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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特稿:告诉你真实的三江源
《悦游》11月刊的特别策划是生态之行,地点是青海。在做这个选题时,我们力图发掘出环保人士与青海之间的深情,想探索在这个接近人类极限的地标下“生态旅行”的种种可能。悦游兵分三路奔赴青海,并最终把记者的采访日记公布于此,这是青海特稿的第一篇。希望我们在还原“环保斗士”生活的同时,能让那些对“日益恶化的生态环境”失望的人得到些安慰,并且,可以为这块我们深爱的土地贡献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进入“悦游中国”订阅号更多精彩服务)


在青海,自然保护区的面积为21.76万平方公里,占全省面积的30.12%,远大于国家14%的平均水平。左一为“绿色江河”创办者杨欣。

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的独特性无疑是个关键因素。青海,位于中国西部,雄踞“世界屋脊”青藏高原的东北部,昆仑山横贯中部,唐古拉山在南,祁连山在北,有中国最大的“无人区”可可西里,有长江、黄河、澜沧江的源头三江源,也有中国最大的内陆咸水湖青海湖。在青海,自然保护区占全省面积的30.12%,远大于国家14%的平均水平。野生动物的种类多达二百五十种......这是最精炼的青海,倘若越过这些数据与陈述,当我们真正抵达青海腹地时,所见到的一切是用数字和形容词无法简单勾勒的,它似乎蕴藏着更深沉的情感,不仅不能量化,甚至试图用简单的词语去形容的尝试,都会显得草率和轻浮。

“民间环保力量”的参与也不容忽视。在搜索青海资料时,“杨欣”“吕植”“尖木措”“扎西桑俄”“普布”等名字纷纷出现,他们有的是民间环保组织的创始人,有的只是生活在当地的朴实藏族人。

我们在可可西里,遇见了黑云压寨与雪倾峰顶,还来不及感叹那些奇幻景色,就看到了在草地上展开矫健的身姿奔跑的藏羚羊以及常年严守这片无人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在长江源保护站,我们遇到了沿着青藏公路的骑行者,在高原缺氧的环境里,他们骑行百里,只为了带走我们平时随意丢弃在小区垃圾桶里 的垃圾;在青海湖的隐秘湿地,我们看到了已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动物名录的黑颈鹤,它们在人迹罕至的湿地中休闲散步,但它们也许不知道,为了这一刻的闲暇,有来自民间的守望者耗费20年甚 至长达一生的时间,替它们来守护这片水域。

也许用数字来解读他们的工作成果更为直接。 “在尖木措的日记里,有这些年来关于普氏原羚的数量统计。这20年来,普氏原羚的数量从三十几只增长到了近五百只。尖木措和他的同伴们以每周至少一次的频率守护着这片草原的濒危者。”“在民间湟鱼巡护队的积极配合下,目前青海湖湟鱼的数量比2010年增加了一倍多,大约为4.5万吨。”“在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藏羚羊的数量由1997年的一万多只增加到现在六万多不到七万只。18年来,索南达杰保护站共救助了四百五十多只动物。”“据中国民间环保组织志愿者统计,2012年在总面积四平方公里的班德湖共聚集了1,170只斑头雁,2013年达到2,000多只,2014年最多时达到2,500多只,而今年是保护四年里数量最多的一年,四年时间班德湖的斑头雁数量增长了两倍。”

一切似乎都在告诉我们,青海所拥有最珍贵之物,因为民间环保力量的长期坚守,变得更加美好。

三江源
海拔:4500米
“带走一袋垃圾,呵护长江水源。”

事实上,只要你在百度上输入“绿色江河杨欣”,就会从约27,600个搜索结果中得到关于杨欣与青藏高原的所有事件:从1984年开始的长江上游金沙江段的考察、摄影、探险;到1986年以主力漂流队员兼摄影师的身份全程参加中国长江科学考察漂流探险队;再到1997年通过义卖自己所著《长江魂》一书筹款,建立起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这是长江源头也是中国民间第一个自然保护站;1999年,策划并倡导建立“长江源”环保纪念碑,考察长江正源沱沱河及南源当曲生态环境现状教育状况;直至2011年6月,带领绿色江河在长江源沱沱河畔的唐古拉山镇开始修建中国民间第二个自然保护站:长江源水生态环境保护站——杨欣传奇的一生都与青海密不可分,“不要谈我,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三江源到底是什么”。

