一样,谈到“戏”,谈到“舞台”,龚隐雷的双眸就立刻亮了起来;而回首自己的艺术生涯,龚隐雷坦言,改革开放、“事业单位改企”、全面深化改革……建国65年来不同时代的大事件便是自己不同人生阶段的关键词。

  “我是1978年进的江苏戏剧学校,赶上了文革结束后学校的第一批招生。那时候我刚读了小学五年级,还是个孩子。”谈到入行的原因,龚隐雷感慨万千,“当时选择进戏曲学校,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喜欢唱歌,对文艺感兴趣;另外一个因素就是为了躲避‘上山下乡’。”

  20世纪70年代末,改革春风劲吹。龚隐雷进入戏剧学校半个学期之后,全中国的知识青年都不再需要“上山下乡”,她的很多同学也都放弃了在戏校的学业,继续读中学,准备参加六年后的高考。而喜爱昆曲又天资极高的龚隐雷成了为数不多的留在戏校的孩子之一。

  “那时候的大环境是好的。那个时候学校师资非常好,教我的都是最正宗的昆曲传人。所以我说,我感谢那个年代,让我在练基本功时喝到了最充足的‘奶水’。”龚隐雷说。

  然而,随之而来的80年代却让龚隐雷遭遇了人生中最迷惘的阶段。

  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末:改革大幕下的迷惘与追寻

  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中国,改革开放不断深入,人们对物质的追求极度膨胀。昆曲这样的老文化行当逐渐被人们所忽视,取而代之的更能适应转型时期快节奏的“快餐文化”。1985年,刚从戏校毕业的龚隐雷被分配到江苏省昆剧院工作,恰逢那个“最不属于昆曲”的时代。那个时候,江苏昆剧院一年的演出只有一二十场。能轮到演出的也只有那些当时的“角儿”,像龚隐雷这样刚毕业的青年演员,连“跑龙套”的机会都很难得到。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与龚隐雷同批进单位的同事改行的有之,嫁人、出国的有之,下海经商的有之。一时间,单位里龚隐雷的同辈人骤减,从60人变成了30人。没什么演出,昆剧院常常给演员放假,节省外地演员住宿的成本。

  那时候,面对行业的冷清,龚隐雷有些不知所措。她按部就班地嫁做人妇、相夫教子,却离自己最爱的昆曲越来越远。90年代初,物价急剧上涨,已经拥有一个三口之家的龚隐雷经历了最困难的十年。

  在那个时期,龚隐雷和丈夫两个人的工资合在一起才200多,十分拮据。90年代中后期,为了补贴家用,龚隐雷走出剧院去‘走穴’,去娱乐场所驻唱民歌,以补贴家用。“驻唱的时候一般唱一次能赚200块,相当于我和老公一个月工资的总数。”龚隐雷说。

  这个时期对龚隐雷来说却是灰色的。她感到茫然,看不到未来。她只能为了生活苦苦打拼,将关于昆曲的理想悄悄埋在心底。

 

 

  2002年之后的10年:事业单位“改企”点燃艺术生命

  2001年,昆剧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随后,江苏省昆剧院由事业单位改制为企业。在这样的巨大转折之下,龚隐雷终于迎来了她艺术上的春天。

  由“吃大锅饭”的事业单位忽然变企业,古老的江苏省昆剧院仿佛“老树发新芽”,重获新生。为了激励演员进步,除了实行绩效工资制度之外,昆剧院开始安排演员举行连续5年的个人专场演出,要求曲目不得重复。与龚隐雷同时期的演员一共有六位,每人每年都要举办两个专场,一个专场就是三个折子戏。五年下来,一个人要演三十出不同的折子戏。

  “当时真是像‘赶鸭子上架一样’,这样严苛的制度‘逼’着我们每个人在业务上飞速的进步。在这个事件左右的十年岁月,是我在舞台上进步最大的岁月。”谈到昆剧院的改革,龚隐雷感慨万千。

  说起自己主演过的曲目,龚隐雷可谓是如数家珍:“我最喜欢的作品是《梁祝》和《桃花扇》。就是觉得唱得过瘾,把自己所掌握的一切在舞台上发挥得淋漓尽致,感觉整个舞台都是属于我的。”

  随着时代的变迁,昆曲被越来越多的人熟悉和喜爱。除了专场演出之外,昆剧院还逐渐将周末演出的品牌推出去,给演员们培养了大批的“粉丝”。现在,江苏昆剧院一年的演出有六百多场,是龚隐雷刚进剧院时的三十倍。

  畅想未来十年:全面深化改革下憧憬更公平的环境

  “其实我这一辈演员的机遇不是很好,刚毕业的时候,事业单位是论资排辈;现在呢,昆曲演出越来越重视青春的元素,很多青年演员比我们更有机会。”龚隐雷说,“我现在的愿望就是今后能有更多好的本子、好的角色,让我再舞台上继续发光。”

  每一个改革的拐点对于龚隐雷来说都是一次机遇,也让她和家人过上了越来越好的生活。在这其中有满足,也有遗憾。接下来的十年,龚隐雷憧憬着更加公平的环境,更好的艺术氛围。

  四十岁到五十岁是昆剧表演的成熟年龄。龚隐雷正值这一阶段,除了上台表演之外,她也在不断将自己的“养分”输送给更多的青年演员。她说,她从不曾畏惧过被超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培养年轻演员对于她而言也是对自己昆剧事业的最好传承。

(图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属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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