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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故事ll丽花】一片树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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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杨丽花,高安六小老师。万紫千红中一朵小小的茉莉,浸润着文字的馨香,怡然且行。

一片树叶的故事

   

          

元宵的汤圆,阑珊的灯火,还有着丝丝的冬意。被春风熨热的茶叶尖却忍不住想要冲出,开始它这一年的“盛世年华”。舌尖上的中国年味,热闹浓烈,怎样回归于普通日子的平淡?俗语有云: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前人已从生活悟道!大红袍、铁观音、金骏眉,还是茉莉花茶,都是最好的选择!品一杯香茗,即或不能到茶山亲自采摘,阅览中国的《茶之路》也是极好。此刻,仿佛走在小时的茶路上:春风拂面,“布谷布谷”声中,茶芽舒展茸茸的身姿,恣意享受春的交响乐。新的一年,这片树叶告诉你:开工了!

小时候却特别讨厌那漫山遍野的茶叶。

从懂事起,母亲除了给一大家煮饭,其余时间都是围着大队的或是自己的茶树转个不停。印象当中就没有给我梳过一次头发,没有送过或接过我上学放学,更不要说雨天撑伞接我回家。最开始有记忆的时候,是羡慕那一片片茶叶,羡慕他们能享受母亲年轻双手的爱抚,羡慕他们能拥有母亲那么多的陪伴,羡慕他们能得到大人的所有关注。随着年纪的增长,这种羡慕逐渐演变成妒忌,直至厌恶。

那一片看似柔嫩的东西,生生地抢走了我本该享有的母爱。当我再不期待在春天的雨中缓缓向我走来,撑着伞的母亲的时候,我也在山中,被那一片片、一棵棵讨厌的东西环绕着,勒得闯不过气来。三年级的春天,每逢周末,与茶树一般高的我,在母亲的“威逼”下,系着沉重的竹篓,费劲地——拔,使劲地——抓,我用我的方式“蹂躏”着母亲手中的宝。但是,不管我有多么的不愿意,和小伙伴们疯玩的星期六星期天是彻底say good bey了。从此我便和这叶子“相看两相厌”了。

不知道这些茶树有多大岁数,看着墨绿的老叶,比我手指还粗的枝干,猜测他们肯定比我大很多。春天和夏天,他们长得特别快,一家人紧赶慢赶仍采不完不断冒出的嫩叶。那时幼小的我也曾好奇:是不是茶树里头住着神仙,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聚叶盆”?

到读中学的时候,不单周末没有,就连中午的时间,也要奔跑在学校和茶山之间。茶山的地理位置特别好,站在山上,可以看到通往学校的马路。那时手表是稀罕物,便只能根据路上人多人少来判断时间的早晚。但也常常采着采着,忘了看路上的情况。于是一路狂奔,一路忐忑,心里对那叶子也越发讨厌。以至于在很多年的以后,午夜经常梦到,采茶迟到的场景:空荡荡的路上,风呼呼地在耳边刮,心好像要蹦出胸腔,整个世界——只有不停向前跑的我。

虽然知道不该有这样的态度,对茶叶,应该感恩。正是因为有这些茶树,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父母用他们勤劳的双手,把一片片普通的叶子变成一张张一角两角一元两元一百两百的学费。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学费,我才能走出大山,才能欣赏到外面世界的精彩。然,那时候知道自己考上了厦门的一所重点中专,内心雀跃的是:终于摆脱了那满上遍野的茶树!

中专的四年是没有茶味的四年,我学会喝一杯杯白开水(母亲一早起床就会泡好一大罐茶水,我们是喝着自家茶长大的,喝不惯无味的白开水),也喜欢上了各种味道的饮料。茶与我渐行渐远——

我终又回到那一垅又垅的茶埂,带着毕业找工作未果的沮丧,带着没能飞出农门的自卑,带着对家人的愧疚……

背上茶篓,向山而行。竟庆幸,还有这么一块地方,能这样包容失意的我!山还是那山,茶树还是那茶树,久违的亲切,让我忍不住热泪盈眶……颤抖的双手抚上那一片轻柔,心忽地安定了下来。指尖在茶树的嫩叶中跳跃,我听到茶精灵的声音:别怕,还有我……

每天,母亲还没做好早饭,我就已经到茶山了。初升旭日的光辉照射着茶叶上的露珠,晶莹透亮;静谧的山谷传来布谷鸟的叫声,只有“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这样的诗句才能与之匹配吧!母亲给我带来了早饭,山上的人影多了,茶山也热闹起来了。大家开始隔山拉话,有时刚好采到山的拐弯处,声音得隔几秒才能送到,但从不会中断——婶婶们早就练就了这番武艺。在大娘大婶的说笑声中,你会忘了头顶的烈日,脚下的蚊子,和心里的包袱。指尖在茶树上跳跃,时间过得飞快,容不下你的伤春悲秋。

夜晚,和爸妈在灯下给茶叶杀青、定型、烘干。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茶叶与火的碰撞,成就了各人口中的那抹茶香。我们通常不到十二点是不能上床的,母亲还要更晚一些。采茶时节,农人们的睡眠时间往往很短。风靡世界茶的味道,源于茶农的那双与春天奔跑的手!

在家整整呆了三个月。每天早出晚归,褪去自以为是的浮华。脸朝茶,背朝天。与茶叶相伴的日子,心沉静了。再次背上行囊,带着与茶叶的故事,开始踏上我的人生旅途。

坎坷、挫折,在所难免。热闹、平淡,人生常态。每每这时,总会面朝太阳,微微一笑。故乡的那片叶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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