从北京飞抵拉萨需要四五个小时。在这段不短的飞行时间里,除了闭目养神,我一直在看英国探险家约翰 · 亨特爵士(Sir John Hunt)写于他在1953年成功登顶珠峰之后的游记《包围与进攻》。我对当年老约翰率领的英国登山队首次登上珠峰的壮举没有更多想说的话,只是对他描述的高原反应有着一点儿近似挑战的好奇——“人对环境的适应力各有不同,但即便是能力最强的人,珠峰也会一点点地摧毁他们的身体。海拔7,600米以上,登山者两腿发沉,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他心跳加快,视力模糊,拿着小小的冰糕就像举着粗大的撬棍。一想到要碰点雪放进锅里烧水,感觉好像要去完成一项浩大的工程。用一位熟悉喜马拉雅的登山队员——弗兰克 · 斯迈思的话说:‘在珠穆朗玛峰上,做饭很费力气,说话很费力气,思考很费力气,就连活着也有点儿太费力气。’”我把这段话抄写在笔记本上,然后合书望向窗外,此时的飞机正穿过云雾、掠过层层叠叠的雪山,晨光中,山呈现金色的轮廓,让人感到遥远而威严......

事实上,弗兰克所说的那种“费力气”的生活随后在拉萨停留的两日里逐渐蔓延在我们这支小队伍中:口渴、头痛,甚至几个人连续两晚都没有睡好觉。但是,每个人都清楚接下来的旅程会更为艰苦,我们要经过唐古拉山口,去到沱沱河,那里海拔4,500米,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那里被认为是长江正源,直到2009年,专家才正式认定长江发源地在当曲。

2015/7/29 天气晴 时有大风阵雨

休息了两天后,我们搭一大早从拉萨开往西宁的Z6802前往沱沱河。火车出发三小时后,所有人都开始对车窗外刚刚让人惊呼赞叹、忙不迭地拿出相机拍照的景色审美疲劳了,那是好像永无止境的荒原,没有树、没有行人,偶尔出现在路旁的一两只鸟或牦牛提醒你这里还不是生命的禁区——列车上,大家开始七七八八聚在一起闲谈,我们邻座的几位是来自福建的游客,已经在西藏转悠了半个多月,现在要去西宁,在青海待上几天。

唐古拉山的脚下,海拔5300米,距离班德湖125公里。

“据说,一会儿过唐古拉山口时,高原反应会格外强烈。”同行的人说。“没关系,我们连阿里都去过了,唐古拉山口的海拔不会有那里高的。”“阿里怎么样?”“太美了。”“青海呢,青海会比那里还美吗?据说茶卡盐湖也很惊艳。”“青海?应该和西藏是一样的吧......”

是的,很多旅行者并不能清晰地区分西藏与青海的地理界限和行政范围,即便这里的居民很多都是汉族,也来自青藏高原的各处,但是旅行者们依旧把他们统称为“藏民”——对很多人而言,这个在中国地图上占据着西部大片领土的紫褐色的新大陆是一个神秘的整体,更不要说“三江源”。

“但我们自己分得可清楚呢。”这个叫巴桑的年轻藏族女孩告诉我。因为沱沱河是青藏线上的小站,所有要下车的乘客都要提前集中在八号车厢下车,我和刚认识的巴桑开始聊起来。拉萨姑娘巴桑是西藏公路局的公务员,已经在唐古拉山工作了几年,“我们和青海不一样,那些挖虫草的多数都是青海人——过了唐古拉山口就是青海了,在青藏线上,沱沱河是进入青海的第一站”。

山上融化的雪水在流到青藏公路的沱沱河沿时,它已是深3米,宽20至60米的大河了。

说话间,唐古拉山口已经近了,火车好像慢了下来,几个同行的女孩刚刚因为高原反应吐了。海拔五千米以上的地方被称为“生命禁区”,而海拔5,231米的唐古拉山口正是青藏铁路这条雪域天路的最高点,有研究显示,一个人躺在唐古拉山口所消耗的能量相当于内陆负重30公斤运动所消耗的能量。见我们如此难受,巴桑说:“别慌,轻易不要吃血氧片,下车之后喝点酥油茶,我们藏族人就是这么做的。”虽然海拔高,但唐古拉山脉并不如想象中的险峻,它甚至可以用“柔和”二字形容。远远看去,山上的植被覆盖得很严密,有些地方看起来就像皮肤一般细腻,但远处的雪山又提醒着我们这是海拔五千米以上的高原。

沱沱河的辨状河道,海拔4500米,距离班德湖10公里

“绿色江河”会长——大胡子探险家杨欣正在沱沱河车站等着我们,时值傍晚,夕阳把红晕无限地洒在河道上,天无边界,地无止境。“别被这个假象迷惑了,这几天风大,没准儿一会暴风就会来。”杨欣适时地把我们从这高原文艺梦中唤回。果不其然,就在我们稍晚一些正在长江源自然保护站红色围墙的房内吃简单的晚餐时,窗外风雨大作、飞沙走石,天色也铺天盖地地暗沉了下来。“这就是青藏高原,这就是三江源。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下一秒它会发生什么”。在青藏高原从事环保工作已二十几年的杨欣对这样的天气变化已见怪不怪,我想起几天前在飞机上的阅读,约翰 · 亨特说起英国廓尔喀第六步兵团的杰弗里 · 布鲁斯(Jefferey Bruce)在攀爬珠峰时因为氧气装备发生故障而无可奈何地停下了脚步。生命岌岌可危时,队友乔治 · 芬奇赶到救了他。转身下山之前,布鲁斯朝着顶峰大吼:“你等着,老家伙,我就回来教训你!”

此时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青菜汤的杨欣总让我想起乔治 · 赫伯特 · 雷 · 马洛里这样威风凛凛的探险家。

2015/7/30 天气晴转暴雨

三江源到底是什么?百度百科上说:三江源是长江、黄河和澜沧江的源头汇水区。总面积约占青海省总面积的43%,是中国面积最大的自然保护区,也是世界高海拔地区生物多样性最集中的自然保护区。

座谈会的间歇,我们在保护站外面遇到了三位分别从广州、上海、武汉沿着青藏公路骑车上来的旅行者,最年轻的那位只有25岁,雪域高原的山风和太阳已经把他们变成了和火车上遇到的巴桑一样的肤色,笑起来也能露出洁白的牙齿——他们昨天已经来过一次保护站,今天专程过来是为了再带两包垃圾下山——这也是绿色江河从2012年开始开展的一项针对游客的环保项目“带走一袋垃圾,呵护长江水源”。其实,绿色江河除了鼓励这样的旅行者可以顺利把由志愿者已经分类整理好的垃圾带出青藏高原,也对当地牧民开展了一系列垃圾危害的教育和培训。如果牧民可以把分散在牧区的垃圾,特别是不可降解垃圾和有害有毒垃圾收集起来,带到长江源生态环境保护站,就可以交换得到相应数量的生活物品,比如大米、蔬菜和食用油等。说话时,两户吹着口哨的牧民开着小货车送来了垃圾,然后各自拿着钱,喜滋滋地去指定的小卖部,搬走了几箱饮料。

长江源保护站

“当地牧民喜欢甜食,尤其喜欢喝瓶装饮料。”杨欣之前就告诉过我们。次日,果然在牧民土旦的家里,我们看到了摞起来的饮料箱——那是他们认为生活幸福的重要衡量标准。

2015/7/31 天气晴

土旦的家位于从长江源保护站到班德山的半路 上。我们一早就出发,杨欣开着那辆已经服役了二十几年的“老爷爷”越野车带着我们上路,路况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我们是在一条依稀可辨的路基上行驶——那还是几年前修了一半的老路,路两旁是无垠的草场,今年大旱,草早早地显出枯荣,一个个路过的宝石蓝色的湖泊让人来不及停下拍照就呼啸驶过,两小时的车程几乎没有遇到任何路人,陪伴我们的只是不断窜入视线的肥硕呆萌的旱獭、伶俐的藏原羚和杨欣的笑话。

一只野牦牛

中午之前,我们到了土旦的家。远近算起来,这几百公里的大地上应该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户人家。土旦是个大家族,男丁今天都出门了,剩下老奶奶带着几个放暑假的孙子们在家玩耍。我们围坐在土旦家的大帐篷里喝着酥油茶,老奶奶摇着转经筒,用藏语告诉我们:“杨老师在做一件对整个人类都有好处的事情,他是有大功德的,不用像我们一样转经转山了”。

老奶奶和杨欣之前的渊源可以追溯到2012年,杨欣在筹建长江源生态保护站时,老奶奶问杨欣:“你们保护环境,保护斑头雁吗?那么多人去捡斑头雁的蛋来吃。高原上,所有黑色的生命是一千年的,所有白色的生命是一万年的,人们吃了多少万年的生命啊?”杨欣由此开始查找斑头雁的资料,发现长江源是它们最重要的繁殖地之一,但这里每年都被盗捡鸟蛋将近两千枚,而斑头雁在全球的野生数量仅仅七万只。2012年开始,绿色江河开始实施斑头雁的守护行动,2014 年,守护行动继续在班德湖和杰比湖进行。老奶奶把自己最小的儿子土旦送去绿色江河,现在,土旦已经是杨欣最好的助手之一。
斑头雁

我们告别土旦家,继续往班德山进发。2015年4月9日,绿色江河利用红外照相机首次在这里拍摄到活体雪豹的图片和视频。依旧是两小时的车程,到班德山脚时,每个人都被壮丽的山川唤醒了,在没有人烟的草场上,我们离云彩和天特别近,脚下就是沱沱河,它的上游是唐古拉山的主峰格拉丹东的姜根迪如冰川,在巴冬山下汇集了冰川融水,经过一条长约十五公里的谷底,继续向北,分成了两条小河,还有许多迷如蛛网的水流——这就是我们眼前的这条弁状河道。河水一直往下,流出了巴冬山后,经过一片广阔的河漫滩,再经过一条峡谷,流到葫芦湖附近,急转东去,到囊极巴陇时,河水与当曲、布曲、朵而曲汇合,形成宽三十多米的大河,从这里开始,它叫通天河。

由于全球气候的变暖,长江源头的姜古迪如冰川逐年退缩,两条冰川相互分离。

马洛里曾经说的一句话:“我们战胜了一个敌人吗?不,我们只是战胜了自己。”如果你认为你已经征服了自然,“那只是你自以为是的想法”。

马洛里曾说:“山,一直都在那里。”三江源也一直都在。

成为环保旅行的一员,你可以这样做

申请成为“长江源守护斑头雁”或“两个人的冬天”志愿者。 网址:green-river.org

在经过长江源保护站时,参与“绿色江河”的“带走一袋垃圾,呵护长江水源”活动。

参与“绿色江河”的“长江第一峡谷烟瘴挂生物多样性调查”,你有机会追踪到雪豹的踪迹。

在三江源,你还能看到

黑颈鹤
玉树市隆宝镇境内的隆宝湖黑颈鹤保护站成立之初,站上只有一排土坯房,三个管护员,没有经费,每年取暖用的牛粪、照明用的蜡烛都是普布(保护站副站长)他们掏钱买的。如今,依托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项目和三江源生态保护项目,建起了保护站的楼房,有了九个管护员,保护站还有望年内通电。每年四月至十月,黑颈鹤开始聚集在隆宝湖。30年来,黑颈鹤已经从建站之初的22只增加至216只。

雪豹
雪豹的徜徉,是一个生态系统健康的标志。早在40年前,夏勒博士就警告道:“在未来的无数时代,山峰将依然刺破寂寥的风景。但当最后一只雪豹阔步山间,最后一只捻角山羊孤立崖上,毛发迎风摇曳,生命的火花将已消逝,生机勃发的大山沦落为沉默的石堆。”玉树州曲麻莱县曲麻河乡措池村烟瘴挂大峡谷是长江上的第一个峡谷,也是雪豹的重要栖息地,据调查,不足四十平方公里的峡谷中发现了9~14只雪豹的踪迹。而在中国境内的雪豹分布的平均密度是每100平方公里0.5~0.6只。除雪豹外,这里的上下游都有大量的白唇鹿种群,尤其是峡谷以上100公里的通天河上游,大片平阔的河滩是白唇鹿交配的场地。每年十月,有超过五百只的白唇鹿在这里角斗、求偶、交配、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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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鹀观察记录》
扎西桑俄是白玉寺的一名堪布,擅长绘鸟。2005年8月,他通过实地调查,发现青海省果洛州久治县白玉乡是藏鹀的主要分布地之一。于是扎西桑俄在青海省林业厅、中国-欧盟生物多样性项目和山水自然保护中心的资助下,将该地区的阿木龙沟划为藏鹀保护区,并通过向牧民支付补偿的方式,说服他们在藏鹀繁殖季节让出草场。此外,扎西桑俄还成功试验出一些保护藏鹀的方法,并编印了 《藏鹀观察记录》。至此,扎西桑俄填补了藏鹀保护和研究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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